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混蛋……我恨你!”她止不住泪水,痛恨的大骂。
她怨怼的目光顿时扯动他的心,那酸楚难受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苦涩地笑了起来。
“是我就不行……是吗?”
“我恨你!”她全身颤抖,泪水不断滑落。
她决绝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响,他闭了闭眼,不想看她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他。
他感觉自己的心不断往下沉,浑身开始发冷,原来,他再努力也无法让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爱上他……
“合约提前结束,我们离婚吧。”
结婚不到一年,他们离婚了。
那一天,孙于修最后丢下瑟缩在床上颤抖哭泣的张静心,一个人独自离开。
他不知道最后她是怎么离开的,只知道两个星期后,当他再次踏进家里时就已经看不见她了。
他以为自己恨她的背叛和欺骗,以为离婚会是最好的切割,以为那是守住他尊严最好的方式,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一切都恢复正常,以为让她离开之后,他就不会再爱也不会再痛但是当他回到这里,发现屋子里仅剩的一件和她有关的东西就是离婚协议书上的签名时,他才惊恐的发现原来他根本放不下,原来就算她离开了这间屋子,他也无法将她赶出他的心……真是可笑,明明知道她背叛他,他的心却还是无法克制的继续爱着她,他孙于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悲了?
天下女人这么多,他却偏偏爱一个从头到尾都将他当成傻子耍的女人……接下来两个月,他完全没进公司,每天不是流连酒吧就是一个人窝在家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段时间里,他的生活都没有离开过酒精,日日醉生梦死。
这个消息震惊了孙家,孙母第一个打电话来关心。
“不是本来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离婚了?你们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做错什么惹静心生气?要不要妈替你去跟静心求情?!”孙母着急的问着。
那天去他们家住的时候,儿子还一副准备好一年后一定会让她抱金孙的样子,怎么才没多久一切就变了?
“你不要管我!”孙于修痛苦地低吼完,喀的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接着换孙尔若找上门,一进门,他就被满屋子充斥的酒气熏得忍不住紧蹙起浓眉。
“你想酒精中毒也不用这种喝法吧?”他有些傻眼地瞪着孙于修身边那大大小小,几乎摆满了地板的空酒瓶,里面有陈年高梁、威士忌、白兰地、红酒、啤酒……他根本把家里所有的藏酒都喝光了吧?
孙于修整个人倒卧在客厅地板上,根本烂醉到连孙尔若进来都不知道。
“孙于修。”孙尔若越过重重酒瓶,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伸出长腿踢了踢几乎已经僬悴的不成人形的弟弟。
但地上那滩不成人形的烂泥根本毫无反应。
孙尔若重重叹了口气。
“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你还是孙于修吗?”明知道他已经不知醉到哪一殿去了,但是胸口难得涌起的兄弟之情让他忍不住想要碎念一下。
踢开那些空酒瓶,孙尔若认命地扛起完全不省人事且满身狼狈的孙于修,将他送回卧房床上。
好不容易安置好弟弟,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好奇地走出来,看见提着食物进门的毛唯莹。
“总裁。”毛唯莹看见他,一愣,随即回过神。
“这两个月都是你替他送饭过来?”孙尔若问。
她轻点了下头,拧着眉说道:“不过他几乎没吃,酒倒是喝很多。”
“嗯,看得出来。”才往前走了两步,孙尔若就又踢到一个空酒瓶。
她提着买来的饭盒放到客厅与餐厅之间的长吧台上,转身面对孙尔若,“总裁,有件事想麻烦你。”
“你说。”
“我想副总裁近期应该还是不会进公司,所以麻烦您替我转告他,我要辞职,辞呈我会放到他桌上,所有的工作我会在三天内做好交接,他不必担心回到工作岗位之后会有问题。”
他微讶,问道:“你在华京集团已经待很多年了,为什么突然要辞职?!”
她的目光幽幽地望向那扇未完全掩上的房门,孙尔若顿时了然,原来她喜欢孙于修。“如果是这样,现在更不是你辞职的时候,不是吗?”
她摇摇头,“不管是他的眼底还是心底……都没有我的位置。”即便是喝醉的时候也一样。
她将影片给他看的那一晚,他在酒吧里吻了她,但即便他在她颈子留下印记,嘴里喃喃喊的却是张静心的名字,他将她看成了那个伤透他的心的女人,还自欺欺人的一直试图说服自己影片是假的,一切都只是梦。
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孙于修,她暗恋了十多年的男人,何曾为了一个女人变得如此卑微?
