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从头到尾,都垂放在身侧的双手这时才抬起,缓缓拉下她的双手。
一句没有是脱口而出的,却也代表著他最真实的心情。对她,他确实没有留恋过。为何爱情消逝得如此迅速?也许打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正地爱过吧。
陈依雯望进他沉敛的眸,再勾唇时,笑得很真心。
“当年我确实是喜欢过你的。”她潋泼水眸流转,清华出尘。“但,我更喜欢现在的你,我随时都等你归巢喔。”
她向前,不死心地再给了他一个热情拥抱,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拥抱中,他柔声说:“不了,我心里已经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真是遗憾。”陈依雯叹了口气,而后笑得促狭。“不过,我身边也有喜欢的人,就算你肯,我也不愿意。”
“耍我啊?”
“不,是耍她。”陈依雯指指他的身后。
何瑞芽,她是见过的,她对范季扬的占有欲,她也是领教过。
范季扬回头,瞥见何瑞芽身著纯白套装的身影隐入景观植物另一头,急急要走。“抱歉,我们下次再聊。”
“聊什么呢?你又没有我的联络方式。”陈依雯摇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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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芽。”范季扬长手长脚的,几个大步就追上她。
“嗯?”何瑞芽顿了下,深吸口气,回头,笑得娇甜。“怎么了?”
如何?笑得很完美,没有露出破绽吧?!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不要生气。”认识她太久,只要她一皱眉、一闭眼,他都猜得到她正处在什么情绪底下。
“谁在生气?”哈,有什么好气的?
谁要他生得卓尔不群,让女人们前仆后继地跪倒在他腿边?是他有魅力,是他了不起,有什么好气的?
“我跟依雯只是闲聊而已。”
“是吗?”她垂下脸,努力地再挤出毫不在意的笑。“再聊一会啊,当初你们并不是在互相争吵、彼此厌恶的情况下分手的,现在再见面,肯定是干柴烈火、一触即发吧。”她强撑著唇角的笑意。“去啊,不用顾虑我,至于刘质,我会帮你好好招待她的。”
“依雯确实是商业间谍。”他突道。
何瑞芽笑意僵住。“你知道了?”话一出口,她才想起他曾经看过她的计划表,里头详细地记载了这件事,而今,他是相信了?
“不知道为什么,六年不见了,我觉得她没有当年的美,反倒是觉得她对我真的是别有用心。”说著,轻执起她的手,凑在唇边亲吻。“还好有你,否则我现在肯定是个一事无成又自命不凡的大笨蛋。”
一道酥麻电流自他亲吻的地方一路狂野烧出斑斓红晕,燃红了她娇俏的粉颜。
“你知道就好,干么亲我?放开啦~”有人捏,很丢脸耶。
“我喜欢你。”他又道。
见过依雯之后,他百分之百地肯定了这份感情,确定了这么甘心为瑞芽奔走的心情,百分之百绝对是爱情。
只要她一句话,哪怕是要他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不会皱眉。
何瑞芽傻愣地瞪著他,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很怀疑自己听到什么。“你喜欢我?”她该不会真是撞坏脑子了吧?
“嗯。”要不是这走廊有人来来去去,他真想吻她。
说真的,他想做的,绝对不只是一个吻。他是烈火,就不知道她是不是干柴,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共燃。
“可是,你跟刘质不是挺好的吗?”她语气很酸地说。
开心归开心,但刘质落落大方挽住他的手,而他毫不抗拒,让她可是妒红了眼呢。
“她……只是……”嗯,该怎么解释才不会让她误解呢?
“逢场作戏?”她轻问。
范季扬瞠目结舌,不懂她怎会吐出这么尖锐的字眼,便见她甩开手,踩著绑绳高跟鞋准备离开,不知是走得太急,还是踩得太大力,右脚鞋跟竟歪了,教她身形跟跄了下。
他连忙长手一捞,轻易将她纳入怀里。
“脚痛不痛?”他单脚蹲地,让她打横坐在他腿上,查看著她的脚。长指滑上她雪白的脚踝,感觉那肌肤细腻如绢,柔嫩触觉如针扎进指头,逆向扎回他的心头,他满脑子下流思想轰然爆开。
啧,什么情况了,乱想些什么?走开、走开。甩甩头,抛开绮思,正视著她的脚,发现鞋跟歪了,这下子她是没法子走路了。
“放我下来啦。”何瑞芽单手捣脸,恍若自己很见不得人似的。
“你鞋跟歪了,放你下来也不能走啊。”
“无所谓,我到楼下商店街买就好。”搭个电梯,很快就到了。
“不行,要是你跌倒了怎么办?”
“谁会因为这样就跌倒?”拜托,她今年三岁吗?
“不行,我抱你下楼。”他托住她的腰身,准备起身。
“等等,餐厅人很多耶。”她手脚并用地阻止著。
范季扬忍住笑意,沉声问:“那么,你要听我解释吗?”
