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唯翼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就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别妄想她会感激涕零地跟他道谢。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她拚了!
“那你就好好干吧。”
“没问题!”骆彤对他拍胸膛保证,豪气得很。
左唯翼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低下头来继续看他的资料。
“等等,不对呀,你刚刚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究竟是什么事?”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左唯翼愣了下,那是他留下她的借口,事实上根本没重要的事要交代她,可他当然不能对她一言明,不然会弄巧成拙,得想出个好借口才行。
“最近我听到一则非常有趣的传言。”瞬间脑中灵光一闪,已有了主意。他以谈论趣事的口吻对她说。
“怎么个有趣法?”是特别惊悚?特别荒谬?特别可笑?骆彤好奇问。
“这记得在‘圣心’里有座钟楼吧?”他淡淡提起当年学校里那座有名的钟楼。
“当……当然记得。”骆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她心虚地移开了眼,不敢直视他,双颊则莫名的泛起热度。
“据说若有人在那里接吻,将来就会在一起。”他以再严肃不过的表情说着,内心却被她不安的表情给逗得乐下可支,原来她一直都记得。
“你胡说!”她大喝。这一定是他编出来吓她的,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我并没有胡说。”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抚着唇瓣。
“喝!你、你干么摸你的嘴?”骆彤的手指抖啊抖的指着他,他摸着唇瓣的表情实在太、太、太淫荡了!
“我无聊不能摸吗?”这是他的个人自由吧。
“呃……可以。”骆彤这时想起她没立场限制他的个人自由,语气薄弱不少。
“请问我可以继续吗?”他有礼请示。
“请继续。”闷!很想调头就走,但非得从他口中得知刚刚他所说的全是谎言……
左唯翼邪佞一笑,继续意有所指地抚着唇瓣。
“刚刚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她虚心求证。
“不是,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看不出我很认真吗?”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离谱的传言?究竟是谁传的?”她要宰了那个人!
“谁传的我不晓得,但经过左证之后,我发现并不离谱。”传的人正在她面前,不过他不会傻得承认。
“哪来的左证?”该不会有神奇的证人出现吧?
“你可晓得岳氏食品的小开——岳沧浪。”
“我知道。”她用力点头,岳氏食品是食品界的龙头老大,岳沧浪是在“圣心学园”高她好几届的学长,她没理由不知道他。
“你晓得他娶谁吗?”
“秦氏的千金——秦亚希。”他们所处的圈子并不大,哪家和哪家联姻一清二楚。
“那你可晓得他们曾经是一对苦命鸳鸯,双方家人大力反对他们两个交往,两个人还各自有未婚夫、妻,但后来他们排除万难,终于还是厮守在一起的事?”
“我知道。”这件事当年闹得太大,报章杂志争相报导,她哪会不知,但这和他们正在讨论的钟楼接吻的事有何关联?
“根据可靠消息来源,他们就曾在钟楼下接吻。”他说得倒是很悠哉。
“怎么可能?!”左唯翼丢出来的话要吓死她了。
“为何不可能?连死对头都会莫名其妙在钟楼底下接吻了,何况当初他们俩在‘圣心’时是一对,两人感情正浓,在钟楼下接吻再正常不过不是吗?”他揶揄的挑着眉,眼眸中尽是戏谑。
“……”骆彤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她太清楚他所说接吻的死对头指的是谁,该死!他没事记性那么好干么?而且干么要坏心的提醒她?这是她最想忘记、最为难堪的记忆,这家伙却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恶!
“光是他们两个人不足以作为左证,那不过是凑巧碰上罢了。”她抵死不认为这两件事有所关联。
“好,那我就再举例说明,知道X X电视台的小开李岳吧?”他信手拈来,又是一例。
“知道。”又是大她好几届的学长。
“他和他现在的妻子也曾经在钟楼下接吻,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这件事你恐怕是不晓得,而现在他们结婚了。”左唯翼双手一摊说。
“他们这些人干么没事就在钟楼下接吻?!难道没别的地方好去了吗?”接吻就接吻,干么弄得人尽皆知?
骆彤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定去,一肚子火无处可发。
“他们有接吻的自由,你犯不着这么生气吧?”他取笑她反应过度。
“我、我这是……这是……”她这是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忧虑啊!他到底懂不懂啊?!
