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就好。」
「不过大哥,你怎么还带着她?」看见衣幻羽还在冀连城身边,胡老六很不满意。
「老六,我这条命可说是幻羽救回来的,若非她执意搀扶着我上『幽冥山庄』求助,今天我便无法安然无恙地站在你身前了。」言词间已对胡老六显示出他和衣幻羽的关系不似以往,希望胡老六也能对她改观。
「果真如此?」胡老六难以置信地将她上下打量过一遍,她看起来很瘦弱,没想到竟能扶着一个大男人走上一大段路?!胡老六又回想到当日情况危急之时,她并未丢下冀连城不管,独自逃之夭夭,也许……她真不是他所想的那种人。
「正是。」冀连城答得肯定。
「很好,衣二小姐,我胡老六算是服了你!对于过去所有对你的不敬之处,要打要骂都随你,我胡老六绝不吭一声!」胡老六确定她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俊,立即向她赔罪。
「快别这么说,胡爷,过去的事我们就让它过去,都别再提了。」胡老六为何会那样对她,她太清楚了,因此不能怪胡老六无礼。
「很好!衣二小姐果然豪爽、不拘小节,那我胡老六也就不啰嗦,过去的全让它过去,我胡老六打从今儿个开始就重新认识你!」胡老六拍着胸膛,打定主意要好好地认识她,不再把她想成是和她家人一样坏的女人。
「好,我也从今日开始认识胡爷。」衣幻羽依样画葫芦,学着胡老六的豪气直率。
冀连城扬着笑,胡老六不愧是他的好兄弟,一明白她的为人之后,便马上改变了态度,不再对她无礼。他很高兴能见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和自己的好兄弟好好相处。
「我这人向来粗枝大叶惯了,往后若有得罪,还请衣二小姐多多包涵!」
「胡爷,你太客气了,小妹以后若有得罪之处,也请胡爷多多见谅。」
「都是自己人,你们俩就别再客套了。」冀连城阻止他们俩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再由着他们客套下去,恐怕天都要亮了。
听见他说是自己人,衣幻羽的唇角立即绽起一朵漂亮的笑花。本以为这辈子无法更靠近他了,没想到老天爷听见了她卑微的乞求,让她接近了他,并像个伴侣般守在他身边,不再只能孤独地凝望他的背影。
「大哥说得是,咱们客套话就甭说了。大哥,咱们都来到了京城,你有什么打算?」办正事要紧!胡老六马上切入正题。
「我打算请幻羽的大姑姑,也就是『兰王府』的王妃带我进宫面圣。」这一路他想了许多,觉得幻羽提出的建议是最好的方法。兰王爷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只要兰王妃肯帮忙,无疑是如虎添翼,将使事情进展得更加顺利。
「但是兰王妃肯帮这个忙吗?」胡老六质疑。兰王妃过得好好的,肯将麻烦揽上身吗?一个弄不好,恐怕「兰王府」也得跟着遭殃,其中的利害关系,兰王妃不会不慎重考虑。
「我会努力说服我姑姑的。」话说得信心十足,事实上衣幻羽却没把握,但这事实在太重要而且危险重重,不能让冀连城一个人去闯,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想法子说服大姑姑。
「要辛苦你了。」冀连城心疼地看着她,兰王妃的脾性他不清楚,希望她不会为难幻羽。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为了他,再苦她都愿意。
「假如兰王妃不同意就算了,我们再想其他的方法便是,别勉强自己。」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胡老六瞪大眼看着他们俩,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他不在的时候,冀连城和衣幻羽的感情已发展迅速。
糊涂啊!他怎么会那么蠢?刚刚冀连城明明就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了,都讲得那么白了,他怎么会迟钝到没发现呢?幸好现在发现亦不迟。
啧啧!大哥选择她倒是不错,至少她比那个衣幻曦要讨喜,也没有衣幻曦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模样,的确配得上大哥!
「咳咳!我说咱们何时要出发到『兰王府』啊?」胡老六刻意清了清喉咙,破坏他们的两两相望、情意绵绵,不是他爱杀风景,而是得先办完正事,往后他们爱说多少情话都由着他们,他绝不干涉。
「即刻就出发。」
正当冀连城、衣幻羽与胡老六要出发前往「兰王府」之际,冀连城忽地抬手制止他们的动作。
有人来袭!
