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黑眸直勾勾射向她,“小女生,我也不是好惹的,还有,最好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撂下话,他放开她,站起身来,没想到,那个该死的小女生竟然一脚踹向他的屁股,害他一时没站稳,往前跌个狗吃屎,手都擦伤了。
在他火冒三丈的起身时,就看到那个小女生竟然朝他挤眉弄眼又吐舌,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然后一溜烟的跑进前面一栋大楼内,而且是他相当熟悉的大楼。
他目光深沉的拍了拍沾了灰尘的手,再将西装上的灰尘拍掉,抬头看着那栋十八层楼的花岗岩办公大楼,再看着擦伤流血的两手,盛怒的咬牙,她最好祈祷别再让他遇见她!
吕东浩抿着唇,憋着一肚子的鸟气,阔步踏进耀泰集团,一楼大厅接待处的员工们,一见他如此狼狈,皆惊愕瞠视,但他一双锐利黑眸一扫,所有人立即低头做自己的事。
吕东浩坐上专属的私用电梯,来到他的专属办公室,想到不久前跟那只小狐狸精的过招,仍然呕得要吐血!
第1章(2)
这一栋大楼共十八层楼高,集团的许多相关企业都进驻于此,一来得以掌控所有企业的最新营收情形,二来也方便管理,办公效率无形中也提高了不少。
耀泰集团的事业从保健养生药品,到科技软件、硬件都有,近年来,考虑到海峡两岸往来,观光人口成长,也开始开发饭店、渡假村等新事业,吕东浩的个性果决明快,对自己要求高,对别人要求也高,当天可以解决的事绝不拖到隔天,因此,员工们私下还封他为“一日霸君”。
不过也因为这样的行事原则,集团子公司的发展也极有组织,在工作效率上,更是同类产业之冠。
但这样一个自我驱动力极强、以沉稳内敛闻名的天才型总裁,这会儿踏出十七楼电梯时,却气得七窍生烟,名牌手工西装沾染不少灰尘,双手还受伤,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贴身秘书,简直看傻了眼。
“总、总裁?”
秘书室的几名秘书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瞧他杀气腾腾的,马上低头,压根忘了向他报告广告总监在总裁办公室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拿医药箱进来!”他冷冷的指示。
“是!”两名秘书连忙点头。
吕浩东一进办公室,就看到翁仕达坐在宽大而舒适的办公椅上,在瞧见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后,他先是讶异的瞪大了眼,接着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起来。
吕东浩恶狠狠瞪他一眼,“最好给我闭嘴!”
翁仕达带着金框眼镜,模样斯文,思绪却相当灵活,自然很识时务,虽然笑意一时间无法完全褪去,但至少还是忍住了。
“你是在外面跟人打了一架吗?”翁仕达边说边起身让座。
吕东浩将自己摔进皮椅,却不小心擦过流血的掌心,他龇牙咧嘴的低咒,“遇到小狐狸精。”
闻言,翁仕达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双手放在椅子上,又仔细看了看好友的狼狈模样,“真好,这只肯定呛辣,我喜欢。”
他跟吕东浩从中学就认识到现在,很多专有名词,他一听就明白,小狐狸精指的是年纪超粉嫩,但专挑成年或中年男子搭讪的骚包女生。
“也许你可以帮我找到她,她进了这栋大楼的七楼,如果,在我进这栋大楼前,没有其他人上下楼的话。”他说得咬牙切齿,他的手虽痛,被踹的尾椎也痛,但这些都没有他丢失的男性自尊还要来得让他心痛!
这一声口哨更响亮了,“所以,跟你打架的人是七楼的小员工?哇塞,那家伙该去买乐透,肯定中大奖!”
“叩叩。”敲门声即起。
“进来。”
秘书连忙拿着医药箱走进来,但同一时间,外面还响起另一道清脆嗓音,“我来送信,请签收。”
吕东浩的浓眉先是一蹙,接着黑眸马上迸出怒火,“把送信的人叫进来。”
“什么?”
“去!”他大声一吼。
秘书赶忙放下医药箱出去叫人。
翁仕达一挑浓眉,笑得可贼了,“小狐狸精走错路了?”
是啊,地狱无门,她自己闯进来了!
“有什么事?进总裁办公室?我只是个工读生……”
细小轻亮的好奇嗓音传了进来,跟着踏进的娇小身影,让翁仕达眼睛陡地一亮,但吕浩东的睛睛可是冒出了熊熊怒火,哼,果然是她!看来君子报仇不必等三年!
区晨曦虽然满腹狐疑,但她走进办公室后,没有畏缩的低下头,大剌剌且直勾勾的眼眸直接撞向吕浩东那双冒火的黑眸。
完了,她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不会吧,世界有几亿人口,怎么就偏给她遇上了,常听人家说冤家路窄,没想到是真的!
