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彩凤的脚步顿时沉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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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侑杰动作很快,隔天就安排柳旺生到医院进行检验。
而柳若冰也没闲着,前几天,左佑庆的检查报告出来,证实他确实患有糖尿病,所以她更认真地照顾左佑庆的生活起居,并请左侑庆从医院带回糖尿病患者生活上需注意的重要事项,细心的和陈妈研究、烹调,并让左佑庆原本很严重的伤口明显有了好转。
“对不起啊爷爷,侑杰因为我爸爸的病变得更忙了,你别因此怪他好吗?”将晚饭端到左佑庆的房里,安置好他吃饭的位置后,柳若冰感到很抱歉地说道。
“我听侑杰说了啊,不过你爸爸不是别人,让侑杰尽量去忙没关系。”左佑庆吃了口清淡的青菜,花白的眉顿时蹙起。“丫头,这菜都没什么味道,明天多加点盐。”
“不行啦爷爷,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太咸、太甜的东西你都不能吃。”柳若冰不由分说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很难吃耶!”他习惯重口味的食物,对这种有点咸又不太咸的菜色很不适应。“那我还不如不吃。”他使性子地将碗盘推开。
“怎么可以不吃呢?人又不是铁打的。”柳若冰很感激他完全将自己当成自家人,所以她也要用心来回报他。“不然你告诉我想吃什么菜色,我跟陈妈尽量做给你吃好吗?”
“不甜不咸的,什么菜色都一样。”
他噘着嘴,执拗得令人讨厌,但却让柳若冰笑了出来。
“丫头,你在笑什么?”他挑了挑眉,神情和左侑杰有些神似。
“爷爷好像小孩子喔!”老人孩子气,以前她还不是很相信这句话,可现在她完全在左佑庆的身上得到验证。“小孩子还可以抓起来打屁股,可惜你是爷爷,不能打。”
左佑庆拿着筷子的手抖颤了下,眼眶泛红。
“爷爷?”
怎么了?她说错什么了吗?
“曾经,也有人跟你讲过一样的话。”那是段多么美好的人生岁月,但今非昔比,很多人事物都不能再重来,令他感叹不已。
“是奶奶吗?”盯着他眼角的泪,柳若冰莫名地感染了他的感伤,转头望向摆在他床头柜上的奶奶的照片。
那应该是爷爷这辈子最甜蜜也最难以碰触的回忆吧,只要一提起,就会想到已不在身边的奶奶,心情也会变得很复杂……
左佑庆点了点头,好半晌后才沙哑地开口。“丫头。”
“啊?”突然被点名,她轻颤了下,回头望向他。
“你觉得我那不成材的孙子怎么样?”用筷子翻了翻那不太挑得起自己食欲的菜,左佑庆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侑杰吗?他很好啊!”没料到老人家会提到左侑杰,她心口一提,心跳没来由地乱了节奏。
“有多好?”老人家听不出她的好到哪种程度。
“很好!”她肯定的重申。
“好到你愿意嫁给他,当我的孙媳妇吗?”左佑庆的眼中闪动着晶亮的光芒。
“爷爷?!”她惊讶极了,没想到爷爷会想那么多,让她一整个无措了起来。“这跟他好不好根本是两回事啊!”
“所以你只是在敷衍我?”左佑庆不高兴了,索性将活动餐桌推开。
“不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他解释,感情的事不是旁人说了就算的,即使她不排斥和左侑杰可能有未来——
不排斥?!她心口一揪,迟钝得发现自己竟已在不知不觉中对左侑杰投注了真心……
天啊!她之前完全都没发现!
“不用说了,我没胃口。”左佑庆推着轮椅回到窗边,那依旧是他最常停伫的位置。“把菜收一收吧,看了碍眼。”
柳若冰盯着没吃几口的餐点,喉咙里像梗着一大块鱼骨。“爷爷,千万别为了我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左佑庆没有回答,她只好将餐盘放回托盘里,准备端走。
“丫头。”在她打开房门准备离去之际,左佑庆蓦然又开口了。“我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能看到那小子结婚生子,这样的话,我这辈子就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低头凝着已经变凉的饭菜。她不发一语,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第5章(1)
柳旺生进医院做了几项确定病情的检验后,当天就被左侑杰安排住院,排定一个星期后开刀。
对于这个安排,让因担心而跟到医院陪伴父母的柳若冰忧心忡忡,却又不敢在爸妈面前询问左侑杰确切的状况,只能将疑问憋在心里。
林彩凤因丈夫住院,坚持留在医院里陪伴老公,但却不准若冰一起留下来,毕竟她现在是左医师家的管家,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尽责地完成。
柳若冰拗不过老妈的坚持,只好怀着忐忑的心,跟着打点好柳旺生住院事宜的左侑杰一同回家。
“我爸他……情况很糟吗?”才刚上车,她就急着发问。
“我会在你父亲的心脏瓣膜剥离更恶化前先进行修补,并合并人工瓣膜环植入。”他握着方向盘,专心地看着前方的道路。“虽然手术困难度较高,但术后身体的排斥作用会降到最低,不用担心过几年后还要重新置入新的人工瓣膜,而且也不需要终生服用抗凝血剂。”
那些专业的医学术语让柳若冰听得头晕脑胀,她似懂非懂的再问:“那……成功率呢?”
