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当然清楚!而且小的绝对句句属实,请您一定要相信。」老人大呼了口气,脸上更是无比诚恳。
一双锐利的眸子丰牢锁住了首相良久,沉默的他,比暴怒还要令人惧怕不已。直到看不出有任何虚假之色,沃伦才冷冷移开眸光。
「送客。」
语毕,沃伦起身走向落地窗旁。乾净的玻璃镜面,映著一张严峻如刀的脸庞。
他是一个情绪不彰的冷漠人,在岁月的历练下显得更加洗链深沉,被他封在冰墙里的心思,任谁都无法猜的透。
「请王保重尊贵的身体,小的不再打扰。」
保镳的搀扶下,老人缓慢走出谒见室,那张和善的面容才露出稍纵即逝的得意。
不过,在踏出房门前,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後方传来。
「首相,请捉牢自己的位子。」那持稳平静的嗓音,虽然很轻柔、也很合宜,听来却让他禁不住的毛骨悚然,知道王所说的,是要他小心那些造谣的人,不过似乎又有另一种深层的意思。
难道是……该不会王已抓到他什么把柄了吗?首相踉跄了一下,不安的转身望向沃伦。
可是,镜面反映的那张俊容,里面除了一贯的威严冷淡,就看不出有任何其他的表情。老人松了口气,赶紧附和的乾笑。
「呵呵呵,谢谢王的关心。」恭敬的颔首後,首相赶紧退下。
许久,直到完全远离皇宫一阵子後,那张温憨的笑脸瞬间一垮,再也无法继续装下去了。
老奸巨猾的面具换上,首相握紧金色的拐杖,困难的呼吸了几口气,他侧身瞪视著四周华丽的一片,脸上露出十分可怕的憎恨。
十多年来,他尽量的温顺听话、阿谀谄媚,作个又傻又憨什么都不懂的称职傀儡,虽然让他平稳的坐上首相位置,却也令他开始恨透这种有名无实的称呼了。
金钱、权力、欲望,不断地在欲求不满的体内累积,他要得不只是这些,而是土耳其的全部!
憎恨的眼睛,布满了无尽的贪婪,他不再是当年那个软弱无能的首相。
哼!
经年累月的历练下来,现在想要整垮他,似乎已没那么容易。
一场邪恶的阴谋,在那双血红的眼底暗暗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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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罗马柱後面的莎曼,偷看到所有一切。她不怎么喜欢首相这人,尤其是用那不屑的眼神轻薄她时……心中累积的不快瞬间被挑起。
於是,赶紧端著托盘,不经允许地直接闯进书房。
「王,莎蔓来向您请安。」对上那张冷得近乎绝然的俊容,莎蔓封口不提心里的猜疑,她知道现在不适合提这个。
服侍王多年,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在哪,也了解王的性情和喜好,知道什么东西不能碰,什么时候该闭口,莎蔓绝不会腧炬。
她是沃伦成年时朋友送得礼物,美艳的她不仅服侍有一套,更懂得作情妇的规则道理,遵守进退得宜,绝不轻易惹得主人一丝不悦。所以,才能在众多女人的威胁下,依然稳坐其位子。
不过近日来,却听到一些令她心慌恐惧的风声。王回国时,被一名神秘女子给迷惑住了!
那神秘女子个性很悍,竟不服命令的脱逃了,让王感到非常震怒,并下令非得要把她给捉回才行,就算翻遍了整个土耳其角落,也在所不惜。
从未看过王会对任何事物如此积极,更遑论是一个女人,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如此一反常态的作为,教她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这是我为您做得海鲜粥,请一定要尝尝看。」为了捍卫自己的地位,她决定开始行动。
莎蔓是个非常典型的土耳其美女,硕乳细腰丰臀的,有著糖蜜般光泽的健康肤色,那柔媚眼神总是有无限热情的挑逗,她的美貌在男人堆里踞是无往下利,她的手段更足以让男人为她相互厮杀。
但,不管她使劲了无数次的妖术媚功,就是怎么也收服下了眼前的傲男子。
「我不饿。」
莎蔓不以为意,放下托盘,妖娇的走向他,故意让肉弹型的身躯贴著他。「不可以拒绝,您最近没什么吃,这样会搞坏身子的。」
「拿出去。」不悦的命令,俊美的面孔全划成严厉的线条,他非常讨厌说过的话再说第二遍。
「好过分!人家辛苦这么久,就算吃不下,也给人家起码的尊重。」她噘著嘴,眼中有著受伤。
当他偶尔需要发泄时,才会召唤她过来;不需要的时候,想单独见他一面都嫌难……这样不公平的游戏规则,莎蔓却什么也不能反抗,因为她是他的情妇,一个玩腻了就可丢弃的玩物。
跟了他多年,虽然早已习惯他毫不留情的冷淡,却又因为无法改变他的心,而暗自难过低泣。身分低微的她,不求王妃这名份,只希望他绝情冷硬的眼里,有一丝为她软化的温柔……这样算是种奢求吗?
