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细想想,你来到这里前,发生了什么事?”赵遥引导她去回想最后的一段记忆。
“我……”她努力回想,慢慢想起来了,“我的花轿快抵达崔府时,突然遭到雷击……然后我昏了过去。”她抬起眼,环顾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不安地细声问:“这里是哪里?”
听到此,毋需赵遥解释,阎子烈也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失去了这段日子的记忆,他愤怒地一拳击向一旁的墙壁。
赵遥柔声安抚她,“你不要害怕,你因为遭到雷击,所以不小心闯入了我们这个时空,这里是……”
他话才说到一半,阎子烈便强行打断他的话,抢着开口道:“这里是距离大唐一千多年后的世界,不过你不用害怕,因为你已经嫁给我了,我是你的丈夫阎子烈,你有任何疑问和不了解的事,我都会告诉你。”
这次他会亲自陪在她身边,带领她认识这个世界。
他接着告诉她,他们曾经是很恩爱的夫妻,她是为了救他才会身受重伤,而遗忘了那段过往。
接下来为了照顾她,阎子烈把工作全都丢给叔叔,发挥了他这辈子最大的耐性,仔细地教导她要怎么使用莲蓬头和马桶,这一次,她所不会的他都要亲自教她,不会再由别人来代劳。
她从不安、惊惶和恐惧,到后来慢慢开始信任他。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告诉她的那些事,他们曾经是很恩爱的夫妻,但是她感觉得出来他对她没有恶意,他看她的眼神总是灼热又温柔得不可思议。
对她不曾见过的物品,他每次都很有耐心地说明,然后细心教她怎么使用。
她害怕跟陌生人同睡一床,于是他委屈自己睡到长椅上,还安慰她,“没关系,我知道你只是不小心忘了我,以后我会用更多美好的回忆来填补你缺失的记忆。”
等她对他越来越熟稔后,她渐渐相信了他说的话,于是她把床分一半给他,允许他上床跟她一起睡。
他轻手轻脚地拥着她,就像怕碰坏了她似的。
“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以后,我们再办一场婚礼。”阎子烈脸上的神情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你不是说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为什么要再办一场婚礼?”她疑惑地问。
“因为你忘了我们是夫妻呀,所以我想再举办一次婚礼,让你以后都能牢牢记住,再也不会忘记我。”
“对不起……”他的神情隐隐流露出一丝悲伤,她歉疚地抬手轻抚着他的脸。
“这不是你的错,你只要记住,你是我老婆,以后都由我来保护你,不许你再擅自保护我。”他霸道地命令。
“好。”在他执着的眼神下,她不由自主地轻轻颔首答应。
“喏,这个给你。”他递给她一样东西。
她接过,好奇地看着那张有些光滑、像卡片般的物品,上面印着一张圆胖的脸,那是她现在这副身子的容貌,区别只在于上面的人像是蓄着微卷的短发,而她此刻的脑袋上则是光秃秃的。
她仔细看,一旁还写着三个字:陶缌妮。
“这是什么?”她不解地问。
“这是你的身份证,姓氏无法更改,所以只能委屈你继续姓陶,但我把名字改成你的本名。”以前只是口头上改,现在他正式为她改了名,用她原本的真名。
“这就是你上次说每个人都要有一张的身份证件吗?”
“没错。”他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上面的配偶栏也改成她的名字,而不再是陶乐。“你看,这上面写着,我的妻子是你,你的丈夫是我。”他指着两人的配偶栏说。
看着两人的名字并排在一起,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忍不住看了又看。
他轻轻地覆上她的唇,无比珍惜地吻着她。
***
卢缌妮康复出院后,再隔了两个月,阎家举办了一场婚礼,这次只有至亲好友受邀参加,其中也包括赵遥和赵芙。
婚礼在阎家的花园里举行。
赵遥充当卢缌妮的亲人,在结婚进行曲中,牵着她的手,领着她走向新郎。
“阎子烈,我把她交给你了,如果日后你不能让她幸福快乐,令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会找你算账。”赵遥撂下警告,他现在已经不在阎家工作,所以不须再称呼他少爷。
“你喜欢算账找别人去,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阎子烈说完,朝她伸出手。
她笑得害羞腼腆,轻轻将手放到他掌心里,他温暖的手掌立刻紧紧握住她的手。
在亲友的祝福声中,他们为彼此套上婚戒。
阎老夫人看着两人,感动得轻拭着眼泪。
阎震牵握着妻子的手,笑叹一声,“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我们好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就不要再操心他们了。”
经过这次的事,他开始相信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是命中注定,无法强求,人千算万算都比不过老天一算。
赵遥站在一旁,转头对身旁的赵芙说:“小姑姑,我强行用镇魂咒锁住她的魂魄,成功将她留下来了,所以你还是认为人算不如天算,不可逆天而行吗?”
