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安排小愚做过精密身体检査,虽然报告上说,她非常健康,但是许多遗传疾病,在幼年的时候是检测不出来的,母系的血脉很清晰,我不能让她父系血脉是空白的。」
「你的资料都是假造的,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必须找专业人士来追査,才有可能找到你。」
「所以,你找上了红眼?」他轻咬着嫩白的指尖。
他果然知道了!
她抬起小脸,注视着他的眼娇娇嗔怪。
「可是,你还真难找。」
「韩武麒那个铁公鸡收费贵得很,你从哪里找钱来付给他?」他严重怀疑,对他深恶痛绝的黄嘉铭会愿意出钱找寻他,而不是发出绝杀令。
「我设计的元青花首饰卖得不错。」她淡淡的说道,把设计出上流社会人人趋之若鹜的饰品,带来的惊人利润说得轻描淡写,双眼轻轻眨了眨。
「另外,爸爸也肯帮我出不足的费用。」
纵然当年法院把她的监护权判给舅舅,但是年满二十岁后,她就是成年人了,要跟爸爸见面没有人可以阻挡,她低调的没有让别人知道,是不想伤心,细心的连碎的青花瓷片都是请爸爸用寄的。
爸爸看见她跟小愚时,世人们咒骂为无良海盗,英姿飒爽的大男人竟落下男儿泪,因为太过想念,也是因为太过自责。
「爸爸说,没想到打捞到元青花,竟让我陷入险境,加上小愚太可爱,我说出要找你的理由时,他全力赞成,也想看看舍得抛弃我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没有抛弃你。」他拧着眉辩驳。
虽然语气中有些责怪,但是他眼中也有激赏。他的娇贵人儿的确是海盗的女儿,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把当初那笔引来危机的财富,转为用来寻找他。
如此聪明心思,怎能不让他深爱?
结实的铁臂把她揽紧,她一脸无辜,分外惹人怜。
「我那时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她靠在他心口低语,说着之后发生的事。「后来红眼找到你了,韩武麒向我保证你是好人,也找到你陷入重度昏迷的记录。」
他狠笑一声。「那家伙的狗嘴竟能吐出象牙?」
她打了他一下,不是很重,意思意思的作为惩戒。
「要不是他的话,你就连跟我重逢的机会都没有。」
「好好好,该要谢谢韩先生。」他咬牙切齿,心中懊恼却又不能说出口。
毕竟欠下人情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该死的为什么是红眼?该死的为什么偏偏是韩武麒?
这份人情欠得可大了,那家伙之后肯定会来讨,绝对不会放过他。
「那时候,你怎么不来找我?」他方正的下巴,抵着她柔细的发问着,粗糙指掌抚着长长发丝,迷恋那丝般的触感。
「别人的保证不能算数,我要亲自测试你。」因为他的确曾重伤昏迷,还经过数月的复健,她决定给他一个机会,设下一道严格关卡。「我査清楚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家人跟工作记录,才让韩武麒逼你去成尔斯。」有钱能使鬼推磨,而爸爸的钱多得很。
「你那一巴掌是故意的。」他陈述事实。
「打痛你了吗?」她问。
「还好。」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巴掌算什么?何况她这么娇弱,那巴掌跟蚊子叮没啥两样。「你也是故意戴着那块磬片。」
「看能不能唤醒你的良心啊,谁知道你的良心早被狗啃了。」她脸色娇红,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他会一见到她,就把她抓进置衣间「欺负」得好惨。
他晒然一笑,当然也记得自己那时做的好事。
「所以你陷入危机是假的?」
她揺头。「是真的,那些流言蜚语的确造成我跟小愚的危险。」
第19章(2)
「你顺水推舟找了我?」
「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跟小愚。」她双眸晶亮,好奇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起疑心的?」
「屠欢来要更换我的时候。」他坦承,薄唇浮现笑意。「她下车的时候没关引擎,而且非常轻易就退让,这不是红眼对案件的态度,他们总是像鳖样,咬住了就不松口。」
因为说了恩人坏话,他又被打了一下。
他耸耸肩,反正不痛不痒,再说打是情骂是爱,他不赞成打女人,但是被心爱的女人打他倒是很乐意。
「我又是什么时候通过你的测试的?」他问道,转移她的注意力,反覆轻抚过她乌黑的长发。
「你带了我跟小愚回到这里,你真正的家。」她终于倾吐秘密,纤纤的细嫩指尖懒懒描画他胸膛的起伏。
「难怪,你那天肯大发慈悲让我跟你一起睡。」因为是初阶考,所以赏赐也很初阶,但是能够抱着她同床共枕,虽然不能「吃」,但是他也很满足了。
「再后来,你把家人的事都对我说了,跟我记得的资料一模一样,没有半句谎话。」她粉唇弯弯,笑得格外娇甜。
他却听得心惊胆战。
她早已知道答案,所以设下最严苛的考题,让他一次次验证,代表这些日子以来,他只要稍微有所隐瞒,或是说了谎,就会被她无情的踢出局,这精巧的布局,反覆在确认他的所言是否都属实。
任谁都看不出,她无辜可欺的甜美模样下,竟包藏着这么诡秘的心思。他们像是在迷宫里追逐,必须经过重重险阻,才能看见出口处的光亮。
不过,会栽在她手里,他心甘情愿。
七年光阴让她成长,从单纯天真变得诡丽难言,这聪慧狡诈的小女人,早已收服他的心,比七年前更教他沉醉。
只是虽然已经知道实情,他还是直视着她的眼,严肃的逼问:「你会不会嫁给别人?」他快被嫉妒啃食得连心都要碎了。
「不会。」
他得寸进尺,就是要听见她允诺。「说你会嫁给我!」
「我会嫁给你。」她乖驯的说道,大眼里闪烁笑意。
他把她揽抱得更紧。
「唉,你这个小魔女,我怎么就是对你没辙呢?」
她娇笑着,心甘情愿的依偎,软语比蜂蜜还甜。「也不过就瞒了你短短一阵子,又不是骗你一辈子。」他的警觉心那么重,她软硬兼施,全部招数都用上,仍旧被他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嗯,真不愧是她选中的男人!