“你放心,我会小心处理。”为了不让她不安,他避重就轻的一语带过。
柳若冰沉默了,一路无语地回到左家。
当晚忙完所有该做的工作,她回房,呆坐在床上,复杂的思绪久久无法平息,种种负面的猜臆几乎令她无法喘息。
天下没有百分百成功的事,连割个盲肠都可能出人命,更何况是掌管人类生命的心脏?其危险程度她连想都不敢想……
在如此无助的现下,她竟还无可救药地想起昨晚爷爷对她说的话。
她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左侑杰产生感情,也不晓得该如何面对爷爷的期望,更不知道一个礼拜后老爸的手术会有什么结果。
身为一个女儿,在爸爸身体面临重大状况的此刻,实在不应该让其它事情占据心思,但她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在书房里的那个吻,甚至还忆起自己因酒醉而糊里胡涂和他共度春宵的画面……那令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浑身发烫。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左侑杰之所以吻她,跟她此刻是一样的心境,那么或许爷爷的心愿会有实现的一天。
她为自己大胆的想法而害羞不已,双手才刚捧住脸颊,耳边便传来敲门声,她赶忙抹去脑袋里的绮想,从床上跳起来去开门。
“是我。”左侑杰脸色疲累地站在她房门前。“我以为你睡了。”
“以为我睡了还来敲我的门?”这是什么理论?存心把她吵醒吗?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是想来告诉你,不用担心手术结果。”虽然他忙了一天很疲累,但她的忧心却不容他忽略,他在房里思索许久,决定来给她建立一点信心。“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我一定会医好你爸爸的。”
看着他诚恳且充满自信的眼,她对老爸的病情似乎没刚刚那么担心了,遂勾起嘴角,用力地点了下头。“嗯,我相信你。”
“那就好。”他疲惫地揉揉眉心,眼眶下方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就为了来跟她说这些,他宁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找她?她心里一阵感动。
“是很累。”他苦笑,突地将头贴靠到她的肩上。“借我靠一下。”
他知道自己其实不必特地走这一趟的,但只要一想到她会因此而胡思乱想,惊恐、不安而难以成眠,他终究还是离开自己柔软的床铺走上这么一遭。
“……辛苦你了。”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他的侧脸,她一颗心差点没跳出喉咙,小手迟疑地举起,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以手掌轻拍他的肩膀。
她不拍还好,这一拍,他霍地伸手将她紧紧搂住,差点没让她的腰骨骨折。
“侑……杰?”怎么了他?怎会突然在她面前表现出这般脆弱的一面?
可是好奇怪,明明知道他现在很脆弱、疲累,但她却变态地觉得他好可爱——至少他呈现出较为人性的一面,让她感觉自己似乎因而更贴近了他一些。
“抱歉,我有点恍神了。”他握住她的肩,费力地离开她馨香的颈间。
抬头凝着他泛着少许血丝的眼,她既内疚又心疼,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触他的眼角。“你……要不要先进来休息一下?”
冷不防的,他一手攫住她的手,令她毫无防备地轻颤了下。
“你是在邀请我吗?”他双眼微眯,顽皮地开了个玩笑。
不过,盯着她张合的小嘴,下午那意犹未尽的吻又在脑海里重现,忆起她那香馥的唇、软热的舌,他的身体迅速起了反应……
她咬了咬下唇,深吸了口气,大胆地说:“你不是很累了?还有力气吗?”
“所以你现在是在质疑我的体力喽?”他挑眉,不意她会如此挑衅自己的“能力”。
“不、不敢,我是想,繁忙的工作会令你劳心劳力,或许充足的睡眠才是你目前最需要……啊!”她低下头,红着小脸,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突地被他一把抱起,她瞬间惊跳地轻喊了声。
“女人,我会让你知道,男人是这世上最容不得挑衅的动物。”他一脚踩进她房里,右腿则往后一踹,将门踢上。
第5章(2)
柳若冰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为自己的大胆而心如擂鼓,但此刻她已无法回头,也完全不想回头,甚至连半点想阻止的念头都没有。
说她想回馈他的恩情也好,说她自私的拿恩情当借口也罢,对于自己遗忘记忆的那一夜,她其实也存有强烈的好奇心。
他那晚到底是如何对待她的?
