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沈待君无奈的摇头。而就在此时,却听应孤鸿长啸一声,借着与华丹枫对掌之力,顺势纵身飞掠,扬手一掌就朝华妙蝶轰去。此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沉浸在摇旗呐喊激情中的华妙蝶在瞬间呆住,一时竟忘了要闪躲!
而华丹枫见状,不由得怒吼一声,运足全身功力尾随急奔,以后发之姿挡在师妹身前欲接下这一掌,哪知两掌即将相击之际,应孤鸿却忽地诡谲一笑,身形在瞬间又转了个方向,改掌为爪的朝沈待君袭去——完全就是以虚掩实、声东击西,真正要下手的对象根本就不是他护在身后的师妹。
这连番的变化完全发生在电光火石的须臾之间,待华丹枫惊觉上当后,欲扑上前去替师姐拦住这一爪已是来不及!所幸沈待君机警,一见到应孤鸿的身形有变,立即连退几步,并出手试图以四两拨千斤来化解攻势。
奈何纵然她的反应已是不慢,虽然避开了肩头的凌厉一爪,却还是免不了被抓破了衣袖,甚至嫩白的藕臂上也留下五道爪痕,缓缓沁出了血迹。
一举得手,应孤鸿立即退离众人五丈之外,一边丢开手中的破碎衣料,一边发出愉悦大笑,似乎对此结果感到非常满意。
「师姐!」华丹枫、华妙蝶不约而同的惊叫着,双双飞奔到她面前。
「师姐,你受伤了!」一见她手臂上正沁出鲜红血珠的爪痕,华丹枫瞬间赤红了眼的怒吼,气急败坏的马上急着掏出「玉雪膏」为她敷上。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一时惊住,就不会让那个坏蛋有机会伤到师姐了。」又急又悔的自责着,华妙蝶满心愧疚,回想起方才的景象,不由得暗怪自己太没用。
「不关你们的事……皮肉伤而已,不碍事的。」摇着头,沈待君轻声安慰,心中很清楚以应孤鸿的快、狠、绝,就算师妹没被惊住,也挡不了他的攻势。
「幸好只是皮肉伤!」本来看得心惊胆跳的俞子南,一确定她没什么大碍后,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马上绷起脸看向某个满脸愉悦的男人,愤怒的斥责,「应孤鸿,你竟然偷袭,根本就是个小人!」
「偷袭?」猖狂的笑声顿止,应孤鸿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后,语带鄙夷的嘲讽道:「只有失败者才会指控别人偷袭!再说,与其说我偷袭,何不承认是你们的戒心不足?」
哼!若他们打从一开始便有足够的戒备,并且在他们两人对打时退得够远,而不是毫不谨慎的站在近处观战,也不会让他又机会出手了。
他这话一出,顿时惹怒了护师姐不力,因而满心愧疚又难过的华丹枫,正想冲上前去再跟他大打一场,替自家师姐报仇之际,却见他的目光蓦地转向自己——
「小子,你太嫩了!」勾起嘴角缓缓道出评语,应孤鸿向来喜怒无常,难以捉摸的情绪,此刻却显得极为愉悦。
没想到这个默默无名的小子竟能与他打得平分秋色、不相上下?若非对战经验不足才让他占尽便宜,结果实属难料,实在令他感到好雀跃!
若是好生培养,让他脱去青涩,日后可不就是个极佳的好对手?
呵……心痒难捺……真是令他感到、心痒难捺啊……
想到日后的「美好光景」,应孤鸿不由得仰天呼啸怪笑,深黑眼眸也泛起异常兴奋之色,模样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然而身为一个脱离少年未久,才刚成年的人,华丹枫与一般的年轻人一样急着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再也不是个孩子;此刻却被人笑嫩,顿时气得火上心头,忿忿的叫嚣,「小子?谁是小子了?本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华丹枫三个字你给我记清楚了!还有,你看起来也没大我几岁,竟敢说我嫩?你才嫩,你全身上下都嫩到发芽了!」
可恶!他是哪里嫩了,他早已长大,是个有担当、有能力的大人了。
一旁,沈待君看他气呼呼的,不由得失笑摇头。唉……师弟,你可真把人家口中的「嫩」误解错方向了。
毫不理会他的气急败坏,应孤鸿向来就是恣意任性,如今心情大好之下,也不管先前的冲突与伤了人家的师姐,自在扬眉又道:「虽然你交友的品味有待商榷,但是我还算欣赏你,日后也不与你们为难了,你好生努力,直至下回遇见我之前,可别死在别人手上了。」
话落,一个纵身飞掠,眨眼已是不见踪迹,徒留下四人在竹林间面面相觑。
「去你娘的给我回来,伤我师姐的帐,我还没找你算清楚呢!」率先反应过来的华丹枫怒爆粗口,气得就想冲上去追人,奈何却被人一把拉住。
「行了!」微笑着阻止他,沈待君温声道:「小伤而已,不碍事!再说,若能因此而与黑风堡化解误会,双方不再纠缠,那也挺值得的。」
「咦?有化解吗?」满眼狐疑,华丹枫非常不解。「刚刚我们不是还打得火热吗?」这仇应该是愈结愈深才是啊!
