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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咬狼山,光辉映四面,清雾罩山巅,冷风刮八方。
糟!傅玄溟按着肚皮,心底闪过一丝不太妙的预感。他忙着探摸自身可有多带裹腹的东西。
天方亮,他就先拍醒戚宝宝,再灌她半壶烈酒让她醉死,将人一把扛在肩头,离开破庙赶起路来。
多了一个她,傅玄溟的脚程有些迟,他必须抢在中午之前离开恐狼山,趁自己还有点体力以前,得找间饭馆填填肚子,恢复体力。
肩头上这个该死的丫头,竟然在昨夜醉昏以前,啃光他的消夜,仅留一个馒头填他的牙缝。
才走了一个时辰,傅玄溟就开始感到自己的不对劲,肩头上的她,也成为无法承受的负担。
“该死!”他啐了一口,肚皮是越来越饿,自身的气力自四肢流散而失,崎岖的山路更是加速了体力的消耗。
偶尔林间雁鸟飞过,山林深处有狼嗥的低鸣声,远方未散开的烟岚仍旧环绕山巅,此处的美景傅玄溟无暇顾及,明白再不走快些他铁定“老毛病”又要犯了。
足一点地,他使起轻功飞跃林间,一来乘着晨间的清风醒脑,二来还可看离山脚有多远,傅玄溟巴不得背上长翅,如今这个拖油瓶,根本是拖着他一道受罪找苦头吃!
傅玄溟专心凝气,挥霍的体力已达极限,不留神之际他失足落下,一手护着戚宝宝,而一手拉住茂密的枝叶,却仍止不住两人直坠而下的身形。
可恶!眼看山脚就在眼前,底下飘摇在风中的酒旗他依稀可见,然而一切竟是咫尺天涯,怎让人不发闷气?!
一个翻转,傅玄溟两手抱着睡得正熟的戚宝宝,努力抽开腰上的玉带,扔往树头欲勾住两人的身形。
翠色流光闪过,长长的腰带缠住枝头两圈,傅玄溟将手掌转了两翻,将玉带稳稳地缠在掌心底。
她不算太重,当然也不能说是轻如鸿毛,到底也有一点分量,加上傅玄溟此刻已经无力可施,这点负担对他而言实在难以撑持。
腕子一转,傅玄溟将戚宝宝睡昏的身躯扔向枝头,她依然睡得安稳妥当,傅玄溟吃力的爬上去,大唱空城计的肚皮,已经如雷鸣般叫个不停。
他掏掏衣袖内的暗袋,这趟远行他应当还有剩些甜嘴的小玩意儿。几翻摸索,傅玄溟寻到仅存的一颗小小豆沙包,赶忙塞进嘴里止饿。
嘴里漫出甜蜜的滋味,傅玄溟细细嚼着,那先前遗失的气力正逐渐回流进四肢里,可惜甜包子只有一个,恢复的程度实在有限。
瞪着旁边睡得像条小猪的戚宝宝,傅玄溟不知怎地又发起闷气,差点抬手将她推下树头去。
倚在枝干上,傅玄溟其实不想在此耽搁自己的脚程,然而进食有限的他,此刻身子弱得跟普通人无异,若不好好养精蓄锐一番,只怕还未到山脚下,他就已饿昏在半路,被狼群叼走裹腹了。
按着眉心,傅玄溟头一回觉得这副臭皮囊的体质不算太好,以致于让他在今日发生这般狼狈的窘况。
见朝阳逐渐爬上天际,傅玄溟眼中颇为无奈。看来中午之前,是进不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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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芽苍如珠翠,清风穆如绸缎,天色蓝如深海。
两臂高悬无处伸,两腿吊晃无地踩,小脸惨白无血色……她的心窝,怦怦地猛烈狂跳!
吓!
戚宝宝瞠大眼,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何事,竟会悬挂在枝头上,就算她做梦失神晃荡,也不至于手脚功夫好到能爬上树吧?
