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越汶嫱有点傻眼,喜饼业的学问真不得了。
“这些事其实做习惯就好。你有兴趣,可以请总经理解释给你听。”
“我知道了,谢谢你,杨秘书,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越汶嫱躺了两天,躺得身体快生锈。
“我就是来接你出院的,手续也帮你办好了,随时可以走。”
“不用付费吗?单人房要补健保差额啊。”
“总经理交代过了。”
又让周凛破费了。越汶嫱想起自己说要请他吃饭,一直没实现呢!
如果她说要还他钱,他一定会生气,最好是送他一点小礼物,或是请客,但他现在忙著办丧事、接掌公司,能抽出时间和她见面吗?
她前天说错话,伤了他,她道歉了,他也说没关系,但她毕竟没有对他坦承一切,那个心结变成了横堵在他们之间的墙。
不管她向不向他求助,他肯不肯替她还债,这面墙都要拆掉,两人的关系才能更进一步。
“杨秘书,请你帮我跟凛说声谢谢,另外,可不可以麻烦你替我送一封信?”
“送给总经理?”
越汶嫱点头。
“有什么事你不能当面跟总经理说?”
“他最近不是很忙吗?我再打扰他,他就太可怜了。写信给他,他方便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我不忙,你转告他随时打电话给我,或是传简讯也可以。”
随时?那岂不是要二十四小时待命?年轻人的恋爱果然火热,嗯……杨秘书自信也不老,晚上叫男朋友学著点。
“你写吧!什么时候写好,什么时候给我。”
“谢谢你。”越汶嫱笑得眼睛眯成了弯月,迅速找出纸笔写信。
杨秘书眨了眨眼,唉呀,是错觉,又看到神佛云间飘了,或许是越汶嫱的出尘气质不必特意装,只要心里喜悦,自然形于外表,真不知道是周凛在哪里挖到的宝。
“你写信吧!我去便利商店买点东西,你有没有想吃什么?”
“没有。”越汶嫱埋头写信。“谢谢你。”
杨秘书在便利商店逛了大约半小时。她算过时间,情人写信,一定又臭又长,三十分钟差不多。
等她拎了两瓶牛奶,再回去,越汶嫱已经整理好东西,拿著信,站在病房门口等她。
“杨秘书,我写好信了,麻烦你。”
“不会。”杨秘书收起信,把一瓶牛奶递给她。
“谢谢。”
杨秘书弯身要帮她提行李,越汶嫱赶紧拒绝。
“一个小袋子而已,我自己来。”开玩笑,她妈若还活著,大概也就杨秘书这年纪,她怎么敢劳烦她。
杨秘书也不跟她抢,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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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汶嫱回到家,把东西一放,又出门去探望李婆婆。
她住院两天,不知道李婆婆好不好,有没有病了、累著?她儿子没再欠高利贷逼她还钱了吧?
她跑向李婆婆家,但在前一个转弯处被一个正在翻垃圾桶的身影吓一跳。
“喂,那块面包发霉了,不能吃!”恶,让她去吐一下,那个流浪汉准备塞进嘴里的面包长满霉菌啊!
那个人听见越汶嫱的话,好奇地转过头。
是个女的?越汶嫱讶异地走过去,拿走她手中的面包。“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在这里翻垃圾桶的东西吃?”那女人虽然长得瘦小,但面目颇清秀,只是一身肮脏,好像在泥巴里滚了一圈,连头发都糊成一团黏在脸上,她才会看错她的性别。
“清清肚子饿。”女人看著那又掉进垃圾桶的面包,委屈得眼眶发红。
“你叫清清?你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见她又要去捡发霉的面包,越汶墙赶紧拉住她的手。
“不知道。”清清挣扎著要捡面包。“肚子饿。”
“我带你去吃好料的,那个面包坏了,不能吃。”这叫清清的女人似乎有点问题,言行举止幼儿化,连家里地址都不知道。越汶嫱决定喂饱她的肚子后,再去一趟警察局,请警察查一查,附近有没有失踪人口。
听到越汶嫱要请客,清清笑了。“吃肉包。”
越汶墙翻一下口袋,剩一百块,买三个包子给清清,她还能再吃两碗卤肉饭,虽然不太饱,但看一眼清清兴奋等著食物的小脸,她无法拒绝。
“吃肉包前,你先跟我去探望一个人。”
“先吃肉包。”
“去探望李婆婆。”
“吃肉包。”
越汶嫱摸摸鼻子。这个女人好固执,真难沟通。
她想了想。“李婆婆很会做菜包喔!我们先去看她,说不定她正做好菜包等著我们去,你可以吃完菜包,再吃肉包。”
