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旺大惊,“世子妃,您这是……”这是打算抛头露面了不成?
江初香挽起衣袖转过身,两手叉在腰间,一脸的精神抖擞,一副准备大展身手的模样。“既然这次遭人诬陷不得不离开将军府,于我或许是个契机,不管过去众人是怎么看待我的,我已经决定要让江初香的名号响彻皇都。”
“世子妃真的好厉害。”春荷的帽光崇拜不已。
“太厉害了……”添旺也啧啧称奇。
春荷立刻转过头,因自家主子而自豪的说道:“那当然了,世子妃是何许人也,否则怎能让世子爷这么舍不得。”
添旺哈哈两声,说:“不是,不是,我说的好厉害是指我家少爷。”
“这关世子爷什么事?”春荷不解。
“少爷早料想到世子妃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已经分了一拨人到这宅子来协助世子妃打理生意及照料世子妃的日常起居,且这些人不是府里的人,而是少爷命人另外挑选的,让世子妃不必烦心这些人会上府里打小报告什么的。”
江初香闻言一楞,随后心中一甜。邹定睿真的很懂她的心,居然设想得如此周到,这个男人当真是心细如发啊。
“世子爷具是了解世子妃。”春荷赞叹道。
“好了,好了,既然这样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我就不愁没人手帮忙,再说这么大的宅院就我跟春荷两人住,那多寂寞啊。”
“世子妃何须担心,世子爷要是得空一定会常常过来。”春荷喜孜孜地说。
“你喔。”江初香红着脸,嗔她一眼。
“那小的这就去带人过来,好让您先熟悉一下。”添旺笑道。
“有劳了。”她笑着点点头。
转头望向这片大宅院,江初香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离开将军府不是个结束,而是个开始。
数日后,将军府。
听闻宫中祝贺太子寿辰的宴席结束,邹定睿已经返回府里,叶琇容正兴高采烈的让丫鬟帮着梳妆打扮。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隐约似有人在争执,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叶琇容皱了皱眉,拨开丫鬟在她发间梳整的手。“是谁在外面大呼小叫的?”
巧铃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刚才打水时听说先前在南园伺候的下人似乎都被总管找去问话。”
叶琇容暗暗一惊。“问话?江初香不是都被赶出府了,有什么好问的?”
“听说是想抓出帮凶。”巧铃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如实报告。
“什么帮凶?”
“就是帮着江初香在药酒里下药的帮凶。”
闻言,叶琇容更不安了。“这事不是早已经了结,分明就是江初香一个人所为,哪来的什么帮凶。”
巧铃那日请了假,并不晓得下药之事与自家主子有关,径自往下说:“听说那阵子送药酒到各院落的人并不是江初香,所以现在怀疑有其他人帮忙下药,正在彻查那日送药酒的人是谁。”
玉萍该不会出卖她吧?思及此,叶琇容更加焦虑了。
当初为了在将军府里养个眼线,她着实费了不少心思,还是身旁有经验的婆子帮忙拢络了玉萍这颗棋子。
但是说到底,玉萍是将军府的人,难保她不会阵前倒戈……
门外忽然响起了将军府管事的请安声,“叶姑娘安好。”
门内的主仆俩同样楞了楞。
“林管事上门扰客,不晓得是为了什么事?”叶琇容不动声色,假装若无其事的问起。
“打扰叶姑娘的安宁了,小的先行请罪。”林管事的态度不软不硬,似乎是奉了谁的命令过来的,口气有恃无恐。
“到底是什么事?”
“叶姑娘应该知道前些日子侯爷与夫人误食泻药的事,现在帮凶已经找到,正在前院受审,夫人让小的来请叶姑娘过去。”
闻言,叶琇容吞咽了一口口水,不悦地说:“这是将军府的家务事,与我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只是过来传话。”林管事的口气硬了几分。
“小姐……”巧铃不安的瞅着自家主子。
叶琇容抿紧了嘴,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她就不信那个贱丫鬟真有胆量出卖自己!
将军府的正堂里,邹昆阳坐在上位,周氏及刚从宫中返回的邹定睿坐下首,其他人分坐在底下,全都齐齐望着跪在正中的玉萍。
叶琇容一进正堂就看见这副肃穆的画面,心中一紧。为什么连侯爷与睿哥哥也在这儿?这种内院的事,不是应该由当家主母处置吗?
“琇容见过安平侯与少傅大人、夫人吉祥。”叶琇容对跪在地上的玉萍视而不见,一路走向其他人面前。
岂料,浑身发抖的玉萍忽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叶琇容的脚。
“叶姑娘,叶姑娘您一定要救我啊!”玉萍哭着大喊。
叶琇容顿时花颜失色。“你、你这是干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放手!”