大哥即使对她再好,她还是早早被这浪荡家伙夺了身心,这些年来仍念念不忘,还大费周章,非要找到他好好测试一番。
她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妈妈嫁给爸爸已经是家族丑闻,她又未婚生下小愚,就是家族丑闻的丑闻,但是那又怎么样?别人要传那些流言蜚语是别人的事,她只要确认心爱男人的心意,幸福的跟小愚还有他过往后岁月。
「对了,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他突然说道,懒洋洋的伸手,拉开床边的柜子往里面掏,摸出一个黑丝绒盒子。
「是什么东西?」她眨着大眼,像小动物般好奇。
「是之前那个带坏我的朋友,替我拿来的。」他把盒子塞进她手中,微笑着鼓励。「打开来看看。」
她裸身跪坐起来,带着笑打开黑丝绒盒子,看见盒里的东西时,讶异得小嘴微张。
那是她留在威尔斯的磬片加老琉璃的耳坠,因为离开的时候太匆忙,所以留在书柜的首饰盒里。对威尔斯的一切,她全都不眷恋,唯一不舍的就是这个用磬片加工后的耳环。
这是他们之间的纪念品,虽然价值不高,但是对她来说却是任何贵重珠宝都无法取代的。
「谢谢。」她轻声说道,暂时不计较他又跟那个坏朋友有来往。白嫩的指尖,慢慢滑过磬片,美丽双眸抬望向他。「这些年来,我时常想起安娜跟布兰德,还有我们家。」
我们家。
她不曾忘记,他是如何称呼那栋位于荒凉小镇上的两层独栋屋子。
「你还记得。」他伸出手,轻抚着她的发丝,黑眸深幽无底。
那栋屋子原本只是他为了确保安全,特意预先准备的地点。虚假的身分、连篇的谎言,却阻止不了镇民们的亲切,那个小镇虽然荒凉,但是总会让他想起家乡人们的热情。
而且,那里是他们两人最初的家。
他们在那里争吵、在那里冷战、在那里欢爱,在那里孕育了小愚。
「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带小愚回去。」他徐声说道。
「安娜跟布兰德会把她宠坏的。」她轻笑着,女儿的活泼嘴甜肯定会把那些亲切的老人们迷得晕头转向,无限量供应各种玩具与食物。
「她在这里就已经会被宠坏了。」他懒洋洋的笑着说道,撑起伟岸的身子,像个慵懒腐败的君王,色迷迷的朝她勾着食指。「来,我帮你戴上。」
她凑上前去让他接手,裸露的浑圆擦过他的胸膛,随即听见他的粗喘。她转过头媚眼如丝,却一脸无辜,好心好意好关心的问:「怎么了?」她的指尖在他胸膛上爬啊爬。
「你这个小魔女!」他怒声指控,翻身把咯咯娇笑的她压倒。
「不可以那么心急。」她点着他俊挺的鼻,娇软软的不依,对着他妩媚一笑,再轻轻的推开他的肩膀。
「嗯?」他狐疑的挑眉,爱极她的小花样。
娇软的小手把他往下推去,他乐于从命,慵懒腐败的君王沦为她的奴隶,她起先还轻笑不已,但随着他舌上反覆啄弄的各种繁复花样,很快就娇喘起来,败在他的技巧下,难以承受的求饶,却被他吮得更狠。
这番游戏里没有胜负,他们都是赢家。
娇喘伴随着低吼,回荡在偌大的卧室里,久久没有止息。
深夜时分,人们都陷入沉睡。
娇小的身影穿着男用衬衫,悄悄从三楼走下来,粉嫩裸足触地无声。她尽力保持安静,不惊动好梦正甜的杨家人,经过二楼客房时,她探头看了眼,静静瞧着女儿熟睡时,宛如天使一般的模样,接着关上客房的门继续往下走。
客厅收拾得很干净,她走到饭厅,看见一支放在精致刺绣套子里的手机,轻轻拿起来玩赏。
布面材质上,绣着斯拉夫神话中的西瓦女神,代表爱、美以及繁衍,细节处栩栩如生,特意选了含金量较低的金线,所以不显张扬,却让女神显得低调也较亲人,比她曾在国际拍卖网站上所看过的高价宗教刺绣更精致,跟绣套相比,里面的手机反倒廉价了。
不过,她要用的是手机。
丁湘悦是国际上极为罕见的古绣修复师,取得这种资格的人,全世界只有六个,而丁湘悦又是最年轻的一个,非要提出高价,又兼富有历史价值才能请得动她动针修补。
不过,她专精于刺绣与修补,对许多事却有些迷糊,例如她每次都会把手机忘在餐桌上,总不随身携带。