那时,她就知道自己输了,在经历过这两个月之后,她更明白自己毫无机会,她不愿见他受伤害,他却为了一个背叛他的女人如此伤害自己,看着他比鬼还不如的模样,她真的受够了,高傲的自尊不容许自己继续留在他的身边,让她的感情被如此践踏。
所以,她决定退出。
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热泪,她挺起胸膛,勾起一抹笑,对着孙尔若说:“麻烦您了,总裁。”
说罢,她转身离去,没再多看那间房门一眼,不再眷恋。
看着毛唯莹的背影,孙尔若叹出今晚的第二口大气,喃喃道:“孙于修,看看你惹出多少麻烦,弄跑了老婆,现在连秘书也跑了。”他揉揉发疼的额头,确定事情很严重,严重到再不解决会死人。
于是,他打开毛唯莹带来的那个饭盒。
他决定在这里待一夜,等他那个就快真的变成鬼的弟弟醒来。
这一等如他所料,果然让他等到了天亮。
好险他吃掉了那个便当才没饿肚子,也还好这间屋子里还有另一间干净的房间可以睡,要不然他就只能和那S酒瓶为伴了。
“你终于醒了?”神清气爽的孙尔若坐在长吧台旁的高脚椅上等着他,至于那满室的酒瓶……他当然没那么好心替他收拾,他直接一脚将它们全部踢到碍不到他行经路线的地方去“你怎么在这里?”孙于修半醉半清醒,这阵子酒喝太多,他几乎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
他一边问一边往厨房里走,拉开冰箱又拿出一瓶啤酒。
孙尔若见状,立刻上前拉下他正要将啤酒往嘴里倒的手。
“放手。”孙于修不悦地拢起浓眉。
“如果你真的很想死,不必用这种方式,我来帮你就可以了。”说罢,孙尔若毫不留情地挥出一拳,直接打中他好看的左脸。
孙于修被揍的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差一点跌倒。
“你在做什么!”孙于修不可置信地怒喝。
“在帮你。”孙尔若微微一笑,同时下一波的攻击再次展开。他们从小一起学拳击,孙尔若出手的速度极快,但孙于修因为挨了一拳,早有警惕,他快速避开一拳,不甘示弱地回击。
两兄弟就在屋子里打成一团,毫不留情地出手攻击对方,直到两人都鼻青脸肿,身上的伤势让他们明天上不了班并且耗尽了体力才停止。
“够了吧?”孙尔若躺在地上喘着大气,揉着刚刚受了孙于修一记铁拳而发疼的腹部。
孙于修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唇角还流着血,眼睛甚至肿起来,但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面无表情地呆望着天花板。
疯狂的发泄过体力之后,孙于修觉得自己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连脑袋都意外地清醒许“我不管离婚对你来说打击有多大,但是既然你决定和她离婚,就必须为这个决定负责,不能丢下其他的事情不管,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这样任性妄为,懂吗?”孙于修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开口,“以前我以为要爱上一个女人,让我心甘情愿的只和她一个人过一辈子是很困难的事。”他低沉的嗓音沙哑无比。
从崩溃忧郁的情绪里平复下来,孙于修空洞的眼神直直地望住天花板,继续喃着,“可是静心离开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要放下一个我爱的人,那才是真正困难的事。”孙尔若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静静地听着弟弟那几乎是哽在喉咙里的呜咽以及心碎的低语。
“原来要把一个人从这里拿出来……”孙于修大掌用力拍了拍胸口心脏的位置,苦涩地道:“比要把一个人放进去更困难几千几万倍。”
“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就去追回来,如果不能追回来,那么不管再困难你也都得放下。人生里会发生的事太多了,不可能事事都顺着我们的心意。”孙尔若道。孙于修继续愣看着天花板。
孙尔若缓缓从地上起身,低睨着失婚心碎的可怜弟弟,再次开口。“最晚后天我要在公司见到你,这是最后通牒。”
想继续颓废旷职下去?很抱歉,这件事不能再顺着他的心意了!
第10章(1)
半年后——
如果不是为了工作,他绝不会踏入君华饭店,因为他恨死了这里。如果没有君华饭店,就没有静心和毕斯何背着他偷情的事。
如果没有君华饭店,他的婚姻就会幸福美满、无懈可击。
好吧,他承认这是牵拖,但是不管如何,他就是想牵拖!
失婚半年,他依旧无法走出阴影,无法忘记那个背叛他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踏入这间饭店会影响心情,若不是为了一笔年获利可达上千万的合作案,他说什么都不想踏入这个地方。
好不容易谈妥案子签了约,他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毕斯何!”他震惊地大叫。
毕斯何回首,一看见他立刻眯细了眼眸。
“他是谁?”毕斯何身边的男人问着。
“他是谁?”孙子修表情惊骇的问着。
他刚才看见这男人和毕斯何接吻了!
