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住羞赧,假装若无其事地从他身旁走过,不料他却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诧异地转头看着他,昏暗的灯光中,只看得见他眼眸中透着光亮,两簇情欲之火正在他眼中燃烧。
“跟我上床。”他大刺刺地提出要求,狂傲的姿态,让童若奾惊讶得倒抽一口气。
“你……”
“我承认,你还吸引着我,你应该很高兴我还要你。你也要我的,不是吗?”他讪笑着冷哼,嚣张的态度令人气结。
“你这个人实在——”有够厚颜无耻耶!他以为他一开口,她就会喜极而泣地匍匐在地,亲吻他的脚趾头吗?
偏偏他说对了,她确实还渴望着他,只是她一直不敢承认自己从未遗忘过他。她一直深爱着他!
“反正将来你我都会有另一个男人与女人,何不趁现在还自由时,好好享受一段短暂的露水姻缘?过了今晚,我想我们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单独在一起了,就当作是为了我们的过去,划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这辈子……
这三个字,深深敲进童若奾的心底。
是的,人生何其短暂,她还有多少未来?与其到合眼的那一刻,心中还有着遗憾,不如顺从自己的心意,好好珍惜与他相处的最后一点时间。
她凝睇着他,缓缓移动脚步,一步一步走向他。
他就知道自己永远能掌控她!
他扬起得意的笑,从容地朝她伸出手掌。
童若奾将小手放进他的掌心里,冷不防踮起脚尖,飞快吻上他因诧异而开启的唇,瞬间引爆他的火线。
该死!到底是谁掌控谁呀?
热情像是洪水泛滥,来得又急又快,他们亲吻着对方,一面解开对方的衣物,跌跌撞撞地回到卧房。
在那张大床上,上演着睽违八年的激情,童若奾再度为他绽放羞涩的自己,让高朔宇拥有全部的她。
今晚,两人不谈感情,只放纵内心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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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欲逐渐平息,一张大床有如暴风雨扫过,而房里的气氛非常诡异,安静得几乎使人窒息。
高朔宇与童若奾并肩躺着,但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各自沉思着。
“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许久后,高朔宇打破沉默,低声问道。
这个疑问折磨他许多年,他不断地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真的是因为我母亲给了你那笔钱,你才决定离开我的吗?”
童若奾凄凉一笑,摇摇头说:“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分别?过去的已经过去,再也不可能改变,又何苦去追究原因呢?”
她有她的命运,他有他的人生,就算把他们分手的真正理由弄清楚,也不可能改变得了他们的未来,无谓挣扎只是徒增痛苦罢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追根究底呢?就让那段过去随着她一起消失,掩埋在遥远的记忆里吧!
然而她的苦心,高朔宇无法谅解,他迳自为她的隐瞒做了解释。
“你说不出口,是因为你纯粹只是贪图那笔钱,没有其它理由,对吧?或许,那时已经有另一个男人等着你,所以你才会毫不犹豫地抛下我。”
他已经习惯去怀疑她的动机,把她最善良的出发点,解读成最恶劣的心机。
“你高兴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多说无用,童若奾也不想再做无谓的解释了。
她不解释,高朔宇更独断地认定她是默认了。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还清楚记得,当年他们第一次发生亲密关系时,他欢喜满足的心情!他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她的纯洁,让他宛如得到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以前他从不在乎交往的女孩有过多少亲密男友,反正他不希罕当第一个,也没兴趣成为最后一个,大家玩玩就好,何必认真?
然而能成为童若奾的第一个男人,却让他欣喜若狂,他有前所未有的骄傲与爱怜,他真的很高兴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当时,他以为自己是第一个,也必定是最后一个,没想到几个月后,在他们的恋情被他的家人发现后,一切就改变了。
他若只是玩玩而已,家人绝不反对,偏偏他动了真情,还想跟她长柏厮守,这份感情迫使他的家人开始出面阻止。
他们先用温情攻势试图说服他,失败后又改用要胁的手段,逼迫他离开她,否则就与他断绝亲子关系,让他身无分文地在外流浪。
然而,他根本不在乎,因为爱她,他毫不畏惧家人的威胁,甚至不惜与父母决裂,宁愿身上穷得连一毛钱都没有,也要和她在一起。
他个性刚强,父母劝阻不了他,只好从她身上下手。这点他并不意外,但意外的是,她竟如此轻易被动摇。
在与她约定好离家的前一天,他意外收到她寄来的信,信中她坦承自己收了他母亲的钱,所以决定要和他分手。
他急着找她问清楚,但却找不到她了,她拿着两百万,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多讽刺?他的爱情只值两百万?