定眼再瞧,之前掳她的男人躺卧在旁,胸膛起伏的极为规律,看来已然睡沉。若此刻不逃,她何时能有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良机?
屏气凝神,戚宝宝朝下一探高度,那惊人的距离让她吓得头皮发麻,加上白天莫名遭他灌了烈酒,自是头晕目眩,手脚灵活不起来。
这男人真的非让她无处可逃不可呀!要不找个地方歇腿也要寻来这样惊险的地方,就是要防着她逮着机会逃命。
戚宝宝拧起秀眉,还在暗暗思忖着,大眼转了转,停留在他腰上的令牌,那令牌令她感到莫名眼熟。
“这……跟带走老爹的官差大爷,是一样的令牌。”她犹记得那日的光景,几个穿着官服的当差衙役领着令牌,入镇里欲求戚家帮忙。
至于帮什么忙戚宝宝不是很清楚,细问下去老爹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笑嘻嘻地说要进城胡闹个几日,很快便回来。而这一去,过了半年,老爹至今仍还没回来!
半年来,也只是捎回一封家书,里头写的全是在城里遇见的荒唐事儿,拉拉杂杂说了半天,实在是言不及义,而戚宝宝也仅能耐心的等待。
如今,她竟在一个来路不明,方见面就粗暴掳走她的男人身上,见到同一块令牌,戚宝宝不禁暗想,老爹到底进城去替人做了什么?
一块令牌,让戚宝宝妄自多加揣测,心底窜出不祥的预感。
涉世未深,最多也是性子古灵精怪的戚宝宝,小小脑袋承装不了现实险恶的局势,她只能依靠着本能,将自己摆在最安全的所在。
如今欲贪求平安,她得先离开这男人的钳制!
很慎重的确定傅玄溟尚在休息,无半点清醒的迹象,便缓缓挪着屁股,打算小心翼翼的溜下树去。
尽管她相当怕高!纵然她身手很糟!即便不留意摔下去可能会因此跌死,但是戚宝宝还是愿意奋力一搏!
牙一咬,戚宝宝抱着豁出去的决心攀住两旁枝桠时,身后伸来厚实的大掌,稳稳地按压住她的肩头。
“去哪里?”她真以为自己的本事,可以一手遮天,骗他这明眼人吗?
“呃啊……”他刚刚不是睡得像条死猪一样没动静?戚宝宝吓得差点栽下树,若不是他按着自个儿,她绝对会摔成肉饼被直接扛进棺材里了。
“想跑?”傅玄溟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问道:“真要我先断你一条腿,还是胳臂什么的,才肯安分守己?”
“呵呵,大爷!别……别这么狠,我怕痛又怕死,别用这么狠的招数对我。”戚宝宝死命挤出笑容,看着那双冷淡的眼瞳,在在透露着说到做到的气息。
傅玄溟抽起腰上的酒袋,卸了酒盖就要再度灌她半壶酒,却被戚宝宝一手挡在嘴边。
“别再灌我酒了,醒来头很晕呐。”他就不能有比较仁慈的招数吗?老是折腾她,昨夜她是饿了胡乱饮下,今早趁她酒醉未退又唏哩呼噜地灌昏人,现在又要故技重施,难道没有比较有新意的招数?
“你话太多!”早知道他下手就要再狠一点,要不怎还让她有清醒的时候。
“我不要喝……”戚宝宝抿着唇,抵死不从。
傅玄溟发怒,遂大声吼道:“由不得你!”捏着她的面颊,他粗暴地灌下仅剩没有多少的烈酒。
他没一刀刺死她就已是最大的仁慈了,如今竟然还讨价还价,还以为在挑菜买肉啊!
