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听她那语气,绝对不会没事。
“我会怀上孩子吗?”在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浴间,他解开了被缚,让她双脚沾地。
“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他嗤笑了声,及时地扶住她差点跪倒下来的虚软身子,虽然他对自己昨天做过的事情只有一点印象,却隐约知道自己对她没有手下留情,只是,一切都不若亲眼见到她瘀痕斑驳的身子那瞬间,来得强烈而震撼。
昨晚的他真的下手很狠,难怪她要说,要是以后有哪个男人敢再碰她,绝对要叫白银咬死他!
“我当然懂啊!我只是不知道阿汝她们所说的事……其实就是……如果我知道了,一定不会给你下药的。”
毕竟,谁会跟自己过不去呢?柳鸣儿不知道一切肇因于她把药量下得太重,她揪住他的袍服襟领,不敢放开,一直到双脚沾了地,才发现抖得厉害。
最后,是凤炽将她抱进了浴池里,“如果你以为不是那事,不然,你是想从妓院那地方学什么回来呢?也多亏你给我下了药,我今天清早醒来,就已经派人过去‘秋香楼’把事情问清楚,她们给你的那药被她们称为‘舒金散’,只消一点点让男人服下,就可以得到闺房之乐,不过,她们喜欢给男人吃这种药散,其一是男人可以得到快感,其二的原因,才是重点,只要男人吃下这个药散,他的精血就不能使女子受孕,效用可以维持数天之久,所以,如果你担心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你不会有孕。”
“我只是问问,又不担心!”她觉得自己被他取笑,气呼呼地推开他,一直到身子抵至了浴池的另一畔,昂起美眸瞪他,“我不怕生凤炽的孩子,可是,做那事真的好痛,我不喜欢。”
“生孩子会更痛。”凤炽淡淡地微笑,注视着她柔软的青丝漂浮在水面上,让她绝美的脸蛋更显得娇艳动人。
他不急于在这时候纠正她的想法,待到日后,他会用实际的行动让她知道,男女之间的欢爱,可以是这世上最令人神醉颤栗的极乐,只要一旦尝过了那滋味,她便是想回头都难了!
“一拜天地,拜。二拜高堂,拜。夫妻交拜,拜。”
春暖花开,红艳的刺桐花如火般,在短短的数日之内,开遍了“刺桐”,而红色的花林之间,八岁男孩小荣子的高亢嗓音,显得特别嘹亮。
柳鸣儿坐在一张以木板拼凑的椅子上,让一对男童与女童拜着,一旁的孩子们笑得很开心,仿佛玩这成亲拜堂的游戏,让他们觉得自己也长大了。
白银和黄金分别蹲坐在小主子的身边,似乎孩子们的游戏让它们觉得纳闷,不知道拜来拜去到底有什么好玩。
柳鸣儿转眸与白银相视了一眼,与它不约而同地撇撇嘴,她想到那天,她与凤炽睡过之后,白银一连好几天都不愿意亲近她,起初她不甚明白原因,后来才知道在她的身上留着凤炽的气味,而白银一向以她的保护者自居,对于她的身上出现另一个“雄性”的气味,令它排斥反感。
最后,是她紧抱住白银不放,在那当下,可以感受到它很不情愿的僵硬,她附唇在它的耳畔说道:白银,我喜欢凤炽。
白银在听完她的话之后,颇不甘愿地发出一声低鸣,却再也不会避开她,似乎愿意接受它的小主子已经属于另一个“雄性”所保护。
“鸣儿。”凤炽不知何时到来刺桐花林,挥退左右两侧,来到她面前。
“凤炽!”柳鸣儿?
然眼睛一亮,像是看见了希冀许久的宝贝,扑上前抱住他,“凤炽!凤炽!凤炽!
“你跟着那群孩子是在玩闹些什么?”虽然在他的眼里看来,她仍旧像个孩子般单纯稚气,可是窝闹在一群平均年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之中,今年已经十七岁的她仍旧显得突兀。
“我在当他们的‘高堂’啊!”她撇撇嘴角,语气闷然,瞪了几个因为看见凤炽而退后好几步的孩子一眼。
对于只能当“高堂”,她心里也颇感无奈,因为几个孩子们说她的年纪太大,就算她愿意屈就,也找不到适合的“新郎”跟她一起玩拜堂的游戏,最后他们一致决定,可以让她参与游戏,但条件是只能给他们做长辈,让他们在“二拜高堂”时,有个对象可以鞠躬行礼。
闻言,凤炽挑起眉梢,对于她这说法感到纳闷不解。
“不过你来得正好,你来了我就有人可以一起拜堂啦!”话才说完,她圈住他修长的手臂,兴冲冲地将他拉到几个孩子面前,说道:“好啦!我这下也有可以拜堂的新郎啦!这次换我当新娘了!”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几双眼睛看了看她,然后瞥了她身旁的男人一眼,他们当然是识得凤炽的,他们的家人父母多数都是在凤家当差做事,凤炽是他们的主子,是爹娘们交代要当做天神般尊敬崇拜的东家。
而就算爹娘没有交代,凤炽在他们的眼里也是可怕的,他们当然听鸣儿提起过凤炽,若只是听她的说法,会以为凤炽是个待人和蔼可亲的大好人,可是,在他们这些孩子们的眼里看起来,凤炽是一个拥有温和外貌的恶鬼,只消淡淡的一瞥,便教他们感到不寒而栗。
就如同此刻,他只是朝着他们淡淡一扫,那沉隽的眼神已经教他们几个孩子站立难安。
“鸣儿,我不跟你胡闹。”他只是适巧路过,知道她在这里,可没想过要与她和几个孩子一起胡闹。
柳鸣儿没死心,努了努嫩唇,就像只八爪章鱼攀住他,“我要当你的新娘,不要再当‘高堂’了!凤炽,就一次,就一次!”
