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脚踝包得有多大包,伤势又有多严重,脚儿一抬,她恰北北的朝他伤口踩下去,算是替自己出气。
好半晌,小室拓哉才猛然忆起他是个“受重伤”的病人,连忙抚着腿,佯装自己慢半拍,夸张的叫痛起来。
“痛痛痛!我真的会残废……”小室拓哉装模作样的吓唬她,其实一点都不痛不痒。
玲珑极为心疼的望了望他的脚,偏又拉不下来脸来道歉,只是深感无辜的瞪大眼儿,“你这样伤人,难道我就不痛吗?哼!你的皮肉之痛,比起我心里面的痛,根本微不足道好吗?”
倏地,一只毛茸茸的大手,熨贴在她细嫩的大腿上,来回抚摸着,还讲着她听不懂的日语。
“啊!”玲珑受惊的跳起身,水眸一转,望向大手的主人。
神尾先生笑脸嘻嘻的凝视着她,一张嘴叽哩呱啦的说个不停。
她有点明白他是要安抚她的情绪,叫她别生气,但,说话就说话,干嘛摸她大腿咧?还放肆的一直往上摸……
“色狼!”玲珑随手从桌面上端起一杯XO,本能的往神尾先生的身上泼去。
“巴格阿噜!”神尾发出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一身昂贵的亚曼尼名服被毁了。
“丁玲珑!”小室拓哉没想到玲珑这个恰查某,竟然连他的客户都敢得罪。
“我我我……呜……我反应太快……我我……我被摸大腿……”玲珑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快,想都没想就把酒泼出去了。
可是她也受尽委屈了耶!要不是小室拓哉的行动不方便,她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小室拓哉额上的青筋直颤,黑眸一转,目光冷鸷的落在神尾先生身上。神尾先生还气呼呼的指着玲珑咒骂。
眼看小室拓哉就要抓狂了,玲珑又急又慌又怕的垂下红红俏脸,十根手指头紧张的交缠着。
都怪她太冲动了,要是搞砸他的生意,他不唯她是问才怪!
玲珑心头还在担忧着,突然,啪一声,小室拓哉已经扳开轮椅上的手煞车,一只大手冷不防扣住她的皓腕,玲珑慌得拾起头来看着神色凝重的小室拓哉。
“推我出去,我们回家。”小室拓哉抚额轻叹,俊容上写满疲倦。
“可是神尾先生……”
“我会善后。”
玲珑愣了。
这是怎么回事?小室拓哉居然没抓狂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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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盆而下的大雨,浇湿了大地,把暗夜洗涤得洁净无尘。
驾驶座上的老王熟稔而专注的开着车,后座的一对男女,则安静的望着车窗外的雨丝。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才驶回别墅的车库里,老王下车打开后车门,玲珑赶忙下车,帮忙老王把小室拓哉搀扶到轮椅上。
玲珑把小室拓哉推进屋子里,才到玄关,杰克和萝丝就摇着尾巴冲上来,学人的姿态站立,肥嘟嘟的肚皮抖颤个不停,前脚抵在小室拓哉的腿上。
“好乖。”小室拓哉微笑的摸摸它们脑袋,自口袋里取出两条巧克力,拆开包装纸后,放进它们的嘴里。
“乖,吃过了点心,去客厅玩。”玲珑轻轻挪开它们的前脚,杰克和萝丝就在屋里的地毯上打滚,追逐起彼此来。
她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直到撞上阶梯,她才如往常般绕到他前头,曲下身,等他攀上她的背。
可,等待多时,仍不见他攀上来,玲珑缓缓地挺起身,转过头去迎视他俊容。
“你不回房休息吗?”
玲珑知道自己闯下很大的祸,所以一直很想开口道歉,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默默承受着小室拓哉给她的冷漠,和满肚子委屈。
看他不说一句话,玲珑猜想他还在生气,于是鼓起勇气道歉:“今晚的事,我很抱歉,对、对不起……”
“我说过,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善后,并不怪你。”小室拓哉身心皆很疲惫,无力与她争吵。
玲珑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低垂着脸儿,无措的绞着十指,“那你还需要我背你上楼吗?”
“你觉得我可以自己爬上去吗?”
“那你刚才怎么不让我背?”
“我们刚回到家,彼此都很累,我只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下。”小室拓哉上下打量着她,“还杵着!还不快转过去,身子趴下,背我上楼!”
“是,大少爷。”玲珑背对着他,嘴里念念有辞,不知在嘀咕什么。
他手脚俐落的攀上她的背,当重量压下她的身时,她马上软脚下去,跪趴在楼梯口上,他忍不住笑了。
“汪!”杰克和萝丝跑过来凑热闹,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玲珑的粉脸。
“你怎么又变重了呀?哎呀!杰克,别闹了!杰克……哇呀!萝丝,不要啊……哎呀!呜……小室拓哉,你快叫它们走开啊!”玲珑被狗舔到满脸口水,不禁狼狈的叫苦起来。
“你叫我什么?嗯?”
