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招手唤她进门的动作,恋叶苦恼不已地皱起眉头,总觉得哪边不对劲……望着兰青忙里忙外的身影,坐在书房里边的恋叶蹙眉想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她占了上风,可说也奇怪,她心里却没一点赢了的感觉。
兰青自外头将托盘端了进来,恋叶眸子扫过盘里的芝麻糖与核桃酥,最后落在—盅盖起的瓷钵上。“这啥?”
“鸡汤。”兰青打开钵盖,一阵热气掺着香气涌上恋叶鼻间。
恋叶惊讶地望向他,昨晚她晕眩时就听他要炖鸡汤,没想到他还真弄了!
“你或许不太饿,但可以的话,就想办法多喝点。”
看兰青殷切笑脸,恋叶腹肚不饥,但仍旧应付地舀起喝了一口,不过汤一入嘴,她眸子蓦地亮起。
这汤香而不油,味浓而不腻,没想到兰记厨娘手艺这么好,或许就连花楼厨子也比不上她!
“好喝么?”兰青小心翼翼地问。
恋叶挑挑眉,不答反问:“喂,你帮我熬了这么一锅汤——万一我今天不来呢?”
“分给大夥一块吃。”
啥!恋叶一听猛地皱眉。原来她没来,仍是有候补可以喝的啊!正气着又听见他说——
“然后今天,我会再请陈嫂再买只鸡,再熬一锅。”
“那万一我一连几天都没过来?”
“就继续熬啊。”兰青不假思索。“昨天你回去后我一直在后悔,明明看得出你身子瘦弱需要滋补,但我却没想到,该事先备锅鸡汤……”
真是受不了这傻蛋!恋叶睨瞪了兰青一眼。哪有人像他这么做事的,连熬个鸡汤也要来个“以备不时之需”。
“喂,你听清楚,这汤我喝下了,不过你明天别再弄了。”
“不好喝么?”兰青讶然。
“是我不饿。”恋叶纤手一指几上点心。“你当我牛啊你?我哪那么大胃口可以又喝汤又吃饼。”
“饼可以带回去——”
“啰嗦!”恋叶怒瞪。“我要你怎做你就怎做,再多说一句,小心我走人噢!”
兰青欲言又止,不过—瞧恋叶脸色坚定,只好叹口气答应。
恋叶将鸡汤喝尽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开口:“我刚怎么会在外边遇上你,你这么早上哪去?”
这话问住了兰青,他摸头讪讪地笑了。“我昨晚睡不着,所以跟只猫一块上了城边那座牌楼散心。”
她有没有听错?!恋叶抓抓耳朵。“你说你整夜没睡,就跟只猫跑到牌楼上……散心?”
“因为它会吵到邻近人家……”
太不可思议了这家伙!恋叶手环胸瞪着他问:“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睡不着?”
这个……该说么?兰青瞧了瞧恋叶,一脸犹豫地摇了摇头。
“你不说我走人噢!”恋叶使出杀手鐧,不怕兰青不从。
“你别这样!”兰青伸手急挡。“我是真的有难言之隐。”
“我数到三,”恋叶才不理他。他俩认识虽然不久,可他也该明了,她想做的事,从来没人可以阻挠。“一……二……”
“是因为你!”兰青脱口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儿下对了,一想起你,我就睡不着。”
呵!恋叶低垂的脸庞上微微勾了抹笑。知道兰青同她一样,为了那一吻而惊讶震撼,她感觉舒坦了些。
“怎么个想我法?”恋叶有趣地瞅着满脸通红的兰青。
兰青闻言抬头,视线不由自主黏在练叶徘红的嘴上,不过一触及她了然目光,便急急将脸转开。
糟糕!他在心里暗叫。本以为折腾了一夜,他体内欲望已经被完全抑下,结果怎知一瞧练叶嘴儿,他他他——竟又有了欲念!
“不行!”兰青叫了声后,突然立起转身。
“你要上哪?”
“你别来!”兰青忙叫:“我现在不适合与你太亲近……”
恋叶一听,倏地垮下脸来。好大胆子,这臭木头竟然不让她接近!
“你要我走就对了——”
“不是!”兰青转身拦阻,不过眼一与练叶相对,毫无心机的他竟欲盖弥彰地掩住了他下腹。
恋叶眸子一溜,懂了。“原来你是因为那种事而睡不着……”她朝他跨了两步探头看着。
“你你……”一见练叶在看哪,兰青连连退了两步。
“我我……怎样?”恋叶明知兰青口拙,还故意逗他。谁叫他现下的表情这么好笑!乐够了后,恋叶突然伸手将他往椅上一拉。“喂,你老实说,你该不会不知道怎么帮自己消解欲望吧?”
“什么?”兰青窘困地摇头。
“就是抚慰自己啊!”恋叶一见兰青茫然的眼就知他不懂。天啊!她心里暗叫。怎么有男子纯情成这德行,这些年他到底怎么活的啊?