“解释什么?”她一头雾水。
被他吓得什么都忘了。
“又忘了?”看来她的记忆障碍还是没完全康复。“你刚才不是说我和刘质之间是逢场作戏吗?我现在要郑重告诉你,我跟她之间就连逢场作戏都没有,她只是我的……好友。”
“好友?”何瑞芽撇了撇唇,哼了声。“我可不认为男人和女人之间有纯友谊的存在。”
真当她三岁小孩,哄她啊?
“那算红粉知己吧。”他绞尽脑汁地搜出了这个说词。
“还是有一腿嘛。”她嘴巴扁得更紧了。
“吃醋?”他贴近她,趁机咬了她扁紧的唇瓣一口。
何瑞芽瞠目结舌,眼角余光发现有人瞧见,羞赧地捣住脸。
“不喜欢?”他粗哑低喃著。
他的胸口热热的,并不只是因为欲念充斥,更是因为她不自觉地表现出她的占有欲,这一点,竟让他感到好满足,比拿到指定服务协议时更加有成就感。
“我没说。”厚,换个地点再谈好吗?再这样下去,她无脸见人了。
“那就是喜欢我喽?”
这人……“好啦、好啦,怎样都好,快点放我下来。”厚,这里是通往洗手间和厨房、包厢的主要通道,老是有人来回走动,总觉得每个路过的人都瞧了她一眼,让她觉得好丢脸。
“不行,我要带你去买鞋。”范季扬毫不费力地站起身,抱起她,像是拎起一尊布娃娃般轻松。“你真是太瘦了。”
得想个办法把她再养胖一点。
“你不是说跟我解释完就要放我下来?”骗她~
“我只是说要你听我解释而已,我可没说解释完后要放下你。”他快步走向外头开放空间,两人一出现,细声交谈的餐厅立即静寂无声,数十双眼有志一同地看著他们。
何瑞芽一路上捣著脸,很怕被认出。
在座位上苦等的姚芝芝一见到这阵仗,立即跳起来,“季扬哥,你怎么抱著她?”
“瑞芽的鞋跟歪了,我带她下去买鞋。”范季扬随口交代。
“我的鞋借她,你抱我下去买。”她缠著不放。
何瑞芽在心底暗咒著。放手啦,八婆,没瞧见很多人都在看热闹吗?
“季扬快去,这里交给我。”刘质轻易把姚芝芝拎回,寓意深远地瞅著他。
“晚点请你喝咖啡。”范季扬感激的看著她,快快下楼买鞋去~
第七章
“季扬哥~~”
砰的一声,总裁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姚芝芝如一抹旋风刮进里头,端著不解兼无辜的表情看著脸色有点发黑的何瑞芽。
“季扬哥呢?”她软声娇嗲著。
何瑞芽乏力地闭了闭眼,抿了抿唇。“姚副理,你把我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请容她说明,这里是东皇总裁办公室,不是范季扬去向询问处。
“季扬哥真的没有来吗?”大眼轻眨,毫不掩饰失落。
听不懂人话的花痴,正经跟她说话,简直是自取其辱,忙得要死,谁有工夫理她?
“季扬哥是代理总裁,总是在这里和副总经理办公室之间往返的,不是吗?”她跳到办公桌边。
何瑞芽微抬眼。“他没有来。”懒得理她,打算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打发掉。
“真的?”她快要贴上桌面了。
“……你的眼睛是拿来装饰的吗?”何瑞芽没好气地瞪著她。“空间就这么大,能不能躲人,看就知道。”
“说的也是。”姚芝芝看了里头一圈,视线又绕回她身上。“欸,他会不会躲在办公桌底下?”
看来,能躲人又够隐密的,就只剩下这个地方了。
何瑞芽懒懒地跷起腿。“你说,他一个大男人会躲在这种地方吗?那岂不是等于要被我踩在地下?话说回来,他既然有心要躲你,你又何必执著要缠著他?”
“他哪是在躲我?绝对是那个姓刘的女人硬把他给找出去。”她可怜兮兮扁扁嘴。“自从刘质来找他后,我老是找不到他的人,手机也不开机……瑞芽,你说,他是不是跟刘质有一腿?”
何瑞芽挑起美丽的眉型,不予置评。实际上,是真的有过一腿,现在有无藕断丝连,她是不知道啦。
“你一点都不担心?”姚芝芝眯起眼,压根不信。“你不要跟我说,你一点都不喜欢季扬哥。”
她薄薄的脸皮上微泛红晕,却还是很倔气地咬牙说:“谁喜欢他啊?”
“听说你对季扬哥是一见钟情,所以当初才会在有那么多小朋友的育幼院里,一眼就挑中他。”
“你可以再浪漫一点没关系。”她翻了翻眼皮。
那年她才几岁大?一个八岁大的孩子会对另一个孩子一见钟情?想像力真是有够丰富的。
“不是这样吗?”姚芝芝眯起很狐媚的眼。“那你干么老是要破坏我和季扬哥?”
“我又是哪里破坏你跟他了?”
