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村长好心请我们吃饭,你给我安分点,别做出丢脸的事。”不先制住她,准会闹出笑话。
正打算用手指掐男友大腿的方芊伦蓦地一僵,悄悄的把手收回。
一物克一物,一山还有一山高,外婆就是她的罩门,将她克得死死的。
“哎呀,别绷着脸,大家高高兴兴的吃顿饭,来来来,伦伦,我敬你一杯。”呵……酒后失身比较自然。
“村长伯伯你要敬我?”怎么会是她,在场还有长辈在。
受宠若惊的方芊伦看了看在座的长者,不敢推辞的灌了一大口。
入喉的辛辣呛得她眼泪直流,她难以置信的瞪着清澈如水的白色酒液,竟是酒精浓度高达百分之三十八的高粱酒。
“要不要紧,多吃一点菜压胃。”心疼女友受苦的韩翔叡赶紧为她盛汤夹菜,就怕酒浓伤胃。
不过方芊伦没机会感受到他的送暖,一声吆喝又起,酒杯满注。
“再喝一杯,冯伯伯的酒你不能不干。”庙口卖香肠的老冯先干为敬。
“呃,冯伯伯酒量真好。”硬着头皮,她只敢小喝一口。
“他酒量好,我也不差,来,酒杯要见底,不然加罚三杯。”又是一杯空。
“什么!三杯?”
怕被罚酒的方芊伦捏着鼻子,硬是喝光杯中的高粱。
沈助本是一村之长,宴请亲朋好友当然不能小气,从里到外摆了十几桌,大伙儿连番到主桌敬酒,连带着其他陪客也一杯接一杯的干得过瘾。
沈舒晨因为有孕在身,所以喝的是牛奶,而沈人人则是未成年小鬼,果汁一瓶就打发了,车轮嬷仔年纪大,没人敢催她,因此一杯乌龙茶摆在桌上没喝半口。
不过方芊伦可就不同了,大家存心灌她酒似的,酒过三巡,她已经满脸通红,醉意醺然,来者不拒的抢干杯,甚至开始发起酒疯。
“喝呀,村长伯,不醉不……嗝!不归……我洒胃通大海……”一个,两个,三个……哇,忍者分身,外婆变成好几个。
“伦伦,你喝醉了,不要再喝。”真怕她醉倒的王美霞忙劝酒。
“谁、谁说我醉了……”她打了个酒嗝,双手粗鲁的抓起一分为三的韩翔叡。
“就是这个杀千刀的骗我,我……我恨死他了,他怎么……可以骗……骗我……”
“对呀,真是不应该,哪能连自己最喜欢的人都骗,你打他出气。”沈助本怂恿着。
“对,打死他……他害我好难过……心……很痛……”她连站都站不稳,落下的拳头虚软无力。
“听到没?她心痛,还不帮人家揉揉胸口。”这小子真呆,还要人教才会动。
韩翔叡一把扶住女友的腰,在众人兴味盎然的眼神下,轻轻揉搓她心脏的位置。
“你……我不是叫你不要碰我,你在……干什么……”唔,她胸前怎么多出一只手,她有三……三只手耶。
他耳根泛红的将人抱起,“你喝太多了,我带你去休息。”
一听到休息,一阵低低窃笑传来。
“我……我才喝一杯……咦,好像是一瓶……不要,不要,我还要再喝,把……嗝!可恶的韩叡忘光光……”她又挥手又踢脚的大闹,酒精麻了舌头,说起话来大舌头。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骗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抱着她走上二楼,沈舒晨原来的卧室。
“真……真的不骗我?”她醉眼迷蒙,咯咯的傻笑。
他俯下身轻啄嫣红唇瓣,“嗯,我发誓。”
“韩叡,韩叡,你是韩叡……”是他吗?又好像不是,韩叡没有五颗眼睛三张嘴。
“我是韩叡。”他忙着剥开八爪章鱼手,顺便脱掉两人的衣物。
“哼!你是臭韩叡,我不要告诉你我爱你,我要……气你一辈子……”咦!凉凉的,她的内衣哪去了?
韩翔叡顿了下,满是情欲的脸上缓缓浮起温柔,“我也爱你,芊伦……”
楼上春意满屋,楼下照样吃吃喝喝,当作没听见令人脸红的呻吟声,一杯一杯划着酒拳。
由女孩升格为女人的方芊伦怎么也料想不到,常年陷害别人的她遭到报应了,被她认为纯朴老实的村民们出卖了,成了韩翔叡嘴边美味的供品。
第9章(1)
“伦伦呀,你要拿我家的床单到哪去?”
方芊伦倏地一僵,不敢回头。
“我……我……呃!昨晚吐了,所以……洗床单。”呜!别再问了,她没脸见人。
“留着给我那婆子洗,反正我家的洗衣机很大。”再多也装得下。
“不用了,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噢!天啦!她在说什么?