这是书庆几天以来的观察所得。
静夜无声里,她拿起手机,按下一连串号码,那方很快的接通,她从粉唇中吐出早已想好的话语。
「大嫂,我是书庆。」她在声音里加入恐慌与喘息。「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才能打这通电话,拜托你们快点来救我跟小愚,我们现在人在……」她报出地址,然后很快挂断,删除这通记录后,才把手机放回刺绣套里。
当她转过身,预备回三楼时,站在客厅里庞大的阴影吓了她好大一跳,险些惊叫出声。
阴影有了动作,按下墙上壁灯的按钮,顿时灯光大亮,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庞被照得清清楚楚。
「忠国,我以为你还在睡。」她单手捂住心口笑着说。下楼之前,她很确定他还在酣睡。
但是如今那双黑眸里没有半点睡竟,闪烁神秘的光芒。他笑得万般温柔,上前来抱住她,靠在她戴着磬片耳坠的那边洒落热烫低语。
「啧啧,你这样不行。」环抱她的双臂,陡然变得刚硬无比,像是难以撼动的牢笼。「现在,你跟你女儿可都还是我的人质。」
她难以置信的睁大眼,彷佛坠入无底的深渊,耳畔听见他温柔却险恶的话语。
「你正被我绑架,在黄嘉铭付出赎金前,是绝对不能离开的。」
第20章(1)
第二天傍晚,暮色笼罩四周,避开彻夜不熄灯的无垠花田,一辆深咖啡色休旅车停在花园旁的公路,车身庞大又招揺,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但是车内没有开打,车子引擎也没熄火。
过了二十几分钟,满脸仓皇的书庆,踉跄的从路旁的花丛间钻出,满身草屑与灰尘,衣衫不整一身狼狈,脚上的鞋子明显是男鞋,因为太大了,穿在脚上空荡荡的,只能勉强用鞋绳绑好,有利于她在崎岖的花田中奔跑。
她看见休旅车,气喘吁吁的扑上去猛敲门,沾着脏污的小脸贴在玻璃上,惊慌的往里瞧,却只看见自己的倒影。
蓦地,休旅车的滑门被推开,车内伸出一只肌肤白皙的手,将她拉进阴暗的车内。
「书庆,你还好吗?」女人精致的妆容,因为四周阴暗,彷佛只有一张脸浮在半空中,红唇一张一团。「别担心,你逃出来了!」
「大嫂……」她颤抖叫唤,因为奔跑而多力。她跑出杨家后,靠着最后一通电话里,大嫂跟她相约的地方,不断的飞奔。因为不认得小镇上的道路,她只能采取直线前进,路上遇到许多险阻,弄得一身脏。
「来,先喝点水,这么热的天,就怕你中暑脱水。」关敏儿拿出一瓶矿泉水,递进她手里,视线在她身上扫,看见许多衣衫遮蔽不住的吻痕。「你色诱那个绑匪?」
她打开瓶盖,用力吞咽清水,滋润干渴的喉咙,已经顾不得这是哪个牌子的矿泉水。
「我、我不那么做的话,没有办法让他失去戒心……咳咳、咳咳……」喝得太急,她一时呛到,弯腰咳得脸儿通红,单薄的身子震动。
「慢慢来,不要急。」关敏儿说道,轻拍她的背,看见长发分开,雪颈后露出男人咬啮的痕迹。「你真伟大,为了小愚愿意牺牲自己。他这次强迫了你吗?」
她红着脸,想了几秒,才微微揺头。
忠国没有强迫她。
「所以,你是自愿的?」关敏儿问道,双眼在阴暗车内闪烁。
「拜托,先去救小愚,我怕他会对小愚不利。」她已经逃走了,却没有能够带着女儿逃出来,忧虑全写在美丽的眉目中。
「好,别担心。」关敏儿拍了拍前座,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目光阴森冷酷的扫来,面无表情的拿出装了灭音器的枪,打开车门后就像个鬼影,很快消失不见。
「需要用到枪吗?」她更担忧了。「会不会伤到小愚?」
「不会的,他是高手,是绑架你的那个男人的死敌。」关敏儿很放心,连看也不看车窗外一眼,专注在书庆身上,发现她简单的棉衣下,连内衣也没穿。「你一定逃得很匆忙。」不晓得内裤呢?是不是也忘在那个绑匪的床上?「他折腾了你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