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事,到最后却总是女子落个悲惨下场,这世道啊。
在徐老夫人感慨的时候,徐宁安已经坐上了萧家的马车。
二月的风仍有些冷,但沿河的垂柳却已开始抽芽垂绦,路上的积雪消融,草皮返绿,眼见一片春光即将铺陈开来。
徐宁安透过车窗看到的便是这样充满希望的景致。
到了萧家庄子上,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某人,而是走到花房才看到那人的身影,他正站在一排水仙花架前。
无论什么时候看,这男人的姿色都属上乘,让人小心肝怦怦乱跳。
她一走过去还没站定,萧展毅就已经伸手将她拥进了怀中,双手环在她腰上,说道:“不是想看水仙开花吗?呐,现在开了,喜欢吗?”
徐宁安啐了一口,说:“我是要看你这个水仙开花。”
萧展毅在她耳边笑,笑声振动胸腔传递给紧贴在一起的她,口中呼出的热气也喷在她耳后,让她忍不住微微瑟缩了下。
“我不是早就开给你看了,嗯,贪花好色的徐大姑娘,现在想不认帐了?”他蹭着她的身体传递出强烈的暗示。
徐宁安腿有点儿软,有些弱弱地开口拒绝,“别,这是……花房。”
萧展毅紧紧贴合着她,气息粗重地喷在她颈侧,“我想在这里……就一次,给我……”
……
情事结束后,斗篷已脏污不堪,显见是不能要了。
萧展毅让人另拿了两件斗篷和两套干净的衣服过来,然后搂着未婚妻亲手将弄脏的那些衣物全部烧了,毁尸灭迹。
看着火舌吞卷去一切,徐宁安在他怀中幽幽地说道:“掩耳盗铃。”
萧展毅眼角眉梢都是餍足的得意,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一下,“不在卧房的感觉怎么样?”
徐宁安直接伸手在他腰上掐着一块肉狠狠拧了三圈,磨着牙道:“不怎么样。”
萧展毅认真想了下,然后总结道:“第一次没经验,下次我……”
“想都不要想。”徐宁安断然拒绝。
萧离毅在她耳边轻笑着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明明知道的。”
徐宁安蹙眉,“萧展毅,你别过分。”
见她真要生气了,萧展毅连忙安抚,“没有下次了,听你的。”最后,又忍不住小声问句,“真那么不舒服?”
她不想多说什么,只道:“你又不是下面那个。”
萧展毅便有些心疼地摸她的背,自责地道:“是我不好。”光顾着刺激了,没能完全顾及到她的感受。
徐宁安打个呵欠,揪着他的衣襟贴靠在他胸口,有些困倦地说:“成亲后,摆了春椅到花房就可以了,现在不可以。”
萧展毅满目柔情地看着微微一笑,亲了亲她的唇,道:“困了就睡吧。”
徐宁安就不再说话。
萧展毅等花房里的味道都散干净了,这才替她掩好斗篷,抱着她离开。
也不知她昨晚干什么了,他不过才要了一次她就困成这样。
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未婚妻,萧世子心里很是犯嘀咕。
不会又熬夜看那些香艳话本子吧?那些话本子有他真身上阵来得爽吗?
萧展毅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捏,却到底没舍得用劲,生怕力气一大弄醒了她。
这个女人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只想宠着、惯着,惯着。如此,她才会情愿留下。
她看似攀附大树的菟丝花,实则那只是她的伪装,她离开他,也能过得好,反倒是他,在她身边才觉得好。
看她睡得香甜,萧展毅便也上床搂着她一起睡。
徐宁安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她眯着眼看身旁的人,“怎么不叫醒我?”
萧展毅一脸无辜地道:“看你睡得香,舍不得。”
“天晚了,送我回去。”
“反正都晚了,就不回去了吧。”
徐宁安哼了一声,指着他的鼻子道:“行百里者半九十。”
萧展毅神色一沉,带了几分烦躁地道:“感觉时间过得真慢。”
徐宁安半点儿都不同情他,凉凉地道:“孝是你自己要守的。J他无话可说,他也不是不后悔,只是已经铺垫了那么久,不想白白便宜那个毒妇,他当然知道也可以用更折磨人的方式去报复继母,但他厌倦了再看到她的恶心模样,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而且,那时的他真的相信她厌极自己,非要拖够三年才肯嫁过来。
唉,他果然还是自己把自己坑了,铲子还是她友情赠送的。
“你陪我吃晚饭,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他退而求其次。
这次徐宁安没有异议。
饭后,他果然履行承诺,亲自把她送了回去,其实就是舍不得路上这点儿相处的时间。
“你的嫁妆可都绣好了?”
呃,这个问题真的有难住她……徐宁安伸手挠了挠头,表情有一点尴尬,“可能绣好了吧。”
萧展毅伸手扶额,他错了,这件事果然不应该直接问她,他找人去打听可能都比她先一步知道。
“就这么不上心的吗?”他还是忍不住发些小脾气。
“我又不会绣,而且婚期又还没到,再说了,那些绣娘也不会误了我的婚期不是吗?”
