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宇言脱掉西装,靠坐在沙发上,两眼闭目养神,“不觉得这样的地方很适合休息吗?”
阎磊大笑,“你花钱投资就为了休息?”他摸了摸下巴,“不过我挺喜欢这里的氛围。”
昏暗的环境下,点着熏香蜡烛,淡淡的香味萦绕着周身,令人不自觉地放松了。
“我的店可不是开来等你夸奖的。”薄宇言吐槽道。
阎磊暧昧地说:“话说回来,我看你现在心情很好,跟刚才接我电话时完全判若两人。”
听出他想打探的意念,薄宇言瞄了他一眼,“我想学游泳了。”
阎磊脸上的暧昧瞬间被惊讶给击垮了,“你要学游泳?”他是耳屎太厚还是有幻听了?
“嗯。”薄宇言想着蒋欣晨眼里的嘲弄,神色变得阴沉了些,她看似随意揣测,却准确点中了他的心思,他真的很难有美丽的心情,“你教我。”
能教薄宇言学游泳,阎磊自然不想放过这样一个看他出糗的机会,“好,等我出差回来以后,我就教你。”
“不,现在就教我。”薄宇言不容拒绝地说,“否则我就让伯父直接把你调到非洲去。”
竟然让他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喂,你有没有人性啊!”其实美国的公事可以让别人去,不过阎磊面上仍是装作不乐意。
薄宇言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没有将他的抱怨看在眼里,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地说:“辛苦你了。”
“阿言,你不能这样做,一般人学游泳也要一段时间,你又怕水,那我不是要教很久?”阎磊不满地说。
“不。”
阎磊的眼睛一亮,“可以商量,是吗?”
“不,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学会。”薄宇言认真地看着他。
阎磊嘴角一抽,“你认为你很有天赋?”
薄宇言垂眸,脑海里闪入蒋欣晨游泳时的惬意,嘴角弯起,“我认为我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怕水。”起码在看了她之后,他觉得也许是潜意识里将游泳这件事给恐怖化了。
“阿言,你老实说,怎么突然就想学了?”薄宇言对游泳和水的排斥,他敢说自己是最了解的人,毕竟他们认识了这么久,一个固执的人改变了想法,一定有理由。
薄宇言扯唇轻笑,“就这么定了,吃完饭,我们就开始吧。”
阎磊无语地看着他,这个小子秘密藏得太深了,他想套都套不出来,真矬!
“我要跟美国那边的公司交代一下。”阎磊可不像他,做事能这么自由,很多事情上,他都是规规矩矩的。
薄宇言颔首,“是要说一声。”
“用什么理由好呢?就说我要教你游泳好了。”阎磊可不放弃这个机会,他要尽情地揶揄这个臭小子。
薄宇言邪笑,“好啊,那我顺便告诉伯父你前年做的好事。”
“幼稚!”阎磊鄙视道,前年他为了避开父亲安排的相亲,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这小子要是供出去,他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就这么决定了。”薄宇言愉快地下了定论。
“真是误交损友!”阎磊感叹道。
薄宇言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学生们,淡淡地问:“我的助理呢?”
坐在后头的小静怯怯地举手,“教授,小晨生病了,她说……”
“说什么?”他笑得儒雅,藏在其后的却是不悦。
小静深吸一口气,不重不轻地重复蒋欣晨的话,“她说,她前不久被一个丧心病狂的混蛋给推进了水里,先是重感冒,接着是发烧,所以……”
小静一边担心好友,一边观察教授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她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哦。”他好整以暇地笑着,“是吗?那么替我转告蒋同学,好好休息。”
“是,教授。”
“好了,今天上课之前,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他笑得开心,“鉴于你们最近的表现,我觉得要加一个额外的任务给你们。”
这是什么意思?学生们面面相觑,他们想起上次被罚的几个人,听说他们绞尽脑汁写好了份报告,结果还被各种嫌弃,拿回去修改无数次后才勉强过关。
“我会给你们一个案例,你们回去结合心理学理论好好分析,两周后交给我。”他温柔的嗓音说出的话却夹带着暴风,学生们各个发出鬼哭狼号的声音。
他安静地站在台上,看着他们悲哀的神情,嘴角往上一勾,“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美妙的下课铃打破了他们的煎熬,学生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教室,薄宇言跟着出了教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喂?”