“哦!你要负责呀!”早起的沈助本一瞄窗不开的二楼,眼睛眯眯的像在笑。
根本不敢再逗留的方芊伦红着脸,拔腿就跑,连身后的呼喊声都佯装听不见,头低低地快步走回外婆家。
说她是胆小鬼也好,总之她没脸再留下来见人,于是二话不说地打包行李,趁着没人发现的时候,坐上公车返回台北。
早上宿醉一退,她瞪着身旁一丝不挂的男人差点没尖叫,接着一幕幕令人羞愧的画面一一跃入脑海里,她隐约记得到了后来,激情难耐的她不领情韩叡怕弄痛她而小心翼翼的动作,居然粗鲁的推倒他,主动在他腰上扭腰摆臀,清楚得仿佛倒带的放映机,连最细微的部分也不放过。
坐在办公室呻吟出声的方芊伦抚着额,眼眶下方明显有纵欲过度的黑眼圈,即使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她仍感觉体内的热度犹在,那强而有力的男性不断的挺进。噢,完了,她变成欲求不满的大色女,大白天作着春梦,居然想再推倒韩叡。
“伦伦。”
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指忽地搭上肩,方芊伦惊吓得差点跳起来。
“喝!”
“见鬼呀,你做了什么坏事,快从实招来。”自首无罪。
“学姐……”真被她吓死。
心虚的人胆子特别小。
“叫我素馨姐。”周素馨朝她额头拍了一下,以示警告。
“你的手怎么了,受伤吗?”才几天没见她就成了伤兵。
她没好气的瞟她一眼,“这是日本最流行的魔鬼减肥法,听说一个礼拜起码减轻一公斤肥肉……你呢?干了什么好事?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春心荡漾……没有啦,回去给我外婆养。”她抚着脸,怕人瞧见她的异样。
“少来了,根本是在发情,我看你傻笑了好一会儿,我在你面前走来走去你都没发现。”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魂儿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我是在苦笑……”呃!不能说,不能说,一定会被取笑。
周素馨耳尖的追问:“苦笑什么,跟你这些草莓印有关吗?”
“草莓印?”一开始她有些不解,学姐用手一比,她马上耳臊地明了其意。
“很幸福喔!小学妹,叫人羡慕又嫉妒,我很久没被滋润了。”快三十岁了,感情生活没着落。
“不是啦,我是……呃,那个……被蚊子叮了,乡下蚊虫多……”看着对方了然的眼神,方芊伦尴尬地掰不下去。
周素馨好笑地挥挥手。“哎呀,别害羞,我是过来人,不会取笑你,不过呀!我要告诉你一件大快人心的消息。”
一听到有秘密,方芊伦的记者天线马上一竖。“什么消息?”
“黄良辉和小佳被老板开除了。”
“什么?”她惊呼。一早没看到两人,还以为他们是去跑新闻,没有想到是这么严重的事。
虽然他们行为卑劣了些,不具记者专业,但也没出过甚么大纰漏,怎会被裁?
“不用同情他们,这是罪有应得,我们都晓得黄良辉背地里做了什么,不点破而已,不过夜路走多总会遇到鬼的。”这种人该受些教训了。
“你是指……”学姐说得语焉不详的,她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一脸神秘兮兮的开口,“本来其他媒体一披露HENRYHAN另有其人,黄良辉还一口咬定自己绝对没弄错人,结果昨天下午那个被偷拍的男主角汉生·杰米发了封mail给老板,声明要对黄良辉提出妨碍名誉、侵犯隐私的告诉,如果公司不想遭到牵连,最好做出令他满意的处置,否则他会一并提告。”
“喝!”汉生要告黄良辉?
“而且那个汉生·杰米也发了封新闻稿件给媒体,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原来他是晶城科技总裁的心腹,黄良辉这只小虾米这回是遇到大白鲨了!”
原来事发当天韩叡便做了处理,难怪记者们隔天会突然不见,方芊伦思忖。
“咦,你手机响了,有人传简讯给你。”八成是种草莓先生传来情话绵绵。
电信公司,诈骗集团常常传来无关紧要的讯息,不以为意的方芊伦吃着早餐配豆浆,随性的掀开手机盖按下接收键。
蓦地,小小的萤幕跳出背部全裸的裸女画面,腰部以下盖着蓝色海洋风的凉被,等等,这件被子好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
咦,这个睡得很熟的女人跟她……
很像。
倏地合上手机盖,她心口狂跳,像见鬼似的把手机丢进抽屉,再用档案夹,文件,笔记本一层一层地盖住,眼不见为净。
可是——
挣扎数分钟后,她惊慌未定的收拾被她喷了一桌的豆浆,小心到过分谨慎地从抽屉底部捞出她用了好些年的手机,再次掀开手机盖。
真的是她?
方芊伦震惊不已,也不解到底是谁拍下这张海棠春睡的照片传给她,这分明是那一天她和男友滚完床单后,疲累至极的睡相。
正当她猜想是何人所为时,又有简讯传来,她动作极为敏捷地立即查阅。
想要相机里的记忆卡就到红线村的月老庙的失物招领处,否则就寄到杂志社。
“该死的混蛋,居然偷拍……”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干的,她非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挫骨扬灰。
“怎么了,看你的脸色很难看?”怪了,她干么在磨牙,牙痛吗?
