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夭困惑的接过布帛,打开一看,短短的两行字,但却让她看得惊心,脸色跟着苍白起来。
看到她明显有异的表情,两个小男孩关心的问:"夭姐姐,怎么了?"
"没、没事。"华夭马上漾起笑容,拍拍他们俩的头,"你们继续去玩,夭姐姐……有事必须出去一趟。"
"喔。"
瞧着她表情沉重的转身离去,两个小男孩困惑的对望着,虽然他们都还小,却还是感觉到不对劲。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样好吗?"
"但夭姐姐出去了,她肚子大大的,一个人出去有点危险。"
"那咱们该告诉谁?"
"找师傅吧!"
"嗯!"
一决定,小男孩们马上去找师傅商量,不料结果竟惊动所有人开始紧急的寻找人。
因为她从来不曾一声不响就出门的,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华夭依着布帛内的指示,一人来到别庄附近的山林里赴约。
只因那布帛里写着,如果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跟冉攸发生关系,那就过来吧。
她骗不了自己,那是她心里的疙瘩,她很想知道真相,所以她来了,就算明知这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走了好长一段山路,才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她站在陡坡上,遥望远方,那背影很熟悉,其实早在看到那块布帛,她就猜到找她来的人是靳洁,毕竟当天的事情,她也箅是关键人物。
"靳洁,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夭公主,你可出现了。"靳洁转过身来,淡漠的眼光瞧了眼她的肚子,出现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是堂兄的骨肉?真是不简单,过了这么多年,靳家总算后继有人了。"
"靳洁,你找我出来,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吧。"华夭来到她面前,脸色是异常凝重,"你真的知道我跟冉攸之间有没有……"
只见靳洁冷哼了声,"我不确定。"
"不确定?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确是命令他趁机玷污你,让你和堂兄的关系彻底破裂,但他究竟有没有照做,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命令他趁机玷污我?"一股寒意瞬间爬满华夭全身,让她震惊不已,"所以那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没错,是我没计的。"
"那冉攸之所以会自尽……"
"是我叫他这么做的。"靳洁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悔恨。"反正他的命是我捡回来的,就算在这个节骨跟上为我牺牲,也是应该的。"
"为什么?"华夭简直不敢相信靳洁会变得如此可怕,"我是欠了你什么,或是害了你什么,为什么你一定得如此陷害我,还不惜牺牲掉一条性命?"
"你要怪,就去怪深爱你的那个人!"靳洁突然伸手掐向她的脖子,眼露凶光,"我恨他,我要他痛苦,让他痛苦的最好办法就是从你身上下手,因为你是他唯一在乎的人!"
她等这个时机等很久了,当她确认靳曜是真的爱着华夭,并不是掩入耳目,她便开始计划,要用华夭来让他痛苦,她要他永远得个到幸福!
她紧掐住她脖子的力道之大,让华夭完全挣脱不开,她困难的开口,"你……为什么……要恨他?"
"或许不该说恨他,而是恨他的父王、他的母后吧。"靳洁轻笑出声,那笑容带有种疯狂感,"如果没有他母后出现,或许现在的情况完全下一样,我也不会沦落到国破家亡这种境地!"
靳曜的父亲是靳国倒数第三任的王,听说当年因为靳曜母亲的死,继位才一年的他决定抛弃王位隐世,虽然引起强大的反对声浪,但他还是毫不留恋的把王位传给同母弟弟,也就是靳洁父王,然后带着儿子成为王陵的守墓者。
华夭努力的挣扎,却一点用也没有,只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呼吸,"我……不懂。"
"你可知道,我的母后原本要嫁的是他的父王,结果他父王却选样另一个女人,还抛弃王位,逼得我母后不得不改嫁给他的弟弟,就这样在万般不愿的情况下生下我?"
华夭讶异的继续抵抗,但靳洁掐住她的力道却逐渐加强,就连讲话的语气也有种疯狂的意味存在。
"从小到大,母后恨着他父王,一点都不爱我父王,连带的对我爱理不理,对弟弟也只有利用,靠着他掌握国家大权,成了个利欲薰心的女人,所以我恨他,也恨他的父母,因为我的不幸全都是他父母所造成的!"
就因为如此,她才会在靳国灭亡后在外辛苦流亡,直到真的走投无路,才来靳家投靠靳曜。
她曾试图放下偏见讨好他,但他对她的冷漠态度教她完全打消这个念头,对他的恨意更加深刻,转而开始等待能够报复他的时机!
这样的指控太过疯狂、太过武断,让华夭忍不住替靳曜辩解,"但在你来到靳家之后……他并没有亏待你……"
"我不管?凭什么他可以好好的在靳家成长,最后大权在握,成为各国注意,甚至讨好的对象,而我却成了亡国公主,只能依附着他卑微的过活?"