冀连城和胡老六立刻进入警戒状态,衣幻羽紧张得屏气凝神。已经数不清来京城这一路有多少人马出现过了,每天、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马埋伏狙击他们,他们能顺利进京,实是上天眷顾。
「幻羽,你要紧紧跟在我身边躲好。」该死!来的人数非常多,恐怕他会无暇顾及到她的安危。
「好。」衣幻羽了解情况危急,她绝不能再为冀连城添乱了,连忙紧紧挨在冀连城身边。
「妈的,这群狗崽子来得可真快!」胡老六低咒了声。
「恐怕我和幻羽一踏入京城就被盯上了。」怪他太大意,尽管和衣幻羽变装打扮成农家庄稼,仍是被人认了出来。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外,听不见其他声响,就连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都没了,想必是全都吓得躲起来。
「大哥,大街上连条狗都没有。」胡老六偷偷打开紧邻大街的窗子,低声道。
「看来他们已经将我们团团包围了。」冀连城丝毫不见慌乱,依旧气定神闲。
「他奶奶的!」胡老六再次低咒。
「怕吗?」冀连城柔着声问身边的衣幻羽,接下来将会是腥风血雨的场面。
「有你在,我不怕。」她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诉说她的无畏。
「很好。」冀连城潇洒地对她一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假如上天注定他们逃不过今日这一劫,那么他会陪着她下黄泉,不教她一人感到孤寂。
「今天要大干一场了!」胡老六握着大刀,摆好架势,等着看哪一只狗崽子最不怕死,敢先送上门来。
「老六,你行吗?」冀连城打趣地问。
「从来没人敢说我胡老六不行。」胡老六意有所指地笑咧了嘴。
「冀连城,贵客上门,你这个做主人的不出来招呼吗?」守在外头的人终于开口说话。
「冀某可不曾记得请过鼠辈上门作客。」冀连城冷冷嘲讽。
「哼!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口不择言,看来老夫的『毒心掌』并未教你吃足苦头。」外头的人马是由王将军亲自率领的,上一回他打伤了冀连城却仍让他逃掉,使王将军脸上挂不住,这回说什么都要将冀连城手到擒来雪耻不可。
「王老将军不也是老当益壮?多年没上战场杀敌,人也不闲着让手脚生疏,特来为难冀某,让王将军这么劳心劳力,冀某实在过意不去。」既然彼此知道对方的身分,王将军都不怕落人口实,他也没必要替王将军保守秘密。
「既然过意不去,还不交出我要的东西来?或许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王老将军不理会他的讥嘲,直接要东西。
「我的答案仍旧和先前一样,除非将我杀了,否则你永远都拿不到。」
「好大的口气,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很好,我就让你再尝尝『毒心掌』的厉害。」王将军没时间再跟他耗,今晚一定要拿到东西,顺利除掉冀连城,否则让冀连城将东西呈给圣上,一切就都完了。
在王将军的示意下,他带来的手下立刻攻入冀连城的厢房,他们一攻入,冀连城与胡老六立刻迎战,冀连城一边保护衣幻羽,一边除去杀进的敌人。
王将军看中冀连城的弱点,见他又带着衣幻羽在身边,心下大喜。冀连城一方面要对付他们,一方面又要照顾衣幻羽,简直是不要命了,既然冀连城不要命,他也不用太客气。
凌厉的「毒心掌」击向衣幻羽,冀连城感觉到王将军来势汹汹,便牵着衣幻羽变换方位,以偃月刀阻挡了王将军的「毒心掌」。
「好你个冀连城,好好日子不过,偏要和我过不去,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后悔莫及!」王将军一击不中,更加阴毒,连续展开攻击。
王将军所带来的人同样手下不留情地围击他们,每一招、每一势都要他们的命。
胡老六应付得有些吃力,却仍佯装轻松,哈哈大笑。
「你们这群没用的家伙!以多欺少还敢放狗臭屁,臭死人了!」胡老六招架之余不忘耍嘴皮子。
「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免得待会儿跪地求饶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我放你妈的狗臭屁!谁会对你跪地求饶?」胡老六呸了一声,假如今天得死在这里,那么就死吧!他胡老六可没在怕。
「先抓住那个女的!」王将军号令。
所有人立刻要抓衣幻羽,冀连城手中的偃月刀俐落迅速地削去胆敢碰她的手指,随即听得其他人连连痛呼,手指皆被冀连城削断,鲜血淋漓。
久久抓不到衣幻羽,也拿不下冀连城和胡老六,王将军不免气结,亏得他今日率领大队人马前来包围客栈,居然连三个人都抓不着,教他面子往哪儿挂?
眼见手下一个个倒下重伤死亡,冀连城和胡老六竟仍安好,王将军一怒之下,人往门口退,朝守在后头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守在房门外的手下立刻用火攻,一支支火箭如雨滴般纷纷射进窄小的厢房,火苗落在易燃的木头桌倚、床柜上,立即引燃。
登时房里四处都是火花窜烧,浓烟密布。
浓烟呛入鼻中,衣幻羽不舒服地以手覆住口鼻,难受得直咳。
厢房陷入火海中,仍有一群人不怕死地和冀连城,胡老六纠缠,王将军站在不远处观看房内的情景,若非里头太过危险,不然他也会待在里头逼冀连城束手就擒。
「将军,这儿太危险了,您请先到外头等属下的好消息。」怕王将军会被火舌伤到,下属劝他先行离开现场。
「不用!这点小火我可没放在眼里!」他从年轻时便南征北讨,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么点小火可吓不了他!