沃伦冷冷的目光居高临下,高傲的不可一世。
「你到底要什么?」他的冷傲足以让人畏惧。
莎蔓怔著,内心一阵紧缩,他的轻蔑让她胸口彷佛被无数细针给扎过。她难过的几乎想开口辩解,但却知道这是唯一能够贴近他的机会……她无从选择。
忽视心伤,莎蔓转回娇媚的神态,知道王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
「今晚,能来我那儿一趟吗?」一只小手绕过他腋下,抚向他精壮的胸膛,莎蔓朝他颈项呼气,展现媚功。
「我很忙。」狂佞一挥。
他讨厌女人下懂得遵守本分,尤其更厌恶那种想踰矩的心态……跟他这么久了,她竟还不清楚自己的角色在哪?沃伦愤怒的皱眉,不耐烦的心情直落。
「可是您已经很久没碰我了,以前不会这样的,就算在忙,您也会来找我。这一定是那个异国的狐狸精,施了什么迷魂术……」再度拒绝後,莎蔓慌了,急著挽回他,才会不小心脱口而出。
一双深合目光冷厉地瞪视,莎蔓只有吞下未完的话。知道自己的行为已惹怒了王,也清楚偷听後果的严重性有多大,她宁愿被冷落,也不想永远失去他,所以……
「对不起,我做错了,请王原谅。」暗自叹气,在他愤怒的眼神下,恭敬地行完礼,退去。
气氛僵到极点。
其实,他的愤怒不是只针对莎蔓,而是被她那句脱口而出的话点醒了。
沃伦突然发现自己最近的行为有多么的可笑,他竟然为了找一个女人而劳师动众!是气不过被那女人要了,才会做出这般异常的行为吗?
不,在大肆搜寻那女人的这段时间,原先的愤火怒意早已烟消云散了,疯狂找寻她的背後,只剩下一种莫名的……思念!
他浑身一震,严峻的面容绷著,不想再继续臆测下去。
「武猉。」
「是。」
站在一旁的侍卫长,非常遵守手下的原则,勿闻、勿视、勿言,对於刚才所发生的事,他都没放在心上。
「继续行动。」他只是为了要惩罚那女人罢了,绝非他人所想的那样。低沉的命令声似乎下重了些,好像在平反些什么。
「遵命。」接下指示,侍卫长颔首後,迅速退开。
待书房只有他一人,那严峻的神情才敛起,沃伦无意识的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一张照片,端看了起来……
相片里是一名东方女子,阳光下的她,绽放著比艳阳还要灿烂的笑靥,率真甜美中,却又揉合一种女孩特有的青涩……她的绝丽动人,再次掳惑了他目光,心的某一角也悄悄的塌陷。
一张照片,瞬间软化了之前不悦的忿怒,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那张甜美的笑颜,唇角自然而然浮现淡淡的笑意。
不过,当莎蔓的那句话清晰地钻进脑海时,他身子一僵,指间下自主的收拢成拳,直到惊觉那张已被扭曲的美丽笑靥,他又懊恼的低咒,懊悔前一秒所做的举动。
夕阳下,玻璃窗倒映著一双难得泄露出情绪的墨眸,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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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阔的天际披上了湛蓝布帛,没有云朵的遮掩下,金黄色的阳光放肆地映照著整座古城。土耳其首都安卡拉,是全世界最老的古城,神秘的国度,像陈列了九千年的历史橱窗,让人彷佛走入时光隧道一般。
徐徐凉风顽皮的拂过大小巷道,如此受惠於大自然的眷宠,千年悠久的历史仿佛再度苏醒了起来。
石砌的街道上,穿梭一抹纤影,她的所到之处,都引起高度关注。
唐芯突然发现大家都在看她!
当她回头看向他们时,人群又像避鬼神般的散去,若是走避不急,只好慌忙的把目光垂下,像深怕得罪什么似的。
难道,是她穿得太清凉了吗?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鹅黄色小洋装,虽然没有到袒胸露背的状态,但一跟路上那群当地妇女们的严谨衣著相比,她的打扮确实是突兀了些。
土耳其不像其他回教国家如此严苛,但在女性的衣著方面,还是较为保守些。所以,经过这么一想,她也不再觉得奇怪,於是继续巡礼著古老建物。
短居三个月,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国家,之前没能像这次一样有这么长时间的「假期」,虽然是姊妹们以激烈手法抗议来的,甚至根本没得到「玫瑰老板」的任何允许。不过,既然能有这般难得的悠闲时光,她就不该一直挂念著组织里的事。
转念之间,清亮的美眸定於一方。
咖啡店里,有个像贼似的男人,一边小心地呼著烫口的咖啡,一边还不忘了压低帽缘,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
「好喝吗?」
唐芯悦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弗德身後。他全身一僵,脸色发白,端上口的杯子一没拿稳,溢出的咖啡就这样烫著了他。
「哎呀!烫死了、烫死人了……」这一喊,他们立刻成了注目焦点。
弗德一惊,赶紧拉下唐芯,并缩著颈子,目光惶恐的探向四周,直到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才大大呼口气。
「怎么了,乾爹,有人在追您吗?」唐芯打趣的问道。
「对对对,有天一觉醒来,赫然发现我这条老命变得很值钱。」那夜,突然来了大批人马包围他家,这才得知唐芯那丫头竟然跑了!