"不……你根本不懂他的孤独……"
靳洁压根不管华夭说什么,她对靳曜扭曲的恨已经无法改变,根深柢固了,"我恨他的父母就算离开他,还是帮他筑起一座安全的堡垒,用这种方式保护着他,而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不到,所以我要他跟我一样永远感受到痛苦!"
"夭儿!"
接到华夭独自离开别庄消息的靳曜终于一路找到这里,看到靳洁出乎意料的现身在这,他除了错愕之外,更担心在她手中的华夭情况,"靳洁,你到底想做什么?"
"堂兄,没想到你出现得这么快。"
靳洁一松手?华夭马上全身无力的坐倒在她的脚旁,拼命的咳嗽喘气。
"不过这样更是证明了夭公主对你的意义非凡,要是失去了她,你会比我更加痛苦好几倍。"
靳曜心惊胆战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你别轻举妄动,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别对她下手!"
"堂兄,我才要劝你别轻举妄动。"靳洁眸光一冷,机警的看着四周。"你的贴身护卫躲到哪去了?叫他马上滚出来!"
靳曜喑暗咬牙,只能开口喊道:"梧霁。"
靳曜在靳洁的右手侧,结果梧霁倒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的左手侧现身,如果她的注意力一直被靳曜给抓住,那她就会忽略掉左方的梧霁,让他们有机会把落在她手中的华夭给救走。
靳洁得意的勾唇冷笑,只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畅快了,"堂兄,看来我得恭喜你快要后继有人了,看夭公主这肚子,想来距离临盆的日子也不会太久吧?"
"靳洁,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别再拐弯抹角的。"
"我一直在想,堂兄一定不知道亲眼看着家破人亡是什么样的滋味吧?"
靳曜全身肌肉绷紧,内心一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就怕她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让你同样家破人亡,跟我一样凄惨。永远摆脱不了这样的痛苦!"
她猛力将华夭给推下背后的陡坡,下手狠毒完全不留情。
华夭完全没料到靳洁会这么对她,错愕的惊叫出声,"啊——"
"不——夭儿——"
靳曜马上冲向前去,不顾一切的跳下陡坡,跟华夭一起坠落而下。
梧霁错愕的冲到陡坡边,却已是来不及,"宗主!"
"哈哈哈……我看你怎么救她!"靳洁疯狂的大笑出声,"真是开心,我终于可以一吐怨气了,这是你自找的……"
梧霁气愤的瞪向她,"你——"
"你杀了我呀,反正我也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冉攸也没了……"
狂笑之后,她突然落下泪来,脚步踉跄的跪坐在地痛哭出声,再没了刚才的疯狂气焰。
她终于让靳曜也落得跟她一样悲惨的境地,但为什么她的快乐只持续了那么短暂的时间,随之而来的却是强大的空虚无力,让她更是感到痛苦?
她知道自己疯了,但却无法控制自己……
第十章
靳曜俯冲而下抓住华夭,将她给紧紧护在怀中,想尽办法要减缓两人落下的速度。
他拿自己的背当缓冲,跟锐石遍布的山壁摩擦,一只手紧紧抱住她,另一只手努力抓着长在山壁上的树枝,断了再抓,始终不肯放弃,就算弄得鲜血淋漓他也不罢手!
苦撑到最后,他们俩终于一路滑到坡底,停了下来,确定暂时脱离险境,靳曜不顾身体的疼痛,赶紧询问怀中的人儿,"夭儿,你有没有事?"
"我……啊……"
她脸蛋满布湿汗,表情非常的痛苦,抓住他肩膀的手无法控制力道的越掐越大力,让靳曜不禁心慌起来。
"夭儿,怎么了?"
"好痛……"她脸色惨白的大口喘气,"我肚子好痛……恐怕……已经要生了……"
他瞧向她的下腹,果见已经渗出点点红迹,看来不管他刚才如何尽力保护她,还是让她动了胎气,早产了。
偏偏是在现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靳曜这会脑袋是一片空白,从前再棘手的事情都无法难倒他,然而遇到心爱的女人即将生产,他却是该死的完全慌了手脚,只恨韩祈此刻不在身边!
