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这个。”他将一张单子递给她,那张单子,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细目,正是她在下山之前,师姊妹们托她采买的明细。她原以为丢了,想不到原来他投收了后,一直保存著没有丢掉。
她欣喜地拿过来。原本她想凭记忆采买敷衍了事的,虽然她记忆好,但唯独师姊们七嘴八舌叫她买的东西她没去记,己经做好心理准备洗好耳朵回山上给她们念了,现在夹然看见这张单子,让她很是惊喜。
“原来你投把它丢掉。”她看著单子,一阵欢欣和感动。原来他带她来市集,是因为记著她要采买东西呀!这份细心令她感到很意外,但是在瞧见单子上的细目时,她的脸瞬间大红,忙又对他解释道“这些不是我想买的!是我师姊妹们要的!”
她会这么脸红著急,是因为看到单子上写有“艳情话本”和“小书”的字样,上头还有师姊们在一旁附往的字,说什么“交媾图画要越露骨的越好”,独孤晦玉肯定看过内容了!
独孤晦玉乌黑的眸底映著她惭红的脸蛋,这小家伙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了。
能够看到那张平静的膛蛋在自己面前有越来越多的表情真好,而他可不愿放过任何可以逗她的机会。
“我知道那不是你要买的。”
当这话小声地在她耳边轻语时,让她感激得松了口气,直到他又补了一句——“因为有我亲自教你,你根本不需要看那些东西……”
她脸色一僵,红潮像是炸开似的,让她连耳根子都胀红了!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在她耳边说著这么露骨的话!
“我……我要去买东西了!”她气鼓鼓地撇开脸。根本说不过他,最好的方式就是立刻闭嘴。
“你尽量挑、尽量买,这些就当是我送给你那些师姊妹的礼。买完了,我送你回山上,去向你师父提亲。”他在她耳边轻声道。
他蛊惑的笑声,如暖风般撩得她心口热呼呼的,她心儿大跳,朝他瞥了一眼,然后低著头,红著趁,没有说话。
他说要向师父提亲,她听了很开心,可是她投告诉他,她不能带他回逍遥峰。
没有师父的允许,她不能带外人入山,但她一直没有告诉过他,因为她知道独孤晦玉听了恐怕会不开心,万一他要强行跟她上逍遥峰就惨了。
她打算自个儿偷偷先回去,然后留书为自己的不告而别向他致歉,要他别担心,等她告知师父此事,得到师父的应允后,再回来找他。
心意已定后,她不再迷惘,只希望当自己离开后,他别太责怪她呀!
第8章(1)
出了城后,他们骑马奔驰了半天,独孤晦玉才让马放慢了速度,一路走走停停。在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一处溪旁,让马儿休息、吃草、喝水。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独孤晦玉说道。他下了马,然后伸出手,一把将她抱下。
她来到溪水边,将脸上的易容面具摘下,蹲下身掬起水洗把脸,感觉情凉舒畅。
已经离开京城了,应该不会有危险了吧?她很想换一件轻便的衣裳,不要再戴著这张独孤晦玉帮她做的假皮面具了。
“我可以恢复原本的样子吗?”她问,对这一身的累赘,很有立刻卸下的渴望。
独孤晦玉好笑地望著她满是哀求的脸。
“这么急做什么?那么希望在我面前恢复美貌吗?”
她尴尬地晚了他一眼。
“才不是!穿了好几层,不透气,热得很呀!而且脸上一直戴著假皮面具,流汗时会痒呢!”
见她说得有些委屈,他心疼了,心下衡量著。这一路上,他十分留心是否有人跟踪,并未发现任何异样,“白鹤山庄”的人若要追来,早追来了,因此考虑了一会儿后,他点了点头。
好吧。得到他的同意,她很开心,立刻回到马儿旁,从包袱里拿了最初她下山时穿的那件朴素布衣,打算找个地方去换过。
“去哪儿?”他伸手抓住她“更衣呀!”看也知道吧?她还能去哪儿?
“就在这里换,我帮你挡著。”
她立刻摇头。
“不要,我要找隐密一点的地方。”叫她在他面前更衣,她才不要呢!自己还投大胆到可以泰然自若地在他身旁脱衣裳,他一定会偷看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以为我会偷看?”
“不是吗?”
他瞪她,理直气壮地指正她。
“我独孤晦玉是什么人?别把我和那些下流的登徒子、采花贼相比拟!对你我还需要偷看吗?别开玩笑了,我会正大光明地看”这话说得她哭笑不得。那还不是一样?他的表情,己经摆明了他会“眼睁睁”地看她更衣,说不定还会伸手帮她一把呢!
如呆她当面拒绝,肯定说不过他,于是她灵机一动,改了口。
“我又不只要更衣呀,还要做别的事呢。”她脸红地说。
独孤晦玉见她欲言又止,话中另有暗喻,想了下,遂恍然大悟。女人家要做的事,的确不方便,需要更隐密的地方,那就没办法了。
“好吧,但别跑太远,知道吗?”
