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休息恢复了体力,萧展毅便抱着她又出门上了马车,带她前往灯市。
经历了之前极致的鱼水之欢,他现在有闲心陪她观灯了。
元宵灯市最是人潮汹涌,每年都会出不少的乱子,但这一年一次的通宵达旦,总是让人前仆后继。
这是灯市的第一天,也是最热闹的一天。
萧展毅并没有带她上街,他毕竟仍在孝期,并不适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各种娱乐消遣之地,但徐宁安毕竟是打着观灯的名义出来的,他得顾及到帮她圆场,于是他便带着她道订好的酒楼包厢去,凭窗赏灯,聊胜于无。
两个人穿着斗篷,戴着兜帽,低头进了包厢,其他人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萧展毅将两人的斗篷解下,挂到一旁的衣架上,然后拥着她到窗边看灯。
火树银花不夜天,蜿蜒的灯火映照着汹涌的人潮。
酒楼对街便是一个灯谜摊子,各色精致的花灯悬挂在半空,许多的文人士子公子佳人都聚拢在周围。
猜灯谜是个文人雅士追捧的娱乐方式,也是展示自身文学底蕴和才华的舞台。
见她的目光落在那些花灯上,萧展毅低头在她耳边轻问:“喜欢的话我让人去买。”
徐宁安摇头,“看看就好,我这人不怎么喜欢那些文雅的东西。”
萧展毅不由得一笑,是呀,徐校尉更擅长拎着大刀上阵砍人。
站着看了一会儿,萧展毅便拉了把椅子过来,然后将她搂在怀里,坐着继续看。
徐宁安在他怀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躺着,抓过他的手把玩着,摸着摸着便不禁生出了几分嫉妒来,“这双手真的很漂亮。”一个大男人的手愣是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有没有天理?
萧展毅在她身后半闭着眼,发出一声带着点暧昧的坏笑,“它可不单好看,还能让你飞天。”
徐宁安直接捶了他一拳,只惹来更愉悦的低笑,她不禁啐了他一口,“死不正经的混蛋。”
她身后的男人却是一脸的愉悦,浑不在意她对自己的评语,只是搂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
萧展毅没什么看灯的兴致,他所有的兴致都在怀里的女人身上,她看灯看人看热闹,他便搂着她闭目养神。
徐宁安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其实她对灯市的兴趣也不是很大,可来可不来的,之所以出来,说到底也只是为了满足身后男人的慾望,自己的男人自己不喂饱了,难不成还要便宜其他人吗。
徐宁安不做这样的傻事,她的男人就只有她能喂,也只能吃她,敢另起花花心思就灭了他的祸根。
有些话,她从来就不只是说说而已,他若变心,她真的会找十七、八个的美少年到他面前寻欢作乐的。
凭什么只有男人能独占女人,女人也可以回以同样的独占的。
徐宁安靠在身后男人温暖的胸膛上,不自觉地有了些睡意,就在她将睡未睡的当口,一阵窸窸窣窣有些似曾相识的声响从隔壁传过来。
萧展毅的手捂住她的耳朵,微微蹙眉,那动静他一听就知道是男女欢好的声响,竟然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在酒楼包厢里便情热冲动的?
他们难道不知道酒楼的包厢隔音并不好吗?还是说他们以为大家都在关注外面热闹的灯市,就会忽略他们弄出来的异响?
萧展毅想,大约是后者吧。
可偏偏他们俩心思都没在灯市上,一个闭目养神,一个有些昏昏欲睡,然后便将动静听了个分明。
被人捂上耳朵后,徐宁安就明白过来那声响代表的是什么了,忍不住撇了撇嘴。
上元佳节,果然是个男女定情的好节日啊。
动静并没有维持多久,也就半盏茶的工夫,萧展毅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来,徐宁安也很是鄙视,她家男人基本上是半个时辰左右,有时发挥得特别好,会更持久些,每次都能要她半条命。
“我厉害吧。”他有些自得地在她耳边炫耀。
徐宁安搂住他脖子毫不吝啬地小声夸奖他,“你最棒了。”
“那晚上——”他暗示的眼神明显至极。
徐宁安一脸坦然,“我通宵逛灯市啊。”
萧展毅笑容一绽,眼睛里都闪现了星星,晃得人目炫。
徐宁安威胁地瞪他,“不许朝外面的小姑娘乱笑,知不知道你笑地多勾人啊。”
萧展毅低头亲亲她的眉心,柔声道:“嗯,就只笑给你看。”他也只想迷住一个她。
稍稍沉默了下,萧展毅问:“还看灯吗?”