徐宁安的理由也是很充足的。
“算了,”萧展毅放弃了,“我到时候去问老夫人。”
“行啊。”她没意见。
她对婚礼这事确实没什么兴趣,他们生米都快煮熟烂了,婚礼不过就是走个形式,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但显然她男人不这么想,那就随他折腾吧,反正别让她折腾就行。
萧展毅搂着她在她耳边叹气,满心的无奈,“你呀,就好好等着嫁给我,乖一点。”
“嗯。”
“我马上要除服了,婚期就定在四月底。”
“这么急?”不多等几个月?
萧展毅狠狠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咬牙道:“你真不知道为什么吗?”还想折磨他多久?碍于礼法,这两年他过得可太辛苦了。
“我还以为你会守足三年呢。”
“你在说笑吗?”萧展毅不屑,“我守制二十七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怎么说着说着还生起气来了?”徐宁安伸手轻抚他的胸口,柔声轻嗔。
萧展毅抓住她的手,阵底幽晦不明,低声道:“别闹。”再抚下去,他直接让马车掉头。
徐宁安就嫌弃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推开他,“男人。”
两个字,十足嘲讽。
萧展毅硬生生咽下了这个嘲讽,她也没乱鄙视,他确实挺不禁她撩拨的,她鄙视他接受,但别人撩不动他,这个她也得认可。
“总之,你乖乖的,等我娶你过门。”
“哦。”兴致不是很高。
“你不想嫁吗?”他的心有点悬起来落不了地。
徐宁安蹙蹙眉,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突然想起二妹出嫁时的情形,就觉得女方家里其实一点儿都不喜庆,反而还有些悲伤。”
男方家里添丁进口,可女方家里却是养了十几年的闺女一朝嫁出去,人去屋空。
两厢形成鲜明的对比,落差极大。
她可能会好一些吧,毕竟她没有父母高堂在……
萧展毅将她又搂到自己怀里,轻声安抚她,“安儿,你还有我。”他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徐家大房只有她一个人了。
而她对徐老夫人的感情也深,说祖孙两个如今是相依为命也不假,她出嫁后,家里只剩徐老夫人一人,她担心也是有的。
徐宁安不想说话,就静静地伏在他怀里。
马车其实已经到了徐家的庄子外,但是车里的人不出声,车夫便没出声。
慢慢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徐宁安从他怀里坐起,吸了口气,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让自己露出笑脸,强自打起精神,“我没事。”
萧展毅便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她有时伪装得太好,总让人会忽略一些放在别人身上绝不会忽略的东西。
一个女人太坚强,不是因为她生来如此,而是她身后空无一人,她不敢不坚强。
萧展毅看着她跳下马车,心口酸涩。
他的女人到底将自己逼到怎样坚强的程度,他心疼。
徐宁安已经下车离开好半天,萧展毅都没有开口让车夫回头,最后他整袍下了马车,求见徐老夫人。
这个时候,等到孙女回来的徐老夫人其实已经打算安歇了,听到他求见,犹豫了一下还是见了。
萧展毅大概在安禧堂待了两达茶的时间。
他离去之后,徐老夫人有老半天没开口说话,良久才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叹,对身边陪着的李嬷嬷道:“他有心了,安丫头交给他我也算是放心了。”
李嬷嬷拭了拭自己的眼角,笑道:“是呢,咱们大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我原打算好了,等安丫头出嫁就搬去和老二媳妇一起住,左右我是不见老三的。”
“三老爷靠不住。”
“萧家马上要除服,婚期肯定定得近,咱们府里也得抓紧时间了。”萧展毅今晚毕竟不是正式拜访,若要商定婚期必然还会另请媒人上门,但大家心里其实都有数,两个孩子的年龄都不小了,不可能多拖时间的。
“这两年咱们准备得也差不多了,再仔细检查检查,看有什么要添补也就是了。”
“都仔细着些,安丫头就靠着咱们呢。”“是,老奴心里有数。”
徐老夫人又絮絮叨叨地跟李嬷嬷说了好些话,然后才撑不住歇了。
第十一章 期盼已久的婚礼(1)
鞭炮一放,丧服除下,禁锢了二十七个月的礼制终于从身上卸下。
除服的第二天,镇北侯府便派了媒人上门商定婚期。
婚期果然定得很近,四月二十便是大婚之日,两府都开始紧锣密鼓地忙起婚事来。
临近婚期前,镇北侯将爵位传给儿子,萧世子变成了萧侯爷,这也代表着徐宁安一过门便是侯爷夫人之尊。
徐老夫人顿时被气到,这侯爷夫人的嫁服礼制不一样,如今哪来得及改?
