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阿诚还继续追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两人相看两无言。
最后,还是黎晖清清喉咙,开了口。“你这小子管的事还真不少!”
“人家也是关心你们啊!”阿诚不服气地扁扁嘴。“黎叔叔,你一定要让月眉姐姐幸福喔!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呵!竟然被一个孩子威胁。
黎晖摸摸鼻子,好不自在,月眉更是窘得脸颊发烧。
阿诚淘气地打量两人的表情,似乎很是得意自己的杰作,鬼鬼一笑,几秒后,他像是想起什么,左顾右盼一番。
“向叔叔不来送我吗?”
他忽然提起向原野,月眉整个人一震,黎晖先是讶异地瞥她一眼,然后才转向阿诚。
“你是说向医师吗?”
“嗯。”
“你希望他来送你?”
“嗯。”阿诚点头,略显怅惘。“不过我想他大概不会来吧,他一定很不喜欢这种场面。”
“这倒是。”黎晖赞同。
阿诚凝视他。“黎叔叔,向叔叔其实不是个坏人,对吧?”
“嗯,他不坏。”
这回,换月眉讶异地望向黎晖了,他察觉她的目光,朝她微微一笑,她心跳一乱。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不一会儿,阿诚的妈妈办完手续出来了,对月眉与黎晖千道谢万道谢后,搂着儿子一起上计程车。
阿诚从车窗探出头来。“月眉姐姐、黎叔叔,记得帮我跟向叔叔说谢谢喔!”
“好,我们会的。”两人答应。
“再见了!你们一定要幸福喔!”
“嗯,你也要保重。”
“拜拜!”
“再见……”
目送车子远去后,月眉再也忍不住满腔伤感的情绪,眼角悄悄挤出一颗泪。
黎晖明白她难过,伸过手来,安慰地拥了拥她的肩。
“晖,我们答应让他出院,应该没做错吧?”月眉转过头,颤着嗓子,不确定地问。
“你没见他笑得那么开心?我想,他一定很高兴可以回家。”黎晖嗓音也喑哑。
“我希望我们没做错,我很怕……反而害了他。”月眉微微哽咽。
黎晖无语。
究竟该怎么做,对那个孩子才是最好的,他们可能永远都找不到正确的答案,只能祈求上天,至少让阿诚最后一段日子,能活得快乐。
一念及此,黎晖悠悠叹息,他抬头望天,无意问却瞥见医院大楼某扇窗口,伫立着一个男人。
是向原野。
他目光一闪,静静地注视着那个一动也不动的男人,后者一迳望着阿诚消失的远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或许也和他们一样,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吧?
意识到他的视线,月眉也跟着仰起头,同样捕捉到了窗边那道在暮色下更显苍茫的身影。
熟悉的疼痛袭来,她抚着胸口,终于下定决心!
“晖,我有话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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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个因车祸急诊的伤患动完紧急手术后,向原野瞥了眼手表,已将近午夜十二点。
“这有病人吗?”他一面脱下手套,一面问急诊室的护士。
“暂时没有了。”
“那好,这里交给你们,我去睡一下,有什么事叫我。”
“是,向医师辛苦了!”几名护士点头答应,纷纷朝他投以倾慕的眼光。
身为第一外科最顶尖的主治医生,却自愿加入急诊室轮值,这份为医院奉献的心意,怎不令人感动。
这些敬佩的眼神,向原野自然也感受到了,但他假装没注意到,摆着和平常一样的酷脸。
换下手术服,他回到办公室,身子一沾上沙发,便觉得头脑晕沉,不一会儿便朦胧睡去。
他睡得香甜,丝毫没察觉一个女人悄悄推开门,进了办公室。
她在贝壳形沙发边蹲下,就着一盏昏蒙的小夜灯,观察他的睡颜。
看着看着,她粉色的唇角偷偷扬起,明眸闪着光。
他睡着的模样好可爱,毫无防备,规律地吐着鼻息,睫毛长长的,在眼皮下投下阴影。
她改蹲姿为坐姿,偏过白皙的脸蛋,研究他眼皮下隐隐摇动的睫毛影。
然后,她伸出一根手指,隔空虚描他深邃立体的五宫,尤其是那微微分开的唇。
这张唇,平常除了说话,几乎都是严肃地抿着,很难得会像孩子一样,露出一条缝。
真的,就像个孩子一样。
她怔怔地看着那唇,想象着之前曾经几次与之亲密接触,她还清晰地记得那触觉,凉凉的、又软软的,会让人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全身烫得像火炉的感觉。
糟糕!
她赧红了脸,自觉全身肌肤又开始发烫了,血液在体内沸腾。
糟糕。
她迷蒙着眼,微敛眼睫,缓缓地,接近那好看的、略显天真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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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原野蓦地睁开眼。
是什么惊醒他的?他不知道,只模模糊糊地感应到一种很甜、很令人心动的感觉。
印象中,他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胸口仿佛涨得很饱很满,悸动着、渴望着、微微疼痛着,又好似软软的、融化成一团。
怎么会这样?
