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感冒了吗?”
“没有,我对毛过敏啦~~”
“抱歉、抱歉。”张宁赶紧退回原位,再度僵硬成一尊冰雕。
“没关系。”庞仁修吸了吸鼻子,觉得眼前这画面看起来很不协调,就好像狗儿被一具僵尸抱着。“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上夜店还带着狗啊?”
“喔~~”张宁摸着狗儿的头,眼神难得流露人味,而小狗则撒娇地偎在主人身边磨蹭着,一人一狗的互动,就像一对状似亲密的爱侣般。“平常我都忙着公事,没空陪它,晚上我好不容易有空,才会带它出来。”
还以为一板一眼的张宁,不苟言笑,没想到一和狗相亲相黏后,居然现出人形,淡化了脸上的僵硬冰冷,显得亲和可爱许多。
“喔……”庞仁修笑道:“说真的,你身上多了小狗这个配件,虽然肉麻兮兮,但是解冻效果不错,可喜可贺啊~~”
“是的,”张宁皮笑肉不笑,嘴角微微牵动着。“跟小可爱在一起,我的血液总是热情澎湃,心情总是亢奋愉快,忘了所有的烦恼……”
“拜托你,别说了~~”庞仁修听得一阵头皮发麻,汗毛一一立正站好。“你会有什么烦恼?”
“我总希望委托人交代的事能尽力帮他们做好,比如二公子要是能够早结婚……”
庞仁修俊脸一变,他是哪壶不开又提哪壶啊!“你不是说今晚要放松的吗?”
“……好吧。”今晚就撇开公事和所有烦恼。“但是今天距离期限只剩……呃……”
“还来?”庞仁修瞪他。“再说下去,自己付酒钱!”
“好,不说、不说。”
“就是嘛!来吧,要喝什么?”
把烦人的事抛在一边,两人决定无限畅饮,来个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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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庞仁修和张宁告别,走出夜店来到车子前。才正要开车门,他却发现一只流浪黑狗,眯着眼睛,挺着肥肥嫩嫩的大肚子,一脸慵懒地躲在他车下—— 喔喔困。
怪了,他最近不走桃花运,倒是走“狗运”。
“嘿!狗狗……来!来!你出来好不好?”
庞仁修试图把黑狗引出来,但这只狗除了眨动一对圆圆大眼,无辜地看着他,还皮皮地赖在车下,完全没有移开尊臀的意思。
“喂,你很皮喔!”
虽然这狗儿挺固执,但长相却温驯可爱,身形肥了点,应该是一只土狗,不知为何会黏在他的车下赖着不走?
会是受伤了?走失了?还是觉得他的车比较帅,想赖着他到处去兜风?
他遗传到老妈,鼻子天生过敏,所以从小家里一向忌养有毛的宠物,就怕会造成喷嚏不断、过敏持续加重。可是看这只黑狗挺乖的,一对眼睛还骨碌碌地盯着他瞧,好像在告诉他:“养我吧!帅哥哥,我会对你忠心的!”那眼神不知道为什么,竟莫名地让他起了恻隐之心。
通常他只对女人付出爱心,怎么突然间会对狗产生同情心?
唉!大概是最近被老妈念得心烦气躁,开始有了转移注意力的想法,既然它赖着他,不如就收留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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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哈~~啾!”
买来狗罐头,把黑狗从车底下引了出来,庞仁修一路开车载着这只灰头土脸的狗儿,鼻子又忍不住地发痒了起来,喷嚏打个不停。
好不容易,他看见路旁有一家“爱心动物医院”正要开门,赶紧到附近找到车位停妥爱车,才带着狗儿走进医院。
坐在诊察室外面,他往内望去,只看见一个身穿白袍的女兽医正低头检视一只躁动不安、晃头甩脑,口水还不断往下滴的狮子狗。
站在一旁的狗主人,是一个年约五十,一身名牌,顶着“金毛狮头”的欧巴桑,她正急躁地问着——
“龚医生啊,球球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啊?”
“我看看……”龚绮华轻轻打开它的嘴巴检视。“臼齿附近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说着,她伸手进去,从它的嘴巴内取出了一块尖锐的碎骨。
“唉!球球你真是笨蛋,吃香鸡排也不会吐骨头!”金毛女狮头一看,立刻开骂。
香鸡排龚绮华秀眉一蹙,委婉地提出忠告。“王太太,你不能给它吃人吃的食物。太油、太咸,对它的肾脏伤害很大。”
“呃……喔……”金毛女狮头尴尬一笑。“好吧,以后我会注意的。”
龚绮华看了一下病历。“球球也该打预防针了,今天顺便打好吗?”
“哎哟……可是我最近手头很紧啊……”金毛女王顿时面有难色。“龚医生,你可不可以先别算我打针的钱啊?我真的很穷啦!下次来再给你好吗?”
很穷庞仁修打量这位欧巴桑,一身香奈儿,手挽LV包包,头发还故意染成和狮子狗一样的色泽,有谁会相信她穷啊!