“什么?”明知她在担心什么,他仍故意问。
“没什么,你刚刚才举了两个例子,这不算,是凑巧。”对!一定是巧合,她不用急着自己吓自己。
“好,那我就再举一个。”他神秘一笑。
这记笑容教骆彤看得心惊胆颤,每当他这么一笑,就表示没好事要发生,她用力吞了口口水,屏气凝神地等他朝她扔下原子弹。
“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一对你铁定认识。”他的笑容愈来愈邪恶,简直和大魔王无异。
“谁?”好恐怖,他笑得很像是要将她一口吞下。
“楚劝与骆冰。”他乐得为她揭晓谜底。
“什么?!我姐和姐夫!”她惊声大叫,这两个人她已经是熟到要烂了,可万万都想不到姐姐和姐夫会成为钟楼传言的主角之一。
“没错,就是他们,关于他们的爱情故事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我就无须赘言。”
“不可能,我姐姐和姐夫怎么可能?”她仰天长啸,完全不敢相信。”
“请你别忘了,当年你姐夫在校园内可是有名的小流氓,小流氓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在钟楼下接吻算什么?”他凉凉提醒她,要她别将楚耐看成善良老百姓。
“你说的人是我姐和姐夫耶!”虽然他说的不错,可是她就是没办法想象她姐和姐夫在钟楼下接吻的画面,感觉好怪!
“他们也是平凡人。”
“话是没错,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想象!”她抱头大叫,先前他说的那几位主角,她点都不熟,所以没多大的感受,可现在讲的是她姐姐和姐夫,她所受到的冲击自然不小。
难道姐姐和姐夫会结婚除了爱以外,还受到钟楼的蛊惑?不!这简直是诅咒,难道凡是在钟楼下接吻过的男女,终其一生都摆脱不了彼此?
天啊!这不会是真的!她不要!
“你在连续剧里看到他们俩接吻的画面会少吗?居然大叫无法想象,你也太妙了。”
“那不一样,连续剧是在演戏,你刚刚说的则是真实上演的书面,总面言之,我就是没办法想象!”
“假如你认为我说谎骗你,大可打电话问你姐,看她是否真有和你姐夫在钟楼下接吻过。”他笃定她不敢打这通电话,别看她外表大剌剌的啥都不怕,实际上她保守得很。
“我告诉你,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因为你编出来的谎言太烂了!”她正气凛然的指着他的鼻头。
她不信!她不信!绝对不会相信他的谎言!
“我也告诉过你,这是我听到的有趣传言,所以信或不信并不是那么重要。”
骆彤定定看着他,心慌不已。
“好,”她强自镇定,深吸了口气,一字字清晰无比对他宣示;“现在,在这里,我,骆彤,有话要对你说!”
“请说。”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洗耳恭听。
她大喊;“当年那一吻根本就不算什么!那是意外!意外!”喊完还不忘恨恨瞪了他一眼,这才潇洒退场。
哼!她要回公司刷牙去!洗掉所有记忆!
从头到尾左唯翼没说半句话,由着她率性退场,直到确定她已经听不见办公室里的声响,这才捧腹大笑,笑到肚皮发疼、嘴角发酸,仍止不住笑意。
不论骆彤信或不信,他知道,刚刚他所说的话已经在她心里发酵,她再也无法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第四章
秋阳底下,虽然天气微凉,但灿烂的阳光依旧毒辣得很,骆彤却像无事人似地搬她的花苗、树苗,来来回回已不下数十趟。
不知为何,那堆蓝雪花不管放在哪儿都觉得不对劲。
“怎么会这样?”她左看右看就是觉得突兀。
烦啊!左唯翼跟她作对就算了,连蓝雪花都来凑一脚,是怎样?人跟植物都觉得她好欺负吗?
“什么东西!不过是接吻过一次,而且还是意外,哪有可能被钟楼给诅咒了,左唯翼那家伙一定在说谎。”打从她离开shopping mall就一路不断碎碎念,实在是左唯翼的话带给她的冲击太大,她根本就无法接受。
“哪有不小心接了吻就得一辈子都绑在一块儿。”假如她去抓一只猫跟一只老鼠到钟楼底下让它们接吻,难道它们会因此爱上对方,甚至厮守一辈子吗?压根儿就不可能!她不能被左唯翼唬了。
“那家伙从小到大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不能信,我要是信他,就是大笨蛋一个。”没错!她不当笨蛋已经很久了,干么让左唯翼胡诌的话影响。
“左唯翼你是个大坏蛋!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个坏蛋!别人无法看穿你的真面目,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不行,左边那堆金冠柏也变得好凝眼,得移移位置。
骆彤发挥她的蛮力,将一丛丛金冠柏树苗移到右边去。
“金冠柏啊金冠柏,先前待的地方风水不够好,所以你们无法长得又高又壮,现在我帮你们移个位置,过不了几天,你们就能长得又高又壮。”只要能移动花木,什么烂理由她都编得出来。
好不容易将几十株的金冠柏树苗移好,她伸展了下酸疼的腰杆,眼角不巧瞄见左前方的松叶武竹,她感叹地摇摇头。
“误入歧途!”亏得它们长得气质绝佳、青翠娇美,没事干么向“左”靠呢?