办公桌后头,那名与她有过节的俊美男子坐在皮椅上,目中无人的紧瞅着她,但他绝对有资格,她悲惨的相信。
“总裁,她是收发室新来的短期工读生区晨曦,因为正职的李小姐申请留职停薪两个月。”秘书觉得气氛很诡异,主动解释。总裁平常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为什么特别要把收发信件的小妹给叫进来?
阴鸷的黑眸直勾勾的睨着她,从她绑起的马尾,帽T、牛仔裤,身上斜背着的文件袋,一直到她脚下的直排轮。
区晨曦忐忑的目光也跟着他一路往下,她知道这栋大楼几乎都是耀泰集团和旗下产业的办公处,而在她一个星期前得到这份工作时,得知前任工读生就是这样收发信件,所以,这双直排轮自然没有问题,问题是出在她这个人身上。
真是歹运!她僵硬的行礼,僵硬的站直身,“总裁好。”
他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冷笑一声,“被妳过肩摔叫好?”
哇咧,自揭疮疤,是要算账吗?好啊,就来算,从小就是孤儿的她,一向就不是什么卒仔,没在怕的!“总裁大人,是你先动手的好不好?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弱鸡,我过肩一摔,你就倒了!”
“我弱鸡?”如狮的咆哮声在办空室内轰隆隆响起。
她瑟缩一下,但马上又挺直腰杆,“你是倒地了,当然,你后来也把我制伏在地上,还差点把我给掐死,一来一往,也算扯平了。”
他咬牙,“扯平我饶了妳,妳还奉送我一脚!”
“我在生气嘛,想说不踹白不踹,哪知总裁的尾椎很结实,我的脚还小疼了一下耶!”
她还敢抱怨他灼灼黑眸瞪向她,大为恼火。
“噗噗哈哈哈……”翁仕达忍俊不住爆笑出声,没想到好友被一个小女人过肩摔,连尾椎也被赏了一脚他笑倒在沙发上。
该死!吕东浩低声粗咒,一见到她,害他忘了办公室还有其他人,只见好友笑得前俯后仰,秘书则是紧闭着唇,但小脸却涨得通红,似乎憋笑憋得很痛苦。
“出去!”
秘书乐于从命,因为她快忍不住了,但老板的另一道命令,却让她倏地停下脚步——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成了员工们闲聊的话题,妳就马上离职。”
秘书的脸色倏地一变,僵硬地回了一声,“是。”接着快步出去,关上门。
吕东浩阴冷的黑眸紧盯着区晨曦的脸,“至于妳,现在就可以离职了!”
她倒抽了口凉气,“凭什么?我工作做得很好,你是男人、是大人,怎么肚量这么小?还是因为我伤你的尾椎,大大伤了你的自尊,是吗?”
尾椎、尾椎!她是跳针吗?他气呼呼的冷瞪着她,她被瞪得额际冷汗直冒,忍不住阵阵战栗。
阳光从窗外斜斜迤逦进办公室,明明该是暖洋洋的,但此刻,她却如身处冰窟,全身发寒。
不过,翁仕达看着那一双倔强灵敏的水翦明眸,露出愉快的笑容。总算看到这个被一个初恋女孩伤得很重、伤到家破心伤的男人,展现出一点真性情了,这百年一见的怪胎,怎么可以不帮一把——
“的确太难看了,做人,尤其是在上位的人,更要宽大为怀。”
“但也要看对象是谁,有些人就是不值得,尤其是那种仗势着年轻,勾引男人的女人!”
呼!他总算明白了,两人的梁子怎么会结得那么深?她刚好踩到好友的地雷,而且是轻易就能让好友理智全无的恐怖弹。
她气炸了,看他打开卷宗夹,将她视为隐形人,她火冒三丈的拍桌怒吼,“我看你根本是吃过年轻女生的亏,怎么,被甩过?所以才会这么仇视我这个年纪的女生吗?”
瞧他连看她一眼都懒,她更是气得想要打人。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真是莫名其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天下乌鸦没有一般黑好不好!何况,吃幼齿顾‘目睭’,你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愚蠢!给我滚!”他火大的用力阖上文件,怒瞪着她。
开始就敢捋虎须,是活得不耐烦吧,白目得太过彻底了,可怜,真枉费她看起来挺机灵。
“真的这样叫我走?你会后悔。”
“笑话!”他冷嗤一声。
“真的,我立刻写一篇我如何又踹又踢,制伏集团总裁大人的文章,然后PO上网。”
“请便!”他会被她威胁天真!
“等等,我想到我刚好欠一名小助理。”翁仕达愉快的抚着下颚宣布,立即引来好友一记超级大冷光。
“识货。”她马上挑高了眉,“此处不留爷,必有留爷处!”
“出去,去做妳该做的事。”吕东浩不甚愉快的看着笑容满面的好友。
她小手一摊,“可是我不干了!”
“小女孩,我的老板也是他,妳现在有事做,还不赶快去?”翁仕达眨眨眼,示意她照做。
她快被搞迷糊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先出去再说。
等她一离开办公室,吕东浩马上起身,走到好友身边,“你是哪根筋不对?”