她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女孩了,对性事多少也有了解,而初夜对女人来说是难以解释的重要回忆——别的女人她不晓得,但至少,她认为那之于她,会是个极重要的回忆。
即使梦里显现过好几回,可她却不曾清楚地感受到他是如何亲吻她、爱抚她,甚至……在最亲密的时刻,她有没有发出令人害羞的呻吟、尖叫呢?
还有,过程是否像电影里演的那般唯美,如小说里写的那般火辣、贲张?
没有明确感受过的她,什么都不能确定。
对他动情纯属意外,更无法预测自己能留在他身边、留在这个家里多久,虽然那一夜她已不复记忆,但曾经存在的过往却是无法改写的历史,自己确实已和他进展到那样的关系,所以一次和两次又有什么分别?
在这仅剩未知的时日里,她想让自己任性地放纵一次,放纵自己沉溺在他的臂弯里,假装他和自己在存有同样的情意……
左侑杰将她丢上床,柔软的床铺如海浪般前后起伏了好一会儿。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竟敢挑衅我?”他飞扑而上压住她,几乎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自从和她有过那一夜后,她娇媚的眼神、激切的呐喊和每一个细微的热情反应,无一不深深地刻在他脑海里,忘都忘不了,也常教他疼痛地从梦里醒来。
既然她已暗示得很清楚了,那他也绝对不会让她有从身边溜走的机会。
“你是我的老板耶,我怎么敢?”她轻笑,不怎么认真的反驳。
“现在员工都比老板大,你有什么不敢?”他不由分说地攫住她张合的小嘴。
天~~他真怀念如此甜蜜的滋味!
“唔……”她还有话想反驳,还有爷爷气恼菜色的问题,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琐事要向他报告,但被他这么一吻,她的理智开始涣散,所有的问题都像长了翅膀般,轻飘飘地飞离。
他啃咬她的下唇,令她吃疼地张开小嘴,他滑溜的舌成功地乘机滑进她软热的檀口,逗勾着她生嫩微僵的小舌,纠缠、吸吮,很快就让她气喘吁吁。
热辣的吻轻易成为温度的催化剂,空调适当的房间逐渐加温,越来越有直逼烤箱温度的嫌疑。
“小骗子。”好不容易放开她诱人的红唇,他大口吸进新鲜空气,不忘指控道。
“什么?”她一张脸胀得火红,分不清是因为亲吻缺氧,还是害羞所造成的。
“连勾引我都做得出来了,还说你没想过吻我?”他低头,轻咬了下她被自己吻肿的唇当作惩罚。
和勾引相较之下,吻,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Case!
“我哪有?”就算她心里真的那么想,也不会白目的在此时承认。
“有,你问我要不要休息。”虽然没有明白邀请,但能进她的房等同于得到她的首肯,他不客气地将手覆上她的手臂,轻轻摩挲。
“就……就看你好像很累,问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啊,你不要乱想!”
“可是我问你是不是在邀请我,你并没有否认不是吗?”还火上浇油的暗示他“还有力气吗”,那分明是在引诱他犯罪嘛!
“况且你还问我有没有力气?!我不晓得除了勾引这两个字,还有什么字眼足以形容你的行为和企图。”他头头是道的分析。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有那么点居心不良,但用勾引来指控她,着实太过沉重了点,毕竟她是女生嘛,脸皮很薄的。“我认为你不会有力气再胡思乱想了,谁知道你……”
“又说谎。”他轻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引来她拍打他的手,以示抗议。“要是你没那个意思,你不会让我吻你。”他轻易地拆穿她不甚高明的借口。
“……左先生,有时候太精明会让人讨厌。”她羞窘了脸,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她怎能这么可爱?可爱得让他移不开眼。
“谁叫你这么不坦白?”他朗声大笑,大掌抚过她圆润的肩头,大刺刺地滑向她的领口,细细搓揉着。“亲爱的女人,给你最后一分钟拒绝我,不然只要我一开始,就绝对不会停下来。”她如果在此刻摇头,他会憎恨自己给她太多时间考虑,但他认为自己有必要为被酒精催化的那一夜做点弥补动作,不能让她误以为他是个只会趁人之危的小人。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并不如自己想象的想要她吗?
难道他们之间那股莫名的吸引力,只是她一个人一厢情愿吗?她的心口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涩意……
如果他不要她,那她有什么脸要求他留下?
女人天生的矜持令她无法开口,只能微合眼睑,以舌舔舐自己略干的唇瓣,试图忽视心口被他不经意割划出来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