自那之后,他对她的爱就死去了,只留下满腔的恨意……
“你就这么在乎钱吗?”他怨恨地质问,而童若奾依然沉默不语。
“既然你打算钓金龟婿,那我不帮你怎么行呢?”
他眼神冰冷,出言更是残酷。“老实说,以你的床上技巧,连个普通男人都钓不到,怎么可能钓到金龟婿?不过别担心,我会好好替你恶补,让你学会怎么讨男人欢心,包准以后和你上床的男人,都会感谢我这个牺牲奉献的拓荒者,为他们造桥铺路。”
他的话太过恶毒,童若奾难以忍受地想逃离那张床。但他的身躯由后覆盖而下,牢牢将她困在床上。
她,再次成为他的猎物。
此时童若奾想起小宇的意外降临,这才惊觉刚才并没有避孕,意外怀孕的事可千万不能再发生一次。
她急忙道:“我们不能再——”
“你放心,我不会笨得让自己犯两次同样的错。”
他微眯着眼,继续用恶毒的言词刺伤她,并享受凌迟她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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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整夜没睡好的高朔宇一睁开眼睛,立即转头望向床的另一头。
她安然无恙地睡着,他这才安心了。
昨晚她突然昏了过去,把他吓到了,幸好在他拧了湿毛巾替她擦脸之后,她就苏醒了,身体也没其它异常反应。
这女人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怎么身体虚弱成这样?
他叹口气,掀开被子想下床梳洗,然而被子一掀开,他不经意发现她的手臂与腿上,有好几块昨天不曾看见的瘀青。
怎么又有瘀青?其它地方还有吗?
他拧着眉,小心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悄悄移开,当她的身躯呈现在他眼前时,高朔宇顿时倒抽一口气。
天哪!他看见她的皮肤上布满大大小小、淡青与深紫的瘀青,从脖子一直到小腿都有,活像遭谁虐待似的,令人看了沭目惊心。
他整个人都呆了!他昨晚有那么粗暴吗?
他惶恐地伸手碰触那些瘀青的痕迹,即使是很淡的青色,在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看起来也特别明显。
“童若奾,醒醒,你身上这些瘀青是怎么回事?”他焦急地摇醒她,劈头就质问她为何一身青紫。
童若奾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身无寸缕,棉被已不知去向,她羞得想扯回被子遮身,但他却不许。
“先告诉我。”他按住那床被子,严厉地质问:“为什么你身上会出现这么多淤青?是我昨晚太粗鲁了吗?”
“这个……”
一抹慌张出现在童若奾脸上,但她很快回复镇定。“这很正常呀!你不知道吗?女人的皮肤薄,只要受到碰撞,就很容易瘀青,很多女人都会这漾,可能因为我皮肤白,所以看起来特别严重吧!至于你太粗鲁一事……”
她吸口气,露出更加妩媚的笑容。“我觉得不会呀!我和其它男人上床的时候也会这样,你不用太过惊慌,这些瘀青可是男人对我释放热情的象征,我一直非常引以为傲的。”
“你!”满满的担忧瞬间被恼怒取代,高朔宇脸一寒,二话不说翻身下床,走进浴室将门甩上。
房间里,童若奾愣愣地坐在床上,冰凉的手指,颤抖地抚摸像花纹般浮现在皮肤上的大小青紫。
愈来愈严重了……
她身上确实常有瘀青,但从来不曾这么厉害过。
这是死神对她的召唤,她知道,她的大限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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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餐,高朔宇开车载着小宇与童若奾返回台北市区,车厢里的气氛不怎么融洽,他显然还很生气,从头到尾不和她说一句话。
虽然这刚好是她想要的结果,但童若奾心里还是怅然若失。
小宇的生日过去了,梦境般美好的时光也结束了。
小宇乌黑的眼珠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他心想会不会是爸妈吵架了?为了怕他们又像以前那样不说话,他决定想办法让他们合好。
“妈妈,昨天好好玩噢,小宇玩得好高兴。”他挨近母亲,甜腻腻地撒娇。
“是吗?小宇高兴,妈妈也很开心。”童若奾宠溺地抚摸他小小的脑袋。
“那妈妈,我们下个礼拜再来玩,好不好?”小宇得寸进尺,想要母亲劝父亲再带他们出来玩。
“不行。”童若奾还没说话,前头已传来毫不留情的冷硬拒绝。
高朔宇半转过头,用严肃的眼神看着儿子。
“再过不久,学校就要开学了,你要念的小学课程繁重,我打算请家教帮你预习功课,以后你不能整天光想着玩,必须收心开始认真学习了,否则往后高家的庞大产业该交给谁打理?”