不过这位背对他的女兽医,出乎意料地,没有犹豫太久便答应了她。
“好吧!球球健康比较重要。”说着,龚绮华很快地去准备针剂,帮球球注射预防针。
打了预防针后,金毛女狮头欧巴桑抱着狗儿走了,庞仁修也抱着小土狗走进诊疗室,医生忙着消毒诊疗台,仍背对着他。
她一身白袍包裹着纤瘦的躯体,裙下露出莹白匀称的小腿,过肩的黑发如瀑般闪闪动人,让他眼睛为之一亮,他极少看到女人的头发不烫不染,发质好到让人想上前抚摸。
一颗善良的爱心,再加上美丽的背影,已经博得了他的好印象,当她回过头,一看到她的正面,他更是心跳加速,像刚跑完百米回来。
喔,她不是那种大美女,但脸蛋白净透亮,五官清妍,一对清澈的水眸流露着爱心的光辉,举手投足间散发温柔婉约的气质,秀挺的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但却掩不住她灵秀脱俗之美。
就在这一刻,邱比特的箭射中了他的心,他被眼前落入凡间的天使所吸引,全身血液沸腾,心中燃起了追求的熊熊烈焰!
“汪、汪!”角落里一只癞皮狗,似嗅闻出不寻常的猎艳气息,也对他猛打招呼。
“嗨~~”他笑着对狗儿打招呼。
“乖乖!”龚绮华制止它。
“医师,可以帮我看看它有没有生病吗?”他摸了摸自己的小土狗,真是好狗儿,给他带来好狗运。喔,不,是桃花运。“谢谢你。”
他白牙灿灿地笑着,两眼直盯着她,释放出超强的电力。
完全没防备的龚绮华向他望了一眼,就在这一瞬,全身像被热麻麻的电流给电得震住了!
怪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触电感觉了……
她急急别开那一对过于眩目的眼睛,勉强控制失速乱撞的心跳,将注意力移回狗儿身上。
她一摸到土狗圆鼓鼓的肚子,再触到它肿胀的乳房,很快地报出喜讯。“先生,恭喜你,它怀孕了。”
怀、怀孕了他俊死人的笑容突然一僵,愣了五秒后,才颤巍巍地说。“不、不是我的。”
听他这么一说,她突然笑了起来。“当然喽!”
没在美女面前这么糗过,但庞仁修无暇扳回颜面,继续声音微抖地探问。“那这胎……大概有几只?”
也难怪他挫咧蛋,因为“天生鼻痒”,平常又得忙工作,养一只狗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现在一想到一群小狗会赖在他脚边,发出嗷嗷待哺的呜呜叫声,他突然连头皮都发麻了起来。
“我们检查看看吧。”龚绮华先做了基本的健康状况检查以及触诊,再帮它做超音波检查,确认了狗儿怀孕的状况——
“庞先生,您的爱犬这胎怀了四只,但是它营养状况不是很好,身上也有跳蚤……”总而言之,他实在不是个称职的主人,她板起脸,严正地提出忠告。“现在它怀孕了,你必须要注意它的饮食,多补充一些营养,平常你都给它吃什么?”
“啊”还陷入天人交战之中的他,愣了一下才回应。“其实它不是我的狗……”
他回答得很顺,却惹她秀眉一蹙,金框眼镜后的水眸突然对他发出“居然敢不负责任”的严厉谴责。
她生平最唾弃两种人,一种是弃养小孩的人渣父母,一种就是弃养猫狗的混蛋了,高兴养就养,怕麻烦就把它们丢在路边,这跟谋杀有什么两样?
“先生,人有人权,狗也有狗权的,虽不是可以赚钱的名犬,但小土狗的生命也很可贵。请不要因为它怀孕,就决定弃养它好吗?”
她很有趣!庞仁修俊脸上的僵硬逐渐地化开。
虽然她警告意味浓厚,但说话内容有趣,温柔中又带呛辣,横眉竖目瞪他的模样,好可爱啊!
如果能天天看到这位美女兽医,嗯……他倒是愿意考虑收养它们全家。
庞仁修换上一张俊朗的笑容,想进一步解释。“它刚才真的赖在我的车轮下……”
“真不知道你们狗主人是这么想的,寂寞时就想找它玩,不高兴时就打骂它们,不想让它怀孕就应该帮它结扎,现在怀孕了,又找各种理由要弃养它。”
“我……”庞仁修愣住。哇靠~~她外表看起来温柔婉约,没想到会念一拖拉库道理给他听,说得他像是染指未成年少女的负心汉似的。人权、狗权……再继续说下去,三民主义无法统一中国也是他的错喽!
