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时不懂事嘛。”剧怀安轻拍着她的背,“宣青,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一个你愿意为他粞牲,而他也愿意为你粞牲,并包容你所有好与坏的人
“若有个人愿意为我粞牲,包容我的一切,那便是……爱我吗?”沈宣青抬起脸庞,定定的望着他。
剧怀安温柔一笑,用指腹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当然。”
她微微孩眉,细细的嫱详他。“你总是容忍我、维护我,不管我多任性妄为,你从不对我生气,那也茸是一种粞牲吗?”
“算吧。”他说。
“所以说……你爱我?”她眨巴着大眼,困惑娇憨的望着他
迎上她那盈着泪光、澄明清亮的黑眸,剧怀安一时语塞,紧接着一抹羞色染上他的双颊。
翌日,范雨棠到客栈找剧怀安,还未说明来意,剧怀安便抢白道:“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闻言,范雨棠不禁一怔。“宣青已经告诉你了?”
“嗯。”剧怀安徽微颔首,神情有点凝肃,“雨棠,那真是没有办法中的唯一办法吗?”
“是。”范雨棠语气坚定地回道,“她绝不能待在我身边。”
“可用这种伤她心的方法,会不会太——”
“我不能冒险。”他打断道,目光一凝,“怀安,袖珍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剧怀安陡地一震,先是满脸惊疑,旋即忍不住为他高兴。“真的?你……你要当爹了?”
“是,可我高兴不起来。”范雨棠面容沉重,“若她继续待在这里,她跟孩子都有不可预知的危险。”
“范许氏真有这种能耐?”剧怀安浓眉一纠,“雨棠,不如让我跟我爹……”
“怀安。”范雨棠摇头一笑,“你讨厌官场、厌恶政治,若是动用到你爹的关系,势必得沽惹你一直以来所逃避之事,身为兄弟,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可是你……”
“我是范许氏的眼中钉,而她是我的肉中刺,只要拔掉她的利爪及尖牙,她便再也不能伤人。她至今还能呼风唤雨,揉弄他人,便是因为她手上还握着权柄,只要我夺回醍醐居,教她一无所有,她便再也不能害人。”
剧怀安与他相识多年,相信他绝对有这样的能耐,身为好朋友、好兄弟,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支持他、支援他,想通了这一层,他的心情也冷静许多。“好,那你希望我如何帮你?”
范雨棠从袖中取出一射信交给他。
他有些疑惑的接过。“这是……”
“我要你送袖珍回松岭城,那封信是她要求我写的休书。”
“什……”剧怀安陡地一惊,“你真给她写了休书?”
“她要我写封休书以对她爹娘交代,但我写给她爹的不是休书,而是家书。”范雨棠续道:“我在信里向他解释原委,并请求在我去将她接回来之前,代我好好照顾她……怀安,这封信不能让袖珍知道或看到,你也断不能感情用事将实情吿知她,你知道她的性子,她天不怕地不怕,若是知道,定会想方设法又回来找我。”
剧怀安无奈一叹,“放心吧,我会守口如瓶,将她平安的送回佟家。”
范雨棠伸出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好兄弟,有劳你了。”
剧怀安与他相视一笑,虽没有说话,彼此却已心领神会。
又一日,剧怀安亲自驾了辆马车来到范雨棠住所的巷口,他下了车,来到了屋前,见你袖珍从屋里正要出来。“佟二小姐……”他心头一震,不为别的,只因她是如此的惟悴。
他记得在松岭城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容光焕发,常展笑颜,可现在的她,憔悴寡欢,令人心疼不忍。他终于可以明白沈宣青为何为她感到难过,同是女人,纵然曾是情敌,还是能感同深受对方的苦楚。
第12章(2)
看见剧怀安,姜珛贞不禁讶异。“剧公子?”
松岭城一别,已悠悠数月,再见到他,她应感到欢欣喜悦,可这一见再别,应是后会无期了,剧怀妄赶在她离开前来见她,应是知道范雨棠休了她之事吧?
也对,他跟范雨棠是知交,思沈宣青又是旧识,又怎会不知。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姜珛贞关心地向。
“托福。”剧怀安眉头一蹙,眼底竞有着不舍,“你瘦了,惟悴了。”
她凄迷一笑。“剧公子应该知道了吧?”
他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知道的真相级她所看见的实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佟二小姐,一切都会好转的。”他只能语带暗示的安慰着她。
姜珛贞淡笑道:“放心,我会好好的过日子,纵使没有他,我也……”说着,她鼻酸语塞,话声戛然而止,待她调整呼吸、平抚情绪后,话锋一转,“剧公子,我就要走了,不跟你多孽。徜日你若路过松岭城,不嫌弃的话……便到佟氏茶楼来坐一坐吧。”
剧怀安目光温暖地望着她。“恐怕我们还可以聊上好些日子呢。”
闻言,她不其明白的皱起细眉。姜珛贞疑惑地问道:“剧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会亲自送你们回松岭城。”他说。
范雨棠说会帮她备车跟车夫,可她不知道他口中的车夫竞是剧怀安,这是他的特意安排,还是——
“剧公子才到洧河县城,为何要迢迢路遥的送我回去?”