看样子不找个东西“示范”,他是不会懂的了。恋叶瞧瞧左右,后在桌上瞧见她要找的东西。“呐,看好了。”
只见恋叶左手一捏笔尾,后用右手从上至下轻搓了笔杆一回。“这样会了吧?”
“啥?”兰青满头雾水。
怎么有人这么愣的啦!恋叶没好气。“就把笔当你‘那个’,左手握着,右手搓揉啊!”
“我还是不懂……”兰青在脑中揣摩练叶动作,可不管他怎么想,就是不明白那到底有何作用。
这人真是憨到极点了!恋叶怒瞪兰青,后者是欲火焚身外加心虚,只见他额上一片湿汗,两只眼睛底下已经熬出了两个黑圈,恋叶心想,如果不想办法教会他如何抚慰自己,该不会今后每到夜里,他就会窜上牌楼与公猫“散心”,到最后体力不支、倒地不起?
这个可能性教恋叶忍不住心慌。
“喂!我刚教你那法子,真的不试一试?”
兰青—瞧被练叶丢在—旁的毛笔,后摇头苦笑。“练兄弟,我知道你是—番好意,可是我想我最需要的,应该是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那请问你,你昨晚静了一夜,效果出来了没?”恋叶嗤之以鼻。
兰青挲了挲鼻头。“只要不看你的脸,不想太多的话……”
那他干脆要她别再来算了!恋叶恼怒地想。
她心底其实有个主意,只是她一下子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该“牺牲”到那种程度。可她的目光一落至那喝光的汤钵上时,心不由得一软。
她想,送佛送上西天,反正那档子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就当做好事,“顺便”教一教他算了。
“喂,到你房里去吧。”
“什么?!”兰青一脸惊讶。
“还坐在这干么?快点啊!”恋叶伸手一推。
被这么一催促,仍摸不清练叶要做啥的兰青,只好乖乖地领在前头步出书房。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房门一关上,恋叶随即开口:“把身上袍子跟裤子脱下。”
“你要做什么?”没意料会听见这种话,兰青身子一缩。
“笨蛋!”恋叶瞪他。“你不脱衣裳,我怎么教你做那档子事?”
“不不……真的不用!”兰青抓着衣袍抵死不从。“我们真的不能再这么做。”
昨晚教个吻就弄得他晕头转向,兰青实在不敢想,如果这会再让练叶教他如何“抚慰自己”,那他将会变成什么样!
“那你的意思是……宁可找别人教你?”恋叶往前逼近一步。
兰青摇头。“我想……我只要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你以为街上那么多花楼在干么用的?”恋叶叹气。“就是在消解欲望啊!老实跟你说,那种事只要起了头,只有想办法将它排解掉,不可能自己‘没事’的。”
“但——”兰青瞥了恋叶腹下一眼,又急忙将视线挪开。“我看你就没有那反应……”
她有反应才有鬼!恋叶心想,不过兰青这话倒给了她—个好藉口。“谁说我没有?”她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来之前……做了什么事?”
这话的意思是……兰青瞠大双眸,难不成是在暗示练兄弟昨晚也跟自己一样,浑身躁热,夜不成眠?
原来被思念所苦的人,不止他一个!
“练叶!”兰青温柔地唤。他那双又心疼又愉快的眼瞳,就像颗小石头,将恋叶早已不太平静的心湖,搅得更加紊乱。
恋叶发觉自己竟然脸红了。
“快点啦!”为了掩饰脸上的异状,恋叶故意恶声催促。
兰青低头瞧瞧身上衣物,又望望练叶不耐的表情,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开口说:“我们先约好,万一等会儿我表现不好,你不可以再生我的气,转头跑走。”
啰嗦!恋叶恼怒地瞥他一眼。“我生不生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希望你开心。”这是兰青心头最最重要的事情。“只要有可能惹你不快,我宁可不学。”
与兰青的眸子一对上,恋叶暗暗咬了咬牙。讨厌,他老是要用那种温柔得醉死人的眼神看着她,烦不烦啊!
恋叶最讨厌被困住的感觉,所以她向来以攻作守。见兰青手一下护在襟上,小手随即摸了上去。“你不脱,我自个儿来喽!”
兰青忙架起双手挡住。“不不,我自己脱就好……”
决意要做,兰青便不再拖拖磨磨,不过眨眼他已将身上衣袍卸下,全身赤裸地立在恋叶跟前。
兰青眸子随着她探出的香舌变得更深幽,只见他粗粗喘了口气。“练叶……”他张口低唤。
恋叶目光移至他嘴,望着他厚实的唇瓣一张一合,不住地喘息。
“你的嘴……我可以……亲么?”