“不要……”戚宝宝奋力挣扎着,再喝下去她铁定醉到昏天暗地,如此受人摆布,感觉很可怕呐。
瞳眼迸出寒光,傅玄溟的耐心已告罄,他扬掌一劈,劈往她的肩头,下手又狠又准,杀得她是措手不及,只能痛昏过去。
傅玄溟啐了一口,俊脸笼照着一股阴沉感。“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着倒卧在自个儿胸口上的戚宝宝,傅玄溟很明显地再度感到不耐。耳边响起刚刚他装睡时她所说的话,很显然的,她对于戚墨进城的主因一概不知。
又甚至是,有人捏造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欲欺瞒戚家人,才会让所有事情都在刻意的隐瞒之下,被藏匿得很好。
哼!人怕出名,猪怕肥!傅玄溟冷眼瞧着怀里的小娃娃,这几年诸如此类的事情,早已是司空见惯。
树大必定招风,至于招来的是什么风,那也就看个人祖荫庇佑得多或少了!
可惜,戚家的老祖宗,看来是没有怎么照顾祂的子孙。否则,不会连这样的小丫头都被无端卷入其中,能不能逃过此劫,还得看老天爷照不照看。
就他看来,戚家人这回,应是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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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暗得让人提不起太多劲儿来。而这其中,也包括方进城的傅玄溟!
只见他将肩上的戚宝宝搁在椅上,拍拍她的面颊,手里劲道不小,拍得那张娇嫩嫩的小脸通红,赶忙又停下手来。
啧!麻烦。
饭馆里,晌午已过,人潮散了泰半,仅剩三三两两登门用膳的客人。有的嗑嗑瓜子,有的饮饮小酒,活儿干累了找间馆子窝着闲聊,如此打发一日也快活。
傅玄溟冷眼巡着登门的人,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改也改不了。
“爷儿,您吃什么?”一旁的跑堂小哥伺候得很勤,见他一进门就挨在身边,不过更让人好奇的是,他肩上扛了个小丫头。
“来碗醒酒汤,两碗饭,一盘花油鸡,两碟小菜,你们还有没有新做的糕饼?有的话上个几碟,再给我包个两份带走。”傅玄溟很熟练的点着过些时候的膳食,饿得是前胸贴后背。
“好的!”小跑堂俐落的记下,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溜转到趴在桌上的戚宝宝。“姑娘身上的酒气……很浓啊。”方才他还以为这位爷儿当街掳人,原来是她醉到不省人事哩。
可怜的戚宝宝,就这样无端遭到栽赃啊!
“嗯,酒鬼一个,死了没药医。”傅玄溟说着与事实毫不相符的假话,一手又拎起酒袋。“白干儿,装满!”
“姑娘还要喝啊?”跑堂小哥吓得咋舌,那酒气很浓,普通男人要喝上一天才会那么重啊。
傅玄溟睐他一眼,口气冲得很。“啰唆。”那是他拿来灌她的!“你们有没有桂花糖藕?有的话,赶紧先来一碟!”
“有有有!大爷点的菜,咱们都有。”拎了酒袋,小跑堂立刻转向灶房后边,还请掌柜打满酒送过去。
很快的,当满桌酒菜端上来时,傅玄溟的眼中终于见到浅浅的畅快感,折根鸡腿祭祭五脏庙,她若不醒来,那他一个人独享也是刚好。
离开恐狼山,他先在山脚下的酒棚里买些小甜嘴撑着,随后赶入大城找来这馆子,依这脚程的速度来看,最多入子夜以后,就能回到凤阳城交差了事。
正当傅玄溟吃得专心之际,戚宝宝皱皱俏鼻悠悠转醒,打了个酒嗝是熏死人的臭,让尚在用膳的他瞬间变了脸色。
傅玄溟端起醒酒汤,叩地一声搁在她眼前。“喝。”
“我胃好疼……”她好饿好想吃东西,可是胃痛得如烈火在烧。
空腹灌酒当然会痛,尤其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滴酒不沾,会闹胃疼也是理所当然。傅玄溟都清楚,但是却无半点恻隐之心。
“把热汤喝下去,先垫胃。”
“可是,我很想吃鸡腿……”她眼前那盘让人垂涎三尺的可是花油鸡吗?真的是好香、好美味的样子呀。
“先喝汤。”他冷着脸再说一遍,最讨厌在用膳时有人来打扰,或是打乱他的心情。先前那个酒嗝,已经熏得他很不高兴。
戚宝宝瘫在桌上,小手溜到那盘鸡肉上,想抓一块塞进嘴里。
傅玄溟用筷子打落她的手,眼神似乎比往常还要更狠些。“给我喝!”
