「我忘了它的牌子,只记得味道,所以在百货公司的每个专柜找了好久一直找不到。找到头晕想哭,最后是在那边跟个陌生人擦身而过时,我一下就认出他用的香水和你的味道一样,才连忙捉着对方问香水牌子,还差点被人家的女友误会。」她滔滔说着,回想当时心情,仍有些鼻酸。
关世聿心头一抽,放下香水瓶,伸臂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傻瓜。」他下巴抵着她头顶,心疼地低骂,感动她的深情与痴傻。
「老公,你不能随便换香水,要一直用固定的牌子,否则我会分辨不出来。」她依偎在他怀里,用力汲取他身上舒服好闻的气息。
「你是用香水来分辨我?」想起每次远行回来,她总会抱着他西装外套嗅闻的可爱模样,他不禁莞尔。
「当然不止香水味。」他身上有更成熟、更令她安心的气味。
「以后别用香水来记忆我了。」他抬起她脸蛋,低头吻住她,在她口中留下他独一无二的强烈气息。
她因他的热吻而瘫软,他便扶住她发软的身子,将她一把抱起,抱上她的单人床。
他俯身向她,热切地在她身上点燃炙热火苗,而她轻易被他勾动情潮,一边却分神想到门好像没有锁,爸妈又在客厅,不知会不会听到……
「等……等等。」她开口想阻止,他却不肯停下,邪笑着更热切地桃逗她。「嗯……啊!」结果她只能捉住他手臂,逸出呻吟低语,和他再度热情厮磨、激烈缠斗。
狭窄的单人床容不下他们,他一脚踢掉她摆在床边的绒毛娃娃,激情中不慎撞掉床头柜的闹钟和几本小说,连音响都摇摇欲坠……她无法阻止他的强悍,也不想阻止,她喜欢他的狂野,喜欢他为她难以自持的失控模样。
她双臂紧攀着他肌肉愤起的背部,承受他深刻的爱,毫无保留地回应他的热情,欢喜地接纳他的全部。
客厅里,正陪黄父泡茶的黄母抬眼看了下时钟,纳闷小俩口进去收拾行李都快半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
「我去看看。」她不放心,起身走往女儿房间。
原不以为意在喝茶的黄父像是忽地想到什么,连忙起身跟上妻子的脚步。
黄母才走到女儿房门外,尚未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异物碰撞的声响,她吓了一跳,想伸手扭开未锁的喇叭锁,却被身后的丈夫阻止。
「是不是吵架了?」她回头看丈夫,眉头一拢,压低音量问道。
他们该不会一和好又吵起来,这会在互丢东西吧?
黄父低声道:「在床上吵架。你别多事。」他边说边将妻子带离门边,拉回客厅。
「在床上吵架?」黄母一时没听懂,仍想去劝架。
「你跟我去果园浇个水。」黄父只好这么对想返回女儿房间的妻子道。
「日头赤炎炎浇什么水?你是头壳坏掉喔?」黄母白丈夫一眼。
「年轻人和好就让他们尽情和好,我们留在家,他们也尴尬。」面对不解风情的妻子,黄父只好说得更白点。
「呃……啊!你是说他们在……在那个?」黄母一惊,脸颊一阵热。「大白天的怎么就……」她喃喃碎语,没想到女婿是这么热情的男人。
不想年轻人办完事出来面对他们两老会尴尬,她只得着跟丈夫出门,去果园散散步打发时间。
黄芊芊终于带着宠物幼犬小千,跟丈夫一起返回台北。
踏进一个多月未进的门,她感动的微眯起双眼。「回家真好!」她再也不要离家出走了。
才转进客厅,她霎时瞠眸惊骇。「老公,不好了!我们家遭小偷!」她神色仓皇地惊喊。
原本该窗明几净、整洁有序的客厅,此时一片狼藉。
地上有碎报纸、破杂志,几颗抱枕散落一地,抱枕内的棉絮露出来,沙发罩歪斜破损,连前方落地窗的窗帘下缘也脱了线……
「要赶快报警,还是先跟管理员报备?」她慌张的问。
「我知道犯人是谁。」关世聿脸色平静的说。
「谁?」黄芊芊转头看他。
「你提着的小家伙。」
「欸?」她一愣。「小千!这些全是小千破坏的?!」她大惊。
「我说过他很爱乱咬,刚开始我还会勤收拾,后来就索性让他咬个够,等全破坏完再一口气换新。」他笑着说。
以前的他绝不能容许住处凌乱、生活品质走调,但从他失常地带回小千时,许多原则早就不复存在。
「这样不行,你太溺爱他了,不能纵容他什么都咬,应该要适当的教训制止。」原要将小狗从提篮放出的她,思考半晌后决定先整理客厅环境,边身捡拾地上的抱枕和破杂志。
「我喊到快失声了,他还是照样搞破坏。」他也说得无奈,实在拿那小家伙没辙。
「你可以用声音吓他,例如用卷起的杂志在他旁边拍打出声,边喊『不可以』,他就会受到警告。」黄芊芊说着边将手中破杂志卷起,作势示范。