“松叶武竹,你们将会因为我改变你们的一生而感激涕零。”放眼整个Green House,还有谁的心思会像她这般细腻?
唯有她明白“靠左边”有多么不好,左边是黑暗的、是邪恶的一方,只有她才能拯救植物们,使它们感受到正义的美好。
“她是怎么了?”阿吉纳闷地问身边的小倩。
“不晓得,从她一踏进Green House就怪怪的。”小倩耸耸肩。
“我看她病得不轻。”一直偷偷观察骆彤的阿吉有感而发。
“她到底在干么?将所有的植物都移到右边?简直是疯了,她知道不能这样胡搞!一园中所有的植物他们已依照其特性摆放,通常不会随意更动位置的,骆彤本身是景观设计师,应当比他们更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所以我才会说她病得不轻,你说我们要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唯今之计就是速速将骆彤送医。
“好,你来打。”小倩将事情推给阿吉。
“什么?!我不要,为什么你不打?”阿吉没那个胆叫救护车。
“是你建议的,当然由你来打。”小倩说得理所当然。
“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刚刚什么都没说,OK?”阿吉举双手投降,就算他跟老天爷借胆,也不敢真的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次换成百铃花了。”小倩眼神呆滞,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阿吉瞪大眼、张大嘴说不出话来,其实他和小倩正在作一场可怕的噩梦,就不知何时梦醒。
“靠右边好,右边才是最适合你们的地方,左边一点都不好。”骆彤移动百铃花,对着它们说。
唉!她真的是烦透了,左唯翼说的话一直在她心里泛疙瘩,到底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明明一再告诉自己别当真,偏偏无法潇洒得大喊;我忘记了!全都忘记了!
“我真笨!我真笨!”咚、咚、咚!骆彤烦到干脆用头磕地,看自己是否能清醒点。
看到这里,小倩张大了嘴,阿吉的嘴角流下一道咖啡污渍。敢情现在骆彤改练铁头功来着?
用力磕了几下,她疲累地平躺在地上,仰望着青空,鼻间嗅闻着最喜爱的泥上清香与绿草芳馨。
那是场意外,真的是意外,绝非她故意强吻他!
“唉,一世英明尽毁在姓左的手里。”英雌气短啊!
那一天,也如同今天一样,是个阳光灿灿的好天气……
依照往例,她和左唯翼在校园中狭路相逢。就读小学的他们已互看不顺眼许久,她觉得左唯翼太过文弱,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左唯翼则觉得她太过粗鲁,一点女生该有的温柔都没有。
互看不爽的两人在四下无人的钟楼不相遇,自然没给对方好脸色看。左唯翼自认无须再顾忌所谓的形象,而骆彤藐视左唯翼到底,要她尊敬打输她的男生,她实在办不到,况且左唯翼还高她两个年级呢!
骆彤以鼻孔哼气,瞥向左唯翼的双眸充满不屑。
“粗鲁女。”左唯翼直接以言语表示对她的不苟同。
“弱鸡男。”光她一根小指就可以摆平他了,他居然有胆向她呛声?简直是活腻了。
“你叫谁弱鸡男?!”左唯翼当场翻脸。
“这里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吗?除非你不是男生。”啧、啧!可怜,连智商都出了问题。
“蛮力女,一个正常小学三年级的女生根本不会像你一样力大如牛,你根本就是有问题。”绝对不是他太逊,而是她的力气大得不可思议,他才不是可笑的弱鸡男。
“笑死人,明明力气不如人还不肯认输,硬是要掰。你力气不如我,打也打不过我;更惨的是,我在校园中比你更受欢迎。啧啧啧,我都可以想象你在校园中走动时,头上随时有一朵乌云,哎,乌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骆彤的表情欠扁得要命,看准了左唯翼打不过她,故意惹恼他。谁让他每次开口没半句好话,净是贬损她,今天她不过是小小回敬。
是可忍,孰不可忍,再默不做声强忍下去,岂不是要被骆彤轻蔑、嘲笑一辈子?择期不如撞日,就是今天了,他要让骆彤知道他不是她口中的弱鸡男。
自从打输她后,他将之视为奇耻大辱,特别央求家人帮他请教练教授武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与她一较高下,为自己雪耻。
“那我们今天就来看看到底是谁胜谁败。”左唯翼摆出架势,等她出招。毕竟他是男生,从小所受的教育即是女士优先,尽管对面那一只在他眼中不像是女的,可还是得照规矩来,免得落人话晒。
“哈哈哈!算你有胆,不过你确定真的要和我打吗?现在你遗有机会反悔。”她够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