赵芙横他一眼。“你不要得意,这次是上天也有意成全他们,才会让你成功,你别再乱来,否则逆天改命的事做多了,你迟早会有报应。”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是在劝告你,命运就像是一条直线,若是有人企图强行想改变它运行的轨道,只会把它引到岔路上,把原本简单的事变得更复杂,你们这次妄想替阎子烈化解死劫,不正是如此吗?”
赵遥推了推镜框,斯文的脸上荡开一抹微笑,“可是我们成功了不是吗?只有软弱无能的人才会被命运牵着走,如果决心够、愿力深,就一定能成功地突破命运的限制,开创出自己新的人生。”
赵芙驳斥,“逆天的事做多了会有天罚,同是赵家人,我不希望你日后横死街头,还要去帮你收尸。”
“啧,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嘴贱,明明就是关心我,却故意说得这么狠。”
朝他丢下一个别自作多情的眼神后,赵芙转身离开,没兴趣留在这里看那对夫妻大放闪光,卖弄甜蜜。
看着那对新人在亲友的起哄下拥吻,赵遥也悄悄跟着离开。
尾声
卢缌妮受伤之后消瘦了不少,但真正让她整个瘦下来的,却是在生完宝贝儿子之后。
消瘦下来的她,变得十分清雅秀丽,加上她宽厚柔和的好脾气,魅力的指数蹬蹬蹬地往上飙,桃花朵朵开,走在街上常常吸引不少异性来搭讪。
不得已必须出席派对酒会时,人气也是最夯的,若阎子烈没有守在她身边,围绕着她的苍蝇赶都赶不走。
这让阎子烈恨不得把她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或者是再把她给喂胖一点。
因为不只那些狂蜂浪蝶想打她的主意,就连他们三岁的儿子竟然也大逆不道的当着他这个老爸的面说:“妈咪,以后等我长大我要跟你结婚。”
“你这个死小子,她是我老婆,你要结婚找别人去,不准动你妈妈的歪脑筋,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的小屁股打得开花。”阎子烈横眉竖目地威吓儿子。
小男孩睁着一双神似他的浓眉大眼,稚嫩的嗓音很坚持地说道:“可是我只喜欢妈咪一个,我只想跟妈咪结婚,不想跟其他那些讨厌的女生结婚,你敢打我屁股,我就叫妈咪不要理你哦!”他也不甘示弱地威胁回去。
“你还敢拿你妈咪威胁我,你找死!”他拎起儿子,立刻狠揍三下屁股,揍得儿子哇哇大哭。
卢缌妮心疼地赶紧抱过儿子,轻声哄着,一边埋怨地瞪着丈夫,“你干么打他,孩子童言无忌、口没遮拦,你一个大人跟他这么小的孩子计较什么?”
“就是你太宠他了,所以他才敢爬到我头上撒野,一点都不怕我。”
“为什么要让孩子怕你?应该要让孩子爱你敬你才是,你呀,别动不动就威胁孩子,跟他争风吃醋。”
阎子烈不承认自己有那么幼稚,“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有跟他争风吃醋?我只是在教导他正确的观念,哪有儿子跟妈妈结婚的道理,这是乱伦。”
她轻笑道:“他还小,哪里懂这些事,等他长大一点,他就不会再这么说了。”她失去了一段回忆,但是这几年来,她过得很充实快乐,这些美好的经历足以弥补那段缺失的记忆。
儿子在她怀里睡着了,阎子烈接过他,将他抱回房间的床上睡,然后他搂着她说:“我们再生一个女儿吧。”
于是翌年,他们再生下了一个女儿。
看见妹妹,阎骐喜欢得不得了,指着小小可爱的妹妹对母亲说:“妈咪,我想跟妹妹结婚。”
再隔一年多,阎骐小脸充满怒气,跑来向母亲告状,“妈咪,我决定不要跟妹妹结婚了。”
卢缌妮莞尔地问:“为什么?”
“她好坏,每次都拉我头发,还弄坏我的玩具,我不喜欢妹妹了。”
“妹妹还小不懂事才会这样,等她再大一点就不会这样了。”她微笑地告诉儿子。
然后阎骐上幼稚园了。
这天他从幼稚园回来,一脸认真地看着母亲,“妈咪,除了你,我能不能再多跟一个女生结婚?”
“哦,你想跟谁结婚?”
“我要跟我们班上的郝保倍结婚。”
“郝保倍?”
