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龙公子的同伴开始借口引开罗家人──
“据说这里的花草开得不错,不知屋主是如何栽培的?我们未进门就闻到花草的清香了。”
“方便带我们去观看院里的花草吗?”
说话之人都是名扬京城的才子们,各个有官职、有背景,不宜得罪。
珍珠的伯父、伯母闻言,马上弃雪珍珠于不顾,“过奖了,那就请几位公子移驾后院欣赏秋花。”
雪珍珠一听,顾不得关注画卷,急瞪着伯父的黑眸充满哀求,仿佛是在说:不要丢下她一个人,都入夜了,是要赏什么花啊?
你自求多福吧!伯父无奈的摇头,狠心的带走闲杂人等,将宽敞的大厅留给龙公子以处置雪珍珠。
厅外秋风萧瑟,偶有几只乌鸦飞过,好不凄凉。
“打开看看。”龙公子单手支颔,悠哉的望着雪珍珠。“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一股邪气在他含笑的眼里滋生。
雪珍珠抖了抖,依言观看画卷,“是一位女子的画像?”
画中女人娇小妩媚,十分勾人。
龙公子气定神闲道:“这位就是专门残害良家少年的女淫贼。”
那个传说中的“无敌喇叭花”?!姿色比外号漂亮多了耶!“你们觉得她和我很像?”
“仔细一看,姑娘更是赏心悦目。”
“哈哈,哪里~~哪里~~”算他有眼光!
“我们回去翻了画卷才明白过失,不仅认错人,还当街污蔑了姑娘,损害姑娘的清誉,实在不可原谅。”
“唉!人的一生,哪能毫无差错?”她一向宽宏大量,不会斤斤计较的。“只要痛下决心,您一定能重新做人。”说完了,请走吧!
龙公子扯扯嘴角,勉强道:“姑娘说话真有见地。”
“咳,家教关系。”她特别爱听街头卖艺的人唱小曲、耍花腔。
“罗氏夫妇说姑娘是府里的丫鬟,卖身十年……”显然是谎言!龙公子好整以暇的审视雪珍珠逐渐慌乱的脸色。“听姑娘话中之意,似乎另有出身?”
雪珍珠忐忑的环顾周遭,厅堂内溢满了红烛的香气,然而他身上飘出的淡淡莲香,掩盖过了蜡烛的气味,一点点沁入她的鼻间。“虽然……我只是个下人,但罗家……老爷及夫人爱仆如子,对待每一个下人都尽力提拔、用心栽培。”
“呀~~阿平、雨儿,你们死到哪去了?没见到几位大人累了吗?还不快去搬椅子、倒茶水,去后院伺候!真是蠢笨如猪!”厅外倏地传来罗家夫人边走边骂的喊声。
龙公子正视着一脸尴尬的雪珍珠,“爱仆如子?”
唉!伯母,我配合你们说谎,你们不要自己露出马脚好不好?
雪珍珠哀怨的脸蛋上藏有千言万语,无助的眸光一闪一闪,像只困在陷阱内的小兔子。
龙公子对她愈来愈感兴趣了,意味深长道:“京城内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雪珍珠听出他话中的别有企图,本能的退开,戒备道:“你道歉也道完了,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该告辞了?”