“叶姑娘当真不认识这位丫鬟?”邹定睿笑中有嘲讽的问。
“睿哥哥,我真的不认识她!”听见心仪的人当众质疑自己,饶是再怎么力图镇定,叶琇容也慌了。
她转而看着面无表情的邹昆阳与周氏,高声喊冤,“侯爷,夫人,你们千万不能听信这个丫鬟的谎话,她想诬蔑我,血口喷人。”
周氏心下一惊,却照着儿子先前所教的,不动声色的说:“琇容,你说这个丫鬟想诬蔑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琇容早慌了手脚,没发现这话有些不对劲,只当周氏已经对她起疑,不假思索的嚷嚷,“是她在药酒里下泻药的,不是我,这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邹定睿忽然一笑。“从头到尾没人提起审问玉萍的事与药酒被下泻药有关,你这是不打自招。”
“什么?”叶琇容傻了,回头望着脚边的玉萍,只见后者同样瞪大了眼,一脸错愕。
“之所以会有今日这场审问,是早先发现南园那边的膳食有人在作怪,先后有下人吃错东西,接着身体不适倒下了,所以才会招玉萍过来审问。”
其实玉萍从进正堂到叶琇容前来,审问都还没开始,是玉萍看见叶琇容后脚也被找来,一时心里有鬼才会向叶琇容讨救兵。
而叶琇容这厢也不遑多让,她以为玉萍向自己哭求是因为已经将实情全盘托出,所以开始喊冤,殊不知这一喊反而是不打自招。
这一招,完全用不上邹家人出手,叶琇容与玉萍两人就自曝罪行。
明白了个中道理之后,叶琇容脸色一白,身子一颤,差点站不稳。
“琇容,你堂堂一个礼部侍郎的千金,怎么会做出这种大胆妄为的事?”周氏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看走眼,差点帮儿子讨个这么阴险狡诈的媳妇。
“你父亲与我一向交好,眼下出了这种事,府上那边我会命下属过去讨个说法。”邹昆阳怒道。
邹昆阳一向不插手内宅的事,可当初这事祸及了将军府的安危,他再不出声不行。
叶琇容一听整个人都吓傻了,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侯爷且息怒,琇容无知,琇容知错了,请您不要告诉我爹爹这事,我会受罚的。”
“礼部侍郎教女无方,在将军府闹出这等事,今日下泻药,明日是否在我吃食下毒?”邹昆阳严厉的斥道。“再说,叶侍郎出了你这样的女儿,若是不好好劝他多加管束,我们这么多年的私交也枉费了。”
闻言,叶琇容更是泪洒千行,无话可说。
邹昆阳不再多说什么,本想直接命人护送叶琇容回叶府,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决定亲自上叶家与叶侍郎交代清楚,免得叶琇容回去之后胡乱嚼舌根,坏了两家的好交情。
第8章(1)
药酒惹出的祸事已经真相大白。
叶琇容被送回府的当夜,玉萍被杖打五十,虽周氏心善让她带着卖身契离开将军府,然而被名门大户撵走的下人,名声已经坏透,根本没人会雇用,往后的日子可以想见一定是糟糕透顶。
周氏没想过自己请来的客人居然会在府里闹出这等事,既是失了面子,又是损了自己的主母之威。
再想到当时自己因叶琇容煽风点火,一口咬定江初香就是祸首,周氏更是内疚难当。
面对此事,邹定睿没多说什么,反过来安慰母亲几句,更亲自传令下去召集了府中的总管、管事,还有嬷嬷们,要他们严加管束府里的下人,若是再有这样吃里扒外的佣人出现,管带的人也有责。
周氏为人宽厚,虽然治下颇严,但是到底不像邹定睿这样严厉,那些管事嬷嬷们都吓坏了,自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更加严格的管束下人。
用过晚膳后,周氏去了一趟云朗居,随行的丫鬟还端着几盘点心与热茶。
“娘亲也累了,不必特地为我张罗。”邹定睿在花厅里见了周氏,心中多少已经猜到她的来意。
是人都爱面子,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错事,是以他不曾主动提及关于诬蔑江初香的事,彷佛此事从来不曾发生过,帮母亲守住了面子。
周氏坐在窗边的小炕上,脸上带着一抹歉然。“若不是我这个做娘的赶跑了你的妻子,让你的生活起居没人可以帮着照料,我又何必这般劳累。”
“娘亲千万别自责,这事初香也不对,玉萍是我拨去南园的下人,既然是她的人,她自己就应该管着点,而不是被奴仆联合外人欺到头上。”
邹定睿深知母亲的性子,话当然是挑着周氏喜欢的说,将周氏哄得欢喜。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错怪了她,也幸好那阵子你人在宫中忙着太子寿宴,否则要是真照我说的写了休书送去她那儿,我这张老脸真不知往哪儿摆。”