小室拓哉故意把全部重量依附在她娇小纤细的身上,当然重了。
“少、少爷……呜……”她怎这么倒楣啊?玲珑快哭死了,脸上都是狗狗的口水。
小室拓哉无动于衷,抱着看戏的心态,好笑的看着狗狗怎么凌虐她的粉脸。
“算了!算了!”玲珑心急的乱叫一通,“现下怎么办啊?我又背不动你了!反正我话说前头啦!我已经做满一个月了,明天我要请假一天,所以请让老王背你上下楼,我没空服侍你喔!”
虽然搬出丁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但玲珑的心头一直都忧心着母亲的病情,每天都以电话与家人保持联络,所以,玲珑都可以藉由弟弟,对家里的最新状况一清二楚。
“请假?我批准了吗?”他要命的忘了自己是个伤患,差点跳了起来,幸好及时想到,又软软的攀在她身上,不然就漏气了。
“江姊批准了啊!”
玲珑已经忘了自己还跪趴在楼梯口,而他也还趴在她身上,因为磨菇太久,杰克和萝丝竟然趴在她左右两边睡着了。“江姊怎么没通报
我?”
“这点小事,江姊说不必通报你的。”
“谁说是小事!?你现在是我的双脚,你请假,我怎么走路?”
“你有轮椅嘛!”
“谁推我?”
“我买台电动轮椅给你,可以吗?我出钱嘛!”
“谁要那种鬼东西!”
“电动轮椅很好的,不用靠人力推,你自己就可以转动方向,想去哪就去哪……”“你现在的意思好像在说,我是你的包袱,你巴不得甩掉我?”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咧!你不要故意扭曲!”
“那你请假做什么?”
“我一个月没回家了,我想家啊!”
“想家?我瞧是想你的老公吧!哼!说起你的男人,我就有气,他太不像话了,你住在这里整整有一个月了,从不见他来找你,我真替你感到不平,唉……你是瞎了眼吗?怎会选这种男人嫁?”他的口气酸溜溜,奸像刚喝下一整瓶醋。
“我……我是要回去看我妈啦!”玲珑气得直跺脚,真不懂这男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原来是要回娘家哦?”
“对,我……”她支支吾吾着,“我是要回娘家。我妈身体有病,走路很不方便,我弟弟前几天还买了一台电动轮椅给她,昨晚我弟告诉我,我妹妹昨天有回家,我也想回家去探望我母亲和弟弟。”
“这简单,明天我们先去处理你妈的事,然后,你推我回公司。”
他就是不能一天没看见她,而他也很乐意替伯母服务,顺道了解一下她到底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怎么会抛下她一个月,连找都不来找她,自己的丈母娘生病了,也不陪老婆回娘家去协助一下。
“那不是很麻烦吗?我要推着你四处奔波耶!”光想就很累,玲珑真不懂他为什么非要她推不可。
“你不在我身边,我也很麻烦,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有老王嘛!”
“老王只会开车,什么都不会。”
玲珑考虑着,反正见不到他,她也会挂念他,“好吧!那你明天就先陪我回家一趟,我再推你回公司。”
“这才乖。”他勾着唇角笑着,忍不住拍了她屁股一下,“还不快背我上楼,我很累了。”
“喔!啊……呜……我不行了,脚麻掉了。”玲珑试图拱他起身,但,跪太久了,双脚都麻了。
“真没用。”他高大俊朗的身子灵活的翻了一圈,顺道抓起她后领,把她给拎起来,然后他把身体轻轻依附在她背上。
“轻多了。”受伤的人动作还这么灵活,玲珑觉得很奇怪,不禁低下头去寻找他的脚。
他动作如金鸡单足立于阶梯上,高高抬起受伤的另一只脚。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每次都可以轻易背起他,原来他是用这一招减轻她的压力。
玲珑在心里暗暗欢喜着,得知他其实就跟以前一样温柔体贴,只是不擅于表达内心,就非常开心,更让她愈加甘心拖着他高大挺拔的身驱,一步步背他回房里。
第七章
次日,当天蒙蒙亮时,玲珑就已经梳洗完毕,衣着整齐的坐在床头,两眼直盯着电话,捺着性子等待小室拓哉起床时Call她,一直等到七点左右,电话才响起,第一段铃声尚未响毕,玲珑就等不及的接起。
“你起得真早。”小室拓哉甚至没听到电话响声,看来她昨晚睡得并不是很好,可能一大早就起床等他了。
“那当然,迫不及待要回去看看我母亲嘛!你好了没?我去背你下楼。”
“过来吧!”收起电话线,小室拓哉缓缓地把绷带鞋穿起来。
那天,他特地回医院“复诊”,为了就是这只穿脱方便的绷带鞋,有了这只鞋后,他就不必忍受被闷着的搔痒戚。
只是,这个病还要装多久,恐怕要看他的心情了。
如果玲珑服侍的好,他自然会早日饶了她,但如果不好呢?他这只脚可不是一般的“特效药”就可以“治奸”的。
叩叩!很快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小室拓哉知道她急着回家,是以,他早早就准备好一切。
门被一双小手推开了,一身轻便休闲服的玲珑踩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拉过他长臂,绕上自己颈项。
自不量力的她,打算直接把他扛走,孰料,他宛若一尊石像,屁股动也不动的黏在床上,不论怎么扛都扛不起来。
忍不住,她回头望着他,“你就不能放轻松点吗?”
