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马快支持不下去了。”刘山喊道。
“坚持到前方的驿站,换马!”萧治之冷静道。
“是!”
三天三夜的疾奔,累死了数匹好马,只是为了怀中女子……
锦绣宫中,十公主戴瑞倩尽管已经躺在了榻上,却迟迟无法入睡。那为她出宫办事的宫女已经走了好些日子,最后那依靠信鸽传回来的信中,写着事情已经办成,她动身回洛阳了。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戴瑞倩心神不宁,今晚的月,特别的昏暗,总像是在预示着会发生什么事。
“来人!”她起身喊道。
“公主有何吩咐?”守夜的宫女上前问道。
“去把灯点起来。”
宫女依着吩咐下去拿蜡烛来点灯,却久久没有回来。
“来人,快来人!”她不耐烦地喊道。
无声的脚步接近了她,一支红色的蜡烛扔在了她的脚边。
“啊!”戴瑞倩一惊,抬头却望见那一张冷冽如冰山的脸,“你……你怎么闯进来的?”
萧治之——这个她曾经有着无数期盼的男人,甚至于之前,她曾派过无数次,让宫女请他来这锦绣宫,都被他所拒绝。但是现在,他却就这样无声息地……闯了进来。
一时之间,心思百转。戴瑞倩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原本应该在崇州的将军,却深夜来到了洛阳的宫中。难道是他知道了……
压下惊慌,她巧然一笑,展现着身为女人的柔美,“不知道萧将军深夜驾临有何事?”
“解药。”萧治之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戴瑞倩心中慌乱,脸上却依然挂着笑,“我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什么解药?”
“我既然闯进你的锦绣宫要解药,自然是一切都查清楚了。”萧治之冷然道。
她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消失,“要是我现在大喊,你猜那些宫人见到了萧将军你深夜在此的话,会作何感想?”更甚至,他会连皇宫都出不去。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他的眸中有着嗜血的光芒,那眼神仿佛只为了达到目的,即使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遇人杀人,遇佛杀佛。
“你难道……真的敢……”剩下的半句话,她竟然说不出口。堂堂的辅国大将军,难道真的会在这宫中大开杀戒?
“你不妨一试。”他的表情依旧冷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恨恨地看着那张脸,这张让她想爱却又得不到的面孔,让她尝到了生平最大的挫折。她甚至恶毒地想要摧毁他的平静,想要看到他什么时候才会疯狂!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有解药?”
“你主使的那位宫女已经把一切都招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一件事。”戴瑞倩突然发出了笑声,“这药,根本就没有解药,哈哈哈——”
笑声突然噶然而止,萧治之的手指已经掐上了戴瑞倩的脖子,“你说什么?”
“这药是没有解药的,天下间,无药可解!”她成功地看到了他脸色的巨变,但是却只让她的嫉妒更加加深,为什么,那女人难道在他心中的分量就如此之重吗?
“只要是毒药,都有解毒的方法,你一定知道方法!”他施加手指上的力道,使得她呼吸渐渐不顺,脸憋得发紫。
“你……咳咳,要是你掐死我,就什么都知道不了了。”
他睨了她一眼,松开了手指。
戴瑞倩整个身子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良久,才道:“这药,的确是有解的方法,不过这方法是——一命抵一命!”
“什么意思?”他眯起了眸子。
“萧治之,你不是说你爱这个女人吗?那么就用你的命去救她的命啊!哈哈哈!你要救她,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一个武功绝顶的人,把她身上的毒完全地渡到自己的身上,若是毒没有完全渡干净的话,则两者皆亡。天下间,武功绝顶的没有几个,你正好是其中之一。而渡毒的唯一方法是——交合!”戴瑞倩狂笑着瞪着萧治之,“哈哈哈,到时候就算她得救了,可是却也丢了清白的身子,而你救了他,你却会没命。你与那女人,终不可能在一起,而她将来更会因为你,而要活活守寡!”
两个人只能活一个吗?萧治之垂下眼睑,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萧治之,你舍得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女人吗?”戴瑞倩嘲讽地道。就算一个男人再如何爱一个女人,但是真的论及性命的话,却还是犹豫了……而她,就算会被杀,却也要找个垫背的。
萧治之不语,扫了眼戴瑞倩,修长的五指捏紧、松开,直到平复了全身的怒气后,才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她诧异,“你要走?你不杀我?”她甚至以为他绝对不可能放过她。
“珠玉不喜欢我杀皇家的人,那么我便不杀,只是……你却也要为此事付出代价,听说最近需要有公主去和亲,也许你适合。”他未曾回头地道。
和亲?!戴瑞倩只觉得身子一阵发凉,已经跌坐在了地上。通常去和亲的公主,十个有九个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这就是她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吗?