“你家主人都没对我大声说话,你这个做下人的却在赶我走?”龙公子笑了,“道歉是道完了,不过仍未善后。”说着他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方盒放在桌上。
“你还想怎样?”她察觉到他的笑容中有点不正经。
“听说姑娘喜欢吃甜品,这是西域贡品,千年雪莲制成的雪莲糕,滋味先甘后甜,令人回味无穷,并有养颜美容之效。”
“送给我当赔礼是吗?”雪珍珠不等他话说完,抢先发言,唇齿间已有垂涎的口沫。
龙公子见她立即收起戒备,比天真孩童更好哄骗,不由得又笑了,打开盒盖,“请尝尝。”
盒盖一开,浓郁的芳香扑鼻而来,熏得雪珍珠飘飘欲仙。
“原来你身上的莲花香就是这东西所发出的气味呀!”她心动的盯着白嫩嫩的糕点,款色如一朵活生生的雪莲,清丽绝伦,勾引她食指大动。“龙公子,您真是太客气了。”
她的口气变得热切许多,双眼发光,恰似嘴馋的小猫,那神态让人看了心都荡漾了,直想着抱她入怀逗弄。
“姑娘果真如街坊说的一般……”贪吃。“嗯,爱好美食。”龙公子凝视她毫不做作的天真笑靥,坚硬的心微微的悸动着。
“假如被人误会是女淫贼,就能有好东西吃,那我不介意多让你误认几次。”不过他怎会有贡品呢?“龙”是皇家姓氏,这位龙公子难道真是皇亲国戚?
雪珍珠顿时狐疑起来,接过方盒的动作逐渐僵硬。
龙公子取出一双筷子递给她,筷子是纯银打造的,她张大眼,这人似乎一出手,什么都能变出来!
他一脸鼓励她的表情,“怎么不吃?”
雪珍珠觉得自己被当成了等着主人喂食的宠物,然而盛情难却,她犹豫的拿起干净的银筷,看着无法抗拒的甜品,慢慢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真好吃。”入口即化、味道百变、甘甜有致,她露出妙不可言的神情,别说女淫贼了,误会她是女魔头,她也甘之如饴!
龙公子仿佛听见了雪珍珠的心声,笑容可掬的问:“吃完后是不是感觉喉咙有点麻?吞咽入腹后,是否又感觉到肚子有点热?”
“是啊!是有点不太舒服。”可为什么呢?
龙公子蓦然起立,修长身躯在满室烛光的照射下,延伸出阴暗而强大的倒影,铺盖向雪珍珠。“想必是药量放多了。”
“药?”雪珍珠茫然的仰望他的笑颜,发觉他眼底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疑惑间,她的身子渐渐无力,她试图按着桌子支撑站立。
他的身影却是徐徐笼罩过来,如一片网,阻断了她的退路。
“你在糕点里下了药?”雪珍珠意识过来,却是为时已晚,她的身体摇摇欲坠的站不稳了。
龙公子站到她身边,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抱稳。“很快的你就说不出话,动弹不得,直到服用解药之前,你会像个傀儡娃娃,任我摆布。”
此刻,他阴暗模糊的神色犹如捕获绵羊的野狼那么的危险。
“这里不是你家,你别想胡来……”雪珍珠惊慌的推拒着,发现力气正迅速流失,如他所言,她的声音愈来愈细微沙哑,就快动弹不得了。
她惊恐了,他想做什么?
“你一定不明白我要对你做什么?”读出她的神情,龙公子不疾不徐的扶她走出厅堂。“不用担心,跟我走,你就会明白了。”
“我……不……想明白啊……”呐喊声无法从口中传出,雪珍珠难受的摸着脖子,没有反抗力,只能任他像是对待虚弱病人一样,扶抱着出门。
厅外,罗家夫妇正带着客人走回前庭,见两人神色怪异、行为古怪,不由得愣在原地。
“你们这是……要去哪?”
龙公子俐落的走过,简明扼要道:“她中毒了,我带她去找大夫。”
救我啊!伯父、伯母~~雪珍珠无言的求救,可是脑袋被龙公子按在他的胸前,根本连罗家主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这……珍珠啊!她是怎么中毒的?”