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是咬牙切齿的迸出这句话,这男人的喜怒真是无法捉摸。
别无他法,戚宝宝只得顺了他心意,小口喝着难喝至极的醒酒汤后,才能如愿以偿的扒着白饭,一解肚里大唱许久的空城计。
“等等,可不可以别再灌我酒?”戚宝宝挟着菜,因不胜酒力,两手还在抖个不停,头昏得以为天旋地转。
“看情况。”言下之意,就是要她配合,不然就死了这条心。
“我在后头乖乖跟着你,要不,你绑我也行。”
“你当我三岁小娃,还是愚人?”傅玄溟冷睇她一眼,吃了半饱他心情转好,好心替她挟了菜。“吃完,等等就上路。”
戚宝宝听闻后,眼泪差点没有滚下来。“我不要再喝了。要不,你会不会点什么昏穴、睡穴,还是什么的?我看书里有写啊,你们这种武功高强的高手,都懂得点穴的。”
傅玄溟一手比划在自个儿颈项前,做出抹刀的手势。“我这个比较内行,从未失手,你要不要试试看?”
那张小嘴嗫嚅半天,什么骂人的话又缩回嘴边。
“扒饭!”他冷着声。吃饱就该上路,这死丫头别又给他起了想逃的念头,要不他绝对扭断她一条胳臂或是腿,要她后悔得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的!
戚宝宝不敢再多说什么,尽管她很想在此大喊救命以脱险境,但是又怕傅玄溟早先一步识破她的心意,届时她准是小命无端枉死,下场凄惨啊。
没关系,她要沉着点,乖乖地配合让他失去警戒,到时再找个机会,活着逃开才是要紧!
心意一打定就开始盘算的戚宝宝,仍旧掩不住眼中对傅玄溟的恐惧,更对他腰上那块令牌耿耿于怀,不晓得该将计就计随他一道探访爹爹的行踪,还是要先逃再说。
交缠未休的思绪,令戚宝宝一时之间,又开始头晕了……
第三章
有些人,天生就很敏锐,即便只是风吹草动,也能很快的察觉到。然而以静制动,总胜于匹夫之勇。
傅玄溟慢条斯理的用膳,墨黑的瞳眼状似不经心的瞟过几个方踏入饭馆里的彪形大汉,一切都是如此自然、毫无刻意之心,但偏偏就是有人……
啪啦一声,戚宝宝手里捧的碗不知道是酒意未退而摔裂,抑或是她天生就是粗手粗脚没个谨慎所致。
这一声,让几个大汉将视线转向这边,见到傅玄溟的侧脸,个个竖起眉眼像恶鬼般发怒,吆喝一声就举起大刀劈向桌面。
数把亮晃晃的刀口嵌入桌上,还在数饭粒的戚宝宝吓得喷出口里的白饭,从没见过此阵仗的她,忽地腿软头昏,被呛得猛咳嗽,气都要喘不过来。
老天!她她她……她只是摔破碗,没必要把刀口对向自己脑袋瓜子吧?
泪花在眼里打转,戚宝宝有如惊弓之鸟,抖得如残风中的落叶。反观傅玄溟却没有太多反应,依旧自若地扒着饭,吃得很是专心。
在对方拔起大刀准备砍向他们脑门之际,傅玄溟抄起筷筒上的筷子朝来人咽喉射去,招招毫无虚发,立刻倒了泰半对手。
“啊啊啊!”戚宝宝掩面尖叫,平常市集有人杀鸡她见到都胆颤心惊,更何况眼前是活生生的人被杀呐!
“闭嘴!”傅玄溟斥喝一声,她那尖拔的叫声实在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