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为,过去人人唾弃的女皇,现在全皇朝以有这么一名出众的女皇为傲。
严伦看着她忙,看着她忘了那些困扰她的事,脸上又有了单纯的笑容,他的心却有点沉重。她不可能真的忘掉的,只是如果她决定要咬着这份秘密过一生,他能接受吗?
“事在人为,是不是?”言宣儿笑得好开心,她没想到自己能为一个国家的人民做那么多的事。
金銮殿上,她笑眯咪的坐在龙椅上,严伦一步步的走近她,看着她。
虽然她没有霸气十足的君王威严,坐在龙椅上的身影也显得娇弱,但在凤冠龙袍的衬托下,一张花容月貌吸引人,全身散发着一股可亲的气息,即使现在走到哪里都被拱得高高在上,但在他眼里,两人的距离一点也不遥远,只是心……
他逼自己不去想,不想坏了此刻的好心情,他来到她眼前,倾身吻了她。
“别啊,会被看见的。”她很紧张啊。
此刻,仅是拂晓时分,但祭天庆典在半个时辰后就要开始了,这也是东风皇朝最盛大的庆典。
“很快的,我就能拥有完全的你。”他笑,也加深了这个吻。
当阳光完全露脸时,仪式也正式开始。
在皇宫内,架起的神圣祭坛前,由女皇率领文武酉官在僧侣们的庄严诵经声中,进行三跪九叩之礼。
香炉袅袅,祭坛两旁分别由侍卫们高举起日、月、风、云、雷、雨之大旗,再由仪仗队伍引领,前后有骑兵高举着金鸾凤扇随行,浩浩荡荡的队伍在皇城内外游行,此习俗是为将皇家正气传递于百姓,有天官赐福、迎神纳祥的喻意。
因此,全城百姓夹道欢迎,欢呼声不绝于耳,而在绕了一圈回宫后,言宣儿陪同太后和严伦用了午膳,眼睛就直往窗外看。
听说下午还有各种表演游行,晚上也会燃放烟火,届时灯火处处,人潮汹涌,肯定热闹透了。
太后瞧她那渴望溜出去的眼神,“摄政王,带她出去吧,一颗心早就飞走了。”
“我也可以出去玩?”她开心极了,以为女皇就不能出去呢!
“当然可以,庆典时最能显现出一个国家的百姓是否安居乐业,从服装、吃的、用的,脸上的欢乐是骗不了人的。”太后笑咪咪的回答。
“所以,如果我治国有成,便能看到百姓开心的笑脸?”
“没有如果,你的确治国有成,超出我的期待,你真的是个好君王。”严伦真心的道。
“那是辅佐大臣教得好啊。”她很狗腿的把功劳转给他。
“好啦好啦,你们这小俩口想把哀家给甜死啊!出去了。”
严伦笑着向太后打个揖,随即让言宣儿给拉了出去。
但又被她拉回寝宫,他要她换件轻便的衣裳,没想到她却作怪的要女扮男装,“这样可以玩得更尽兴,更安全。”
严伦摇头,看着眼前一身白袍的俊俏小公子,眼中尽是宠溺。
于是,甩开随侍,严伦带着她穿梭在拥挤的人潮里,看着有人表演吞火、杂要,开心得不得了。
人潮实在太多了,所以,大多的时间里,他总是以高壮的身躯护卫着她,也让她在最好的位置看到不同的表演。
她很安心,有他在身边,她什么也不怕,即使人潮一波波的将他们挤来挤去的。
不过,严伦觉得不太安心,人群中好像有些眼神各异的有心人。“我们先离开,人太多了。”
“可是都还没晚上,天还这么亮……”
“那晚点,人少些,或者我找个地方让你可以好好看。”
见他坚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本以为他会带着她回宫,没想到,竟是离热闹的街道不远,自成一方静谧天地的湖畔。
由于所有人都往大街去了,这亭台柳树,粼粼波动的湖边竟不见一人。
严伦拥着她坐在亭台,看着那倒映着蓝天的湖泊,“庆典过后,就要办我们的婚事了。”
“这么快?”
“你不想?”
看着他,她点头但随即又摇头。拥有他的幸福,既甜蜜又忐忑,她要担的心太多了,她害怕自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又疑惑他对她的好和爱,也全是因为他以为她就是原本的女皇,何况,原本的女皇去了哪里?何时又会出现?如果过得好好的,她的罪恶感就少一些,可如果她在水深火热中,就等着他们去救她?她不是罪大了?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真正的女皇失踪了,这样的心理压力太沉重了。
她不想,只要快乐就好,但夜深人静时,她的良知便鞭笞着她,令她无法不想。
“对大婚,你显然很犹豫不决,你不爱我吗?”