范雨棠让他的至交亲送她回松岭城?这表示什么?难道他对她还有……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内心有一丝欢喜,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悲哀,他都已经要休了她,她竟还心存希冀?她真是可悲。
“其实是我正好有要事要前往荆州,因为途中会经过松岭城,所以便向雨棠请缨,担起护送你回家的重责。”
听他这么说,她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剧怀安热心,而非范雨棠对她用心。
“怎好麻烦剧公子呢?”
“你千万别这么说,我非常乐意。”剧怀安趋前,接过了她跟小翠手上的简单行囊,“走吧。”
剧怀安盛意拳拳,她却之不恭,再说,这一路上有熟识、可以依赖的人相伴,对她及小翠总是好事。
她点了点头,转身将大门拉上。当门紧闭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倏地一沉,仿佛坠入了幽深黑暗的海底。
结束了、永别了,转身离开之后,她便要将她对范雨棠的爱恋,全深深埋葬在这扇门里。
她倒抽了一口气,断然的转过身子。
满城都在谈论范雨棠,人人都知道他先是流连花楼,迷恋歌妓水月,如今又跟一名异地女子出双入对,过从其密,其至还休了曾与他一同吃苦的糟糖妻,如此负心的行为教许多人对他不能谊解,也心生厌恶。
不多久,季魅跟李震东辞退了他,将茶楼的大权收回自己手中。
这事传着传着,自然也传进了范许氏耳中。
她心想这必然是她派人毁了范陈氏坟地及尸骨而产生的奇效,十分欢喜得意,可虽然她成功的毁了范雨棠的好运势,却也没教自家的运势提升。
醍醐居依旧门可罗雀,禁不起长久以来的亏损,她只能辞退了所有的厨子跟伙计,以节省人事费用。
只不过范家上上下下要养那么多人,光靠着范仲原留下的遗产,迟早要坐吃山空,她非常清楚自己在范家犹能呼风唤雨,是因为所有的钱财都在她手中,那些人为了生存,不得不伸她鼻息,荀且度日。
可若有一天,她什么都没有了,这些人就会离她而去。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她无论如何都得找到财源,重起醍醐居的炉灶。
这日,范雨鹏兴高采烈的回家来,并带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娘,我跟你介绍,这位是杜少白公子。”范雨鹏满脸堆笑道。
范许氏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禁惊艳。她这辈子见过不少人,可像眼前这位如此集贵气及霸气于一身的,真是难
得。她一眼便看出他是人中龙凤,但表面仍不动声色地道:“杜公子很面生呢。”不只财势雄大,
“范夫人。”杜少白弯腰一揖,“晚辈乃荆州城人士,正四处游历,想做点不一样的生意。”
不待范许氏间,范雨鹏便等不及地道:“娘,杜公子可不是寻常人呢!杜家是荆州城的富贾豪绅,
又人脉亨通,杜家所做的生意包罗万象,举凡吃穿用度,无一不涉猎。”
范许氏微微挑眉,半信半疑的看着杜少白。“杜公子府上真是不凡。”
“范兄过奖了,我不过是贪玩,什么生意门路都想试一试。”杜少白谦逊地回道,“许是幸运吧,晚辈至今还未有
亏损。”
“是啊,娘,我跟杜公子提起醍醐居的事,他说他非常有兴趣呢!”范雨鹏连珠炮似的又道:“我带他去醍醐居看
过,他给了我一些建议,我觉得甚是有理,你倒也听听。”
“噢?”范许氏一脸兴致的看着杜少白,“老身洗耳恭听。”杜少白颔首一笑。“范夫人,醍醐居门面宽阛,是这清河县城最大的酒楼,合该占尽地利,可如今时兴富丽堂皇,醍醐居虽风雅,却老旧而不入时,晚辈游历各地,见识过不少生意兴隆、财源滚滚的酒楼及茶楼,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色,便是拥有金雕玉琢、引人入胜的建物,依晚辈看,醍醐居该是改头换面的时候了。”
范许氏微微皱起眉心。“改头换面需要的是银子,可不怕你笑话,范家如今可拿不出一”
“范夫人,”杜少白打断了她,笑容真诚地道:“这事,范兄也跟我提过了,其实这问题……有解。”
范许氏狐疑地问道:“有解?”
杜少白点头。“如果范夫人不嫌弃的话,晚辈想注资醍醐居。”
“咦?”范许氏一震。
“范夫人不必担心醍醐居易主,店东还是范兄,晚辈喜欢云游四海,不想介入醍醐居的经营,只要分点营利便行。”
说着,杜少白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这是我出资的数目,若不够,随时能再补上。”
看见那张五百两的银票,上面盖的是清河县城唯一且最大票号龙成号的大章,她眼睛一亮。“杜公子,你是当真?”
