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知道了,别唠叨了好不好?”
“你居然嫌我唠叨?!”
“是唠叨啊。”
“陆宗岳!你……”
两人又一阵扭打,闹了半天,她才发现自己依然被他紧紧圈在怀里,他温热的呼息暧昧地撩拨着她耳畔。
她的脸更红了,心韵跳漏了好几拍。“你……放开我。”
他仿佛也察觉到她因何娇羞,却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俊脸埋入她莹白柔腻的颈窝蹭了蹭。
“再抱一会儿。”他哑哑地咕哝,孩子气地耍赖。“圆圆,就一会儿。”
她忽地心口一软,不忍拒绝,任由他抱着,胸臆满满融化着甜意。
月儿挂林梢,夜色正好……
为了不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陆宗岳稍稍慢下了脚步,不再那么赶着把每件事都处理好,多给自己一些休息的时间。
只是有些事能缓处理,有些事还是必须快刀斩乱麻,关于林栋梁和丁茉莉的事,他早就一一掌握,林栋梁从他们在美国竞争对手公司那边得到挖角的邀约,他也心里有数。
事实上,那份口头邀约还是他安排人暗中运作的,就是想让林栋梁中计上当。虽然和丁茉莉提前撕破脸,有些打乱了他的布局,但基本上还是照着他事先拟定的计划——他早料到林栋梁会试图想带走公司的机密研发资料,并挖走一批人才随同跳槽,而丁茉莉则负责暗中掩护,帮忙说服那些人。
他总是早一步抢先找到那个林栋梁想接洽的人,恩威并施,断了对方跳槽的心思,继续留在公司效力。
林栋梁不笨,自然也猜到是谁在阻挠自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在公司都混不下去了,只好主动来向他请辞,而就在他和这个自己从前曾经相当信任的学长虚与委蛇时,某个员工举发林栋梁窃取公司机密!
陆宗岳立刻下令调查,果然在林栋梁的私人物品里搜出了存有公司机密档案的USB——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炸得林栋梁灰头土脸,只能背负着叛徒的恶名,黯然离开。而当他跟那家挖角他的公司联络时,才知道对方原来同时在面试别人,并且双方已达成协议。
最后,林栋梁落得两头空,而同时离开公司的丁茉莉和他大吵了一架,两人的感情岌岌可危……
接下来两人怎么样了,陆宗岳已毫无兴趣,他们在一起也好,分手也罢,都不干他的事。
对他而言,公司隐埋的炸弹能够及时拆除,到时圆圆成为最大股东后,不会造成她的烦恼,这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该处理的,就是私事了。
他和赵民诚约见面,将捐赠一半财产给育幼院的事情搞定,然后商量立遗嘱的事宜。
“你要立遗嘱?”赵民诚很吃惊。“你还这么年轻……”
“之前我出过一场车祸,在医院昏迷了一个多月,醒来以后我考虑了很多,还是觉得先把身后事交代清楚比较好。”他淡淡地解释。
“可是你要立遗嘱,又何必找我?”赵民诚依然觉得疑惑。“像你们这种家族应该都有专用的律师。”
“的确是有,他是我爸爸的朋友,之前我爸爸的遗嘱也都是交给他处理的。不过,”陆宗岳顿了顿,望向赵民诚的目光真诚。“我这份遗嘱,想要托付给你。”
“为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赵民诚接过陆宗岳递过来的遗书草稿,迅速浏览一番,忍不住骇然。“你把公司股份全都留给心恬?!”
“是。”陆宗岳一脸淡然。“她之前没跟你说过吧?其实她是我的前妻。”
“前妻?”赵民诚惊愕不已,他早觉得这两人之间不寻常,可也没想到竟是离
婚夫妻的关系,而且这个做前夫的竟然还打算把大半遗产都留给前妻,这也太……“你没有其他亲人吗?”
“有个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陆宗岳简洁地解释自己的家族。“……我跟他们的感情并不算多好,只需要留给他们能够保证衣食无忧的钱财就够了,但我想他们可能不会甘心,到时候就需要你帮忙捍卫她的权益了。”
这就是他选择将遗嘱托管给赵民诚的原因,他相信赵民诚够正直,对圆圆也会全力相护。
有一个完全站在圆圆这边的律师是很重要的,他担心原来陆家专用的那位家族律师会对圆圆有偏见。
“还有我买了一块田地,接下来还准备把她现在在花莲住的房子也买下来过户给她,到时候相关手续都要麻烦你办理了。”
“你……为什么……”赵民诚瞪着陆宗岳,不知该说什么好,这男人对自己的前妻也太好,很难相信他们已经离异。“你还爱着她吗?你想跟她破镜重圆?”
陆宗岳闻言一凛,苦笑摇头。“你误会了,我没有跟圆……心恬复合的意思。”
“为什么不?”