“龙公子,你们……”
罗家夫妇等不到雪珍珠表态,却也不敢阻拦,无措的望着龙公子。
他脚步一顿,慢慢回头,没有表情的俊脸显得极具威严,“她方才吃了在街上所卖一两银子五朵的天山假雪莲后就开始感到头晕目眩、浑身不适。”
一气呵成的解释令众人跟着头晕目眩、浑身不适。
“哎呀!珍珠,早叫你不要经常出门乱买零嘴吃了!”罗家夫妇见惯了珍珠的贪吃,因而毫不怀疑龙公子的谎话。
龙公子把怀里那个又气又急又无法辩解的可怜姑娘打横抱起,随即告诉同伴,“我先走一步,你们善后。”
随他而来的一群年轻人立刻围住罗家夫妇,七嘴八舌的讨论雪珍珠这个下女的将来。
龙公子在贴身护卫的簇拥下,一路通行无阻的出了罗家,坐上门口那裹着锦缎的华贵马车。
他要带她去哪?!
救人啊!雪珍珠急得满头大汗,被他按在车垫上,犹如待宰的羔羊,惊恐的望着关闭的车门。
龙公子撩起车帘,看着月色中灯光灿烂的京城街道。“你不用怕,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像是在安抚雪珍珠,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说话声不高不低。
雪珍珠艰难的坐直了,从迎入晚风的车窗看清了马车行走的路线。“你要带我去哪?”她满面仓皇的问。
明明是在发问,然而不论她怎么用力喊,却都喊不出声音。“你敢乱来,我会报官的!”
龙公子嘴角微微上扬,起初的温文平和样彻底消失,俊颜在阴暗的马车内显得愈加妖魅。
雪珍珠看得心跳大乱,被陌生男子欺骗,用卑鄙手段掠出家门,任何女子都会害怕的。
可她又完全找不出──他伤害她的理由!
马车离开了百姓居住的外城,进入内地──皇家禁地。
“省些力气,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龙公子凑过去,手指轻佻的弹了弹她抖动不停的嘴。
雪珍珠羞得咬住唇瓣,目视窗外不理他;岂料,马车片刻不停的驶向皇宫,愈来愈靠近的皇城围墙映进她的眼帘,让她目瞪口呆了。
龙公子真是宫里人?!
那他抓她进宫,到底是要做啥?
第二章
一名年轻太监提着灯笼跑出宫殿,压低嗓音来到龙翔凤身前行礼,“太子殿下,您总算回来了!”再偷偷抬头,窥视龙翔凤怀里的女子,见到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太监顿时呆住了。
“别发呆,快去准备一间房。”龙翔凤抱着四肢无力的人儿进入他的东宫。
她全身松软如同一条冬眠的蛇,蜷伏般紧贴着他的身体,药力引发的畏寒效果使她亟需温暖,不能说话又不能动,只好乖乖的任他抱着,汲取他的体温。
雪珍珠长这么大,只被她的哥哥抱过;没想到这个陌生男子的胸怀依靠起来,居然不会让她难受,甚至舒适得令她丧失了抗拒的意识。
龙翔凤感觉到她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满意的一笑,带她到了寝室,把她放在象牙床上。
床边站着两名宫女,一见雪珍珠半昏睡、半清醒的面容,无不感到错愕——此女的容貌实在……太像另一个女子!
“难受吗?”龙翔凤侧坐在床沿,单手取出一瓶小玉罐,打开盖子,拿到雪珍珠眼前摇晃。“我这就喂你喝解药好吗?”
少废话!她睁大含怨双眸,瞪着他被烛光映照着的脸色。“快啊!”
龙翔凤扶她起来,将玉罐抵在她嘴边,眼看就要倒出药水,她张开嘴,唇片如开启的花瓣,一截粉舌轻轻探出,等着水珠的滋润……
龙翔凤盯着那点软舌,胸口微微抽紧,下腹荡起热流;他突然缩手,烦恼道:“你自己喝不了怎么办?不如牺牲小我,以口相就吧?”
