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厌恶地瞪着他不知检讨的嘴脸,愤愤不平道:「是你自找的才对,你干了太多人神共愤的勾当,狐君才会惩治你!」
「死丫头!」曹县令恼火得想一巴掌挥过去教训她,但一抬手便见到她白里透红的肌肤,他神色倏地一变,改为轻柔的抚摸,吓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大力拍开他的手。
邓师爷看得出曹县令起了色心,急着劝阻,「县太爷,辛小姐是我们用来牵制狐君的工具,要是太刺激她,让她咬舌自尽就不好了……」
他是怕死又懦弱没错,这几年来看着曹县令干了不少坏事都不敢吭声,但他就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姑娘家被玷污,曹县令曾强掳民女为妾,让那姑娘在新婚之夜刎颈自杀,当时的惨状至今仍让他头皮发麻啊,况且他自己也有女儿,实在于心不忍。
曹县令被邓师爷的一句话给说服了,扫兴的哼了声离去。
邓师爷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暂时保住她,匆匆跟着追出去。
没一会儿,又有人踏进房,是婢女来送饭菜,可辛柚罗哪敢吃,她只要想到曹县令那淫秽的眼神就全身发冷。要是饭菜又被放了迷药怎么办?
她只能打起精神苦撑,一定要撑到君澜来救她……对,她相信他会来救她的,一定会……
当宋君澜单枪匹马来到字条上指定的地点时,立即感觉到四周有无形的掌风朝他袭来,他利落闪开,一拳劈向后面偷袭的人,再拔起剑想自卫。
「别动!你不怕辛柚罗小命不保吗?」
他浑身倏地凛住不敢动,唇抿得死紧,暗自细数着从暗处窜出来包围他的人。
一个、两个、五个……十个……需要派那么多人捉他吗?他心里讽笑着。
「把剑扔下!」
他想都不想地扔下剑。
「很好,这样才听话……快,把他的眼睛缚住!」
宋君澜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任他们遮住双眼。
视线一陷入黑暗,他凭着感官本能察觉到一阵拳风,但一想起辛柚罗的安危,他不敢躲,这一下就让他的肚腹硬生生挨了一记重拳,他不禁疼得弯下腰,抱住腹部。
「多打几下,让他没力气玩花样!」
黑暗中有人如此残酷地说,然后他便遭到一阵拳打脚踢。
可恶……但为了柚罗,他只能咬紧牙,把这份屈辱忍下。
混乱中,不知是谁一个闷棍打到他的头,他顿时昏厥过去,昏迷中隐约感觉有人缚绑住他的双手,又拖上了马车,一路的颠簸让他极不舒服,整个人半昏半睡。
直到一道冷水兜头淋下,他才真正清醒过来。
这是哪里?
宋君澜侧躺在地上,全身都剧烈疼痛着,加上他双手被缚在身后,根本无法动弹。
此时遮住视线的眼罩已被人取下,他冷眼睇着四周,这似乎是在一个议事的厅堂里,两旁有带刀护卫,正前方有张很高又铺着红巾的桌子……
「抓起来!」
他被人粗鲁的拖起身,再按下肩膀强迫跪下,终于看见高桌后头坐了个人。可恶,抓走柚罗的人果真是曹县令!
宋君澜再也无法冷静,愤怒咆哮,「柚罗在哪里?她是无辜的,你这狗官凭什么捉她?有种就冲着我来!」
「住口!」有名护卫见他对曹县令不敬,像想讨好县令般的痛踹起他。
他吃痛着,倨傲不驯的气势却仍在,毫不屈服。
「够了!」曹县令出声喝止,心想要是打死了就不好玩了,他可是要好好享受折磨狐君的乐趣。
「有个叫秦慕的家伙告诉我,你跟辛家酒馆的大小姐关系密切,看来是真的,我才刚抓了她,你就自动送上门了。」
宋君澜瞠大怒眸的想冲过去,却被护卫按住肩膀动不了,只能威吓道:「你要我怎样都可以,就是不准动她!」
曹县令看他如此在乎辛柚罗,扬起畅快的邪笑,「哈哈哈,你也有今天?谁要你惹毛我的?让我受到那样的耻辱,这辈子我都不会饶过你!」
他冷哼,「你压榨百姓、苛征税收不说,还强掳民女为妾,害那姑娘不甘受辱刎颈自尽,我不过是替天行道。」
「给我住口!你凭什么大放厥词?你从向家的迎亲队伍里劫走新娘,干的事不也跟我一样?」
宋君澜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狐君,不,宋君澜,我等这天等很久了,今晚我要好好审判你的罪行,该怎么折磨你好呢?」曹县令像在算计什么,阴恻恻地笑了。
知道他不可能放过自己,宋君澜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放了辛柚罗,我这条命随便你。」
「为了情人,你当真连命都不要了?」可真痴情啊,愚昧。
「但我要先见她,确保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宋君澜眼眸锐利如鹰,气势万钧,曹县令完全被这股气焰压制住,仔细想想他武功高强,若全力抵抗,他们不一定挡得住,因此不得不先答应。他恨恨地想,反正有那女人在,还怕制不了这嚣张之徒吗?
