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是一直踌躇着,不知夫人现在能答应让我把手搁在哪儿呢?今晚我可不想再讨打了。”
“你、你不讨打才怪!”这时候还敢取笑她!
她嫣颊烧辣,抡起粉拳羞恼捶他。“阿藤,若是连你也想耍着我玩的话,我、我就回去了!你们兄弟俩就只会欺负人——”
“想走?傻丫头,没那么容易了……从今往后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一辈子都不准逃。”
他开怀笑着,低垂脸庞逼近她的,悍然封住那潋滟粉唇,不让她再有机会抗议,引领那双柔荑紧紧绕上他宽阔背部。
气息紊乱,她只得环得他愈紧,无惧接下来会变成何种模样,却怕自己一无所知的笨拙会让他失望。“阿藤,我、我不知道……这样、对吗……”
“别怕,丽儿。”她愈是无知他愈欢喜。“放心,一切有我。”
“嗯……”她心儿狂颤,多少不安也随着他的承诺烟消云散,听凭他摆布。
他低诉长情,醇声似佳酿,随着唇舌相接互舞,尽数灌人喉间,又甜又辣的滋味令她发热晕陶,心神迷醉沉浸其中。
他长指如火,漫烧她每一处冰肌雪肤,融了一身水意,甚至令他自己也染上遍身濡湿,彷佛两人同沐水泽之中。
生怕她受疼,他强自按捺下急切,粗砺大掌揉过饱满丰盈、妖娆身段,探访而下,柔若鸟羽,轻似春风,挑弄着为他徐徐绽放的溪壑幽花,沾了露珠莹光,直至盛开艳红,一片蜜意馨香好不诱人。
她星眸虚掩,迷蒙似梦,余光睇见他健硕胸膛肌理绷紧,压抑的俊容早已失了从容。他忍住多少,便是对她疼惜多少。她知道,他宁可伤了他自己也不愿伤了她。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宠爱能到何种程度?何况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他可以强索,也可以威逼,但他对她从来只有呵护,只有柔情,只有……倾尽真心。
再忍不住情动,她冲他绝美一笑,弓身迎上他,回以同样热爱。
“阿藤,我可以,我甘心受疼……求你,别让我再等——”
他心一紧,瞬时自制崩毁,听她那声蛊惑中多少的殷切企盼,捧定她腰枝将昂扬一沉,同时给予她不舍的绵密长吻,承接那霎时的痛楚,带来了无尽的欢愉,如燎原火焚尽了理智,直至烧尽所有礼教矜持,半点无存。
她婉转轻吟,娇软似水,情浪狂袭,终是汹涌地失控,铺天盖地的波涛几乎要将他俩灭顶;十指勾缠,天地间彷佛只剩他与她,忘情地彼此攀附、激越起伏。
纱帐内,只余一对多情人儿浓烈交缠,伴随整夜难以掩抑的绵绵情意缭绕一室旖旎风光……
朝阳炫目金光穿透雕花窗棂,洒落德昌王房中。他微微张眼,带了点胡髭的俊颜显得有些浪荡不羁,听着枕在他臂膀上的她那平稳温软的轻柔气息,他唇角愉悦地略略弯起。
虽然他彻夜无眠,但她筋疲力尽睡得香沉,他也仅是静静贪看她姣美睡颜,不想惊扰累坏了的她。
“天亮了?”习惯的时辰一到,一旁难掩疲惫的娇小人儿揉揉惺忪双眼,自动无声坐起,试图跨过身边伟岸男子下榻。
同时一只厚实大掌稳稳环上她腰际,柔柔将她按下躺回原位,替她拉过锦被。
伏怀风怜惜万分地侧脸贴上她,喑哑笑道:“丽儿,别急着起来。等会儿我召丫鬟进来侍候你,晚点再让人备膳。今儿个你就留在这里好好歇息。”
“不、不要,别让丫鬟进来,我自己回房打理就好。”她难为情地拉过被,遮掩自己身上无处不是受尽他恣意眷宠的红紫花痕。
美眸一闇,想起曾经受过的嘲讽言语,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昨夜的事。
她一无所有,能献给他的只有这份心意,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愿让这唯一的心意再受诬蔑践踏。
“那怎么成。昨夜应该累坏你了,正虚着呢。不然就由我亲自侍候夫人好了。”
“阿藤……别闹我了,你明知大白天逗留……会让其他人笑话,别为难我。”
丽颜楚楚可怜地讨饶。“你已半个月没去看北渡桥进度,今天不是预定要去监工?我得快点起来替相公备衣备膳——”
“别逞强,杂事留给别人做吧,好好养足精神,等我回来,嗯?”
他对着那颗几乎卷成一球的被茧绵绵低语:“丽儿,我承诺你,往后再不用费心跳舞祈雨也无妨,只需你一声令下,为夫绝对随时带你腾云布雨。”
“阿藤,求你忘记那档蠢事!”颊上陡昇的娇艳朱霞一时半刻怕是不容易消褪了。
“糟糕,我向来没什么长处,偏就只有记性极好呢,哈哈哈……”朗声笑着,伏怀风迳自下了榻,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袍,俐落整理,换上了素净的外出服。
片刻,他却从桌上拿起缚眼的纱布,似在思索着什么。
“相公?”她探出头,看着他停顿不动。“……怎么还打算装成眼睛不便吗?”