而一直守在宫殿外探风的刘山,此刻屈膝跪在了萧治之的脚边。
“将军,你莫不是真的打算为楚姑娘解毒?”刚才殿内的对话,他也听到了。
“是!”一个纵身,萧治之已经飞身跃起,身形隐没在那黑暗之中。
情劫,情劫!这是她的劫,却也是他的劫。他终是明白,师父所说的情劫,是什么了!
嘎吱!
沉沉的夜色中,寂静无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萧治之静静的,无声地走进了房内,一步步地朝着那床边走去。
她——依旧是那般地躺着,苍白的脸色,渗着血丝的五窍,额头沁着薄薄的汗珠。
“珠玉。”萧治之抬起手,拿着一块薄薄的绢布,慢慢地擦拭着她的薄汗和渗出的血丝,“你听不到我的声音吧,我明知道,你现在五感渐失,又昏迷数日,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可是……”
萧治之放下了绢布,摘下了头上的玉冠,解开腰带,把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地褪去。精瘦的身体慢慢地覆上了那虚弱苍白的娇躯,他爱怜地抚着她的脸,仿佛就想这样看上一生一世。
“珠玉,若是你醒了后,知道是这般失身于我,会生我的气吗?”他喃喃地自语着,大手解开她的衣衫。
她的肌肤渐渐地露在他的眼前,与他的肌肤密密实实地贴在一起。
他低头,吻着她的眉眼,吻着她的唇,手掌不断地摩擦着她的肌肤,让她的身体一点点地温热起来。
渴望着这副娇躯,即使是在昏迷中,他却依然无比地渴望着她!他的吻越来越深,逐渐移到了她形状优美的颈项,不断地吸吮着,留下一个个红色的吻痕。
他的喘息越来越粗,那双黑冷的眸子中早已浸透着情欲。
她被他搂着,手无力地垂在床沿边。
两人的散发纠结在一起,犹如那理不清的情与欲。
她在他的舔吻下,身体开始慢慢地发烫,苍白的面颊上,出现了一抹潮红。
他的眼神几近贪婪地看着她脸上的绯红,“珠玉,你知道吗?从来我都只知道自己而已,师父、皇上、百姓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一种称谓。师父说过,我的性子太过清冷,若这清冷可以一生一世,未必不是一种福气。但是我却遇到了你,遇到了我这一生唯一的情劫。劫吗?却原来这劫,可以让我来选择。我不救你,你便不会是我的劫。但是我却想让你成为我的劫。”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为了另一个人,他居然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舍弃。怜惜地舔弄着她的唇瓣,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翘臀,“会有些痛,你便忍一忍吧。”
“唔……”
萧治之温柔地把楚珠玉的呻吟吞入了口中,体内的内力急转,逼到一点,把她体内的毒素尽数地吸到了自己的身上。
欲望,在生死边缘中反复地挣扎,沉沦,那一夜,房里不停地传出男人的粗喘和女人低低的吟声。
直到天明,萧治之才步履蹒跚地踱出了房间。
“将军!”刘山跪在门边,那模样似是守了一夜。
“你找人好生伺候着珠玉。”萧治之面色煞白,唇色都已变成了青色。
“是!”刘山领命道,却看到那地上有血滴落了下来。顺着那血滴抬头望去,才发现萧治之的眼角正渗着汩汩鲜血,如同两道泪痕,“将军,你的眼……”
“无妨。”他挥挥手,“不要告诉珠玉,是我替她解的毒。”
若是她知道的话,一定会哭吧,他不想见到她落泪,那会让他比起现在,更加的疼痛。
第二十二章 尾声
好累!累得她几乎不想睁开眼睛,只想一直这样沉沉地睡着。
可是却似乎又有些疼痛,痛得她好想喊出来,但出了口的声音却如同呻吟。
耳边,依稀听到了绝清的声音,他在说着劫……在说着其他什么。她想要听清楚些,却怎么也听不清……
直到那疼痛慢慢地散去,她能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多。可是却不再有绝清的声音。
“大夫,你看,楚小姐的眼皮好像在动了!”
“莫不是小姐恢复了知觉?”
“大夫,快检查一下!”
不停地有声音在响着,吵得她头快要裂了。
“唔……”干涩的唇发出了吟声,楚珠玉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熟悉的雕梁刻柱,这房间……是将军府!她什么时候回洛阳了,不是应该在崇州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楚小姐,你可醒啦!你在这里已经好些天了!”一个丫鬟上前道。
大夫帮楚珠玉把了脉,开了方子让丫鬟跟着去抓药了。
楚珠玉只觉得连下个床,都需要花费许多时间,“我是怎么了?好像很累似的,我睡了很多天吗?”