他抚着胸口,难道早已痊愈的心脏又生病了吗?
他愣愣地发呆,好半晌,鼻尖似乎嗅到一股淡淡的、幽微的香气。
很撩人的香气。
他心一紧,蓦地侧过头。
有个脸蛋,睡在沙发边缘,有双手,枕在那脸下,还有一绺柔细的发丝,轻盈地飘在他垂在沙发下的手边。
是……月眉。
他的呼吸紧了,身子僵了,心狂了。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她怎么会在?
他脑子打结,情绪纷乱,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全身冻成一尊雕像,一动也不敢动。
他甚至不敢呼吸,怕气息太重,吹走了她,更怕太暖,吹化了她。
于是他僵着,只有深幽的眼,定定地瞧着她,瞧她在睡梦里,隐隐透出一点粉红的蜜颜。
忽地,她醒了,慢慢地睁开来眼,与他的视线相接。
“嗨。”她沙哑地打招呼,微微一笑。
嗨?!她半夜跑来他办公室,睡在他旁边,醒来竟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嗨”?
“你醒了?”她低声问,俏脸依旧趴着。他不确定她是醒非醒,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你……”他发窘地清清喉咙,想问她为何在此,但话到嘴边,却出不来。
他不想惊走她。
看他六神无主的表情,她忽然轻轻一笑,探出一只手,抚摸他微温的颊。
他震惊于她的举动,猛然倒抽口气。
“向原野,你睡着的样子很可爱。”她细声细气地评论,唇角噙着甜蜜的笑。“好像小孩子。”
可爱?!她说他可爱?还说他像个孩子?
向原野不知该作何反应,这辈子从不曾如此困惑过,他也许该生气,堂堂男子汉被冠上“可爱”这个形容词,或者该懊恼,竟被她当一个孩子来看待,总之他不该高兴,她的评论对他而言是个侮辱。
但,他偏偏不生气,也不懊恼,反而好像真的觉得,有那么一点点……高兴。
他一定是疯了!
绝对疯了!
他不悦地弹坐起身,不悦地瞪向朝他浅笑盈盈的女人,然后,满腔怒火不争气地熄灭。
“你怎么……”话还未完,便让她一记甜美的吻给堵了回去。
他愣住,脑海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娇软的唇正贴着自己。
胸口那微甜的疼一下子转成了强烈的痛,火烧开了,欲望沸腾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一把拽过她的手,拉她进怀里,两人半倒在沙发上,热烈地亲吻。
他急切地撬开她的唇,她喜悦相迎,唇舌交缠,品尝彼此的滋味。
他彻底地吻她,舌尖探索过她芳唇内每一寸神秘处,却还是要不够,饥渴的情欲完全未满足,痛楚地发慌。
“过来!”大手捧住纤腰,拉着她和自己一同起身,脱她套头的毛衣,解她裙扣。
她小手也没闲着,双手撩起医师袍,从他毛衣领口探进他发热的胸膛。
他难耐地低吟,蓦地握住她脸蛋,在那唇上重重吮了一口。“你变坏了,傅大小姐。”竟然懂得主动挑逗他了。
她明白他的意思,娇声一笑,笑声未落,便让他整个推抵墙面,墨黑的头颅低下,牙齿咬开胸衣,放肆地蹂躏她柔软的乳房。
“拜托你……”她迷蒙地低语。
他知道她已为他准备好,扶起她的腿,圈在自己腰上,捧住她臀瓣,用力往前挺进。
“嗯……”她又是一声呻吟,仓皇的、羞赧的,却也是性感的娇吟。
快感化成一阵阵激烈的抽搐,欢愉是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绝妙滋味,高潮的浪一波波打来,最后,是一道直逼最深处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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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过后,两人半躺在沙发上,月眉背靠着向原野,他从身后以双手圈搂她的腰。
她垂敛着眸,轻轻喘息,他侧过头,下巴抵在她柔润的肩头,脸颊与她的相贴。
“好痒。”她感觉他鬓边的胡渣刺痛着自己的颊,忍不住想闪躲。
他却不让她躲,啄吻芳颊一记,视线落下,眼看她肩颈全是让他吻肿的瘀痕,蓦地心疼。
“对不起,我刚刚一定弄痛你了。”他自责,细细吻着点点瘀青。
“我不痛啊。”她摇头。
他还是懊恼。“我本来想温柔一点的。”
她噗哧一笑,回过眸,俏皮又妩媚地噍着他。“呵,你这冷血医生也懂得温柔啊?”
他闻言,眸光一黯。
知道自己伤了他,月眉自悔,连忙握住他的手。“我开玩笑的。”她柔声澄清。“你是个好医生,也是个很棒、很棒的好男人。”
他是好男人?向原野怔住,惊愕地瞪着她。她最近果然不对劲!
