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画面又一转,来到了奈何桥上,张萸将红线交给了文判。
“下辈子绝不再来缠你,看你被我缠得都烦了,我也挺累的。”
张萸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看清楚当时文判脸上的神情——向来那么淡漠的他,却因为她一句话,傻楞着,不敢置信,不愿接受,还有几乎掩饰不了的慌乱。她才知道此后他立于忘川河畔,不知是凭吊或追忆,谁也不解他变本加厉的沉默底下究竟是否关乎情爱,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条红线他一直没有送给任何人,只是绑在自己手上。
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同一个画面——虽然挺养眼的啦,美男子立于火红的彼岸花海,遥望忘川水,这一幕据说还被地府招来人间宫廷画师画下来,当成宣传地府十大美景之一的宣传明信片,卖到缺货说。
但这镜头停滞过久,久到底下有人怀疑VCR是不是坏了啊?就说天庭的产品不靠谱,还是他们地府自产的好用啊!
“咳!安静!”张琅道,“这不是定格,也不是长镜头,其实这快转了好几倍,因为某人有一次旷职三年,在忘川河畔也呆站了三年,差点变成石头。”就是张萸初离去的那时啊!
底下又开始聊起来了,“我有印象欸!那时候还变成热门景点,天庭跟西方来的观光客都指名要去那里看‘望妻石’,我还跑去兼差卖香肠跟汽水,卖到手软啦!”
张萸无语地看着闹哄哄的观众席,还有一脸死鱼眼不想承认做过这种事的丈夫,只好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文判回过神来,微笑着,反握住妻子柔荑。
“问世间,情为何物。”张琅开始吟诗,“谁若九十七岁死,奈河桥上等三年。”好像不是这么接的欸!不理会底下的嘘声,张琅继续道:“代理阎王大人,各位陪审委员,此时无声胜有声,我相信各位明白,文判此番下凡,不仅是和张萸再续前缘,更重要的是,没有他,张萸无法平安收服妖蛊,魔婴不会成为张萸之子,进而改过向善,这项奇迹,她一人之力无法达成,我要说的是,你们真的要做棒打鸳鸯……的那根狼牙棒吗?”
观众开始情绪沸腾。
“没同情心啊!”
“冷血啦!”
“惯老板啦!”
“各位,更重要的是,咱们地府,真的要对文判做出没血没泪的裁决吗?”张琅刷地拉出一张ppt表格,“各位知道,咱们东方地府,已经连续好几千年都蝉联新人最不想进入的机构,通过了千百次轮回洗礼,有灵能力的新鲜人都只想上去过很爽的天庭谋职也就算了,连西方地狱,撒旦都祭出了他的魔女后宫接待员来招揽新人,日本地狱还有人画了漫画,宣传他们不仅有美男公务员而且很欢乐,让他们一下子名次飞冲,成为新鲜人最想进入的机构前三名,这几年招募到可观的新血!就咱们地府依旧万年垫底。大人啊!英明的阎王大人,您真的要做出冷血裁决,让咱们地府继续吊车尾到千秋万世吗?”
这段话,果然说得评审委员们一阵议论纷纷,但真正让底下吃饱太闲的观众炸开锅的却是——
“魔女后宫!好想去!”
“揪团啦揪团啦!明年员工旅游西方地狱自由行啦!”
“抗议啦!人家有魔女后宫,我们连谈恋爱都不行,这还有没有人权啊!”
“咳!肃静!”吵闹的程度让代理阎王不得不敲起议事槌。
判决结果如何呢?当然是,皆大欢喜啦。
“不准你去西方地狱员工旅游。”张萸叉着腰道。
“我只去有你的地方。”文判笑咪咪地,牵着爱妻的手回家去,无视来不及戴上墨镜的看戏观众眼睛痛到泪水直流。
地府又过了和平的一天。可喜可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