因为来不及了。
陆宗岳怅然,他闭了闭眸,深吸口气。“总之赵律师不必顾虑我,如果你喜欢她,请尽管去追求,她……是个好女人,值得一个好男人来呵护。”
“我知道她很好……”赵民诚喃喃,看着陆宗岳沉郁的神情,又怀疑又困惑,可他没有再多问,拿出一个专业律师接受客户委托该有的姿态。“既然你已经决定将这份遗嘱托管给我,那我们就来一一讨论细节吧!”
两人讨论了一下午,总算拟定一份正式遗嘱,要离开前,陆宗岳忽地接到一则简讯,他看了看内容,若有所思,接着扫了赵民诚一眼。
“有事吗?”赵民诚察觉他异样的视线。
他淡淡一笑。“今天是我生日,心恬请了几个朋友要办烤肉趴,赵律师也一起来吧!人多一点也比较热闹。”
他去合适吗?
赵民诚犹豫数秒,想到可以见到钟心恬,还是不由自主点了头。“好啊!”
“那我先走了,公司还有点事,晚点我顺路过来接你。”陆宗岳起身告辞,没有察觉他背后的沙发椅缝里夹了一张折起的纸条。
送他离开后,赵民诚才发现那张明显有些破烂的纸,打开来一看,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他看着,逐渐恍然大悟,眼里浮现一抹同情——
为了办这场生日烤肉趴,钟心恬向公寓的管理员登记,借了公寓屋顶的花园,这里原就是提供住户交流联谊的地方,连烤肉炉都齐备,随时可以使用。
而且这屋顶花园的视野也好,往外望过去能看到远山含黛,都市璀灿霓虹尽收眼底。
冬冬乐得在花园里蹦蹦跳跳,就连罗爱理看了这绝妙景致,也不禁赞叹。
“这里风景真不错。”
“是啊!”钟心恬嫣然一笑。所以她当年住这里时经常一个人上来屋顶看风景,尤其是备受丈夫冷落、心情寂寥时……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她再上来,只觉得心旷神怡。
她忙着在一张长木桌上铺开食材,检查烤肉炉。
“妈咪,我也来帮忙!”冬冬玩够了花花草草,兴奋地奔过来扮孝顺。
“好啊。”钟心恬伸手揉揉他的头。“那你帮我把这些青椒和牛肉串起来,像这样,间隔着串。”她示范给小朋友看。
小朋友不爱吃青椒,见状,小嘴一瘪。“这个我不爱吃。”
“可是你帅哥叔叔爱吃啊!乖,今天是他生日,寿星最大,嗯?”钟心恬柔声哄道。
“好吧!既然是寿星爱吃的,那我就勉为其难好了。”
冬冬一副委屈的表情。是有多委屈啊?
钟心恬又好气又好笑,葱指忍不住点了点孩子的额头。
罗爱理见她眉目弯弯,显然藏不住好心情,秀眉一挑。“你那个前夫什么时候回来?”
“他刚LINE给我,说快到了。”
“嗯哼。”意味深长的口气。
钟心恬自然听出来了,转头瞥了眼罗爱理亮晶晶的眼眸,蓦地觉得有些困窘,在邀请罗爱理一家来参加这场生日烤肉趴时,她就已经被彻彻底底揶揄了一顿。
“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她抢先声明。
“我又没说什么。”罗爱理撇撇嘴。
钟心恬粉颊微微发热,刻意转开话题。“你老公呢?他今天会不会来?”
“他刚LINE我了,说还在开会,开完会就立刻赶过来。”罗爱理学她之前说话的口吻。
钟心恬气结,娇嗔地横她一眼。
罗爱理呵呵笑,正欲说话,冬冬欢快的嗓音扬起。
“帅哥叔叔上来了!他好像还带了个朋友来。”
他带了朋友?
钟心恬闻言一惊,罗爱理看出她的讶异,慢条斯理地问儿子。
“叔叔带的朋友是男是女啊?”
这话也问得太故意了!钟心恬再次瞪好友一眼。
“是男的。”冬冬脆声回答。
这下你可安心了吧!
罗爱理无声地以口形说道,钟心恬简直想打人,她忿忿地别过头,转身迎接走上屋顶的两个男人,一个自然是陆宗岳,另一个是——
她愕然。“赵……民诚?你怎么也来了?”
第10章(1)
这是一场成功的烤肉趴。
气氛热络,笑语频传,无论大人或小孩,个个都敞开了肚皮大吃大喝,最后冬冬甚至抱着圆溜溜的小肚子嚷嚷着他撑到不行。
听着小鬼头似满足似抱怨的哀号,大家都笑了。
其中尤以钟心恬笑得最开怀,她将冬冬抱入怀里,用力搓揉他调皮的小头颅。她笑得如此欢悦,眉目间荡漾着甜美俏皮的风情,陆宗岳和赵民诚都看呆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掩饰不住的火热。
郑雍和罗爱理见状,互相交换复杂的一眼。
夫妻俩都意识到这情形颇有些怪异,照理说钟心恬和陆宗岳如今应是处于半复合的暧昧状态,两人的感情该是有所进展,为何陆宗岳会允许赵民诚这个程咬金乱入战局呢?