“学姐,替我请假,我要回外婆家。”可恶,她要去杀人。
方芊伦忽地跳起来,推开学姐往外跑。
“都说别叫我学姐了,老是讲不听……”
周素馨咕哝着,可是早已跑远的人儿早就听不见。
而风风火火的方芊伦也不等公车了,直接跳上计程车再转高铁,一路急如星火的前往她逃离不久的村子。
但是,这是在开玩笑吗?
月老庙前没有平日三三两两走动的村民,反而多了数十尊电音三太子,排成心型摇着三角旗,旗子下方是一颗颗串成串的情人糖。
这……这到底在干什么?
一个超大的纸盒用轮板车推出,盒子上画了无数的红心,每一颗红心里贴上一张照片,是一个小女孩从出生到成人的成长过程。
“你们……你们做什么?今天又不是我生日……”惊愕之余,她不免感动的想笑。
“谁说不是生日就不能庆祝,快来收你的礼物。”沈助本笑呵呵地拉着她的手,走到盒子前。
“礼物……”她又期待,又担心地走上前,活像第一次切生日蛋糕的小女生。
蓦地,一阵拉炮在她头顶爆开,电音三太子开始撒玫瑰花瓣,村里的音乐老师弹起风琴,纸盒朝向她的那一面缓缓往下拉开。
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不,是一个在胸前用缎带绑成蝴蝶结的男人走了出来,超级壮观的蝴蝶结几乎盖住他整张脸,见状的村民赶紧拨开,才露出一张风逸俊颜。
“嗨。芊伦。”走了两步差点跌倒的韩翔叡连忙扶住一旁的表舅,笑得有些腼腆。
方芊伦惊讶得阖不拢嘴,久久才找回干涩的声音,“你疯了吗?”
“不,我是太爱你了,想用行动告诉你,我韩翔叡今生今世只爱方芊伦一人。”
“你……”她抽了抽鼻,莫名的红了眼眶,“笨蛋,摆这么大阵仗给谁看,你钱太多是不是?”
她不知道的是,韩翔叡真的是钱太多了,为了生米煮成熟饭,他花大钱请来五星级大厨,村里每一户人家都有一顿大餐,所谓的办桌根本是大家想出来的计谋,他负责买单。
什么大拜拜也是假的,酬神祭拜是演给她看的,这样才有理由灌醉她,让闹别扭的小俩口早日和好,他们才有喜酒喝。
“给你看啊,我怕你又说你讨厌我。”他一脸紧张的表示,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讨厌,讨厌,最讨厌你,你害人家想哭了啦。”他怎么可以这么可恶,让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嘎?”
一听到讨厌两字,韩翔叡整个人僵硬无比,他以为自己又搞砸了。
“她说的是反话。”女人哟,老是口是心非。
沈助本推了他一下,他才如梦初醒的表态,“可是我最喜欢你了,没人比我更喜欢你,芊伦,请你嫁给我。”
“咦,嫁给你?”他在求婚?
神色讶然的方芊伦这才发现身边多了很多位小天使,“喜乐育幼院”的小朋友手捧祈愿蜡烛,轻声地唱着“爱的真谛”。
“芊伦,请相信我,我真的想用我的一生带给你幸福。”没有她,世界将失去光彩。
“我……”很想点头的方芊伦一想到他之前的欺瞒,不想太便宜他。
红线村的村民全站在韩翔叡这一边,他们被收买得十分彻底,一见她稍有迟疑,有志一同的推出她的克星。
“你还考虑什么,你以为这年头敢娶你的笨蛋很多吗?”
“外婆……”人家还在感动中,她居然打她的头。
“去把他的缎带解开,要是让我这个孙女婿跑了,我让你一辈子留在月老庙替人收惊。”看她怕不怕。
“一辈子?”她颤了一下,面露惊吓。
呜……看到了没,月老爷爷,我是被逼迫的,你以后要保佑我,不要让外婆欺负我。
方芊伦明明心里爱得要命,却嘟着嘴,好像不情不愿的走上前,作势要拉开缎带。
蓦地,她忽然一顿,似乎听见呵呵的笑声。
我听到了,孩子,月老爷爷会继续保佑你。
“发什么呆呀,讨打是不是?”
车轮嬷仔语带威胁的声音一起,驱走了方芊伦瞬间的失神。她一把拉开大得可笑的缎带。
一阵欢呼声齐起,天空上飘落洁白的山百合,一朵朵以旋转的方式飘落,落在每一个欢乐的角落。
互许终身的有情人以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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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第三者,车祸,重症,或是男方家长拿出一张巨额支票叫你离开?”
“舒晨姐,拜托你不要再消遣我了,我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隐约的低笑声悠然响起。
“一点也不符合罗曼史小说的情节,完全没有高潮起伏,就这样做结束会不会太草率了,你怎么跟广大读者交代?”简直是敷衍了事,没有诚意。
“我又不是写小说的人,干么跟不认识的人交代,你好心点放过我吧。”她在自我嫌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