「是。」手下了解王将军的牛脾气,不敢和他争论,唯有随时注意四周情况。
冀连城打得辛苦,既要保护衣幻羽,还要对付围攻的敌人,更要屏气对抗四周的浓烟。
房内已是一片迷蒙,让人无法看清了。
「失火了!『福来客栈』失火了!」外头的人见到火苗窜升,惊叫声四起。
「要快些救火!」
「你傻了不成,不要命了?那里刚刚可是跑进了一群凶神恶煞,也没见他们出来,约莫还在里头。我说啊,这把火很可能是他们放的。」不晓得对方放火的目的为何,但看他们凶恶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好惹,还是静观其变,别惹祸上身为妙!
「我的客栈啊!」客栈的掌柜在大街上抱头痛哭。
「刚刚进去的有一个明明是那个王——」有人认出王将军的身分,就要说出来,旁边的人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
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不管刚刚王将军是否真进了客栈,总之不晓得就是不晓得,谁来问都一样。
衣幻羽痛苦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再继续待在房里头,他们都会死在这里的!痛苦归痛苦,她的手仍紧紧和冀连城十指交扣,未曾分开。
「老六!」冀连城忽然大喊胡老六的名字,并踹开一扇合上的窗扉。
衣幻羽还不清楚发生何事,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整个人就已被往楼下丢。她吃惊地瞪大眼、张开双臂,赫然看见抛她下楼的人是——冀连城!
「冀大哥——」不要!她不要被他丢下!她努力探长手臂,想要抓住他,无奈下坠的速度太快,根本就抓不到。
「有人掉下来了!」
「是个女人!」
衣幻羽重重地落在街上一辆装满稻草的牛车上,坠下的力道使她岔了气,她吐出梗在胸口的气,连忙自稻草中爬起,仰望上头窜出浓烟的厢房,心里焦急得很。
四周的人见到她爬起,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会不会是江洋大盗啊?」
「但有汪洋大盗是女的吗?她是劫财还是劫色?」瞧她身形楚楚,实在不像。
「劫财吧!」
「或许也劫色。」
「好可怕!上头似乎有人在哀号呢!」忽地,上头的惨叫声转移开了人们的注意力。
衣幻羽眼儿也不眨地直盯着敞开、冒着浓烟的窗扉瞧,不理会旁人如何说她。
没一会儿功夫,便听见胡老六朗声大笑,由上头跳下来,紧接着冀连城也跳了下来,他一落在稻草车上便抄起衣幻羽纤细的腰肢,施展轻功离开这里,胡老六紧紧跟在身后。
和冀连城在厢房恶斗的人发现他们逃走,跟着跃下追杀他们,负伤的身体加上染血的刀剑,让周遭围观的人吓得尖叫、退避三舍,没人再敢指着他们的鼻头,猜测他们是否为江洋大盗。
在客栈另一端的王将军为时已晚地发现他们再次逃脱,他大为震怒,下令所有人倾其全力追捕他们三人。
今天出动了这么多人居然连三个人都抓不到,其中一个还是没有武艺的弱女子,且京城算是他的地盘,事情若传了出去,岂不是要笑掉所有人的大牙,他王将军的面子今后要往哪儿放?
更重要的是——他们再次失手!
此事牵连甚大,一个不小心,所有人都得掉脑袋,所以容不得半点闪失,但他们却一再的失手,这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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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连城抱着衣幻羽以轻功东奔西窜,企图甩开身后一长串的追兵,身后的追兵追得紧,每次以为甩开了他们,在街道的另一头便又出现一队围捕他们的人,想来王将军已布下天罗地网,非要抓到他们不可。
胡老六被追得疲累不堪,不住在心里暗咒,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还要难缠,追得他们快要无路可逃、无处可躲了。
街上的民众见大队人马来势汹汹地追捕他们三人,吓得不断的窃窃私语,小贩则赶忙将摊子往里头拉,免得不小心受到冲撞。
「啊!我的菜!我的菜!别扔!别扔!」动作慢的菜贩叫苦连天。
胡老六为了阻断追兵,随手拿到什么就往后头扔,顾不了许多。
「我的古董花瓶啊!」古董商抱头痛哭。
「找后面的人赔你!」胡老六扬声大叫,步伐可未曾慢下来过。
「大爷,我的古董花瓶碎了,你得赔……赔……」古董商眼角挂着两行泪,随意从大队人马中抓了个人要求赔偿,但见对方神色不善,要求赔偿的话语便梗住,再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