不一会儿,辛柚罗便被两名护卫搀扶过来,听到宋君澜来救她时,她一心期盼想快点见到他,但当她被带了过来,看到他双手被缚绑着跪在地上,衣衫还渗着血迹时,她尝到了泪水的咸味,宁愿他不要来救她……
「君澜……」
「我很抱歉,是我连累你的。」他内疚地看向她,还仔仔细细地检视她有没有受伤。
辛柚罗摇头。「我不怪你,真的。」要怪就怪这个丧心病狂的曹县令,竟因为私仇就罔顾王法的捉了她。
「还要眉来眼去多久?」曹县令倏地出声,「人你都见了,满意了吧?」
「现在就放她走。」宋君澜对上他,字字气势凛凛的说。
曹县令却放声大笑。「宋君澜,你就这么相信我的话啊?等我审完你,再考虑看看吧。」
宋君澜气得咬牙,真想杀了这个卑鄙小人。
他之所以束手就擒,就是怕柚罗会遭到不测,既然这人打一开始就不想放过柚罗,那么他又何需一忍再忍?何不豁出去背水一战?
「说!你曾抢夺过我的马车,带走车上的珠宝银两,你可认罪?」
「县太爷忘了问了。」他突然谜样的笑起来。
「什么?」
「你肚皮上的「淫贼」两字是我写的吗?」宋君澜唇角泛着邪恶的笑弧。
「混账!掌嘴!」曹县令怒气冲天,拍桌吼道。
「不!」辛柚罗激动大喊,却阻止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君澜被打歪了脸,唇角溢出血丝。
然而就算处于下风,他仍是最剽悍的狐君,很快转回被打歪的脸,目光狠厉地直射向曹县令。
被他这么盯着,曹县令不自觉有些瑟缩,恼羞成怒的命令,「行刑!将他的手指全一根根砍掉,留下一根能画押就好!」
辛柚罗吓坏了,惨白着脸求情哭喊,「不!不要--」
宋君澜倒是不吭一声,他趁着方才这短暂片刻养精蓄锐,只要休息够了,他经过运功就能震断绳索。不过,如果曹县令意图砍他的手那更好,这样便会先松绑绳子了。
曹县令见他如此冷静,又打消了砍他手的念头,也想到要是在松绑绳子时,被他逃走就糟了,他睇向一旁辛柚罗落泪的美丽容颜,心里突生邪念。
「停!你们都出去。」
两排护卫听令撤出不忘阖上门,独留邓师爷以及两名看守宋君澜的护卫。
宋君澜看似冷静,心里却是冷汗直流,曹县令是想做什么?
「师爷,你说,要怎么做才能使一个人痛不欲生?」他冷不防地问起站在一旁的邓师爷。
看向县令的眼神,难不成……还对这姑娘不死心?!真是造孽啊!当然,他哪敢说出县令的心声,连忙摇头。「恕属下不知。」
「不知吗?」曹县令冷笑,将瘫坐在地上的辛柚罗强拉起来,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淫秽,令她打从心匠发颤。
「姑娘,我对你够好了,帮你将大部分人都遣了出去。」
宋君澜看出他的目的,脸色倏地一沉,狠狠吓阻,「不准你碰她一根寒毛!」
曹县令得意扬笑。「宋君澜,你就好好看着吧,尝尝比死还痛苦的滋味。」说完,他大力将辛柚罗拖往他的桌案。
「不!放开我!」她挣扎着,无奈没有进食的她力气不大,一下便被曹县令抱上桌,欺了上去。
「放开她!你这禽兽!」宋君澜愤怒的嘶吼,想要往前冲,肩膀却被人用力按住。可恶!这可恨的绳子,他要快点挣脱。
禽兽!邓师爷也在心里大声辱骂着,但他不敢有作为,县太爷一捏就能捏死他了,他最好什么都别做……可是,如果连他都不管的话,他也一样是禽兽啊!