「方才的话你没听见吗?耳朵长到哪里去了?」轻啐一声,沈待君这才微笑道:「刚刚应公子不是说不再为难我们了吗?」
「有吗?」搔着头,华丹枫茫然了。
刚才他正在气头上,根本就没听仔细对方说了些什么。
「有啊!我们都听见了。」连连点头,华妙蝶欢喜的拍手。「这下可好了,师姐再也不用担心黑风堡会来寻我们麻烦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同声附和,俞子南的神色认真。「我俞家与黑风堡之间的过节,总算不会牵连到你们,否则我真是于心难安。」
「我才想去找他麻烦呢!」撇着嘴,华丹枫的神色愤然,非常的不高兴。「那姓应的以为自己是谁啊?说打人就打人、说伤人就伤人、说不为难就不为难,全由他的一张嘴决定吗?哼!未免也太……」狂妄自大。
「挺可爱的,不是吗?」淡淡的接腔,沈待君温润的眸底闪着笑意。
「可爱?」在场三人异口同声的惊叫,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啊!」微笑的点头,她不吝于再说一次。「挺可爱的。」
「师姐……」华丹枫忍不住将手心贴上她的额头,确定她没发烧后,又小心翼翼的查看她的脑袋,最后难掩担心道:「刚刚姓应的没打到你的头吧?」
惨了!若师姐被打坏脑袋,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这忧心忡忡的话语一出,顿时得到华妙蝶与俞子南的无声支持。
「说什么呢你!」好气又好笑的拍开他的毛爪,沈待君轻声解释,「其实那位应公子虽说性情狂妄倨傲,行事我行我素、肆意妄为,既不把人看在眼里,又蛮横不讲理,但他不喜你时,绝不让你好过;对你有所赞赏,也不吝于让你知道,好恶全不掩饰,就算想寻人麻烦亦是毫不避讳的直接言明,如此坦荡磊落的真小人岂不可爱?」
呵……至少是比满嘴仁义道德,却暗行丑事的伪君子可爱多了。
听她这么一说,另外三人不由得微微一怔,觉得她这般说法倒也有着几分道理,只是因为与黑风堡之间还有提亲未成的「恩怨」在,俞子南当然不可能承认应孤鸿是「可爱」的,当下只好笑笑没应声,倒是有人不依了。
「那师姐你说,我与那个姓应的,谁比较可爱?」闷声追问,想到师姐竟然认为那姓应的可爱,华丹枫莫名有种不快感。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华妙蝶忍不住取笑。「师兄,你吃的这是什么飞醋啊?」
哈哈哈……笑死人了!师兄竟然连这种事也要争。
「我哪是吃飞醋?」涨红着脸断然否认,华丹枫理直气壮道:「我只是觉得论可爱,那姓应的哪及得上我,是吧?师姐。」
还说没吃飞醋呢!掩嘴偷笑,华妙蝶懒得与他争辩了。
「是是是,别人自然及不上师弟你了。」禁不住失笑,沈待君无奈的安抚。
这下,华丹枫开心了,也满意了,当下得意洋洋的横了自家师妹一眼,随即目光再次转回师姐身上,瞧见她破碎的衣袖与手臂上的爪痕,虽已上过「玉雪膏」,应无大碍,却还是忍不住皱眉——
「师姐,疼不疼?」师姐那白皙无暇的手臂就这么被那姓应的给伤了,虽然敷以「玉雪膏」后,肯定不会留下疤痕,但光想起就还是忍不住愤恨呢!
「不疼的,别担心。」摇了摇头,沈待君不愿他担心,虽觉手臂有点刺痛,但那点疼她还忍得住。
「你骗人!瞧,手都肿了。」瞪着藕臂上五道还沁着血丝的红肿爪痕,华丹枫心中更是恼怒,气呼呼的叫道:「师姐,走!我们马上回房仔细治疗,改天再找那姓应的算账。」
话声方落,他一手抓起她没受伤的那只手,另一手拖着师妹,急得没打招呼就匆匆往客房方向急奔而去。
留下俞子南独自一人呆呆站在竹林间吹凉风……
咕噜!
一道闷响蓦地响起,他尴尬的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听见后,这才不好意思的摸摸肚皮,想起一早醒来至今都还没用过饭,难怪肚子叫得这么响。
对了!沈姑娘他们也还没用过,肯定是饿了,他干脆去张罗早膳帮他们送去吧!