「我打过他一次,因为他破坏你的香料盆栽,只是他受到惊吓后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双眼泫然欲泣,我就不忍再责备了……」顿了下,他再道:「那眼神有点像你。」
「啊?」黄芊芊愣住,忽地心窝暖热。他忍不住惩罚狗儿,竟是因他破坏她种植的盆栽,而他更因狗儿无辜可怜的眼神而想起她,便于心不忍……
「你……为什么会养狗?」她低头轻问,双颊微热。
「我遇到附近的住户,她说你很喜欢那种狗,一开始他的接近护我有些排拒,但一对上他的眼,我就莫名想到你,又想到你想养宠物,隔天便跑去宠物店买回小千了。」关世聿实话道,脸庞不禁有些发热。「我除了希望他改变家里太过安静的气氛,其实也是想让他诱你回家。」他尴尬地承认自己当时的心机。
黄芊芊闻言,眼眶热烫,感动万分。
「你其实不用……不用买宠物诱我回家,就算只打一通电话,我也会回来的。」她声音克制不住地有些哽咽,因为她一直在等他主动联络言和,但他真的来找她时,她又怕他是来送上离婚协议书,心情很煎熬。
「芊芊,对不起,我绝不会再伤害你。」关世聿走近她身旁,柔声承诺,也一起动手收拾客厅环境。
晚餐时,她煮了一桌丰盛料理,跟他在餐桌上愉快地吃食,她开心的叽叽喳喳,他不再只是一字淡应,热络回应她的话语。
餐后,他帮她一起收拾碗盘清洗,之后两人在浴室帮小狗洗澡,就像在共同照料顽皮小宝贝的新手父母般。
这一晚,黄芊芊偎在丈夫怀里,睡得很香甜、很幸福。
第9章(2)
翌日,早上九点,电话响起。
在阳台帮盆栽浇水的黄芊芊,奔进客厅接电话。
「关先生在吗?」是楼下管理室打来的。
「呃?他……」黄芊芊环顾四周,就是不见前一刻还坐在客厅看报纸的丈夫,心想他应该是去厕所了。「有什么事吗?赖大哥。」她跟管理室的几名轮班管理员都算熟悉,见了人总会亲切打招呼。
「呃……」管理员犹豫了下,心想这事也不可能瞒着她,只好实话实说:「楼下有你先生的访客,一个小孩。」
「嗄?小孩?」黄芊芊微愣,以为是老公的亲戚带小孩来拜访。「快让他们上来啊!」她热络的说。
但是下一瞬,听到管理员的话后,她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谁打来的?」去完厕所返回客厅的关世聿,见妻子手拿话筒,脸色难看,不禁担心的问道。
「管理员说……你前妻带儿子来给你,她人已走了,现在把小孩留在管理室……」她哑声说道,眼神呆滞,宛如青天霹雳。
「什么?!」关世聿同样瞠眸惊骇。
安静的客厅里,多了个怯生生的孩子。
约莫三岁的小男孩穿着短衣短裤、背着小背包,坐茌沙发低头抿嘴,小手揪着衣服,模样宛如被抛弃般可怜。
关世聿前一刻将孩子带上楼后,始终凛着一张脸,瞪着那孩子,不发一语。
黄芊芊虽大受打击,可这会看见孩子,她还是于心不忍,终于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但孩子低着头,没回话。「要不要喝果汁?阿姨去拿。」
说着,她去厨房倒了杯柳橙汁端来客厅,放在孩子面前的茶几上。
小男孩看着果汁杯,略抬起小脸,「牛奶……」他不喜欢喝黄色的果汁。
「你想喝牛奶?」黄芊芊弯身与他平视,耐着性子问,见孩子轻轻点头,她又匆匆再去厨房,很快端回一杯牛奶。
她再度弯身,将玻璃杯直接递给孩子。「来,你的牛奶。」小男孩抬头看她,怯怯地伸出一双小手,接过玻璃杯。
「他不是我的孩子。」关世聿绷着脸,良久才沉声开口。
他不免佩服妻子的雅量,在以为孩子是他跟前妻所生的情况下,她还能耐着性子笑颜相待,实属难得。
「其实我很生气你隐瞒我,可你也不该在孩子面前否认。」黄芊芊转头看他,眼中有一抹责备。
听到他有孩子时,她确实非常震惊,也不知如何面对他跟他的孩子,但在看见孩子孤零零的可怜模样后,她便完全放下追究责难,只想先安哄受惊的小男孩。
「他确实不是我的孩子。」关世聿再度强调。
「你怎能肯定他不是?」面对他冷硬否认,黄芊芊有些生气了。
她当然希望他没有孩子,可更不想他逃避责任,不认自己的亲生骨肉。
「你跟前妻离婚三年,也许离婚时她已怀孕,这孩子看起来差不多是那个年纪,他很可能是你前妻瞒着你所生下的儿子。」她心里也很矛盾,万一真是如此,她叉该如何接纳这事实。
「我的骨肉已经流掉了。」他沉痛说道,即使已做好心理准备要向她坦然说出前妻之事,却也没料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提起。
「什么?」黄芊芊错愕呆住。
关世聿低头看一眼默默喝牛奶的小男孩,即使孩子听不懂,自己也不想当着他的面数落他母亲的罪过。
「去书房谈。」他说。