“鸣儿……?”
“我想跟凤炽成亲拜堂,就一次。”她不死心地拗他,完全不管他脸上无奈没辙的表情,“就一次嘛!凤炽。”
“想想我的身分,鸣儿。”他想要拉沉脸色,却被她撒着娇,又拉又扯又抱的攻势给软化了,“好,就一次,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柳鸣儿点点头,对他绽放出再娇美不过的笑容。
“你们都退下,不许让任何人过来!”凤炽转头命令手下全部撤走,他可不愿意自己玩“成亲游戏”的场面被他们任何人瞧见。
汪飞颔首,带人退至门墙之后,阻挡所有想要进入刺桐花林的人。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们视若天神般的凤炽,真的愿意陪鸣儿玩成亲游戏,他们互推着对方当“高堂”,想到要让凤炽拜他们,无不是吓得脸色惨白,最后是柳鸣儿不耐烦,教他们别再推,要白银和黄金充当“高堂”。
凤炽与白银相视一眼,不太喜欢这大白虎脸上咧得过分得意的笑。
“一拜天地,拜。”
红彤彤的花林,落英缤纷,宛若天成的红色喜帐,凤炽与柳鸣儿手挽着手,对着天地而拜。
“二拜高堂,拜。”
虽然不情不愿,但是凤炽朝着两只老虎躬首弯身,在听见老虎高傲哼气的时候,很有风度地忍耐了下来。
“夫妻交拜,拜。”小荣子高亢的喊声再起,在红花林之间响彻不绝。
在几个孩子的注视之下,他们面着对方而揖首而拜,一阵风吹来,拂下无数的红色花瓣,凤炽注视着他的新娘,在落花的点缀之下,泛在她颊畔的红润,教人甘愿迷醉其中,再也不醒。
几个孩子看见他们只是盯着彼此不说话,纳闷地互看了几眼,最后,他们不敢打扰,也没耐心等下去,悄悄地跑开。
这时,柳鸣儿朝他伸出手,手心张得开开的,作势要向他讨东西。
“你伸这手是什么意思?”他敛下眸,瞥了她朝他摊开的手心一眼。
“订情物啊!”柳鸣儿微偏着艳容,一双灵动的眼眸直瞅着他,“咱们已经成亲了,你要给我订情物以示证明对我的心意啊!”
“不过就是孩子们在玩的游戏,你当真了?”他为之失笑。
“凤炽不想当鸣儿的夫君吗?鸣儿心里,是真的想嫁你当娘子呢!”
闻言,他的眸光倏地变得浓郁,她的话就像印记般,在一瞬间烙上他的心坎,不由得一阵阵发烫,“你真的知道自己说这话,是代表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他们告诉我的,他们说,夫妻成了亲,就会在一起一辈子,我想一辈子都跟凤炽在一起,所以我要跟你成亲。”
“可是我们现在只不过是在跟一群孩子玩游戏。”若然他要与她成亲,绝对会给她最好的仪典,在得了她的身子之后,他心里早就有了决定,倾全力要找到傅鸣生,当然,如果在期限之内,还是找不到她的爹亲,那他还是会先将她娶回家,谁也改变不了这个决定。
“但我是认真的,而且,我们真的拜过天地了啊!”在她的心里,有天地为鉴,就已经是真的成亲了!
凤炽笑叹了声,伸出大掌,以拇指腹心轻轻抚过她的眼角下方,感受着她令人心怜不已的柔嫩,深沉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如花般明艳的脸蛋。
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这一刻,他对于命运给两个人的安排感到极度不解,她明明是个不喜欢被人亲近的女孩,可是却偏喜欢与他腻在一起,而他,原本以为被她成天“凤炽!凤炽!”地缠着,应该要觉得不耐烦,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感到一丝不耐,甚至于还乐在其中。
但是,无论他们相处得再融洽,无论他如何疼溺她,可是,存在于他们之间的冲突,却一直都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
他的城府深沉似海,可是,她却像个孩子,直接而且单纯,不明白自己眼前所面对的男人,究竟有多可怕。
他想疼爱她,却也害怕她再更接近他,怕总有一天,她会发现他令人畏怖的真面目,会对他感到失望,会像所有人一样,开始对他感到害怕。
他怕她会对自己感到失望,怕到令他心生恐惧的地步,如果真有那一天到来,如果真有……凤炽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懦弱,连深入去想这个可能性的勇气都没有。
柳鸣儿抬眸直直地瞅着他,清澄的瞳眸之中泛着一丝不解,她想,不过就是要一样东西而已,他为什么需要思考如此之久?难不成,他在思考该如何拒绝她的要求吗?