“听大夫说,楚小姐是中了毒,现在毒解了,再喝些药,就能恢复了。”
“中毒?”她什么时候中毒的?她只记得自己看绝清看得流鼻血而已。
“小姐现在已经醒了,就不必担心了。”丫鬟以为楚珠玉是担心余毒不清。
“对了,将军呢?”她问道。
“将军一直呆在内院禁地,除了慧悟禅师,没人可以进去。”
“内院禁地?” 将军府有这地方?她怎么没有印象。
“是将军前些日子回来的时候,把内院的园子列为了禁地,不准任何人进入呢。”丫鬟道。
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园子会变成了禁地?绝清为什么不来看她呢?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却不知道先问哪个!
当楚珠玉真正地站在了那禁地前的时候,只看到了那一片围墙以及守在园子入口处那些穿着盔甲的侍卫。
“楚小姐,将军吩咐过,如果没有他的吩咐,谁都不能入内。”锋利的兵器,把她拦在了园外。
“我也不行吗?”曾经她以为,当她到了这里,就一定能见到他。
“是,即使是楚小姐也不例外。”
她一窒,“那慧悟禅师呢?”记得丫鬟说过,慧悟禅师可以进入这园子。
“禅师正在和将军讲述佛法,恐怕还要过好些时辰才能出来。”侍卫答道。
“楚小姐,这里风大,不如回去先休息着。”搀着她过来的丫鬟提议道。
楚珠玉摇摇头,心中的不安在越来越扩大着,她想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醒来的时候,有些事情都不同了呢?
“楚小姐!”丫鬟急了,“要是你再受风寒的话,那……”
“我要在这里等,即使等不到将军出来,也要等到刘校尉出来!”孱弱的身子就这样站在风中,她的脸被风吹得死白。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楚珠玉只觉得身体也在一点点地僵硬着,身上的血液似乎在渐渐地停止流动,直到她看到了那花白胡子的禅师,穿着藏蓝色的僧袍出了园子。
“禅师。”她叫道。
移动的脚步停了下来,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事事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楚珠玉用尽所有的力气,不让自己昏过去。也许现在昏了,她的身体反倒会舒服些,可是……她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有太多的不明白。
双眸的对视,楚珠玉眼中满是疑惑,而慧悟的眼中却是一片了然。
良久,慧悟禅师终于幽幽一声叹息:“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小女子不明白,但求禅师指点!”她双膝跪下,视线却依旧盯着慧悟禅师。
“你是他的劫,他却是你的贵人,你现在已经无须明白什么。”慧悟淡淡地道。
劫?贵人?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我想见绝清,求禅师带我去见他!”
“既然他不想见你,你也不必强求去见他。”言罢,慧悟禅师不再看楚珠玉,转身离去。
强求?这便是强求吗?楚珠玉怔怔地望着自己那跪下的双膝。当初……那个口口声声不许她离开他的男人,现在却对着她避而不见。
心为什么如此的空落呢?那怎么也说不清的悲伤,又是从何而来?
对她来说,只是睁眼与闭眼的瞬间,为什么……天与地都变了色呢?
眼睛好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般。耳边,只听到丫鬟的惊呼声:“小姐,你怎么哭了!”
哭了吗?她哭了?!
原来,仅仅是他不见她,便可以轻易地让她落泪。
娇小的身子,就这样站在了园外,不曾移动一分。
一旁的丫鬟面上满是担忧,却也知道自己无力劝阻。而刘山和萧管家更是早就奔了过来,只恨不得能架着楚珠玉回房休息。
“楚小姐,你这样不利于养病!”刘山道。虽然心中万分的想把实情告诉楚珠玉,但是想到将军那夜的话,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啊,要是将军见到你这样,会担心的。”管家萧仁也接口道。
楚珠玉只是怔怔地望着那园子的入口,“他一日不见我,我就站一日,他十日不见我,我就站十日,直到他见我为止。”她想要一个答案,而那个答案只有他可以告诉她。
“楚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就当是将军负了你吧。”刘山叹了口气道。
“那么便让他亲自来对我说这话吧……”头越来越昏,疲惫的身子,早已不堪重负,麻木得随时会倒下。楚珠玉死命地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似乎只有用这样的疼痛,才能刺激自己清醒些。
指甲掐破了掌心,血顺着指尖,慢慢地蔓延到了整只手掌。
“小姐,你的手!”一旁的丫鬟最先发现这一状况,惊叫了起来。
萧仁和刘山一见这满手的血,皆是吓了一跳,赶紧让人取了棉花纱布,顺便把大夫找来。
“不用包扎!我还想更痛一些,否则,我怕我会睡过去。”楚珠玉静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