“我爱,爱极了!爱惨了,可是……”
“没有可是,我也爱你,既然我们两情相悦,此刻又是国泰民安,没有理由不举行大婚。”
他知道她在犹豫什么,但他希望她把她的不安说出来,不然,就是把她心中秘密永远守住,但他希望是前者,那代表她信任他!
爱一个人要诚实,可是她不敢说。
“你真的不能把心交给我吗?”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但她宁愿独自承受保守秘密的苦也不让他知情,令他心痛。
“我把心给了你了,真的。”
“我不这么认为,我们回去吧。”
她不解的看着他冷硬的俊脸,却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第9章(1)
言宣儿开始害自己会失去严伦。
从庆典过后,他对她的态度变得疏离而冷漠,她不习惯这样的他,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一天,她到底说错什么?但愈想,她就愈混乱。
“品淮,备轿,朕要出去。”
“现在?可是快傍晚了,您不是要跟摄政王出宫巡视?”品淮和谊蓉连忙跟上快步走出寝宫的主子。
“今天我要自已去。”她得回到那个地方去看看、去想想。
品淮和谊蓉不敢抗旨,只能备轿出宫,但要人带口信给摄政王,请他随后跟上来。
片刻之后,再次回到那处静谧的湖畔,一些老百姓见女皇竟然也到明湖来,连忙笑笑的让出亭台的位置,她虽然要他们也坐露下,但谁敢?
不一会,亭台只剩她一人,品淮和谊蓉则一直看着往这儿来的路,可怎么就是没见到摄政王的马车。
“你们两个坐马车回去吧,走来走去,不停的伸长脖子,连我都烦躁起来。”
“可是……”
“要抗旨?”这算是她第一次以女皇的姿态来压人。
两人很为难,见她又那么认真,只好配合的上了马车,离开视线范围,再暗中守护,可没想到,脑袋被人敲了一下,都昏了过去。
言宣儿独坐在亭台,逼自己将两人的交谈前前后后的细想一番,真想不透,再往更久之前想,然后,有些东西好像渐渐明朗起来。
他知道了?
天啊!她难以置信,他给了她那么多的明示和暗示,她居然愚蠢到没有发现,所以,他不认为她把心给了他,就是因为她不够信任他!
那么,他知道她是假的女皇,他一点也没被吓坏,他依然爱她,依然愿意跟她携手共度一生!
她热泪盈眶,心中激动不已。
爱就是爱了,是吗?他在告诉她这件事吗?
即便爱上的是一个自己完全不知来自何方的人?
不成,她要告诉他,她是谁!她要告诉他,她是穿越时空来到他身边的,因为他,她漂泊的心有了依归,她要他们相爱的日子无限的延长下去,即使在某一天,他们分开了,也能少些遗憾。
放下心中一颗大石,她欣喜若狂的转身,却见到许久未见的钧王。
“没想到你在拿走我的兵权后,见到我这么开心。”钧王冷笑。
“呃,皇叔,我有事……”她欲走上前,他一个箭步挡住她的去路,“我也有事找你,我们先聊一聊。”
“我有急事。”
“有什么急事?你又不是日理万机的女皇金言!”
“什、什么?”她错愕的看着他。
亭台里,夕阳的光影斜斜照入,明明置身暖暖的余晖中,但看着钧王阴明两面的脸,言宣儿一颗心益发寒凉。
她吞咽了口口水,“胡、胡说……”
“不是胡说,你根本就是个冒牌货!”他怒不可遏的吼叫。
她脸色刷地一白,“不、不是!”
这也是他最憎恨之处,好不容易铲除一个,却来个替身,更可恨的是她竟然治国有道,受人民爱戴,害他备受冷嘲热讽外,原本亲近他的朝中大臣,一个个翻脸不认人,全往她及摄政王那儿靠,他对她积怨太深,横眉竖目的一步步朝她靠近。
言宣儿害怕的直往后退,“你、你想干什么?当心我叫人来!”
“不会有人来了,包括你的宫女都不会来了。”
“你!”她头皮发麻,她已经退无可退,后方就是湖水。
“哼,我倒想看看,一个人究竟能有几条命?还是有这张脸的人还有第三个!”话语乍歇,钧王突然一个用力将她往后推去。
没料到他会如此做,她害怕的想扣住亭台边的护栏,但许是太慌乱了,没能抓住外,整个人还往后倒栽,“啊——”她惊叫一声,“扑通”一声,跌入湖里。
“哼!下去了,还不死!”钧王冷笑转身。
言宣儿身子整个往湖底坠,口鼻间全灌了水,她急喘一声,咳了几声,张开眼睛看着上头的光影。她不要死,可是,她也不要回到现代去,她不要……
她拼命的奋臂泅泳,努力的往光源的方向游去。她还想跟伦好好爱上一回,万世咏叹的男女之情,她尚未完全品尝,就这么走了,太不甘愿了,至少让她跟他多走一段日子吧?老天爷,一年?不行!一个月,再不成,一天也行……
她努力再努力的游着,跟老天爷讨价还价,但她的肺好像要爆炸了,她无法呼吸了!救、救命!救命……下一秒,黑暗席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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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女皇在明湖落水了。”
坐在马车里的严伦才刚出皇宫没多久,就听到百姓们沿街在传达这个消息,他连忙要车夫停下马车,迅速下车后,连忙问一名老爷爷,“女皇落水?”