第5章(1)
紫云峰山脚下,一座偏僻的小村落,性情沉静的清秀少女领着师弟妹下山前来采购固定两个月一次的民生补给。
这回因为娘亲感染风寒没随着他们一起下山,他们三人第一次没有长辈陪同进村,所以心中都有些紧张与微微的兴奋。
所幸清秀少女生性稳当,照着单子采买,倒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只是当她好不容易买好所有东西,回头找人,却不见两个不安分的师弟妹。
唉……不知又瞧见什么新鲜玩意,疯玩去了。
心下暗忖,清秀少女正想去寻人,却见不远处忽地一阵骚动,两道极为熟悉的叫嚷声亦紧随着传来,让她不由得一凛,连忙牵起载货的马车往骚动处赶去。
「发生什么事了?」挤进围观的人群,她柳眉微蹙的询问。
「师姐!」异口同声,俊朗少年和娇美少女迅速来到自家师姐身边,只是一个涨红着脸一副气呼呼样,另一个则是既羞恼、又委屈。
「师姐,那些人太坏了,竟想对师妹非礼!」怒指对面一群神色猥琐的大汉,俊朗少年气急败坏的告状。
非礼?
清秀少女看向娇美少女,就见她红着眼眶无声的点了点头,当下眉头皱得更紧,然后一脸严肃的转向那群像是地痞流氓的猥琐大汉,正待正言厉色的理论之际,却见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脸上满是淫笑的步步紧逼而来——
「哎呀呀!兄弟们,又来了个小娘们,虽然不如另一个出色,不过也算过得去,够资格陪咱们兄弟乐呵乐呵了。」
带头的猥琐汉子轻佻笑道,yinhui的眼神直往两师姐妹的身上溜,引得几名手下哄然大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事实上,他们本就是小村子里的地痞流氓,平日恶行恶状,成群结队到处为非作歹、鱼肉乡民,让村民对他们是又惧又怕,所以如今才会没人敢站出来为三人仗义直言?!
「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师姐和师妹!」简直无法忍受最亲的师姐妹被一群恶心的男人如此的意淫,少年气得眼睛都快喷出怒火了,若不是还惦记着临下山前,师父殷殷交代不可惹事,他早就冲上去撕了他们那些臭嘴。
「臭小子,这里没你的事,滚!」带头的猥琐汉子看他年纪轻,根本不把他给放在眼里,一把推开人的同时,以眼神示意众手下们。
霎时,一干人淫笑着纷纷出手朝两名小姑娘抓去,奈何尚未碰到,朝娇美姑娘出手的一小帮人已被从旁窜进,并将她护在身后的少年给瞬间打昏在地。
至于袭击清秀少女的另一小帮人则是不约而同的身上多了一根银针,并纷纷翻滚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号。
这帮地痞流氓只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在小村里横行霸道,顶多也就是拳脚利落些,哪真有什么硬底子功夫?
如今在看似年少可欺的三人手中吃了大亏,心中是又惊又惧,昏的昏、嚎的嚎,再也没人敢出手了。
倒是围观的村民们怎么也没想到定居在紫云峰上,每两个月进村来采买一次的那户人家竟会如此厉害,一出手就把让村民们敢怒不敢言的这群恶霸给教训了,心中不禁大为痛快,当下纷纷鼓掌叫好起来。
「谁叫你们敢调戏我的师姐、师妹……谁叫你们敢调戏我的师姐、师妹……活该!」在村民的叫好掌声中,少年既得意又不满的继续骂道,还不忘对那些哼哼哀叫的地痞流氓补上好几脚,以示泄愤。
「行了!」面无表情的阻止少年的「落井下脚」,清秀少女淡声道:「东西都买足了,该回去了,可别让娘久等担心。」
很是听话的,少年与娇美少女点了点头,然后笑嘻嘻的抢着牵载货物的马儿,两人并肩通行,一路打打闹闹的走在前头。
而清秀少女则是沉静不语的尾随在后,凝睇着两人情感融洽,如金童玉女般匹配的小儿女样,幽深眸底不禁隐隐有着一丝涩意……。
当她们师姐们两人同时遇上危险时,师弟下意识先护着的总是师妹哪……
不不不,她怎能这么想?师妹的年纪小,先护着她是应该的……她怎能这般的计较?不该的……不该的……
摇了摇头,像是要摇掉脑中不该有的想法,她苦笑了一下……
虽知不该,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难过……是的!只是有些难过……
从睡梦中悄然转醒,沈待君翻身下床,脸色微白的轻捂着微微发闷的胸口……
她作了一个梦,一个久远前曾发生过,却让她有些难过的梦,而那种淡淡的,却在心口萦绕不去的难受感觉实在令人心情好不起来,甚至手臂也……
下意识的撩起衣袖,看着并不严重的伤处在「玉雪膏」的纯佳疗效下早已收口,只剩下淡淡红痕的手臂,其实应该已无痛感,但她却隐隐有种微微刺痛的错觉。
呵……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师弟会先护着的,向来都是师妹,她早就清楚也早该习惯了,没什么好难过的……
没什么的……
怔忡的思忖,沈待君不由得泛起一抹涩笑,正当神色恍惚之际,房门蓦地被人悄悄的推了开,发出一声细微的「咿呀」声,也让她在瞬间回了神,凝目朝门口处看去,就见自家师弟端着食盘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鬼鬼祟祟的模样让她不由得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