“不想看了,怪没趣的。”
萧展毅立刻做出决定,“那咱们回去。”
“嗯。”她没有异议,她也觉得两个人回去滚床单比看灯有意思多了。
萧展毅走出包厢的时候,朝二竹使了个眼色,二竹心领神会。
隔壁的事有二竹负责打听,萧展毅便没再去想,径自带着人离开。
这个时候能包下这间酒楼的包厢的都不会是普通百姓或者富户,而权贵人家的人偷偷摸摸地在包厢里风流快活,自然便是把柄,谁知何时会用上。
萧展毅带着徐宁安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处私宅。
积攒了多时的渴望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纡解,萧展毅一夜未睡却仍精神奕奕。
相对于他的精神亢奋,徐宁安是真的困顿了,这一夜飘在天上就没踏实落下来,现在还觉得腾云驾雾似的。
萧展毅粉饰太平地帮她收拾齐整,然后一本正经地将人交给了她的两个丫鬟,还十分体贴地表示她们姑娘玩了一夜累了,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嗯,他也不算说谎,她确实是玩了一夜,只不过是跟他一起玩。
被两个丫鬟带回萧展毅送的那座三进宅子后,徐宁安只是卸了钗环,拆了发髻,便换上寝衣睡下了。
她沐浴换衣这些时候,一般都不会让丫鬟伺候,红英和红秀两个丫鬟也习惯了,自然也发现不了自家姑娘身上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印记。
这座三进的宅子如今只有徐老夫人和徐宁安在住,且也只住过年这段时日,徐二夫人自己另买了处二进的院子独住,这些日子也一直留在京里不识回去看看女儿情况。
徐宁安踏踏实实地睡了一整天,醒过来的时候肚子咕咕直叫。
虽说她和祖母并不在城里住,宅子里留的人手不多,但该有的配置也是齐全的,一传一唤,厨房就赶紧备菜,一桌子饭菜下肚,徐宁安才感觉自己总算是重新活了过来。
天一擦黑,萧展毅便又来接她去灯市。
徐宁安也欣然同往。
这次他们依旧只是在灯市上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幌子,便又去了私宅。
上元灯市开放三天,这三天夜里,萧展毅简直快活上了天,夜夜洞房至天明,还玩了不少的新花样。
只是甜蜜的时光总是飞逝,令人唏嘘,彷佛一转眼就结束了。
萧展毅心情不免有些沉郁,但徐宁安的话给了他极大的安抚——
“天越来越暖了,我也会出来走动的。”
他一下便舒展了眉眼。
徐宁安暗自翻白眼,这男人的心思太过昭然若揭,好安抚得很。
“那你要多出来走动一下。”他可怜兮兮地提要求。
“嗯。”
两个人达成了默契,分别的时候也就没多少离情别绪了——主要是萧世子,其实徐宁安一直离情别绪就不多。
日子平平淡淡,流水一般地过着,徐宁慧的肚子也越来越大,预产期临近的湿滑,程府和徐府都变得紧张起来。
这个时候徐宁安的日子依旧是平淡无奇地过着,她能明白祖母担忧的心情,但她尚无法感同身受。
就,有点紧张不起来。
徐宁慧是在半夜发动起来的,徐老夫人收到消息便起身赶往程府。
徐宁安自然不可能让年事已高的祖母独自前去,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跟过来什么忙也帮不上,但她至少要看着祖母别太激动。
徐宁安觉得自己真的算是个孝顺孙女,替老爹老娘尽到了他们没能尽到的孝心,她虽然不是个男丁,但她一样可以给祖母养老送终,保证比三叔可靠。
所以,有时候徐宁安就不是很明白世人重男轻女的原因,她觉得自己完全一个当几个男丁用,能上战场能安家宅的,也算是宜家宜室了。
徐宁安对自己的评价很有些不要脸,但她脸皮厚,也不会不好意思,最重要的是她也不会说出来,不说出来,别人自然就不会有机会批评指摘她。
徐老夫人和徐二夫人坐在产房外紧张地转圈念阿弥陀佛的时候,徐宁安一手拄着腮坐在一边,有点儿想睡。
破晓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长空,昭示着新生命的降生,也惊醒了徐宁安的梦。
“生了生了,少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
满耳朵都是恭喜打赏的声音,徐宁安搓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徐老夫人和徐二夫人都要进去看产妇和新生儿,徐宁安也就堂而皇之地跟了进去。
程府的人见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进产房都怔了怔,但徐家人没说什么,她们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
产房血污之地,晦气什么的,这些在徐宁安看来狗屁不是。
显然她那个出身军伍的妹夫也是这么想的,看过孩子后,抱着自己儿子跑了进来,她便默默避让了出去。
天光大亮,又是新的一天。
负手站在廊下眺望远方的徐宁安显得挺拔而又深沉,给人一种渊渟狱峙的感觉。
从产房出来的程云摇了下头,摇去自己莫名而生的感觉,一定是他的错觉,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站出这样的威武气势来。
听到声音转身回头的人,一下便将刚才那种气势打散,她的双手规矩地在身前交握,看着他微微点头示意,并不多话。
程云朝她抱抱拳,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不多时,程云又返回,却是回来将收拾干净的妻子抱回了卧房。
程宁安暗暗点了点头。
长辈们叙完了话,徐宁安终于可以单独去看看二妹,顺便从袖子里掏出两掌银票递过去。
徐宁慧:“……”她家大姊身上是装了银票匣子吗?