“他是我男朋友。”毕斯何望着孙子修,拇指指向身旁的男人。孙于修的下巴瞬间掉落。
这男人是毕斯何的男朋友?!那、那静心是什么?
“而他,是一个混球。”毕斯何向男友慎重地介绍孙于修。
“他是你男朋友?!”他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没空计较混球二字。
毕斯何一脸“不行吗”的表情斜睨着他,有些不耐地问道:“你有事吗?没事我们要走了。”这家伙在半年前伤透了静心的心,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和他维持什么表面的友谊这一类鬼东西。
“你不是和静心在一起吗?你们不是……”孙于修惊愕地张嘴,话没说完又闭了嘴,就这样开开阖阖好几次,他整个人仿佛陷入五里雾中,开始感到不对劲。
如果毕斯何爱的是男人,那么那一切难道都是他误会了吗?
“什么意思?”毕斯何神情古怪地瞪住他。
“半年前,有人看见你们出入饭店,还拍下了影片。”他质问的目光望向毕斯何。
毕斯何想了想。半年前?那不就是静心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吗?
“什么影片?”毕斯何疑惑的问。影片在离婚之后早就被他删除了,现在这也不是重点。
“你和静心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孙于修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有些激动地问。
毕斯何身旁的男人见状,不悦地拉下他的手,“别动手动脚。”
“孙于修,如果我没猜错,你所谓的我和静心在一起,该不会是指交往吧?”毕斯何问着,当初他不是没猜测过这个可能,不过静心什么都没说,他也不好乱猜,现在看孙于修这样子,看来一切和他所猜测的相去不远。
孙于修没有说话,表情却回答了一切。
“真是太荒谬了。”毕斯何忍不住拍额大笑,“孙于修,你是有什么毛病?我不是老早就告诉过你不会和你抢静心吗?”
孙于修无言,他的确是说过,只是后来他被那个影片气极了,只当他是在骗他。
“难道静心的心有没有在你身上,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毕斯何不可思议地瞪住他,不敢相信他会是如此迟钝的男人。
孙于修拧起眉头,还是无言。在看见影片之前,他完全不怀疑静心渐渐对他上了心,但是在看了影片之后,他觉得她一切都是在演戏。
那段影片拍得清清楚楚啊,真的是他误会了吗?
“你们那时候为什么一起在饭店出现?”孙于修问。
“我不是跟你说过静心的特殊症状?那时候刚好有一位在美国专精催眠的心理医生来到台湾,我特地请他为静心做治疗,那段时间那个医生住在这间饭店,所有的疗程当然也都是在这里完成,静心一开始没告诉你,是希望治疗成功之后可以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她才刚治好她的病,你们就离婚了。”毕斯何说道。
孙于修一怔,心理治疗……如果毕斯何今天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时他那样对她却没看见她的过敏症状发作是因为治疗有了效果?
“你知道静心的治疗过程对她来说有多痛苦吗?就算每一次的疗程都让她哭到无力,为了你她还是鼓起勇气去做,而你竟然以为她爱的是我?”毕斯何不说不气,越说就越觉得气恼。
孙于修浑身僵硬,愈听罪恶感愈重,脑中那张泪涟涟哭喊着恨他的小脸也益发清晰。如果一切都是误会,而他居然还那么对她,岂不是很该死?“静心她……过得好吗?”
毕斯何看着他蓦然失落又复杂的神色,轻勾起一抹笑,声音极冷地问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分在关心她?”
离婚之后,静心难过了好一阵子,吃的少睡的也少,问她三句话若回个一句就算很给面子了,那段时间,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若不是他和张妈及雅颜实在看不下去,索性直接陪着她不吃不喝,用这种激烈的手段逼她振作精神,她只怕早已形销骨立、香消玉损了。
“静心虽然没告诉过我你们为什么突然就离婚,也没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是并不代表我看不出来那时静心被你欺负的有多惨,我不认为我有告诉你她的近况的义务。”
说罢,毕斯何和男友一同转身离去,而孙于修僵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平复心中的情绪。
张静心不见了。
孙于修花了一星期的时间,才确定自己真的完全找不到她的踪影。
离婚之后,他强迫自己不能和她联络,那时他认定她欺骗并且背叛了他,于是他不允许自己留恋她。虽然事实上他的内心仍然毫无自尊地恋着她,但至少表面上,他自认为除了一开始那两个月之外,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都掩饰的很好。
他还是那个优雅迷人的翩翩贵公子孙于修,只是他再也无法看见美女就心动,更下意识地主动拒绝每一个送上门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