“还说没有?上一次故作好心地让季扬哥陪我去东海岸谈案子,结果咧,半夜就把他给急召回去,害得我精心挑选的性感内衣无用武之地。”想到那晚,她忍不住扼腕呢。
何瑞芽表情千变万化,而后很轻很轻地问:“难不成那时候,你正在……”
“对啊,衣服都被我扒掉了说,要不是突来的电话,早就把他搞定了。”想到就很气捏。
“这样子啊~”何瑞芽拉长尾音,办公桌底下的脚踢踏著地面。
好样的,那天回来还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敢亲她……
不过,如此一来,吕竞算是适时抢救到范季扬喽?很好,回去给他记嘉奖一支。
“是你搞的鬼吧?”
“……才不是。”有一点点心虚,但绝不能被看穿。深吸口气,她杏眼一瞠,“喂,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到底要不要回去上班?”
姚芝芝扁起嘴,“不要说我没警告你,你要是不对刘质稍加防范,到时候等到季扬哥被刘质抢走,你就准备哭死吧。”话落,拍拍屁股走人。
说的是哪门子的话?该担心的人是她吧。何瑞芽摇头。
确定门板关上的瞬间,何瑞芽慢慢移动著办公椅,垂眼瞪著蹲在办公桌底下的范季扬。
“瑞芽……”他抬起楚楚可怜的眼,伸出他刚才被踩红的手背。
“出来。”她沉声命令著。
范季扬爬出来,伸展了下被禁锢得酸痛的四肢,而后在她面前软下姿态,把她抱起,易位而坐,让她往他腿上一坐,软声低喃著,“芽,不要生气~”
连日来,两人感情逐渐加温,干柴烈火缠斗在一起,烧得无法无天,一逮到空档两人常常互黏著对方卿卿我我,不,应该说,是范季扬耍无赖黏著她不放。
“我有什么好气?”她哼了声,甩开脸。
他见状,温热的唇很自然地从她的耳边慢慢地滑下她如羊脂玉般的颈项,气息如网般地拂掠而去,直教她打了个颤。
“你干么?”她试著绷著脸,却在他的热情攻击之下节节败退。
“帮你消火。”他一语双关。
“不可以,这里是办公室。”火焰燃上清透粉颊,她羞得忙推开他。
“这件事,可以不管地点、不分时间的。”他忍著笑,继续逗她,大手抚上她不著丝袜却如丝绸般滑嫩的小腿。
“喂!你敢不听我的!”她瞠目,难以置信他在办公室里竟会这么不正经。
不过不用她命令,范季扬已经快快收手,免得玩火自焚。抓了份桌上的公文夹,替她扬风。“消火吧。”唇角笑得很戏谑。
“你混蛋。”耍她?真是愈来愈不怕他了。
“好、好,我混蛋。”反正又不是第一天被骂混蛋,老早就习惯了。
“去那边。”纤指指著办公桌对面。
“你舍得我离你这么远?”他好痛心~
“去!”她跳起来,咬唇低吼著,又羞又窘。
这家伙,要是不把他遣远一点,待会又扑上来,要是被人撞见,她这个总裁也可以换人做做看了。
“好嘛。”他呜咽了声,俊脸满是哀怨,乖乖地走到她对面,挟怨地瞪著她。
“你今天没有事要做吗?”何瑞芽清了清喉咙,状似不在意地轻抚著他刚才在她颈项间留下的灼热。
“东海岸的案子已经成功收购了,接下来就等评估进行。”这是他手头上正烫著的案子。
他双手撑在桌面,勾斜的唇角带著三分轻佻,七分邪气,非逼得她弃械投降不可。
“所以,让你凉到跑来我这儿偷闲?”没事就要找事做,他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调情的。
就算是对她调情也不可以。
噢~不可以对她这样笑啦,犯规,举红牌,赶出场!
“不,是姚副理逼得我无路可逃。”躲在这里比较安全。
“怎么,你前阵子不是由著她黏东黏西的?”事实上,她也因此而很介意过。明知道他接近姚芝芝是别有居心,但自己的专属物品跑到他人身上去,是谁都不会觉得快意。
“已经不需要了。”口气清淡得很,恍若像是丢弃一双用过的卫生筷。
“怎么说?”
“我已经调查出来,意外发生当天,姚总确实不在现场,而且他身边也并没有复杂的可疑份子,所以我想,姚总应该是和意外没有关联。”既然状况明朗,当然没道理再和姚芝芝瞎搅和。
何瑞芽微挑眉。“是吗?”嘴上是这么回著,不过她心里是比谁都还清楚,意外发生的主因。
“你对那天发生的事,有印象吗?”
她噘起嘴。“不记得。”要她承认她是因为听电话时,一个不小心自己失足滑落的?
开玩笑,一说出去,他就会知道吕竞是她安插在他身边的线民,到时候他肯定会讨厌她,说不定关系会比先前还要差。如今正是浓情蜜意时,她才不要这些旁枝末节来破坏幸福。
“是吗?”范季扬叹口气。“警方也以意外了结这件案子了。”
看来,那段记忆确实是遗忘了,也罢,忘了就算了,只要别忘了他就好。
“那就当是意外吧。”事实上,也真的算是意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