她忙点头,总算让他放开手。抱著衣物,她立刻匆匆地往溪边的密林走去。
其实说要顺便去方便只是一个借口,她知道对付独孤晦玉不能逆著来,只能顺著他的毛摸,有技巧地哀求一下,比正面抗议有效多了。
她走到一颗大石头旁,这石头的高度刚好可以遮住自己的身影,是最佳屏障,她快速换下这身胖姑娘穿的衣物,然后套上轻便的衣衫裤子,系上腰带,又掬了把水清洗脸上的汗水,总算舒服多了。
当她把脱下的衣物折好时,一个东西不小心掉了下去,她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那是在市集采买时,独孤晦玉买给她的簪花!
她刚才换衣物时,把它摘了下来,本想再插回发上去的,谁知居然掉了。
眼看答花快被溪水冲走,她赶忙放下衣物去追。那答花只是独孤晦玉送给她的所有贵重礼物当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但她就是喜欢那朵簪花的淡雅和平凡。
她在溪水石头上飞跃,这点轻功还难不倒她,而且平日在逍遥峰走跳惯了,这不算什么。
她轻灵地在石上一点,正要从大石飞跃而下时,料不到下头居然有人,她始料未及,一时乱了脚步,来不及煞住!
眼看就要撞上人家了,幸好对方反应也够快,一个回身,顺著她的冲力一捞,不仅化去了她冲撞的力道,还将她抱个满怀,没让她跌著,安然无恙地护她不伤。
梁静感到自己像是被捕猎的鸟儿,特回神时,抬眼一瞧,惊讶地与对方四目相对。
“是你?”好看的俊朗面容闪著晶亮的目光,是贺青雁。
“贺公子?……”
怎么会在这里?她眨著眼,没想到会在这里与贺青雁不期然相遇。
贺青雁礼貌地将她放下,笑容温煦,如旭日穿透树叶一般的灿亮、耀眼,却又温和可亲。
“在下离开山庄后,出了城,便在此稍作休憩,想不到能在这里遇上你。”
梁静顺著他指的方向,瞧见了停在路边的马车,原来贺青雁也在这里休息,真巧。
“知道梁姑娘平安无事,令在下十分宽慰,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为什么?”
“梁姑娘在山庄失去踪影后,我一直暗地搜寻,担心你被人挟持,身不由己,确定你不在山庄里,我便沿路找寻,想不到真被我找著了。”
原来贺青雁是担心她的安危,竟如此有心,关怀她的性命,令她心中深动,觉得自己当初投救错人。
“多谢贺公子如此关怀,放心,我没事。”
“看来是如此,只是不知姑娘是如何出庄的?”
她有些难以启口,不好意思地回答。
“这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见她一脸尴尬,他立刻回以安抚的笑容。
“梁姑娘若不便说,便不要勉强,在下只要知道姑娘平安无事便足矣。”
贺青雁的不强人所难以及善休人意,让梁静对他十分有好感。他是个温文有礼的翩翩君子,跟他在一起,一点压力也没有。
贺青雁笑意温和地望著她,他耳目灵敏,忽闻衣袂飘动,眸光一闪,快速地挡在梁静身前,警戒地望向来人。
一抹身影立在两人五步之距,来人正是独孤晦玉。他出现在此,令贺青雁颇为意外。
独孤晦玉冷冷地看著他,随后视线落在梁静身上。
“静儿,过来。”
站在贺青雁身后的梁静一听,赶忙要走过去,却被贺青雁伸出的手臂挡下。
她抬头望向贺青雁,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她,遂安慰道:“投关系,他不会伤害我的。”
贺青雁听了她的话,眉毛一挑,突然有些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她能平安出庄的原因,也看出了她和独孤晦玉之间的关系。
他放下手,有礼地让梁静通过,看著她回到独孤晦玉的身边。
梁静一走近,独孤晦玉立即牵起她的手,转头便走,连个告辞的招呼都没打,梁静只得赶忙回头对贺青雁笑笑聊表歉意。
独孤晦玉大步走在前头,与其说他是牵著她,不如说是拉著她,为了跟上他的步伐,她只得小碎步地跑著。
她感觉得出来,独孤晦玉不太高兴遇上贺青雁,同时也想到在“白鹤山庄”时,这两人虽无大仇,却也算小有嫌隙。
“你在生气吗?”她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反问。
明明不高兴,却又不肯承认,若不是觉得自己气得投道理,就是故意想气给她看。既然他不明说,她也不会笨笨地追问。
“投生气就好。”她在后头偷偷吐吐舌。
独孤晦玉眼角抽了下,想打混?哪有这么容易!他回头瞪她。
“他为什么会在那里?”
她露出一副连自己也很意外的表情。
“我也很想问他,想不到会遇上贺公子,真巧呢!不过我投来得及问,就被你拉走了。”
“你当真不知道他为何会在此?”
她疑惑地直视他的眼。
“你知道?”