“凤炽!凤炽!凤炽!”
“你是怎么了?”喊得又急又突然,像是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我怕你不要给我。”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
她那一丁点心眼立刻就被凤炽给瞧出来,他忍不住失笑,“我给你,可是你要得那么突然,我一时之间怕是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
他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无理又任性的要求,他竟然会想要顺着她,就只是因为不想看见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过,”就在她那双如画般的眼眉因为失望而垂落时,他再度笑着开口,取下在凤家被视为当家印信的凤纹扳指,执起她的小手,交到她的手心里,“我记得你说过喜欢这个扳指,就它,好不?”
柳鸣儿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她手心里的扳指,他说这扳指有多重要的话,她还言犹在耳,如今他竟然将它送她了?
“怕这扳指对你而言太大——”
“不大!不大!我把它串起来,当项链戴!”她往后闪了几步,收起双手,紧捂住仿佛还残留着他温度的扳指,美眸瞪着他,就怕他说想要回去,“货物既出,概不退还。”
“这句话该是我对你说的。”他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柳鸣儿手心紧握着扳指,感受着红玉上似还留着他的温度,心里一阵欢喜,跳上去抱住他,绝美的脸蛋埋进他的胸前,不住地呵呵傻笑。
红花飘落如雨,夕阳西下,他们的身影被落日给拉得长长的,却还是可以看得出她远比他娇小的事实,而更清晰可见的,是她赖着他的娇憨,以及他抱住她的宠溺,将他们二人给融合为一……
第8章(1)
人们说,那日,在火红的刺桐花林里,凤炽与柳鸣儿拜了天地,互许了终生,几个孩子信誓旦旦说那是他们亲眼所见,半点不假。
起初,人们是不信的,毕竟凤炽是“凤岛”的当家,主宰南海的霸主,岂有可能儿戏般地与一名少女拜天地呢?不过,他们后来听说,几名凤家的元老追问过他们的主人,他却只是扬唇笑笑,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而让他们终于确认的理由,是柳鸣儿以编捻的皮革绳子,串戴起来的凤纹扳指,那原本是凤炽一直随身配戴着,如今交到了她的手上,她在凤炽的心里,在凤家的地位,都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从那天之后,原本在凤家还有人存着心,以为洛紫绶迟早会回来与凤炽完婚,也都只能接受事实,知道柳鸣儿才会是“迟早”进凤家门的主母,所以,就算再怕她与两只大老虎,也必须尽力讨好伺候。
但凤炽知道柳鸣儿的性子,人们自以为是讨好,可是,她很讨厌被缠、被烦腻,谁是真心,谁又是奉承,她总是可以一眼就看出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指出事实,不给人留余地。
所以,她才总是不讨人喜欢吧!
此刻,在“凤鸣院”的议事厅里,几名主事的部属与船把头都齐集一堂,其中,也包括了“官二爷”凤官,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凤家的船队才与南方三佛齐国,以陈祖义为首的海盗打过一场硬仗,因为当地水多地少,人们习于水战,所以凤家这仗赢得辛苦,而带领之人就是凤官。
这次,凤炽派凤官迎战,其一是为了看他的本事,其二是想要告诉他,凤家的朱色旗可以遍行天下,在背后有多少凤家的弟兄在卖命,那朱红的颜色,是弟兄们所流的鲜血所染上去,他凤官若要率众,就要先能服人。
“辛苦了。”凤炽静悠地坐在首位,翻看着凤官刚才递上的求和书,上头有陈祖义亲手所押的手印,“果然不出所料,陈祖义这些海贼头目都是从中土逃去三佛齐国的罪犯,瞧这一手汉字,写得还真是一点都没生疏呢!”
“炎爷,俺弄不明白,为什么咱们不将陈祖义这些海贼一网打尽?他们这次出手打劫咱们的船只,难保不会再犯。”朱洪是个满脸粗胡子,嗓门大,块头也大的北方汉子,不过却比谁都更习惯南方海上的生活。
“一网打尽?”凤炽失笑,眼神内敛地瞅着朱洪,“如今北有倭寇,沿海有红毛鬼子虎视眈眈,更别说有无数个像陈祖义这样的海贼头目,流布在广大南海的岛屿上,若要一网打尽,咱们要花多少代价?还做不做生意?不,我不想把这些人统统都打垮,有他们存在,这天下便不能没有凤家,而咱们也能讨到更多好处,更何况,这乱象是前朝末年战乱所留下的遗害,我没必要去替朝廷摆平这乱子,只要那些盗寇够聪明,别把脑筋动到凤家头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