清清立刻点头。“先吃菜包,再吃肉包。”
“呃……好。”越汶嫱额上滑下一滴汗。这个清清真像她,一样爱吃。
清清拉住她的手,越汶嫱僵了一下,那只手刚在垃圾桶里搅过……清清靠近的时候,她闻到一股酸腐味。
也许应该先带她去洗个澡,再请她吃东西,送她去警局。越汶嫱想。
她们手牵手到了李婆婆家,越汶嫱上前敲门。
“李婆婆——唉哟!”门边的回收物堆得太高,她大喊,旧报纸忽然倒了下来,正好砸在她身上。
“我就说这些东西早晚有一天会压死人吧!”她哼了哼。
清清帮忙把她从旧报纸堆中挖出来。
好心果然有好报。越汶嫱揉揉腰嘀咕著。要是刚才没对清清心生同情,拉著她一起走,现在她就被压在回收物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痛痛,飞飞。”清清看她眼眶含泪,很体贴地帮她从肩膀按摩到脚,顺便把黑手印印满她全身。
“不痛了、不痛了。唉……我的衣服。”越汶嫱更想哭了。
“吃菜包,吃肉包。”清清拉著她的手摇晃。
“我先进去看一下李婆婆在不在,然后我们去买包子。”
越汶嫱要清清在外头等她,但清清不肯,拉著她的手不放。
越汶嫱拿她没辙,只好说:“你要跟我一起进去也可以,小心一点,屋里到处是暗器,你的每一步都要非常小心,知道吗?”她故意说得很夸张,要清清谨记在心。
“嗯。”果然,清清很用力地点头。
两个人进入李婆婆的屋里,前后左右,每一间房都看遍了,也没见到人。
清清张著疑惑的眼看她。“没人。”
“难道出去捡汽水罐了?”越汶嫱摸摸头。“算了,等会儿再来吧!我们先去买包子。”
“包子!”清清大叫,声量震倒了一个人那么高的杂志。
越汶嫱又被埋了一次,还是清清把她挖出来的。
“对不起。”清清偷偷瞧她。
“算了,算了。”越汶嫱抚著腰,好疼。“出去的时候要小心,别再叫了,知道吗?”
清清两只手捂住嘴巴。
越汶嫱带著清清离开李婆婆家,上便利商店买了三颗包子给她。清清兴高采烈地吃著包子。
越汶嫱又带她回家洗澡,但她居然有怕水的毛病。
越汶嫱一拉她进浴室,她就尖叫。“不要洗澡!不要洗澡!”
“不洗不行,你全身都是泥巴。”
“清清讨厌洗澡!”
“不然用泡的。”越汶嫱跟她打商量。“我用香香的沭浴球给你泡澡好不好?有玫瑰、薰衣草、檀香,随便你玩。”那玩意她多的是,都是专柜周年庆活动剩下的赠品。
“不要。”
“我拿玩具给你玩,我们来扮家家酒?”
“不要。”
“那你想怎么样?姑奶奶,你不洗澡不行,好臭。”
清清低头踢著水花,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
“不然我陪你一起洗,来嘛,给我一个面子。”
清清为难地点头。“洗一下下就好。”
“没问题。”趁清清还没改变王意,越汶嫱赶紧帮她脱衣服。才脱下她的裤子,解开衬衫的钮扣,她挂在胸前的名牌露了出来。那是一份个人基本资料,写著:周清清,女,三十岁,连络人:周风岂、周凛:地址、电话……
越汶嫱尖叫。“你是周清清?!凛异父异母的妹妹?你家不是在办丧事,你你你……你怎么没留在家里?”糟糕,周凛一定急死了,得通知他。她跑去找周凛送的手机。
“等我!”清清愣了一下,也跟著跑出来。
越汶墙找到了手机,打电话给周凛。
手机只响两声就被接起。“小汶,我现在很忙,晚一点再回电话给你。”周凛的声音很焦急。
“等等。”越汶嫱赶紧说:“我捡到一个人,她脖子上挂了一个牌子,名字叫周清清。”
“清清在你那里?!把她留下来,我现在过去。”
“我知道。”
“等我。”他挂了电话。
越汶嫱还拿著手机发呆。隔了两天再听见他的声音,她心跳得好快。
他颀长的身影在她脑海里盘旋,黑眸深邃如海,暗藏著温柔,总是定定地凝望她。
她很喜欢他的味道,一开始以为是被他的气息吸引,靠近他,好像自己也多添点财气。
事实却不然,她爱的是他这个人,不管他有钱没钱。反正他再富有,她也不会、更舍不得占他便宜。
单纯的爱、单纯地为一个人著迷。她想著,脸颊开始烫红。
清清突然从后头扑上她的背。“不许走。”
“我没有要走,这里是我家,我能走去哪里?你先下来——唉哟,我腰快断了。”她的腰今天犯太岁,被回收物压了两次,又被清清欺负,好痛啊!
第七章
接到越汶嫱的电话,十五分钟后,周凛就开车到了越家。
“小汶。”他呼唤著,奇怪,这里居然没电铃。
“小汶。”他拍门。
呀——门板在他的掌心下敞开了。
越汶嫱根本没锁门?她怎么安心?现在治安如此差。
“小汶。”他推开门走进去,一个小客厅,没有桌椅等家具,倒是摆了十几只抱枕。
周凛注意到那些小熊、小猪娃娃,全是手工做的,针脚缝得虽然不太细密,整体做工却挺有味道,是她的作品吧?