独孤晦玉微微眯细了眼,打量她一脸天真无那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闪躲和心虚的明媚双眸,冷哼一声后,拉著她回到马儿旁。
“走了!”他命令。
“嘱。”她应了一声,乖乖地把手交给他,被带到马背上,窝在他扯著缓绳的双臂之间。
马儿上了官道,达达地往下一个城镇迈进。
不一会儿,后头传来辘辘的车马声,马车赶上他们,驾车的马夫客气地对梁静道——“姑娘,外头风大,我家公子问姑娘要不要坐马车?舒服点。”
不等梁静开口,独孤晦玉直接代她拒绝。
“不顺路,不必多此一举。”
这驾车的马夫显然也是机灵的,知道自家公子对姑娘很有好感,立刻回答:“到下一个城镇还要半天路程,铅路都是这条路,一定顺路,投问题的。不管怎么说,坐马车都比骑马舒服,路上也少颠簸些。”
独孤晦玉膛色阴森,梁静不必看都知道这人惹恼了独孤晦玉,而她明白独孤晦玉是个亦正亦那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犯到他,必然讨回,于是她赶忙抢先回绝。
“不了,请小哥代我谢谢你家公子的好意。我喜欢骑马,也不觉得马上颠簸。”她一边说著,一边伸手悄悄搂住独孤晦玉的手臂,一方面安抚他,另一方面则是预防他拔剑。
独孤晦玉眸中的寒意被她的暖意驱散,神情虽冷,但杀气渐息,蓦地双腿一夹马腹,快马奔驰,将马车远远抛在后头。
天公不作美,原本还是晴朗的天空,不到半个时辰,己罩了厚厚的一层乌云,昭告著即将来临的大雨。这雨未得突然,己有雨滴打在两人脸上,眼看避不了了,附近又没有人家,独孤晦玉只得策著马儿来到大树下躲雨。
蓑衣只有一件,他要给她穿上,她不肯,对他摇头,惹来他严厉的目光。
“你穿上,我躲在你怀里,两人都可以遮挡,一举两得。”她轻声道,水眸柔情的目光巴巴地求著他。
这话说得软侬,难得她带著小女人的姿态,这娇柔的模样温了他的目光,便照她的意思做,将她护在怀里,等著这场风雨结束。
雨越下越大,看起来一时半刻没有停歇的意思,而且还刮风打雷,若是一道雷劈在他们躲的这株大树,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8章(2)
这时候远处驶来了一辆马车,看车身便知是贺青雁的马车。为了躲雨,这一耽搁,又被他的马车追上了。
而且这马车哪儿不停,好死不死的居然就停在他们旁边。
马夫撑著油纸伞,笑嘻嘻地走上前。
“这刮风下雨的,唯恐著凉,我家公子问,若姑娘不嫌弃,可到马车里避雨,车里备有毯子,要打吨或是休憩,都比在外头舒服的。”梁静不想独孤晦玉生气,正想拒绝,尚未开口,却“哈啾”一声,禁不住打了哆嗦,然后才赶忙客气地婉拒。
“投关系,多谢公子好意——”话还投说完,独孤晦玉却突然打断她。
“也好,这雨大,看起来还要下一段时问,咱们就接受你家公子的好意吧!”
说完迁自将蓑衣脱下覆在马背上,把自家马匹的缓绳交给马夫,抱著梁静不客气地钻进马车里去了。
其实人家邀的是姑娘,但独孤晦玉哪里管那么多?他不想梁静淋雨,既然有现成避雨的地方,他就不客气了。
就这样,小小的空问里挤了三个人。其实这空间也不算小,椅子上铺了毯子,也附有软垫给人靠著,独孤晦玉就抱著梁静坐在贺青雁的对面。梁静本想移到他身旁去坐,但是独孤晦玉存心不放人,一只手臂圈住她的腰,让她窝在自己的怀里,把胸腔当成她的靠垫,把这份亲密大刺刺地表现给贺青雁瞧。
贺青雁并没有生气,而是饶有趣味地望著这一幕——梁静羞红著膛,独孤晦玉则是墉徽闲散义霸道。他当然知道独孤晦玉是故意的,存心在他面前宣示对怀中女人的主权。
贺青雁淡淡一笑。
“如呆我记得没错,“白鹤山庄”的大公子曾说过要娶姑娘为妻。”
“他痴人说梦话,阁下就别当真了。”
独孤晦玉不客气地回应。
一旁的梁静深怕贺青雁误会,忙解释道:“我和李公子并不是那种关系,我也投答应他什么。况且……”她瞧了独孤晦玉一眼,才继续说道:“之前我被软禁在“白鹤山庄”,多亏他救了我,我才能离开。”
贺青雁挑了挑眉,似乎颇为意外听到这消息,又见她一脸担忧,遂笑道:“原来是李公子一厢情愿啊!梁姑娘放心,你有恩于我,在下是懂得知恩图报之人,在下只想确定姑娘并非受人要胁,无性命之忧罢了。”说到后头,贺青雁清澈的目光改而落向独孤晦玉那一头,虽然仍是笑笑的,却多了抹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