“无赖啊你……”雪珍珠脸都吓苍白了。
“瞧你如此激动,一定是迫不及待。”龙翔凤大义凛然的含了一口解药在嘴里,接着垂首贴向她娇嫩的红唇。
“救命啊……”哑着嗓子的雪珍珠向两边的侍女伸出求援的手。
龙翔凤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臂游走,摸到她的指尖,逐一包入掌心,慢慢将她的小拳头带到胸口摩挲。
“非礼呀……”呜,谁来救救她?
他的触摸仿佛落入水面的雷电,震得她身心发麻,尚未消化他每一次触碰所带给她的悸动,他的唇已蛮横的覆盖住她的嘴——
柔软温厚的舌开启了她的牙关,甜美的汁液一点点顺着咽喉流淌过她的五脏六腑,雪珍珠着火似的感觉燥热难耐。
她想不到男子的唇品尝起来,竟比她所吃过的甜品都美味;再一转念,想到若不是龙翔凤,而是别的男子的嘴……
“呕~~”她霎时感到一阵恶寒,进口的药水吐了一半,溅满龙翔凤干净的衣 裳。
他皱眉,如遭奇耻大辱,不悦道:“你敢吐?”
“已经吐了!”话声细若蚊鸣,但她能够发出一点声音,证明药效正在发作。
而她绋红的俏脸上已分不出是羞或是怒!
“无妨,我再喂你便是。”龙翔凤冷笑,再次含着药哺进她嘴里。
雪珍珠的反抗之力慢慢的恢复了,但当她抬头,望见了龙翔凤深黑色的眼眸,那压抑着无数情感的目光,使她如同看见热烈的火焰在燃烧。
如痴如狂……她愈看愈入迷,以致忘记反抗,满头疑惑,不懂他怎能如此狂热的待她?
直到他松手放开她,热切的目光转为平淡,她才清醒过来,回想着他的变化,心乱如麻。
“能说话了?”龙翔凤好不容易平定的情绪,又因她迷茫的娇憨面色,一点一点的升温了。
“你居然侵犯我,你这是……违背礼教的,你……”双唇火辣辣的发烫,烫到心窝也沸腾了,雪珍珠困难的找回力量,奋力的推开龙翔凤,跳下床。
两旁的侍女自觉的移位,挡住她的去路。
“别慌,有空时,我可以帮你去告官。”龙翔凤握住她的左臂,硬将她拉回床上,按住她的肩,俯视她困惑的脸。
雪珍珠上半身被他压制着,他稍微俯首,嘴唇又放肆的印上她半启的檀口。“你究竟是谁?怎能如此放肆?”
龙翔凤弹了个响指,让身后的侍女代答—
“殿下乃是当今天子的长子。”
“本朝皇储,未来帝王。”
两名侍女的话令雪珍珠浑身一震。“你是东宫太子?”虽然早有预感,他的身份并不寻常,但她万万没料到,他的地位竟是如此崇高!
未来的天子!
“惊讶什么?看着马车进皇宫,你应当就猜到我的身分了。”他有礼的气度逐渐瓦解,显露出横行霸道的本性,俊逸的容颜蒙上了与相貌不符的张狂气息。
雪珍珠百思不解的望着这位未来的帝王。“你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何必抓我进宫?”
龙翔凤轻佻的手指画过她的眉,顺着眼角下降,游移到她的唇中央。
他不回答她,她只能从他眼底异常旺盛的情焰揣测着,“你是不是在街上与我相遇之时,对我一见钟情;接着到罗家看到我,又再见倾心,于是大彻大悟,非我不可?”
“……”她真的有够自恋。“情况虽有区别,但相差不远。”他还大彻大悟咧!
“可你的行为和那些强抢民女当压寨夫人的盗贼有何不同?”雪珍珠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离她远一点,别压迫着她,害她不舒坦。“你既是未来的天子,就该做万民的表率,不能知法犯法,随意掳人!”
啧啧,一个小丫头教训起他来竟比他的父皇还严厉。“我交代手下,向罗家夫妇买下你;等他们拿回你的卖身契,你就名、正、言、顺归本宫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