俊目黯垂。“若不这样做,我六哥不会饶过我。至少还要再半年。”
“半年?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注意到他倏忽沉默,她连忙只手撑起身。“我们是夫妻,你有任何心事,多少让我为你分忧,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他抬眼看着她那漾起关心的眸光,不免对她怜惜更深。真是傻夫人。
是他先自私强要将她留在身边,原本想让她一辈子留在他替她打造的无忧日子里就好,不过她却一次次执意要跟着他闯进另一个残酷现实中。
她说她是他的妻子啊……他轻轻展颜,不再迷惘。
“半年内,我们将夺回京城,逼退九弟,另立新帝。”
他回榻坐上床缘,将她连同锦被扶坐起来搂着,任小脸舒服枕在他胸前,轻轻替她梳拢凌乱汗湿的秀丽乌发。
“届时,我打算联合其他人拥六哥登基。”
她心惊地听他云淡风轻地诉说起关于从前五名皇子间的纠葛。
自太子突染重病过世后,德昌王伏怀风双目中毒失明,同时海宁王伏向阳俊颜横遭毒毁,重华王伏云卿让人暗杀重伤,最后便依先帝遗诏由皇后最后一名嫡出皇子震江王伏玄浪继承帝位,其他四人辅政。
然而王上对于四王屡次劝谏顽固不听,最终酿成今日兄弟阋墙祸事。
“但威远王怎么执意要推举你呢?以年纪而言他最长,又有武圣称号,军威最盛……”
“六哥始终介意自己是庶出,执意为臣。”伏怀风摇头苦笑。
“但我从不以为那是问题。他一心悬念朝政,比起我来说,他绝对能胜任。再说我只想尽快与你避居乡野吟游抚琴,太不像话,委实也不适合接掌大齐。”
他自知个性淡薄,过去只是因为身为皇子、肩负重责,不得不替辖下百姓谋划安定富足的生活;若将来有人能托付,他定会立刻卸去一切,过着他喜爱的恬静闲适生活,不问世事。
岑先丽美眸瞬间蒙上一层极淡的阴影。她很清楚阿藤是什么样的人,别说以前听过他事迹,留在他身边后,他如何受人景仰她更是亲眼见着的。
即便失明之后,他的西路军依然忠心跟随,就算他自己无意权位,真到了那时,他推辞得了吗?他的人望建立在他的仁德之上,那不是责任,却是他的天性。
见她不语,他以为是说得不够明白,连忙执起她双手,给予承诺:“丽儿,我会尽快平乱,然后再次迎你进门。之前太过仓促没有像样的婚仪,我知道你委屈,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将来若回王府,八抬大轿,十二采礼,二十四鸣炮,一样都不少,你会是我唯一正妻,德昌王妃。”
他笑着,却没等到她同样的欣喜回应;察觉她的异样,极不对劲,他敛了笑意,追问道:“怎么了?担心什么?”
“你有要务在身,毋需为我太费神。我……只要还能像现在这样陪着你,有没有名分婚仪都无妨。毕竟众人皆知当日你娶我只是取粮的权宜之计。”
她敛下长睫,抽出手离开他那份温暖,强装开朗,唇边勉强挤出一抹笑。
“决心跟了你,我也不是没想过……回王府后原本就该恢复丫鬟身分。只要有个地方可待,偶尔,你也还愿意传唤我去身边侍候、那就很好了。我会守秘不让人发现,不会让你被人说闲话。”
她不求名分,更不求封赏,只求不要耽误他。
“守什么秘?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躲躲藏藏的!”他俊眸闪过微怒,克制地揉了揉她小脑袋,懊恼训道:“瞎猜什么!你以为我会反悔娶你?就只有你认为那是假戏,我早认定你就是我夫人,是我伏怀风唯一的妻子。”
“我知道,我清楚你心意。所以真的很够了。”他不想要别人,但……但他是个王爷,万一被人知道他竟娶了一个出身卑微的奴户丫鬟,这还像话吗!
她还记得他身边那些策士们不时谈论他的妃位有许多人要争,就算他不肯,情势也由不得他,总有一日会……
她要认分,不能帮上他,至少不该让他心烦。
他若愿意收她为侧室夫人已是天大恩宠,只是她知道,她没法忍下那份心痛,所以万一哪天他要迎娶别人,她也绝不怨他,还会自动消失他眼前,绝不阻碍他婚事。
他长叹一声。对她心怀自卑,他始终是知情的;从前他没放弃,现在,更不可能。
“倘若……你真不愿意嫁进王府,等过个几年,朝政步上轨道后,我会将封邑与名位缴回朝廷再不理事,到那时候,我就仅仅是个平凡老百姓。丽儿,你可别嫌弃我一文不名。”
星眸衔泪。多少人盼着的至尊之位、王爷权势,他说得真诚毫不恋栈,他对她的心意如何,她还能不信吗?