“不瞒范夫人,其实晚辈是不做亏本生意的,在我决定注资之前,其实早已调查过醍醐居。”他又补充道:“醍醐居过去是清河县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出入的不乏一些权贵豪绅,晚辈研究斟酌过后,相信只要醍醐居能换个面貌,必能再度吸引众人目光,将那些旧雨新知一并找回。”
听着杜少白这番话,范许氏不觉激动起来。
她还以为破坏范陈氏的坟,只能收到毁了范雨棠的效果,没想到奇效才正要发挥,如今,老天爷把这个散财童子送到他们跟前,就是个最好的证明。
杜少白将五百两银票递给她。“范夫人,你跟范兄商量商量,找齐工班便开始动工吧!竣工之后,便将这银票拿至龙成号兑现,若有不足的数目,我再补上,如何?”
像是担心他一回头就反悔般,范许氏快速的收下银票,笑得灿烂。
找齐了工班,谈妥了数目,半个月后,醍醐居便如火如荼的开始进行工事。
杜少白三天两头便到醒醐居关心,并给予许多建议。
看着崭新的醍醐居慢慢成形,范许氏跟范雨鹏都十分期待及兴奋。
而在这同时,范雨棠却屈居在暗巷里的小房子,一副穷途末路的景况。
范许氏见他景况凄凉,几度跑去探他,却非寒冬送暖,而是冷嘲热讽,笑话他的穷酸样。
一转眼,半年过去了,全新的醍醐居终于竣工,以全新的风貌重新开张。
这时,工班上门请款,因用的全是上等的建材,工款共计六百五十两银,范许氏母子俩便前往龙成号兑现,可当他们来到龙成号并拿出那张银票,龙成号的掌柜却说那银票虽真,但并未有一笔五百两的款子入号。
范许氏与范雨鹏一惊,立刻前往杜少白半年来下榻的客栈,想找他理论并且对峙。来料当他们来到客栈,却扑了个空,掌柜说杜少白在他们到来之前的几个时辰便退房离开了。
母子俩这才惊觉上当,却为时已晚。
范家付不出庞大的工程款,许多一直赊欠的帐也无法偿还,一时之间,所有债主登门催讨,范许氏还不了钱,又寻不到人伸出援手,最终只能变卖醍醐居求现。
可几经估算,即使卖了醍醐居也难补范家钱坑,她只好连范家宅子一并出售。
范家卖宅卖楼的消息一传出,便有人透过掮客表达购买意愿,几经讨价,终于底定一
范家宅子卖了七百两银,醍醐居卖了四百两银,东除西扣,加加减减,范许氏最后只剩下一百多两银,区区一百余两银自然养不起那些仆婢、妾室,所有仆婢连一文银都没有拿到,就被遣走了,而范仲原的其他妾室以及范雨鹏的妻妾也悻悻然离去。
几日不到,偌大的范府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范许氏跟范雨鹏独守空宅,日夜哀叹。
这日,季魅与李震东来到范府。
“季老、李老,什么风把你俩吹来了?”范许氏心想他们应是念在跟范仲原的旧情,特地前来关心他们母子俩,不禁满脸堆笑,讨好谄媚。
季魅淡滇的看着她。“许氏,范府的新主人就要来了,你们母子俩也该离开了吧?”
“咦?”范许氏一怔,“新主人?”
这桩买卖从头至尾都由掮客出面谈妥,据掮客说,买主并非清河县城人士,人也不在清河县境内,因此将所有买卖事宣都交由他代为处理。
如今,他们钱也拿了,屋契也交出去了,却还没见过买主,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现在,与此事根本无关的季魅跟李震东却来赶他们母子俩离开,还说新主人就要来了?
“季老,怎么,你认识那个买主?”范许氏满脸忧疑,隐约感到不安。
“许氏。”李震东唇角一勾,拈须一笑,“买主,你也认识。”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愣愣地问道:“我认识?”
这时,早已遭遣散的方叔及十多名范府的仆役走了过来,而在他们身后有两名男子。
“范雨棠?怎么是……”
范许氏跟范雨鹏先是看见范雨棠,然后又惊见与他同行的竟是他们俩十分熟悉的杜少白,两人几乎同时惊呼,“杜少白?!”
化名富贾杜少白,并诱骗范许氏投入钜款改建醍醐居的沈宣白,好整以暇、一派轻松的笑看着范雨棠。“雨棠,杜少白是谁?”
其实,这一切都是范雨棠的心计。
七个月前,他在写给沈宣白的信中便是提及此事。他要与清河县城及范家毫无牵联及接触的沈宣白易名,然后在范雨鹏经常出入的百花胡同一掷千金,豪奢挥霍以引起范雨鹏的注意。果然,他成功的银范雨鹏搭上线,并接触到范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