“你忽然冲进来,不由分说就想把我扛起,拍谢,我反应太慢了。”
“我急着出门好吗?”
“可是,我并不急着出门。”
什么话!他答应她的,难道他忘了?
她生气的把手叉在柳腰上,“那你现在到底是怎样?不打算陪我回家了?那好,我请假。”
“我有说什么吗?”
“你是没说什么,可是我一个月没回家了,很挂念母亲和弟弟、妹妹。”
“你母亲患的是什么病?”
“癌症。”她叹气。
小室拓哉疑惑的蹙起剑眉,“那为什么还待在家里,不送医院?”
“她不肯去,就因为她不肯去,才这么令人忧心,她太固执了,除非是她自己点头答应住院,否则就算三辆牛车也拉不动她。”
“她为什么不肯去?”
“是我没用。”
“这又关你什么事?”
“我们家很穷,我又不懂得赚大钱,只好和妹妹放弃学业,出来帮佣,我们不只要凑齐给我母亲动手术的钱,还要继续供弟弟读完大学,我母亲认为她的病是全家人的负担,所以迟迟不愿动手术。”
“你老公呢?不能帮你吗?”
玲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小室拓哉很同情她,“可见你嫁的对象并不是很好,你娘家经济有困难,怎可袖手旁观?”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谈这个问题了?”老实说,她不擅于说谎,于是,她试着拉开话题。
“好,那我们来谈另一个问题。”
“我急着回家。”
“你急也没用,就算你现在赶回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你现在急需要的是一笔钱,玲珑,你应该早点跟我开口。”他提出实际的看法。
她不想被他看扁,惭愧的捣住羞红的小脸,“别说了,我和妹妹正在努力工作,就是想解决现实的问题。”
“你们不过是女佣,短期间内,根本解决不了钱的问题,但我可以帮你解决。”小室拓哉郑重的表示,并提议道:“你母亲的病并不是一种普通的疾病,容不得你拖下去,我现在就陪你回娘家,你想办法说服你母亲,我安排她到日本进行手术,至于钱的问题,全包在我身上,所有的医疗费用,我都会帮你出。”
玲珑愣愣地凝视着他,有些受宠若惊,“这……这怎么行!我不能拿你的钱,我们之间早成过去了。”
“那么你就当作是我借你的。”
“可是,你要把我母亲送到日本耶!太……太远了!”是太贵了,日本是繁荣又先进的国家,她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要不,她真的很希望母亲能去日本接受治疗。
“日本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我很清楚那边的医疗设备远胜于台湾,相信我的考量,我保证你母亲在日本会得到妥善的照顾。”他在提出这建议前,已事先把事情考虑周全。
“这么大笔钱,你要我拿什么还?”她只好坦白道。
“还不起就算了。”他无条件的想帮助她,并不奢望得到任何的回报。
“那怎么行::”
“少废话,我们该出发了。”
“拓哉,谢……谢谢你。”玲珑眼眶红了,激动得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
小室拓哉连眸子都笑了,“你总算不再连名带姓的叫我了。”
玲珑笑了,用手背抹去滚出眼角的泪水,背对着他,曲着身道:“快上来,我背你下楼。”
小室拓哉将高大的身躯轻轻依附在她背上,当大手触及她纤瘦的双肩,怜惜和心疼感便瞬间涌起。
这么瘦小的身躯,到底吃了多少苦?又如何有足够的力量扛起家庭责任?
他怎狠得下心捉弄她?
不!他怎可有妇人之仁?安排她母亲动手术,他可以说服自己去相信这纯粹是基于道德和“朋友道义”。
没错,他同情她的遭遇,所以他作了这样一个决定,但,当回忆陷入她当年的背叛--她今日的婚姻,他就觉得“同情”与“原谅”无法在他心上划下等号。
换句话说,他可以因同情去协助她当下遇到的困难,却不能因同情而原谅她当初的背叛,只因爱得太深。
爱得太深?他承认自己确实爱得太深,直至今时今日还忘不了这一段情感。
然而,她已经结婚,他能怎样?硬把她留在身边,除了可以每天看到她,他又能怎样?
总之,不论这份情有多深,都只能偷偷放在心上,偏偏他就是渴望拥有全部的她,怎么都不甘心放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