邹定睿笑了笑,只道:“都是天意。”
末了,周氏准备离去时,面色局促地对儿子说:“你要是还喜欢江初香,就找个日子将她带回来吧。”
“这事不急,娘亲就别担心了。”知道周氏心中仍有疙瘩,邹定睿又说:“初香那边我会跟她说明的,其实她很挂念府上的人,还托人送了几坛药酒过来,只是我怕母亲不愿收下,所以就退回去了。”
听见被逐出将军府的江初香非但没怨自己还送来了药酒孝敬自己,周氏心中一暖,既是愧疚又心疼。“下回要是再送过来,你就别拦了,让人送过来吧……也不晓得她一个人住在外边好不好,你得空的话就过去看看吧。”
“多谢娘亲关心,初香是我的妻,我会的。”邹定睿笑笑的点头。
照这样看来,母亲应该是认可了初香这个儿媳,至于父亲那边,本来对此事就没有太大意见……
唉,他金屋藏娇的日子还真是短暂啊。
待周氏走后,邹定睿笑了笑,朝外头喊了一声,“添旺。”
“小的在。”添旺立刻探头进来。
“备车,去兰园。”邹定睿从屏风上取下了天蓝色绣缠枝披风。
“少爷是想世子妃了吧?”添旺打趣的说。
“多嘴。”邹定睿要笑不笑的横了他一眼。
兰园。
江初香住进来一段时间后,才晓得这间宅子被起名兰园,难怪院子里外都种上了各种兰花。
“少爷喜欢兰花的清幽,所以当初就命人在宅子里种下了各式兰花。”当时添旺是这么解释的。
江初香听了面上没有太多反应,其实心中有点气馁,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十分亲密,也有了夫妻之实,不过她对他的各种喜好还没完全摸透。
眼下两人没住在一块儿,他身为太子少傅又是安平侯世子,不是往宫里跑,就是在侯爷那边协佐处理军务,想挤出时间培养感情,彼此再做深入了解还真是有困难。
“唉。”江初香双手搭在香桧大浴桶边,望着屏风上繁复美丽的花纹叹了口气。
“好好的,世子妃怎么叹气了?”春荷一边将洗净的花瓣洒进浴桶,一边关心问着。
“虽然我跟世子爷名义上是夫妻,可是世上哪有一对夫妻对彼此的事情互不了解,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我懂了,世子妃是想念世子爷来着。”春荷吃吃偷笑。
“才不是。”她嗔了春荷一眼,又靠回桶边叹气。
“我忘了拿花露进来,世子妃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春荷边说边走出净房。
江初香也没怎么听,只是背对着她点了点头,继续发她的呆去。
不多时,身后隐约有脚步声,她没多想,一边沉思一边开口闲聊,“春荷,下回添旺要是来兰园,你记得帮我问问他,究竟世子爷都喜欢些什么东西,从吃的到喝的,喜欢的颜色和衣服样式,什么都要问……”
“既然这么好奇,你何不直接来问我?”
蓦地,她身后响起了一声沉厚的男人嗓音。
她一震,立刻缩进因加入了羊乳而浊白的热水里,小脸红扑扑地回转,果然看见邹定睿走进了净房。
他脸上带着笑,顺手解下披风往屏风上一挂,然后走至浴桶边,蹲下高大的身躯与她困窘的目光平视。
“你怎么这样,没看见我在净身吗?”她被他露骨灼热的眼神盯得全身发烫。
“看见了又如何?”他邪气的挑高了眉。
“你这人还真是不害臊!”她嗔他一眼。
“伺候娘子沐浴,有什么好害臊的?”
“伺候……等等,你想做什么?邹定睿,你别乱来……”
一阵惊慌失措的娇嚷,外加双手遮眼后没多久,另一具高壮的男人身躯也进了浴桶,冒着白烟热气的水被挤得晃动,溢出了不少。
幸好浴桶够大,勉强可容得下他们两人,否则可能要闹笑话了。江初香将手从脸上拿开时,心里只想着这个。
邹定睿好笑的看着她满面羞红。“平时看你挺大胆的,怎么一见到我就变了个人?”
“害臊跟大胆是两码子事。”她哼了一声,佯装若无其事的贴紧身后的桶壁。
不料,那个老喜欢调戏她的男人也靠了过来,宽阔的胸膛贴近她的前胸,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这一刻两人肌肤相亲,彼此间除了热水之外,再无任何隔阂。
原以为他想干“坏事”,岂料他不过是这样抱着她,没再有其他不安分的举动,渐渐地江初香松懈下来,静静感受着这一刻的亲昵。
“怎么会突然好奇起我的事?”过了良久,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上,半垂的目光与语气全带着佣懒。
“我听添旺说你喜欢兰花,才发现我对你的喜好没太多了解。”
“这还不简单,今天晚上你把想问的都问了,我一定知无不言。”
听出他话中的好兴致,她侧过脸仔细端详起那张绝色俊容。“你的心情似乎很好,发生了什么好事?”
“我爹命人送叶琇容回府了。”他的嘴角染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