“是你哪根筋有问题吧?干么跟个小女生过不去?就算她的某些行为酷似某人,但她毕竟不是那个人。”翁仕达双手环胸,正视着他。
吕东浩紧绷着俊脸,缓缓吐了一口长气,的确,他是反应过度了,但也是因为伤口不曾结痂吧……他疲惫的揉揉眉心,“叫她留下来工作,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知道了,不过你别把心魔养得太大,你身边只剩下我一个好朋友而已。”翁仕达心疼的拍拍好友的肩,走了出去。
吕东浩坐回椅子上,往后一靠。
心魔?他不在乎,反正,寂寞一点也不痛。
第2章(1)
夜色中,台北一栋老旧公寓的顶楼加盖,快要挂掉的电风扇努力的转动扇叶,虽然偶有夜风吹入,但西晒的房间,此刻正在进行散热作用,不到十坪的小空间像个烤炉一样闷热难耐。
书桌的台灯下,区晨曦的眼睛瞪着荧幕,双手在键盘上快速移动,额头仅渗出些汗珠,近三十度的高温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
不一会儿,电脑荧幕上出现关于吕东浩的相关资料,她迅速浏览——
吕东浩,是知名亚洲财经杂志选出来,台湾十大黄金单身汉之一,也是继承母亲家庭事业,耀泰集团的总裁,从小就是跳级的资优生,十八岁研究所毕业,二十岁进入集团实习,二十五岁正式掌权,五年内,能力卓绝的他,便让事业版图跨足到五大洲,每年的实收营利破百亿,是一个魄力十足、才华洋溢、俊美帅气的商业奇才。
不过,他原本美满的家庭,却被一个十八岁的女孩给破坏,也就是他当时的女朋友,他发现自己的女朋友竟然跟父亲有一腿,所以打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非常厌恶女人,尤其是年轻的女孩。
她眨眨眼,哇塞,有没有搞错?!在社群网站上,关于他的讨论就有数万笔,看来这家伙的粉丝不少嘛!
切!那又怎样,他看到影子就开枪,什么都不知道,就用有色的眼光来看她跟爹地的互动,拜托,他可是她的第二任养父耶!
“铃铃……”
家里电话突然响起,一看到显示来电,她立即接起。
“看到资料了吗?”话筒另一端传来袁晓瑜动人的温柔嗓音。
“嗯,谢啦。”
“他的确是个很棒的男人,不过,你要我帮忙查资料时,曾说你见过他,你只是个工读生,他却是高高在上的总裁大人,你们是怎么见到面的?”
是啊,还真是有够高呢!区晨曦噘起红唇,闷闷地道,“冤家路窄嘛,愈说只会愈生气,还是聊聊你家的小不点好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谈到心肝宝贝,袁晓瑜的声音变得更温柔,“她好乖好可爱。”
“我好想她,下回带她来台湾玩嘛。”
“晨曦,她才一岁。”
袁晓瑜十九岁就当妈,声音这么甜、这么幸福,让区晨曦也想生个娃儿了,只是……“那个人还没发现你偷了他的种吧?”
“咳咳——我们不谈这件事好吗?”袁晓瑜的声音立即变得尴尬。
又在打太极了,也是啦,那件事要是被发现,好友肯定会很惨吧,但是,情有可原啊,好友本以为自己在十八岁时就会跟这个世界说再见,才会冒险偷种,想为只有她一个独生女的父母留下一个伴,这是多么孝感动天啊,不过适时的心脏移植手术,给了好友再次活下来的机会,却也让偷种生子这件事变成一个大秘密。
“你不想再见他吗?”区晨曦好奇的问,但手机却在这时不识相地响起。
“你有电话,那我们改天再聊。”
哇!溜得真快,怕我追问那个人的消息吧!区晨曦瞪着话筒,不满的挂上,才回身去拿手机,“喂——”
“宝贝,一切都好吗?我好想你啊,我真的不懂你爹地,你放暑假,不让你跟我们一起玩,却让你去打工,哪有这样的爹?”传来一个说着怪腔怪调中文的男声,没法子,大伟是标准的ABC。
“大伟,我也想你,但你的问题,我们一家三口已经讨论不下上百遍了,你就安心的、放心的跟爹地去过两个世界嘛,我才不想当电灯泡。”
“可是我觉得我们太狠了,虽然汤姆爹地说给了你一张卡,但我们从你八岁时开始领养你,都这么多年了,你的个性我们还不清楚吗?那张卡你根本不会用。”
“大伟妈咪,你别哭了啦,你的眼睛不适合哭……”
她坐到床上,微笑的看着放在床头的照片,两个孔武有力、相貌俊秀的大男人半蹲着,小小个儿的她就站在他们中间,笑得好灿烂,有这样一对不同于世俗的同志父母,她比任何同龄的孩子都要早熟,在她看来,大伟妈咪只是有着男性外表,但灵魂却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