“你怎么了?月眉。”他担忧地拧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嗯,的确发生了一些事。”
“是什么?”她嫣然一笑。“我发现你跟我本来想象的不一样。”
“什么意思?”她没立刻回答,转回头,放松身子,偎躺在他怀里。
软玉温香抱满怀,他不由自主地心跳着。
“原野。”她忽地轻声唤他,柔媚的嗓音听入他耳里,融成一团蜜。他顿时恍惚,直到她清婉的嗓音又扬起,他才回过神。“你喜欢我,对吗?”她低低地问:“不是因为医院,是我本人,对吗?”她说什么?他狼狈地僵住。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懂的。”她柔柔地叹息,拉起他粗实的大手,在自己颊边摩挲。“我知道你不想要医院,你要的是我。”
她说对了,他的确想要她,发了狂地想要,但,她如何知道?
“是我太笨,竟然到现在才看出来。”她娇娇地埋怨自己。
他心跳纷乱。
“我跟黎晖解除婚约了。”她忽地声称。
他一震。“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黎晖解除婚约了。”
他大惊,猛然转过她身子,让她面对自己。“是因为他那个前女友吗?他真的决定跟那女人在一起?”
她眨眨眼,奇怪他语气听来竟十分忿恼。“这样不好吗?”他不是一直希望她跟黎晖分手?
“当然不好!”他咆哮。“他已经跟你订婚了!怎么可以因为另一个女人背叛你?!”
她怔望着他阴郁的神色。“你在说什么啊?背叛他的人是我吧,我明知自己是人家的未婚妻,还跟你……”
她没说下去,晕红了脸。
他却明白她未竟之意,惘然。
“是我的错吗?”他问,胸口闷着,语气压抑,眼眸奇特地空白。“对不起。”
他又道歉了,今晚他怎么一直在道歉?
月眉讶异地蹙眉,也莫名心疼。“你怎么了?原野,你今天怪怪的。”
“怪的人是你。”他无神地盯着她。“跟黎晖分手,你一定很难过吧?”
“我不难过。”她否认。
他却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继续。“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招惹你的,黎晖有才气、性格好,他很适合你。不过他也不对,不该跟他前女友纠缠不清。”
“那也没办法,因为他真正爱的人是她嘛。”
“就算是那样,他也不该伤害你!”
“我没受伤啊。”
“他难道不会心疼你吗?”
“唉,原野。”
“他不怕你哭吗?不担心你流眼泪吗?如果是我!”他蓦地顿住,这才惊觉自己太过激动了。
她微笑望他。“如果是你,你会怎样?”
“我——”他说不出口,在她清澈的眸光注视下,脸颊可疑地泛红。
“如果我哭了,流眼泪了,你是不是会很心疼我?”她幽幽地问。
他窘迫地别过脸。
她笑容更甜了。“我也跟你一样,原野。”
他愕然回眸。
“我也跟你一样。”她低语,玉手揪住自己左胸口。“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常常为你而痛。”
为他……痛?
他不敢相信地瞪她。
“虽然你没哭,也没掉眼泪……我想你可能永远不会在我面前这样,但不晓得怎么回事,有时候只是看着你,就会痛。”
“为什么?”他暗哑地问。
“为什么?”她浅浅勾唇,既甜蜜,又苦涩。“我想是因为我喜欢你吧,很喜欢很喜欢。”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震惊的浪潮,冲刷过向原野全身,他愣愣地注视着怀中娇美的佳人,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她仿佛也明白他的不知所措,凑过来,爱怜地吻他的唇。“向原野,我们交往吧!”
软语央求,却像雷,劈中他。
她凝望他,目光柔情似水。“你做我的情人,好不好?”
做她坏坏的、又狂又傲的情人——
第十章
风和日丽的星期天早晨,向原野来到疗养院探望母亲。
正坐在窗边发呆的向母一见到儿子,喜得欢声大叫,雀跃而起,飞奔向他,投入他怀里。
“原野,你来看我了!”
“嗯。”面对母亲展现的热情,向原野一开始总会局促,现在已经好多了,能够比较自然地回应。“最近怎样?有好好吃东西吗?”
“有啊!”向母用力点头,眼睛闪闪发亮,像急切想讨赏的小孩。“我都有乖乖吃饭喔!”
“医生说你总是不准时上床睡觉。”
“我有啊!”
“真的有吗?”
“嗯……”向母垂下眼,略微心虚。“偶尔几次睡不着嘛。”
见母亲逃避自己的视线,向原野微微扯唇,扶着她坐上沙发,柔声问:“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我怕你不来看我了嘛!”向母无辜地咬着唇。“你这次好久没来,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我怎么会不理你呢?”他叹息。“只是最近工作比较忙而已。”
“嗯,我知道,听说你到急诊室帮忙,所以比较没空。”向母抬起头,又恢复原先的笑容。
向原野却微微蹙眉。“你怎么会知道我到急诊室?”
“是月眉告诉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