「那……他怎么办?」黄芊芊看向孩子,有些不放心。
「他先留在客厅,不会有事。」关世聿准备步离客厅,却又见妻子蹲在孩子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黄芊芊柔声再问一次。
孩子有些不安的抬眸看她,小嘴轻启,「……小玉。」
听到发音,黄芊芊直觉想成玉佩的「玉」,感觉有点小女生名字,但她仍微笑跟孩子说话,「小玉喜欢海绵宝宝还是巧虎?」
「海绵宝宝。」
「那阿姨开电视给你看喔?」她拿起遥控器,转到卡通频道。「小玉喜欢狗狗吗?」她再问。
「喜欢。」小玉点点头。
「等一下小狗狗来,你可以陪他玩。」她打算把前一刻关进笼子的小千放出来陪他。
安顿好小孩后,她才起身跟着丈夫前往书房。
关世聿见她对孩子童言童语,细心安顿,不禁有些动容。他虽喜欢小孩,却完全不知怎么跟小孩相处,尤其是这个被前妻莫名塞来的孩子。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书房,他却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谈起。
「那个……我有看过几张你跟前女友的合影,猜不出你前妻是哪一个?」黄芊芋先开口,轻声问道。
「她的照片我早就全删了。」关世聿淡道。
「你……是不是很气她?」
「何止气,我无法原谅她,甚至曾经满腔怨恨。」前妻之事是他这辈子最深沉的痛苦与挫败,过去他选择完全掩埋,连他人提起一丝一毫都难以忍受,可现下当他开口要向她述说时,却发觉自己的心情已远比想像中平静。
「她……做了什么?」察觉事情不单纯,黄芊芊问得小心翼翼。
「外遇。」他敛容道。「但若只是外遇,还不足以让我那么怨恨她。」
「啊?」黄芋芊讶异又不解。
「我跟她是一见锺惰,那时我以为遇到此生的真爱,热恋一段时间便决定结婚。虽然两人工作时间不一,经常一出门就大半个月,可我以为我们彼此互信,情感专一,从不在意聚少离多的问题,甚至认为这种相处模式很好,婚后仍能拥有自由空间,各自飞行却一同分享,也因常分离,每次相聚才更觉甜蜜珍惜。」
「不料结婚不到一年,她已不安于室,背着我与人暗通款曲……」顿了下,他继续道:「第一次被我撞见,是那天我因故临时与另一位同事调班,提前两天返回台湾,结果回到家却惊见她跟另一个男人躺在我们的床上。」
黄芊芊闻言大惊,单纯保守的她无法想像那情景。「所以……你前妻因羞愧提离婚?」
关世聿看她一眼,轻笑。「不,她求我原谅。」若当时能那么简单收场,他后来也不会如此痛苦。
「你原谅她了?」黄芊芊眨眨眼,觉得不可思议。
在她传统观念及观看八点档的心得看来,一般妻子总能原谅外遇的丈夫,但要丈夫原谅出轨的妻子,几乎不可能。
「因为我爱她,见她伤心后悔,我就无法硬下心肠,只能努力让自己忘却自尊被羞辱的那件事,只是虽想和她修复关系,心里却无法真正释然。」
「即使表面和好了,我内心却常出现怀疑,出国期间开始偶尔会对她查勤,假藉关心打电话给她,而她也会在我出国时打电话给我。起初我以为她是真心关怀人在国外的我,以为她因曾犯过错更懂得珍惜,也会更全心爱我,但后来才知我错得离谱。」他自嘲地轻笑。
「她也是在查勤?」黄芊芊疑惑问道。
「我不知她当时的悔改是真心或谎言,但半年后,她再度让我捉奸在床。」这一次,他不仅是愤怒、震愕与失望,更耻笑自己的愚蠢。「她带回家的男人,跟半年前被我撞见的是同一人,对方是与她同间航空公司的副机师,而且已有家室。」
「啊!」她更为惊愕了。「怎么会……你前妻怎么可以这样恬不知耻?你都宽容的原谅她了,她竟煞还一再背叛你?!」她气愤得为他打抱不平。
「她解释曾想与对方切断关系,中间也确实断了一段时间,却又因耐不住寂寞加上对方主动联络,她又再度出轨,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被我捉到。」
「在那一刻,我对她曾有的信任彻底荡然无存,不论她是否曾与对方断了关系,不论两人是否只是再出轨一次,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我无法再次原谅,果断选择离婚。」
「在谈离婚的过程中,她说她怀孕了,我直觉反应便是不认那个孩子,她却一再强调腹中胎儿极有可能是我的骨肉,那时我负气冷笑,说出事后令我懊悔不已的话——就算孩子是我的,我也不想要。」关世聿黑眸一黯,回想当时,心情依旧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