他笑了,继续找越汶嫱和清清。“小汶,清清,你们在哪里?”
“凛,你先别过来!”越汶嫱手忙脚乱地找衣服遮身。衣服呢?
清清指了指正在浴缸里游泳的布条。“衣服。”
“破了?”越汶嫱想哭。“等等,衣服没了,那我的宝贝呢?”她从周凛衣服上咬下来的扣子到哪里去了?“清清,快帮我找一条银炼,上头挂了一颗扣子。”
“没有。”在家的时候,周凛请了三个看护,分别照顾周老先生和清清。那些人的知识、能力都很棒,唯一的问题是不肯陪清清玩,差点把清清闷死。
好难得家里忙,没人理她,她就自己跑出来玩了。
外面的世界果然有趣,有人请吃包子,还陪她打水仗,哈,她现在不怕水了。
清清跳起来,溅起大片水花,然后,她整个人埋进浴缸里。
“喂,别闹了,我要找东西,你先起来啦!”那颗钮扣是她打算拿来当传家之宝的。
“先玩。”
“不行,先帮我找东西。”越汶嫱板著脸,一下子又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来嘛,清清,拜托,那颗钮扣对我很重要的,不然……你帮我找东西,我请你吃饭?”
“要吃肉包喔!”条件交换完毕,清清从浴缸里爬起来。
“啊!”越汶嫱瞧见那条卡在出水口的银炼,飞快捞起来。“好险好险,万一掉了,我会哭死。”
“我也有。”清清跑到架子边,摸出自己的名牌。
越汶嫱将手里的钮扣凑过去。“嘿,我们是一对了。”
“姊姊。”
“你说什么?!”越汶嫱吓得下巴差点掉下来。“我是姊姊?你……”
清清摸摸自己的鼻子。“妹妹。”
这动作好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越汶嫱一时想不起来。
“可是清清,你的年纪比较大,应该你是姊姊,我是妹妹才对。”清清三十,她才二十五,怎么当清清的姊姊。
“不要。清清做妹妹。”
“这样有点不合礼耶!”
“不管,你是姊姊,清清是妹妹。”
“OK,我是姊姊。”只是称呼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她能摆脱债务,跟周凛结婚,她还是她大嫂呢!
“姊姊,一起玩。”清清拉著她。
“好。”越汶嫱刚要点头,却瞧见浴室门口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曾在无数的梦里见过他——周凛!
越汶嫱吓得尖叫。清清也学她乱喊。
“别叫啦!我把眼睛闭起来了。”周凛皱著眉头说。
越汶嫱两手捂住嘴,清清也学她。
不过,清清闷住的嘴里还隐约吐出两个字。“坏人。”
周凛低叹。“我听到你们的尖叫声,以为出事了,才过来的。既然你们没事,赶紧把衣服穿上,出来,我有话说。”
“知……知道了。”越汶嫱一看见他,眼眶忽然一热。周凛真帅,微笑的时候像清风明月,染上轻愁时,又别具一番落拓沧桑,特别能打动女人的心弦。
周凛离开之后,越汶嫱拉著清清的手。“起来吧!”
“不要,清清还没玩够。”
“明天再玩吧,我陪你一起玩。”
“不可以撒谎喔!”
“说谎的是小狗。”
“清清喜欢小狗。”
“汪汪。”越汶嫱装小狗咬她,逗得清清嘻嘻哈哈,好不快乐。
越汶嫱把她打理妥当,要拉著她去见周凛,但她不要,两人僵持了半天,越汶嫱认输,让清清在她房里睡著,并答应她,只要她听话,待会儿再买包子给她吃。
清清一睡下,越汶嫱立刻冲到衣柜旁选衣服。就围著这么一条大毛巾,见不得人。
还有她的脸要上点粉,病了两天,脸色黄得难看。
快一点、快一点,周凛在客厅等!不能让他等太久,万一他不耐烦了,走了,她非得哭倒万里长城不可。
“唉哟!”她太紧张了,转身的时候,不小心又撞到梳妆台。“我今天一定乌云罩顶!”她眼眶含泪,手揉揉撞伤的腰,还是坚持要打扮得美美的,让周凛看了心花朵朵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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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越汶嫱整整衣服、拨拨头发,对周凛害羞一笑。“她就是你提过的小妹妹清清吧?”
“嗯,你在哪里找到她的?”周清清突然失踪,整个周家差点吵翻了。周凛把失职的看护辞退了。周风岂才刚过世,万一清清又出意外,周凛想,他要在灵堂跪三天忏悔了。
“就在我家对面那条巷子,靠近小公园那里。我要去探望李婆婆,看见清清在翻垃圾,问她地址、电话,她也不说。我想先把她肚子填饱、弄干净了,再带她去警察局。谁知道她身上有名牌,兄长那一栏还写著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