一阵强过一阵的绞痛让华夭失控的紧紧掐着他,"痛……曜……"
靳曜让她平躺在地,抓住她的手,一直擦拭她脸上的湿汗,"夭儿,你一定要撑住,梧霁他们很快就会找到咱们的。"
他无法丢下华夭去找救兵,也不能带着状况危急的她一起走,他只能紧紧的守在她身边,给她撑下去的力量,直到其他人找到他们为止。
看着她痛苦挣扎的表情,靳曜的心也狠狠的绞痛着。如果可以,他真想代替她承受这样的折磨。
但华夭已经等不到其他人找到他们,她死命的抓着靳曜,痛叫出声,"啊!孩子……已经等不及了……"
靳曜同样流了满身湿汗,将自己的手臂移到她面前,就怕她会因为疼痛而咬伤自己,"痛就咬住我的手,我陪着你生,你一定会安然无恙产下咱们的孩子,你一定可以的。"
他鼓励着她,也不断安抚自己慌乱的心。她一定会没事,她绝对能够顺利度过这一关的!
华夭没得选择,紧咬住靳曜的手臂,开始痛苦的挣扎,现在的她痛得完全无法思考,只能凭着本能再三使力,希望能让孩子顺利的生出来。
看着她一边挣扎,一边无意识的落泪,靳曜的手臂虽疼,却比不过因她而起的强烈心疼,"夭儿,别放弃,你一定可以的……"
他到底能替她做些什么呢?他真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就算想帮也不知道从何帮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挣扎,像是永无止境一样。
不知道煎熬了多久,一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云霄,也震醒了靳曜慌乱的脑袋,他看着全身血淋淋的新生男婴,毫不犹豫的拔出身上佩剑,切断脐带,并且扯下自己的外衣,将婴儿身上的血擦掉,然后紧紧包裹住。
他精神紧绷,冷汗直流,强逼自己镇定下来。
他不能让夭儿在这一刻没有任何依靠,他一定要好好的保住她和孩子,绝不能有半点差错。
结果靳曜才战战兢兢的处理好刚出生的儿子,另一记响亮的哭声便响起,让他再度陷入震惊当中,简直不敢置信的看过去。
是双生子?还是龙凤胎?
他赶紧抱起女儿,照着刚才的方式再处理一次,直到第二个孩子也安然的被包裹在衣裳里,他才松懈下来,大大松了一口气。
"宗主……"
听到孩子的哭声,梧霁和韩祈才顺利找到靳曜他们,韩祈立刻接手检查早产婴儿的情况,紧接着松一口气,脸上也出现笑容,"宗主,孩子们很健康,接下来的善后事宜就让我来处理吧。"
梧霁赶紧撕下一块衣裳,递给靳曜,"宗主,你的双手都是血,请暂时用这个擦过吧。"
靳曜草草将手中的血迹给擦掉,便马上回到华夭身旁,紧紧的将她给抱在怀里,内心满溢着感激与感动,久久无法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她千辛万苦的替他生下一对儿女,几乎是在生死关头绕了一圈,他除了感激之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她的情意。
"夭儿,我求你,跟我回靳家吧……"他带着微微哽咽的嗓音在她耳边柔声的恳求,"回到靳家,你和孩子们才有办法好好的受到照顾,所以,我求你别再拒绝我了。"
华夭全身虚弱无力的倒在他怀中,但仍努力回抱着他,泪中带笑的回答,"咱们回家吧……带着孩子……一起……"
她不会再为难他了,他要她留在身边,别离开他,她就听他的,她不会再让他如此心痛的恳求着她,让她也跟着他心痛起来。
其实她也舍不得他,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们俩之间不会再有任何考验,能够永远幸福的相伴,直到生命尽头的那一刻为止……
靳洁没有任何抵抗的被逮住,暂时被靳曜软禁在别庄里,要不是华夭心软的帮她求情,并且希望靳曜能帮刚出生的两个孩子积福,或许靳洁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而在华夭的身体状况恢复不少之后,他们就马上动身回靳家,一回到守希宫,大家见到她都开心的松了口气,是真心盼望着她能够回来,别再离开了。
这让华夭非常感动,因为他们是毫无条件的信任她,信任她没有背叛他们的宗王,这给了她不少力量,让她可以更勇敢的面对一切。
当一切重新安置好,华夭马上陷入照顾两个孩子的手忙脚乱当中,幸好靳曜早已替她找来经验丰富的奶娘,让她的负担没那么大,能够在最快速的时间内适应。
然而,靳曜却在某一日接到神秘的书信之后,动身离家,将华夭和孩子们交由韩祈照顾。
而他,其实是来到华国,打算跟华王见上一面。
靳曜一出现在华国,就被慎重的请往大殿里,华王已经等侯多时,一看到他出现,马上笑盈盈的迎接他。
"靳宗主,久违了。"
"王上,的确是久违了。"
华王得到消息,知道女儿已经替靳曜产下血脉,他长久以来的等待终于有了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