嘿嘿!不过,她这样捍卫狗权时,雪白的两颊因为激动而泛起淡淡的红晕,模样看起来很诱人。
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没一个像她这么容易脸红的,更不可能为了一只狗儿争得面红耳赤。这样真实表达自己想法的女人,莫名地吸引着他,忍不住想知道在她柔柔清秀的脸蛋下,还有什么表情变化。
一股期待莫名地升起,他渴望天天看见她。
“我没说不养它。”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看在美女兽医既善良又漂亮的分上,他决定一肩挑起养母狗的责任。“事实上……这只狗是我刚捡回来的。”
她一愣,狐疑地看着笑得心花怒放的他。
“是真的。”庞仁修再次强调。
这狗看起来灰头土脸,状况不佳,确实像流浪很久的狗,龚绮华声音放柔。“喔,对不起,是我弄错了。”
“没关系。”
“它怀孕了,你真的能照顾它?”
“当然。”还有什么理由比养宠物来接近美女兽医更好的呢。
他眯起笑眼,不断地放电,电得母狗茫酥酥,龚绮华却突然别开眼睛,懒懒地说:“既然有心养狗,就请不要只是嘴巴说说,要用心对待它才行。”
“只要你教我如何教养小狗,就没问题。”
龚绮华盯着痞笑的他,不确定这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但只要他有心想养,她当然会本着医生的专业教导他。“好,听好了,它快生了,你要注意即将分娩的母狗会不停地来回走动,背部弓起,体温降低,腹部也变得更大,刚开始有用力阵痛的现象……”
庞仁修一怔。“等等,你的意思是由我接生吗?”
“当然。”
别闹了!他怎么可能会接生小狗啊!“可是,我没有养狗的经验,到时候可以打电话给你,请你帮忙吗?”
“这……”她犹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这男人有点危险。
庞仁修神色一正。“小狗和母狗的生命很可贵,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这句话让龚绮华很快地心软。“好吧。可是母狗通常在半夜或清晨生产,请你务必注意它的状况。”
“我会的。”为了亲近她,就算要不眠不休照顾母狗和它肚子里的拖油瓶,他都愿意。“请你留下家里的电话,或是手机号码,以备不时之需。”
“嗯……”即使他有心想养狗,要完全没经验的他接生还是有些不妥,何况她都已经知道它快生了,怎能放任不管呢。“好吧。”
拿到电话号码后,庞仁修才抱起狗儿,满面春风地离开医院。
第二章
礼拜天,兽医诊所休诊,但龚绮华吃完晚餐,走回诊所,却发现门外多了一只瘦弱肮脏,呜呜哀号的癞皮狗。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许多人知道她是个有爱心的兽医师,总会将弃养或捡来的病猫病狗放在她诊所门口,接受免费的治疗和收养,对她造成极大的负担,却又狠不下心不管。
“来,走吧!”她毫不犹疑将狗狗抱了进去,打算医治它。
之所以把猫狗当作亲人,是因为从小她的父亲常常在收入不稳定,心情不佳的状况下酗酒,又屡屡打妈妈出气,后来母亲受不了“兑人走”,她爸爸更是变本加厉地借酒浇愁,最后不幸发生车祸身亡,她顿时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弃儿。
那段惨澹岁月里,除了靠社工人员和邻居接济之外,附近的流浪狗也成为她人生的黑暗期中不可或缺的伴侣、更是她精神上最佳的支持力量。有了这段同病相怜的际遇,她立志以兽医为职志,发誓成为流浪狗的救星。
但是她的资金有限,幸而家境富裕的好友林品妤跟她一样爱狗,也愿意出资与她合开动物医院,才能帮她完成这个梦想。
“绮华,你又捡流浪狗回来了!”林品妤一走进诊所,看到又脏又臭的癞皮狗,便猜到了。
“咦,品妤,你怎么会来?”龚绮华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她。
“我在图书馆借了一本书,忘了带走,才会回诊所。”林品妤低头,看向呜呜叫的流浪狗。“嗯,这只狗大概有疥癣?还瘦成皮包骨,怪可怜的。”
龚绮华点了点头,很快找出手套和抽血针筒。“我还想帮它做个血液检查。”
“又要做血液检查?!”林品妤没好气地抱怨。
“对不起啦!品妤,”龚绮华不安地陪笑,虽然是好朋友,但再怎么说品妤还是合伙人,免费义诊难免感到不好意思。“合伙那么久没让你赚到什么钱,真的很抱歉。”
“绮华,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老爸是百货大亨,要什么没有,这一点点开销我哪会放在眼里?”对她而言,开兽医院只是满足自己的兴趣而已。“我只是替你感到惋惜,不趁年轻谈恋爱,成天跟这些小猫小狗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
慈悲之心人人皆有,但绮华的爱心却泛滥到谁都拿她没办法,路上出现贝克汉也无法吸引她,看到流浪病猫犬她却无法视若无睹。
龚绮华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跟它们在一起,比谈恋爱快乐多了。”起码跟狗相处,比跟人相处还有安全感。
“厚!都已经二十八岁了,还不赶快找个好对象……难道小狗小猫能陪你白头到老吗?”
林品妤摇摇头,还是主动帮她固定狗儿,让绮华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