彷佛能洞悉她的忧心,他将她揽入怀中,安抚的双手柔柔捧起她绝美娇颜,定定告诉她:“你等我。届时再没扰人纷争,我们离开大齐京城远走天涯,我再不是王爷,你也不是丫鬟。我摆一席敬天地,席上只有一对喜烛、一壶酒、一碟菜,我为你弹一曲当聘礼,你应和我一曲允进我家门。我们就做一对琴师夫妻,相伴一生一世。”
“……嗯。”彷佛应和他所描绘的美梦,她扬起甜美笑容,沉溺许久,小手最后还是推开了他。
“阿藤……不,王爷,天亮多时了,外头还有人等着你过去呢,丽儿就不侍候王爷用膳,也不送你出府了……我有些困倦,想再歇会儿,行吗?”
“好。”他轻轻捏捏她微赧嫣颊,扶她躺回榻上。“也许我会晚点回来,你先用晚膳,别等我了。”他转身,虽没缚上护眼纱布,还是记得要拄着柺杖出房,脚步一如之前徐缓。看样子,还是打算装盲。
她目送他离去,匆忙跳下床榻,强忍虚弱酸软的身子,细心收拾了王爷的寝房,换下凌乱的被褥,趁着无人通过长廊的空档,一路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躲进软被拉上蒙住头,心上不安益发浓重,握紧自己隐隐泛疼的右手。
脑中忽然想起了失踪的师傅。
以前他们师徒时常在夜里离开燕家,在无人的荒原上迎着闪耀星夜练琴。
天下人所敬仰的三贤达——神医百里行、琴仙欧阳望、星士段无寿——是至交好友,百姓口中谣传他们是神人入世,才会有不似常人的超凡本事。
虽然传说真假难辨,而且她向来也知道谣言不可尽信,不过听闻师傅年逾半百、与先帝同年,可是她所认识的师傅,俊美容貌从没变老过,有若年仅二十。
更有甚者,师傅与星士段无寿一样能观天象预言将来这点也总是令她惊奇。阴晴风雨,师傅不曾误算。
记得师傅对她一再提醒过,天才易招忌,那是她的劫数。
为师不知道你将会走上哪条路,只能把龙鳞玉留给你护身,若是走投无路时,你就用吧……
师傅临行时也叮嘱过,她命中注定若遇上那大劫,逃出生天后还能走的路——
切记,若想成为天下第一的琴师则一辈子流浪独身,若有了伴侣则再当不成无双琴师。
离开燕家那一日,失去这只手与琴艺……这表示大劫她是躲过了,但她的将来——师傅看见的将来——怎么样都和阿藤给她的承诺有所出人。
打一开始,他欣赏的是她的琴才,应该也是因为这样而对她动心,可是——
“若说……到了天下无事那一天,我仍恢复不了琴艺,当不了你的琴师妻子,你可还愿意要我吗,阿藤?”
明明身上无处不留有他宠爱的痕迹,每一回想起昨夜种种都会令她俏脸掀火……可随着手中伤处益发抽疼,她却只觉得寒意袭身。
琴师夫妻、相伴一生……真能成吗?
第6章(2)
伏怀风刻意压低覆面斗笠遮掩俊颜,牵着那位至今还不习惯他捉握的小妻子,穿梭在市集中。
岑先丽庆幸有面纱遮去了她的满脸羞红,不然她真不知道要如何见人。
相公只要带着她微服出府时,不愿见她仍像丫鬟一样退离主人十步,总是执意握着她的手一起同行;他不许她畏缩,要她自傲她是与他平起平坐的夫人。
他时常瞒过府里侍从,上街访查民情,确认西路军管理之下的各县城是否真的严守军纪不扰民,百姓们是否生活如常柴米油盐无虞,巡视街道城池有无需要补强之处。只有没部将在场的时刻,他才会取下盲眼伪装,恢复他真正模样。
连日来天气十分炎热,好一阵子未曾降雨,不过这一天恰好遇到上旬,城里的市集四处聚满了人,仍是极为热闹。伏怀风在街边随便挑着杂货,向店家打探最近买卖行情,,她却让店门外的书摊给吸引住了。
有琴谱呢。
她蹲在地上,从一堆闲书当中抽出一册老旧本子,忽地双眸晶亮。
她看得专注,直到听见摊位老板不住道谢的声音,她才留意到阿藤已来到她身边,见她喜欢便毫不犹豫地买下她手中的谱。
“你瞧瞧我发现什么了!”她得意洋洋地献宝。“这本跟咱们初遇那时的藤花曲……写谱的必定是同一个乐师。”
“藤花曲……原来你都这么叫它啊。还好我当时没买肥肉包子,不然就变成‘肥肉歌’了。”有些庆幸,还好没被她惦记成“肥肉公子”……
看着她怔愣一会儿、匆忙侧过赧红小脸,伏怀风只是微微扬笑,眸中倏忽一闪而过惊异与赞叹,自她手中接过琴谱,一页页轻翻。
“何以见得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曲风有差呢。”
“……层次很像。先有序再有主题,弛缓有度,重复出现几处技巧雷同。一般而言,琴师爱用的指法有个人习惯,我应该不会看走眼才对。”她自信满满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