“是啊,但被逍遥王给救回府去了。”
他立即施展轻功,脚不沾尘的直奔好友住处。“落水”这两个字太令他惊恐了,虽然她仍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但一切的改变,都是从她落水后开始的。
他不要她死!但也不要醒过来后的她变成原来的金言!
这个想法荒谬极了!但他真的怕。
“摄政王来了!”
逍遥王府里的奴仆一见到他,立刻要去通报主子,但曾子璇早一步的迎出来了。
“对不起,我的人遭了暗算,好在,另一批人及时赶到!”
“她人呢?”
曾子璇脚步未歇的一边领着好友,一边解释,“暂时……”他欲言又止,“我府里的婢女已经为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品淮和谊蓉被敲昏,不过没有大碍,现在全围在她身边……”
严伦踏进窗明几净的房里,直奔向床边,站在两侧的品淮和谊蓉仍拼命的替主子擦拭微湿的头发,一边掉泪,但一见到摄政王到来,两人立即跪地哭泣,“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保护好女皇……”
“下去!”他冷冷的道。
两人痛哭着起身离去。
严伦拿起布巾擦拭床上人儿的发丝,她面如死灰,连他最爱的唇都是惨白的,他咬咬牙,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好友,“大夫怎么说?”
“奋力的挤出肺里的积水了,只是从湖里救起到现在仍然昏迷着,大夫说状况不太好。”第一次看到好友的脸色如此苍白,曾子璇说得艰涩。
严伦听了,神情有些恍惚,连忙定了定神,看着床上呼吸微弱的人儿,他的一颗心纠结的抽痛着。“快醒来!快醒来,你还有好多话没跟我说,我也是,所以,快醒来……”
但就算他声声呼唤,言宣儿依然没醒,太后过来哭过一回、唤过一回,太医群过来会诊把脉,用了最好的药材,她还是没醒。
涂家人得知她出事,也送来极好的药材,盼能尽点心力,还有更多的百姓、大夫们,都想尽一己之力替女皇做点事,祈福或请求诊治,就是要将昏迷多目的女皇给救醒。
只是,一些人被允许的进,又出去,但床上的人儿依旧没有苏醒过来。
严伦守在床侧,他俊脸苍白,眼睛充血,已有多日没有阖眼。
太后每来一次就哭一次,本想让她回宫诊治,但她身子如此虚弱,谁也不敢轻易移动,就怕不小心,就让维系她生命的那口气给断了。
曾子璇已经查出是钧王下的毒手,但他行踪成谜。
严伦根本不在乎这个答案,他只要床上的人儿醒过来!她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子,可悲又可笑的是,他竟然不知如何呼唤她的名字!
而且,醒来后的人会是金言还是她?他心里恐惧。
“快醒来,快醒来,快醒来吧……”他略微哽咽的嗓音贴在她的耳畔说着,就怕她的心魂离得太远没听到。
是谁的声音?为什么这么悲伤?好像穿越千山万水的传过来?
迷迷糊糊的,言宣儿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可是含糊不清的。
蓦地,另一道声音跟着响起。
“你该回去了。”
回去?为什么?她的感觉仍昏昏沉沉的,但这是个跟自己很像的声音,她听得出来。
“那一日我跌落魁星湖时,天上的魁星七斗正好连成一直线,引发时空异象,将同时落水的你跟我交换!跌落不同的时空里,把你带到古代来了。”
女子的声音柔柔的,依稀的,有些画面在言宣儿的脑海慢慢浮现出来,是了,有道红色身影跌入湖里了……
“你的心魂别再四处游荡了,东风皇朝的人民需要你,除此之外,有个深爱你的男人也正在等着你。”柔柔的声音继续说着。
“你呢?不是该你回去?你是金言,是吧?”感觉很奇妙,她似乎在第三度空间里跟某个声音对话。
“不!我也遇上爱、遇上一个很温暖的男人,所以,请你别带着歉意与不安在那里生活,因为我也过得很幸福,我们其实是各归各位啊。”
此时,好像有个人坐到她床榻边,伸出温厚的大手握着她的。
好温暖啊。
“快走了,你的神魂别再在这里流浪了。”那声音在催促着。
言宣儿则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人影走动,但太模糊,她看不清楚是谁。
“你还是不能感觉到我吗?我在等你,等你回到我身边,等你告诉我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