见她一时不接,徐宁安直接把银票塞到小外甥的襁褓里,然后认认真真的说:“好好保养,别枢枢索索舍不得。”
徐宁慧想说:我也有嫁妆的。
塞完了坐月子钱,徐宁安就无事一身轻地转身走了,完全没给二妹表达意见的机会。
房里守着的丫鬟婆子:“……”少夫人这位姊姊,行事作风有点儿让人一言难尽啊。
徐老夫人看到孙女的时候,问了她一句,“你跟慧姐儿说什么了?”
“我给她塞了点银票,让她养身子用。”徐宁安很诚实,祖母问什么就答什么。
徐老夫人心累的感觉又来了,安丫头这财大气粗,当散财童子的毛病已经掰不回来了。
坐在一旁的徐二夫人心情也有点儿复杂,她这位大侄女有时做出来的事挺让人没法儿形容的。
见祖母和二婶的表情有点古怪,徐宁安很好心地为她们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行为理念,“我不太会挑礼物,自家姊妹索性就直接点儿,拿了银票给她,需要什么她就自己买去,一举两得,挺好的。”
你懒还说得如此有理有据,也是很行。徐老夫人暗暗瞪了她一眼。
徐宁安完全不痛不痒,一脸乖巧,一副我是天底下最好孙女的模样。
徐老夫人扶额,有时候,她真的挺想把这丫头扔出去的,真心话。
大家心情放松坐在一起喝茶的时候,徐三夫人带着女儿过来探视了。
老夫人眉头微皱,但没说什么。
“我们来晚了,还请亲家母见谅一二,着实是住得有点远。”
程夫人笑吟吟地说:“哪里的话,是他们母子让亲家婶子操心了。”
几人就这样寒暄起来,场面上的话大家总是要说一说的,基本可以不听,徐宁安便安静地在一边喝茶吃点心。
从大半夜地折腾到现在,大家连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呢,这会儿也就是闲聊等饭,吃完了就可以散了,程家也算是尽到了礼数。
徐三夫人和徐宁善是吃了饭过来的,但听大家都还没用饭,便也说自己没用。
等饭一摆上来,大家吃饭的时候,徐宁安就发现了其中的古怪,但她没说什么,这也没什么可值得一提的。
她这个三婶吧,是无利不起早的,左右不是自己的女儿生孩子,两房又并不怎么亲近,大家都不觉得三婶会来,其实她不来,大家也没谁会在意,偏偏她来了。
往日酷爱妆扮自己的三妹妹似乎终于懂得收敛低调,衣着妆容极尽素净。
望门寡三婶是不会让三妹守的,即使经历了退亲,订亲对象早亡的事情,只要女儿还没嫁,那婚事就还有利用的价值,今天会来程府,大概是想多少修复下关系,看是否能再找门婚事。
徐宁安虽然不怎么刻意去了解自家三婶,但对方的思维她基本能揣测个八九不离十。
最近,徐文义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的日子不好过,徐三夫人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不起来,反而是徐宁善的心情很好,但她不敢有一丝半毫地表露,怕惹来父母的迁怒。
以前她曾骄傲自己父母双全,有两个兄弟撑腰,时至今日再看,大姊订亲高门权贵,二姊门第稍差,但夫家行伍出身,家有庭训,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如今,二姊成亲一年喜得贵子,再无后顾之忧。
再看自己,订亲两次均无善果,未来还不知会落个什么结果。
两厢一比较,徐宁善的心便不由得黯然起来,她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徐宁安知道徐宁善在偷偷地看自己,但她没有理会,别人多看一眼少看一眼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少关系。
大家从程府离开的时候,徐宁善似乎有什么想说,但她终究没说。
徐宁安也没去在意,路都是自己选的,人要为自己选的路负责。
回去的时候,徐宁安依旧同祖母坐一辆马车,但半路上出了一点儿小意外。
坐在车辕上的丫鬟看到了萧展毅的长随千风走进了一家医馆。
徐老夫人便忍不住有些担心,“别不是他主子生病了吧。”
徐宁安是不信的。
出于长辈关怀小辈的心思,徐老夫人便着人去问了问,果然是萧展毅病了,所以千风便到城里来找大夫了。
“你二妹妹刚刚生产,过两天洗三礼我还要过去,暂时也不回庄子,你去看看萧世子吧,他一个人在庄子上也怪可怜的。”
这个时候徐宁安就已经确定某人生病是假的,但祖母这么说了,她也乐得顺水推舟,回去收拾了东西就出城了。
第九章 尝到相思味(2)
马车紧赶慢赶的,几乎跟千风前后脚到了萧家别庄。
装病这种事,病人和大夫串通好了,再扮得像一点,完全跟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