“阿言,今天什么时候开始练?”阎磊问。
“今天不练。”
“嗯?拚命三郎要去做什么坏事了?”阎磊打趣。
“挂了。”薄宇言可没有想跟他推心置腹的想法,他想着的是某一个打退堂鼓的人。
不来上他的课,无形中控诉他的暴行,蒋欣晨还是满厉害的嘛。
薄宇言上了车,直接打电话给了蒋新天,“喂,蒋先生吗?我是薄宇言,是这样的,今天令妹没有来上课……哦,是这样啊……好的。”
从蒋新天的话里得到了他想要的讯息,薄宇言挂了电话,直接开车往蒋家去。
本以为蒋欣晨是故意装病,没想到她是真的生病,至于生病的缘由是否跟他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他是她的老师,总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学生,这份深厚的师生之情让蒋新天将家中的地址吐露出来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开着车,心情很好地准备看看那只小病猫的状态,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蒋家门口。
也许蒋新天交代过,蒋家的管家正在门口等着,他下了车,管家立刻领着他去了客厅。
“薄先生,你请等等。”管家上楼叫蒋欣晨。
薄宇言坐在沙发上,一手搭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几分钟后,管家面有难色地下来了,“呃,薄先生,我家小姐……”该怎么说才能婉转地把小姐的拒意表达清楚呢?
“是我想得不周到。”薄宇言停止了敲击的动作,缓缓地站起来,斯文地说:“她生病了还要她下来陪我,是不恰当,应该我上去陪她才是。”
管家听了前半句话,放心了一半,以为避开了尴尬的局面,没想到他后面的话更是令人不知所措。
薄宇言高大的身影在无形中释放着慑人的气势,让管家想开口说不,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他一犹豫,薄宇言已经率先走上了楼,管家苦着脸,心里忐忑不安。
上了二楼,薄宇言也不等管家指示,径自走过一间间房,在中间的房前停了下来,礼貌地询问:“是这间吗?”
以蒋家兄弟宠爱她的方式看,蒋欣晨居住在中间的可能性最大,这样她有什么事情的话,蒋家兄弟都能快速地过来。
“是的。”管家纳闷不已,他是怎么知道的?
薄宇言敲了敲几下门,看了管家一眼,阻止了管家出声的动作。
“进来。”
她的嗓音似乎哑了些,但是中气十足,薄宇言笑着扭开门,走了进去,“小晨……”
蒋欣晨倏地睁开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谁让你这样叫我的?”只有亲朋好友才会这样叫她,她跟他可没有任何关系。
她冷冽的话没有让薄宇言尴尬,反而理解地点头,“我听你二哥都这么喊你,我跟你二哥差不多年纪,也相当于你的哥哥了,喊你一声小晨不为过吧。”
巧言令色,他要是她哥,她还不如自刎算了!
蒋欣晨看了看站在一边傻傻的管家,没有出口责难,支开了他,“我有点渴。”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给你端水。”管家连忙退出去了。
管家一离开,蒋欣晨头转向那个在打量她房间的男人,狠狠地说:“滚出去。”
“嗯,我没想到冷若冰霜的小晨会有这么梦幻的房间。”粉色的公主房,很适合她的身份,却跟她的脾性不搭。
“要你管。”蒋欣晨有一种被他看透的感觉,这间房是儿时爸妈亲手为她布置的,在他们的心中,她是蒋家的小公主。
事实上,在不知道那些虚假背后的真相前,她真的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可知道之后,粉色成了讽刺的象征。
“看来你的病也不是很严重。”瞧出她眼里的排斥,他依然故我地踩着缓慢但坚定的步伐向她走去,“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装病呢。”
蒋欣晨脸上一臊,她是能离这个男人有多远就多远的,“你来干什么?”是来看她的话,那就免了,他这种包藏祸心的探望有可能会缩短她的寿命。
第3章(2)
薄宇言径自坐在她的床边,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吓得她缩起了身子,“别乱碰!”
一张不及他大掌大的小脸迅速地红了起来,他淡笑,“我测量你的体温而已,这么怕我?”
“谁怕你。”蒋欣晨冷冷地抬高下颚,眼神稍稍往上一吊,“我只是不习惯跟陌生人这么亲近。”
薄宇言扯了一下唇,“哦?小晨真是容易害羞。”她额上的温度如常,应该没事了,看她生龙活虎的,实在跟病恹恹没什么关系。
房内的温度马上掉了好几度下来,蒋欣晨冷冰冰地问:“薄教授到底有何贵干?”她死死地咬着牙,真想把他给赶出去,到底是谁放他进来的?
“哦,我就是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他的借口很完美,俨然是一个好老师的形象。
蒋欣晨不吃这一套,压根没听进他的话,这时管家端着一杯温水进来,她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管家心细地端了一杯红茶,“薄先生,请用。”
薄宇言接了过来,优雅地喝了一口,“嗯,很好喝,谢谢。”
管家笑笑地站在一边,他的话明显对管家很管用,蒋欣晨看在眼里,心里不齿到了极点,要是好喝就一口气喝完,干嘛喝一口就端在手里,供着欣赏吗?