恋叶忘了呼吸,只是愣愣地瞪视越来越靠近的兰青。
“你的嘴……好软。”兰青生涩,只能依着前一回恋叶教他的经验,依样画葫芦。
当他唇轻轻滑过她嘴,恋叶只觉小腹一阵热融融,身子又酸又麻了起来,当兰青试探地伸舌轻舔她唇,恋叶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心里涌上一股满足。
这正是她想要的——恋叶赧然地想。早在兰青表白他对她有着欲望开始,她一双眼便不由自主猛往他嘴儿瞟,只是她倔强,打死不肯承认她一直暗暗期盼。
“为什么……吻你的滋味,会这么美好?”当两人目光相接,兰青用着像作梦一般的语气喃喃说道。
他的话语教恋叶脸庞羞红了。
“这是必然,或者是特例?”
恋叶陶醉的表情一敛,醋味十足地质问道:“怎么?你想跟别人试试?”
兰青摇头。别人?这时他脑子里哪还会有“别人”的存在!他满心满脑,只有眼前巧笑倩兮的练兄弟一人。
“你笑我吧!”兰青将鼻凑在恋叶颊边磨蹭,深深嗅进她身上香气。“我竟然觉得,只要能一直这样抱着你、亲着你,我死也无憾。”
恋叶右眉一挑。“喂,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刚的话,可不是一般人会对自个儿兄弟说的……”
“我知道。”兰青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这么苦恼。“对不起,你一定会觉得为兄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只是要对你好,要疼你爱护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你竟然有了别的……遐想。”
“你是说想吻我抱我的事?”
兰青表情艰难地点着头。“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我就是没有办法不想……”
“所以呢?”恋叶稍微拉开了距离,语气担心了起来,“你要我别再来了么?”
“我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兰青好怕练叶误会他,急忙表态。“只要你不嫌弃这个做大哥的过分失态,只要你还愿意来见我,我兰记大门随时为你而开。”
那么紧张干么!恋叶笑睨兰青,后突然伸手搭住他肩膀,头凑在他耳畔低声说道:“其实我不讨厌——”
“跟我亲嘴?”兰青眨了眨眼。
没想到这根木头也有开窍的一天。恋叶羞窘地白了他一眼。
兰青笑了,那笑容之愉悦灿烂,简直能将千年寒冰融化。
“我是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他将鼻凑到她鼻前轻挲,一个轻吻,又一个轻吻……两双眼睛像黏住了似的,再也移不开视线。
兰青在她唇边叹了口气,展臂将她紧紧抱住,而这回,恋叶不再迟疑。
关于兰青的一切,包括他的笑、他的温柔,他眼睛身体嘴巴皮肤……总之看得见看不见的一切,她全都想知道!就当是好玩玩意儿舍不得让别人发现,恋叶决定在他未碰触任何女子之前,抢先夺走他的头回经验。
直到这刻恋叶才恍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客对她的处子身体那么感兴趣——大概就像她此刻心情,她想摞走一个他永难忘怀的印记。
第六章
过午,兰青推着油车子来到城中最贫困的一角,古时买油有两种方式,有钱人请油坊送上,一般百姓就得自个儿拎壶到油坊打油,为方便计量,买卖一次最少一斗,一斗三文。最麻烦是穷苦人家,凑不出三文又想添点油花,这时就得看有没有个好心老板,愿意让他们几个铜钱几个铜钱地买。
通常没人愿意,一来是麻烦,二来是难卖,可世间偏有像兰青这等傻子,愿意不辞辛劳,三天两头便推着油车挨家挨户跑。
这是兰老爹生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缺憾,他人老体衰,纵使满肚善心热肠,却也没那体力日日推着油车四处卖油,没想到这事到了兰青手上便有了转圜。兰青是个比兰老爹更刻苦,也更憨实的男人,一听老父愿望再加上乡亲们渴盼表情,他二话不说便接下了这担子。
恋叶头一回遇上兰青,刚好就是在他卖完油要回家的路上。
这会儿兰青正高举油壶,分毫不差地将菜油注进。“谢谢。”他望着付钱的老妇由衷道谢。
“今儿个比较晚呐,烂好人!”兰青身后传来声响,他回头,只见一名手拿摺扇,身着白衫的男子朝他缓步走来。
“是啊。”兰青朝他微一颔首。
来人名唤唐津,是个颇有智识的少年公子,要比兰青少上三岁,是少数不觉兰青寡言,仍愿意与他交谈的朋友。至于这“烂好人”的名讳,则是唐津帮兰青取的绰号。自有回听见兰青提起,他在贫区跑这么一趟,一次还揽不到一文,唐津即奉上此三字做为兰青的代名。在当时百个铜钱才能换上一文,千文才是一两,堂堂油坊老板成日竟做傻事,不是烂好人要说他是啥?
“兰爷,给我五铜钱油。”
客人上门,兰青旋即回身接待。
唐津在兰青身侧转了—圈,—下瞧出他眉宇间的不同处——感觉就像发亮—般,兰青的眼底眉稍,全染上一股明亮春意。
“怪了!”一等客人离开唐津马上趋近。“你……今天不太一样噢,烂好人!”
“有么?”兰青不解地摇着头。
“你少瞒我!”唐津手里扇子一指,铁口直断。“瞧你眼角生春,唇边含笑,男人只有在一个时候会有这脸色。说,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