小宇扁着小嘴不敢说话,但脸上是满满的失望。
他不是不能接受得开始准备上学的事,而是舍不得和爸妈共度的愉快时光!以后他们再也不会有那种快乐的日子吧?
童若奾心疼儿子,见他失望的样子,她于是试着跟高朔宇沟通。
“读书虽然很重要,但也不需要天天读,不如以后放假的时候,你就带小宇到山上的别墅去玩,我会让小宇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念书——”
她话还没说完,他已无情地打了回票。“我的儿子要如何受教育,由我决定,童小姐,希望你别干涉我如何安排小孩的生活方式。”
他这话说得还算客气,但也很疏离冷漠,他清楚地让她明白,她已不是小宇的母亲,甚至连他的前女友都不是,只是一名陌生人——“童小姐”。
童若奾垂下眼眸,忍住心中的阵阵酸疼,身旁传来小宇几不可闻的低泣声,她的心更是有如刀割。
她不在乎自己被冷漠对待,只难过儿子的心愿被忽略。
然而,儿子就快要是高家的人了,她这位“童小姐”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能做的,只有好好安慰儿子罢了。
“小宇,爸爸也是关心你的学业,只要你用功读书,有好的表现,他还是愿意带你出来玩的。”她拍拍他的肩,小声地安慰他。
她并不认为高朔宇是个糟糕的父亲,或许他仍在生她的气,所以对儿子稍微严厉了点,过阵子等她来的次数少了,他不再那么生她的气,可能他就会带小宇出去玩了。
小宇轻点了下头,但还是止不住抽噎。
他不是想出去玩,他真正渴望的是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就算以后爸爸真的愿意再带他出去玩,没有了妈妈,他也不会开心。
他不懂,他只是想跟别人一样,和爸爸、妈妈三人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为什么不行呢?
第八章
在山上度过这些年来最快乐的一天之后,童若奾重新返回都市,也返回自己的生活。
这天上午,她在园艺店上班,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大围裙,手上拿着夹着表格与铅笔的小板子,在温室门口清点盆栽的种类与数量。
清点完以后,她将小板子塞进围裙的口袋,接着便开始搬运盆栽,将它们搬到停在一旁的货车上。
她勤快地搬着,来回走了几趟,再次弯腰搬起盆栽时。一阵强烈的晕眩突然袭来,她的手一时没将盆栽抓牢,“匡啷”一声,鲜橘色的瓦盆当场成了一堆碎片。
小老板林宗泓和妻子杨靖卉听到瓦盆破碎声,急忙从办公室跑出来,一见到她在搬盆栽,立刻像看见失火似的直冲过来。
“我的老天爷呀,你在干什么?”林宗泓又急又气地嚷道。
童若奾慌忙道歉。“宗泓,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别管那个了。”林宗泓才不管那个小小的盆栽。“你实在太逞强了,我不是说过你只要清点数量,不用搬的吗?你想把自己害死呀!”
“死”字一出口,现场的气氛霎时变得万分僵滞,林宗泓知道自己说错话,也恨不得赏自己一耳光。
他叹口气,软下语气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那么说的,但你实在不该让自己太劳累。”
杨靖卉和缓道:“是啊,若奾,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最近你愈来愈苍白了?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我知道。”童若奾谅解地对他们笑。“我知道你们心疼我,是我不好,我不该逞强的。”
“最近你身体的状况好像不太好,你有没有按时回去检查呢?”杨靖卉关心地询问。
“为了小宇的事,我有一阵子没去了,过几天我会找机会去上
“还等过几天干什么?现在马上就去!我要去送货,正好送你到医院,你看完医生再自己叫计程车回来。”林宗泓立刻说道。
“可是……”她还在上班,怎能随便离开呢?
“你别担心店里头的事,还有我坐镇呀,你快去看医生吧!”杨靖卉劝道。
“那……好吧,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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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小姐,你好一阵子没回来看诊了。”
童若奾的医师一见到她,就满眼责备地看着她。
“对不起,因为最近比较忙。”
“再忙身体还是要顾呀!有健康的身体,才有幸福的人生!有什么事比你自己的身体更重要?”医师先训了她一顿。
“真是对不起。”她知道自己太轻忽了,但她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就算积极治疗,也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你先去做些检查,等会儿我们再来看看病情如何。”医生道。
“好。”
童若奾拿着检验单,做了相关检查后,又回到诊疗室听取医生的诊断。
“童小姐,你最好立刻住院,接受进一步治疗。”看过她最新的检验报告后,
医师表情沉重地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