“管家,麻烦你替我把桌子上的资料拿过来。”
管家颔首,转身拿了资料给蒋欣晨。
“你先出去吧。”蒋欣晨吩咐道,等管家一关上门,她把手上的资料扔给他,“喏,你上回要的数据,如果你是为了这个而来的话。”
薄宇言明显愣了一下,很快他便恢复了常态,接过数据,慢慢地看了起来,可惜蒋欣晨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你可以回去看。”
言下之意就是在赶他这个人了。
薄宇言丝毫不理会,径自地看起来,蒋欣晨脸色明显不好,冷瞪了他几秒,见他压根把这里当作他自己的家之后,她索性沉下脸。
薄宇言一心二用,余光瞄了瞄她,又回到手上的资料上,说实话,他已经忘记了要她做这份资料的事情了,那时不过是心血来潮,没想到她会当真,也做得很出色、很认真,在这么短时间内整理好所有的数据,又作总结,想必她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写得很好。”他不吝啬地夸奖道。
蒋欣晨不是一个渴望得到别人认同的人,她需要的是自己的认同,虽然他让她做了这份可恶的数据,但既然到她的手里,她就该完成。
“薄教授有交代,我自然会完成。”她说这话时,眼角稍稍一挑,带了一丝丝的骄傲,她对自己的能力一向有自信。
“但是……”薄宇言将数据放在她的膝上,“错别字太多了。”
完美的面具出现了裂痕,蒋欣晨低头看着他手指所及的地方,眉毛皱了一下,抿着唇不说话。
薄宇言突地伸手,像是揉着宠物的头一样,很是自然地说:“不过整体来说是不错的。”
蒋欣晨身体一僵,他的动作让她想到小时候每次拿到奖杯时,爸妈也是这样摸她的头夸奖她。
“啪!”蒋欣晨粗鲁地挥开他的手,厌恶取代了眼中的排斥,她怒红了脸,“不要乱碰我!”
高分贝地吼完,她深吸一口气,无比冷酷地看着他,“出去,拿着你要的东西出去。”
蒋欣晨错估了薄宇言,她装模作样的冷漠、冷情,在他的眼里就跟小孩子闹情绪一样。
薄宇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她浑身是刺的模样让他心头难受极了,他阴鸷的眼落在她满脸的冰霜上,“谁说我来是要这个?”
蒋欣晨被弄得胡涂了,他不是来要这个,还能来干什么?真的来看她?拜托,她跟他又不熟。
薄宇言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站了起来,突然往前一倾,气势强大地俯视着她,“我来是看看我的好学生,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五个字随着他亲近的动作,随着他热热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脸颊,她懊恼不已,气他故意向她释放男性的魄力,如果他真的关心她,真的把她当作病人,他就该坐在沙发上或者椅子上,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她好好说话。
蒋欣晨咬着下唇,怒火攻心,很干脆地伸手往他的小腹狠狠地一捶,当她的手碰到他肌理明显、似有腹肌的腹部时,拳头很有爆炸力地冲击着他。
薄宇言想,他这一辈子真的没有被人揍过,更没有被女人揍,他傻愣愣、后知后觉地按着隐隐作痛的腹部。
蒋欣晨能感觉到手上的疼,但她绷着脸,不发一语,另一只手轻轻地推着他,在他们之间拉出了距离,“薄教授,事不过三,不要再让我说一遍,我不喜欢跟陌、生、人太接近。”
他的眼染上了阴影,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蒋欣晨能从中瞧出端倪,他生气了,但她丝毫没有挪动,一脸傲然。
薄宇言没见过这种人,打了人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通常这样的角色应该是他扮演才对。
蒋欣晨默默地想,自己向他竖过一次中指,他就把她的爱车给分解了,她现在揍了他一拳,他会怎么样呢?把她的房子拆了吗?
蒋欣晨很不想给自己的两个哥哥惹祸,但这个男人似乎不知道点到为止怎么写,不断地得寸进尺。
当蒋新天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静止的一幕,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不擅长交际,撇去薄宇言教授的身份,似乎由他出面应对比较好,但他似乎来得晚了些。
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和他漂亮迷人的妹妹,本该是美好的场景,奈何他们脸上都有着怒意以及凶意。
“蒋先生,你来了。”薄宇言打破了奇怪的气氛,亲切地喊着。
蒋新天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这个男人刚才那副要撕裂他妹妹的神情瞬间不复存在。
“哥。”
蒋新天又看向自己的妹妹,呃,刚才那副要踢爆对方小弟弟的妹妹此刻神情柔和了。
蒋新天幼稚地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再一次确定眼前看到的不是幻象,他扬起爽朗的笑容,走到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