虽然事後,都已跟他们掏心掏肺的说,人真的不在他那儿,但他们怎么也不肯相信,并在外头搭棚进驻起来。有时上门盘查,有时威胁逼供,监控他的一举一动,就是要他交出上回进贡的那名舞娘。
而这一闹,舞馆生意不仅大受影响,连原本的团员也纷纷避之唯恐不及,逼得他不得不关门大吉。
埋怨的横了她一眼,弗德招手叫来服务生,替她点杯咖啡和小点心。「这几天你到底上哪去了?」
「跟您一样在躲人。」
其实,她早知道乾爹那鬼鬼祟祟的模样是为了何事,刚才故意那样问,只是想讨回他老人家所欠她的理由。
将她送入虎口的真正理由!
那天从饭店逃出来後,唐芯明白对方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她,因为像那种天生骄傲的男人,是绝对无法容忍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女人给摆了一道……
果真,一回到下榻旅馆,大厅四周多了些神色异常严谨的黑衣人,并敏感地察觉到他们目光仍紧追著她不放。
周旋了好久,才摆脱他们的紧迫钉人,唐芯想都没想,直接搭机飞往中国,一来是先避避风头,二来是顺便与好姊妹韩湘儿小聚个几天。
而现在,她能如此悠然自若的出现在这儿,是因为追她追到中国的那群人,突然有天全部消失了,便再也没出现过,个个迹象显示著对方已经放弃了,所以待风波平息後,她才又回到土耳其。
「什么?你既然要逃,为何不先通知我一声,好让乾爹可以早些做准备嘛。」为了躲避他们的追踪,弗德整天东逃西逃的简直像个难民似,又心酸又苦闷,思及此,老泪早已溽湿了面。
「喔,下次我会记得的。」啃著糖饴,唐芯不是很诚心的哼说。
看她漫不经心於自身的事,弗德为之气结。到底是谁让他无辜的卷入事件中,且搞得他身心疲惫、日渐老化……
「没良心的丫头!还不都是因为你,害我变成这样神经质。」
「没办法呀,谁教某人骗我说「只是一场成果发表会而已。」」唐芯用最无害的甜美嗓音说道。
「因为……那是因为……」刹那间,舌头仿佛打了结。
开了多年的舞团,本想以艺术赢得声名大噪,可却搞得穷困潦倒。所以,当他知道有投机的方法时,又怎可能不捉紧它呢?
人前,「方块舞团」看来不就是一个搞艺术的正派舞团,但台面下,却是暗地进行著卖艺也卖身的交易。而那些做特殊服务的舞娘,也是她们自个儿的意愿,因为谁不想藉机攀权附贵呢?
不过,这非法行为始终没有传开的原因,是「方块舞团」只把这项特殊权益,留给上流阶级的顶级客户享用。
至於唐芯丫头这案例,弗德敢挂手保证绝非商业利益,是出自於一片真心,谁教她已老大不小了,还不赶快找个男人来嫁。在弗德的观念来看,二十一岁的女人早可以生出半打的小孩了。
当唐芯知道这是一场骗局的时候,感到非常震惊与愤怒,她是如此相信乾爹,但乾爹却只想把她当作是生财的工具!
五年前,她来土耳其出第一次任务时,一个不注意差点被人给暗算,好在当时路过的弗德索性搭救。而投缘的两人,就此结拜为乾爹乾女儿。
为了报恩,唐芯帮了弗德不少的忙,且是以真心对待,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乾爹竟把她推向火坑!
思及当晚的情形,一幕幕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清晰浮现脑海,那人邪佞的笑容、热切的渴望、烫人的温度和霸道的掠夺……两颊不觉羞红了起来。
「真可恶!」脱口而出後,唐芯便开始後悔,她真害怕乾爹问起那晚的事情。
「当初我不过也只是一番好意……」看她气到脸颊都红通通,弗德怕这丫头真不理他,只好自认倒楣的说:「好…好!我道歉,是我这老人家多此一举。」
知道乾爹误会了,唐芯心安的吐了口气,也顺便带离话题,以免那张邪佞的臭脸又出来作怪。
「乾爹,您穿成这样又喝热咖啡,不会受不了吗?」大热天的,一顶帽子、墨镜、大衣……看著那身奇装异服,唐芯噗哧一笑。
「你这丫头还笑的出来!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惹上了谁吗?」他稍稍提高的语气,却又有所觉得恢复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