挣扎着,邓师爷不知从哪生来的勇气,豁出去道:「县太爷,辛小姐跟向家的关系匪浅,这样不好……」
「她都跟向家退婚了不是吗?」曹县令凶狠地瞪着邓师爷,怪他打扰了他。
邓师爷鼓起勇气又道:「可是辛小姐她是无辜的,就放她一马吧……」
「你这家伙,何时变了性子,竟敢跟我顶嘴?!滚出去!」曹县令发狠的挥拳揍过去,邓师爷被打得直往后退,再往后退,结结实实的撞上了宋君澜。
两人跌成一团时,宋君澜手中不知被塞入了什么,眸光一变。
我只能帮到这里了。他听到这位师爷这么对他说。
第8章(2)
瞧护卫靠来了,邓师爷才慢吞吞站起身,一副害怕的样子说道:「好、好,我滚。」离去前,他特意看了宋君澜一眼,希望刚刚那一撞自己能帮得上忙。
在这县衙里做事,他老动不动就受到县太爷打骂,哪天就算送掉命也不意外,所以他习惯带小刀防身,现在给了这年轻人,不管事情有没有成,他都最好早早辞官回乡,免得被清算。
宋君澜感激的握紧小刀,见护卫想拉他起来,他故意装痛,他们大概是同情他,没强押他起来,他赶紧利用背对他们的优势,俏俏从刀鞘里抽出小刀割着绳索。
快!快断啊!他心急得好几次都刺到自己,但顾不得手疼,更加用力割。
此时的曹县令只顾着跟美人快活,完全没去注意堂下的事了。
辛柚罗眼见曹县令那张臭气冲天的大嘴就要朝她亲来,她心一狠,拔下头上的玉簪就往他手臂上刺下。
「啊--」
大量的鲜血喷洒而出,哀嚎声跟着响起。
这画面太血腥了,辛柚罗一时也怔吓住。
「血……我流血了……贱女人,我要杀了你!」曹县令大受打击,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被个女人刺伤,恼怒的拔起玉簪朝身下的女人刺去。
那染上血的玉簪在上方闪着妖艳的红光,辛柚罗不想死,高举着手紧紧握住往下刺的玉簪,不让它刺入她的心脏。
「去死吧!」曹县令爱极了她这垂死的挣扎,狞笑着更往下压。
就在辛柚罗力气不敌曹县令,即将被玉簪穿心毙命的千钧一发之际,宋君澜终于成功已割开绳于,打倒护卫,纵身飞往堂上,及时扣住了曹县令的手腕。
然后,一个使力扭住曹县令的手,在他发出鬼叫声时,将人打飞到墙边,再飞扑过去揪起他的领于,发狠痛揍。「你找死,竟敢碰我的女人?!」
辛柚罗怕宋君澜真会打死人,过了会后抓住他手臂劝道:「好了,我们快走吧。」
他恨恨的放过曹县令,拉着她要一块离开这地方。
「别想跑……」曹县令都被揍成猪头了,还伸长手想阻止他们逃走。
宋君澜一个转身,朝他射出手上的小刀和玉簪,咻咻两声,曹县令两手的袖子马上被牢牢钉在墙上,见他想骂什么,宋君澜又抄起桌上的小册子朝他嘴里塞,然后才拉起辛柚罗逃走。
他们不敢贸然从正门离开,怕门外有官兵驻守,因此穿入另一扇侧门,先从窗户查探外头无人后,才双双爬窗跳出,跑到长廊上。
「君澜,你的伤还好吗?」辛柚罗终于能偷闲问他,心脏怦怦跳着,不敢相信他们俩都从刚刚那恐怖的地方脱逃了。
「我没事,你呢?那混账还有对你做什么吗?」宋君澜眯着眼问。
「你都来救我了,我还能有什么事?」她没多说被关在房里时,曾被曹县令很恶心的摸了脸,怕他会想回头砍下曹县令的手。
幸好他也没再追问,专心寻找着出路,愕然发现这栋宅第很大,富丽堂皇得就像座皇宫,假山流水的造景也美不胜收。
这是曹县令的私人宅第吧,也不知是挖了多少民脂民膏才盖成的。
这时候,后方传来跫音,宋君澜连忙拉着辛柚罗往右转,右方有着一排房间,刚好有人从其中一间房踏了出来,和他们对个正着,连在房外看守的护卫们都看到他们了。
「你们是……」
宋君澜干脆抱起辛柚罗的纵身飞跃而起,抢去其中一人的剑,单手打倒了几个人,然后发现这竟是间账房后,心生了一个主意。
「柚罗,我们顺便带点纪念品回去吧。」
「纪念品?」
她还摸不着头绪,就被他拉进账房取定大量银票,还被他塞得胸口都是鼓鼓的银票,然后在有人追来前,他们又快速离开账房再往前逃,来到了马厩。
「怎么办?大门究竟在哪里?」她苦着脸问。
他没一丝慌张,一看到被关在栅栏里的马匹,灵光一闪,忽然打开栅栏。
看守的小厮正在打瞌睡,听到声音才惊醒。「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宋君澜一拳打晕他,让他继续睡,接着将所有马匹放出去,然后将辛柚罗抱上其中一匹马,他则坐在她身后。
「驾!」他拉起缰绳,驱策着马儿往前跑,瞬间,其它马儿像受到了刺激,跟着往前奔,护卫们乍见这兵荒马乱的景象无不傻了眼。
「追、快追!」
「快丢!」他一吩咐,侧坐在他前方的辛柚罗立即将衣服内的银票一路撒下,一张张面额惊人的银票如雪花般撒得满地都是,有护卫为了捡银票忘了追人,还有护卫被横冲直撞的马儿撞到,跌得四脚朝天。
曹县令身上有伤,需要有人搀扶才能走动,当他看到这混乱的景象,可是真气炸了。「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追!」骂完,他一脸困惑道:「怪了,地上的这些银票是从哪来的……」
「县太爷,账房被抢了……」有个人急急忙忙的跑来禀报。
他一听到,脸色更是铁青,朝正忙着捡银票的护卫咆哮,「不准碰我的钱!还不快给我捉人去!」
这时候,宋君澜终于看到通往外界的围墙了,他一举抱起辛柚罗从马背上跃起来,飞越出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