赵民诚喜欢钟心恬,陆宗岳不可能看不出来,他怎会主动邀请自己的情敌来参加自己的生日趴?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我的错觉吗?”罗爱理悄悄附在丈夫耳边说道。“我怎么觉得陆宗岳好像想把圆圆跟那个赵律师凑成一对?”
“不是你的错觉,我也这么想。”郑雍低声回应。“他一直让圆圆烤肉给赵律师吃,还安排他们两个坐在一起。”
“他到底打算干么?”罗爱理不满了。“想把圆圆推给别的男人?”
“好像是这样。”郑雍蹙眉。“你的好朋友应该也感觉到了。”
罗爱理听丈夫如此说,急忙看向钟心恬,果然觉得有点奇怪,她笑得太开朗了,笑容明媚如春花绽放,反而令人起疑。
她……其实不高兴吧?
钟心恬的确很闷,好友夫妻能感觉到的事,她这个现场和陆宗岳关系最密切的人,又怎能察觉不出一丝异样?
他想撮合她和赵民诚,她没笨到看不懂。
可是为什么?就算他想替她介绍男人,也不用急着在这时候吧?在他生日这天,在她刚刚搬到他住处照料他不久……
他难道是怕她缠上他吗?担心两人住在同个屋檐下她就会对他起了非分之想吗?他究竟当她是什么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钟心恬咬了咬牙,心海起伏,她是很努力才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的,很努力才能维持表面的快乐,她不想在这样的场合破坏气氛,这是宗岳的生日趴,无论如何她还是希望他这个寿星能够享受一个愉快的夜晚。
就算她满腔酸楚,胸臆闷得快爆炸,她依然装作不知不觉地配合他的举动,他要她烤肉给赵民诚吃,她烤了,要她多多跟赵民诚聊天,她聊了,他希望她与别的男人亲近,她就亲近给他看。
如果这就是寿星的愿望,那她就如他所愿好了!
到后来,钟心恬已分不清自己是心甘情愿或赌气任性,笑得越发甜美可人了,经常让赵民诚看得愣愣地出神。
直到夜深了,一场欢宴到了尾声,罗爱理夫妻带着冬冬起身告辞,赵民诚也跟着起身。
“心恬,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他问得很自然,现场几个大人却都愣住了,罗爱理讽刺地望向陆宗岳,似乎想看他如何解释,而钟心恬瞥见陆宗岳瞬间不自在的表情,冷冷一笑。
“我就住在这栋楼。”她凝定赵民诚,直截了当。“宗岳家有多的房间。”
“什么?”赵民诚愕然,领悟她话中涵义后,脸色微微一变。
这岂不是表明了她跟前夫现在正同居?
陆宗岳见他表情变化,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立刻解释。“赵律师别误会,圆……心恬从花莲上来,没有地方住,借我家住两天而已。”
“喔,原来如此。”
这场面实在太尴尬了,赵民诚不再多问,跟大家道别后便匆匆离去,罗爱理捏了捏钟心恬的手,以眼神表达力挺之意,接着也偕同丈夫和儿子一起下楼。
屋顶上只剩下钟心恬与陆宗岳两人。
夜风习习,空气中还残余着淡淡的烤肉香,月光如水,落在她和他脸上犹如一层薄纱,朦胧了彼此的视线。
“你怕什么?”
良久,她蓦地幽幽开口,嗓音比月光更朦胧。
他震了震。
“我从花莲上来,没有地方住,只是借住你家两天而已?”她平板地复述他说的话,语气冰冷。“你就这么急着撇清我跟你的关系?”
陆宗岳凝望她凝霜的容颜,只觉得心痛如绞。“圆圆,你听我说……”
“你甚至不愿意在他面前喊我圆圆!”她冷声打断他。“怕他误会我们关系很亲密是吗?怕他因此不敢追求我?”
“圆圆……”他上前一步,持住她臂膀。
“放开我!”她冷淡地拂开他。“陆宗岳,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撮合我跟赵律师,可是为什么?我是哪里造成了你的困扰,让你这样迫不及待地想摆脱我?”
她的控诉令他心急如焚。“不是的,圆圆,不是……”
“我不会缠着你的。”她苍白着脸,一字一句冷冽如冰。“我留在台北,只是因为你身体不好,想就近照顾你……你如果觉得我很烦,我可以马上离开。”
他伤了她!
陆宗岳望着眼前神情受伤的女人,心海陡然翻腾,恨不得狠狠甩自己几巴掌。
都怪他不好,没考虑清楚就邀请了赵民诚过来,他只是……太着急了,自己在这世上的日子一天一天地流逝,而她的未来,他却还未能妥善安排,每日每夜,他看着她温柔体贴地关心自己、照料自己,他都觉得深深对不起她,忍不住惶恐。
若是他就这么走了,她会不会很伤心呢?可要他如今就勇敢将她推开,他又舍不得,最后这短短一段人生,他多希望分分秒秒都与她共度!
舍不得推开她,又担心自己离开后她会放不下,所以才使了昏招,急着撮合她和赵民诚,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男人细心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