但萧府那边很快就送来了全套的贴合侯爷夫人身分的首饰配饰,嫁衣就不强求了,只要之后的命妇礼服不错就行。
婚期一定,徐宁安就被徐老夫人严格管住了行动,绝不可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宁安无所谓,反正也没几天,之后两个人便要长相厮守了。
长相厮守其实是个考验,不知多少人折戟在这考验之下,多少神仙眷侣没经住时间的考验而分道扬镳。
越近婚期,徐宁安反而越平静,就彷佛千江入海,万水归一。
在平静的心情下,她规规矩矩地拜过父母牌位,辞别祖母,被大弟背着送上花轿,由那个偏执的男人将她迎娶回府,耳畔传来的鼓乐声都显得有些飘渺,总好像那些热闹都是旁人的,与她并没有多大干系。
踹轿门,跨马鞍,过火盆,平平安安,红红火火。
一路上,她把藏在宽大嫁衣袍袖里的点心吃了不少,一口一个,绝对不会有糕屑掉出来,红英的手艺还是很可靠的。
点心吃多了,就有点口渴。
所以,进了洞房后,在萧家的近亲好友的内眷前来瞧过热闹,屋里只剩下自己人的时候,徐宁安就让红英给她倒杯水来。
嫁过之后,徐宁安才知道出嫁这天,其实新娘子是最无聊,最闷,最难受的。
还好,她这辈子只要嫁一次。
就在徐宁安坐在婚床上百无聊赖,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新郎倌终于从酒宴上逃回来了,那一身酒气还没靠近,就已经扑到她的面前。
原本垂在脸前的十二串南珠串成的珠帘已经被分开别在了珠冠两边,露出她一张比珠玉更加光彩照人的脸,烛光之下,明眸灿灿,萧展毅原本挺清明的脑袋顿时便觉得有些迷糊了。
他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出去。
喜烛照耀下,两人一身吉服相对,好一会儿就只是彼此看着,不说话,也不动。
然后,萧展毅像是憋久了快要窒息的样子呼出一大口气,低低地笑了起来,“我终于把你娶回来了。”
徐宁安微笑,说出口的话却是明显带着嫌弃,“这是喝了多少酒?”
萧展毅一把抱住她,故意往她脸前凑了凑,“嫌弃我啊,再嫌弃你也是我妻子了,要跟我洞房的。”
徐宁安笑着打了他两下。
萧展毅拥着她走到桌边,取了合卺酒,两人饮了,他便一把抱起她冲到床边。
他急切到连床帷都懒得解下来,只把最外层的吉服脱掉,便迫不及待地扒掉两人的下裳享受今晚的重头戏。
徐宁安两条修长白皙的腿被他扛在肩头,整个人陷在一片红通通的喜褥中,只能无力地抓着软枕两侧向后仰着头迎合着他的需索。
烛台上的喜烛燃烧过半,新人的一场情事雨散云收。
萧展毅将身上碍事的布料扯落抛掷,抱着她去清洗更衣,等两人再回到新房的时候,下人已经将他们之前乱丢的衣物,弄乱的被褥统统换过。
轻纱帷帐终于落下,他低头看着身下如花绽放的新妇,无尽得意,从今而后,她就完完属于他了,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好好地品尝她、陪着她。
手指一寸寸抚过她的肌肤,唇舌一点点舔过她的身躯,今夜他不着急,他可以慢慢享用她的甜美,不用再有任何的顾忌与忐忑。
这一晚,徐宁安在慾海中沉沉浮浮无法落地,在他身下一次次盛开,又一次次雨灌浓浆再复春色。
萧展毅在妻子身上忙碌着,一一句话都不顾上跟她说,却又透过身体将很多话都告诉了她。
洞房,他们一寸光阴都不曾虚度。
晨起,红英、红秀前来服侍姑娘起身梳妆时看到姑娘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印记,都有些心惊胆颤,姑爷这也太凶猛了吧。
反倒是徐宁安因为早已习惯了这人的贪欢,整个人感觉尚可支撑。
如今他们两个上头只有一个卸了爵位的老侯爷,用过早饭只消过去请安问好,顺便见见萧家的其他人,无其他人能够管束他们。
因为萧展毅的强势,萧府的其他人丝毫不敢表露什么不应该出现的情绪,奉茶请安认亲进行得分外顺利。
顺利,就表示消耗的时间并不多,萧展毅对此很满意。
他自己可以无节制地消耗妻子的精力,但旁人却不能有这样的机会,他很护短的。
陪着妻子见过府中的一众管事、嬷嬷,让下面人心里有个数,从今天开始侯府里就是夫人说了算了。
从始至终,徐宁安都坦然地靠在丈夫身侧,让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走完了这些流程,徐宁安就窝到了丈夫怀中,带着倦意地说:“抱我回房,我要睡一会儿。”
“好。”萧展毅无有不应,抱她回房,然后自己也陪着一起睡了个回笼觉。
成亲,果然是件最幸福不过的事。
虽然成了亲,但萧展毅院子里除了妻子带来的两个陪嫁丫鬟,并没再添置其他女性仆役,他还是不喜欢自己的院子里有太多无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