“她很漂亮哦,就像芭比娃娃一样,头发卷卷的,脸白白的,嘴巴红红的,我们大象班很多人都想要跟她结婚,可是她说只要跟我结婚,因为我每次都把玩具送给她。”他好骄傲地抬起下巴。
“可是他不是……”男生吗?她曾到幼稚园几次,见过那个男孩,也遇过男孩的家长,第一次看见郝保倍,一开始她也以为那漂亮的男孩是女生,后来听他奶奶说,才知道他是小男生。
因为小时候常常生病,于是她听从别人的建议,把郝保倍扮成女生来养。
听说他的身子果然因此改善了些,不过这也有可能是经过医生的调理,未必是扮成女生的关系。
见儿子竟然把他当成女生,还说要跟他结婚,卢缌妮想了想,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戳破他是男生的事实,想让儿子自己去发现这件事。
每一个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经历挫折和打击,这能促使他们更加坚强和勇敢。
家长们要做的事,是在他们遇到挫折时,在一旁安慰鼓励他们就好。
不久,阎骐终于得知原来他喜欢的郝保倍,竟然是跟他一样有着小鸡鸡的男生,他震惊地去找对方理论,“郝保倍,你竟然骗我你是女生!”
郝保倍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白他一眼,“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女生,是你自己笨,连我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搞不清楚。”
被他的话打击到的阎骐,恼羞成怒地朝他伸出手,“你把我以前送你的那些玩具还给我!”
郝保倍完全不稀罕地说:“那些玩具我早就玩腻了,全送给赵得助,你自己去跟他要。”
听见他竟然把他送给他的玩具转送给别人,阎骐愤怒了,伸出小手指向他的鼻子,“我要跟你决斗。”
“好呀。”他慢条斯理地脱下上衣。
看见他白白的身体,小阎骐脸一红,“你干么要脱衣服?”
郝保倍漂亮的脸上露出一副“你连这都不懂”的表情,睨着他,“你不是要跟我打架吗?打架要把衣服脱掉,才不会弄脏。”说完他催道:“你也快点脱衣服。”
觉得他说的好像有道理,阎骐也跟着脱了上衣。
然后郝保倍一拳朝他打来,两个小男孩扭打成一团。
不幸打输的阎骐跑回家找妈妈哭诉:“妈咪,郝保倍打我。”
“他为什么打你?”卢缌妮很有耐心地问明原因。
“因为我知道他跟我一样有小鸡鸡,是男生……我都舍不得打他太用力,可是他打我好痛,呜呜呜呜……”他扑到妈妈怀里嚎啕大哭。
不知是因为知道喜欢的对象是男生而哭泣,还是因为被喜欢的人打而哭泣。
卢缌妮抱着儿子哄道:“没关系,虽然郝保倍是男生,你以后不能跟他结婚,可是还是可以跟他当好朋友呀!”
“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微笑地说,“你现在知道他是男生了,以后可以找他一起玩球呀。”
他立刻破涕而笑,“好,那我明天就找他去玩球。”小脑袋马上就将今天发生的不快抛到马桶里冲掉了。
番外篇 赵遥
赵遥七岁那年放学回家,一脸闷闷不乐。
赵爸爸发现儿子不太开心,关心地问:“怎么了,小遥,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儿子才刚上小学一年级,他有点担心长得太过秀气斯文的儿子,是不是在学校被其他的学生欺凌了。
小赵遥抬起小脸蛋,噘着嘴要求,“爸爸,我不想要叫赵遥,我要改名。”
“为什么?”赵爸爸那张娃娃脸上有些纳闷。
“同学都取笑我的名字,说我叫赵遥,以后,一定很会造谣生事,说谎骗人。”
“小遥,爸爸当初为你取名为遥,是希望你一生都能逍遥自在、不受拘束,这个名字蕴含着爸爸的祝福和期待,是个很好的名字哦!”赵爸爸试图安抚儿子。
“不能改成像赵芙那的名字吗?同学的姐姐说她的名字是造福人群,不像我是造谣生事。”
“你小姑姑当初取芙这个字,是因为奶奶期望她以后能像芙蓉花那样美丽,你也想像芙蓉花一样吗?”
“我是男生,才不要像芙蓉花。”
赵爸爸偏着头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跟儿子讨论,“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小遥这个名字,不然改成非基,你觉得怎么样?”
“非基、赵非基……”七岁的赵遥立刻嫌恶地摇头,“我才不要叫赵非基。”那不是跟造飞机一样的音吗?
“赵仕被你二叔取了,赵夜被你叔公说要留给他孙子,赵豁被你四婶婆拿去用在她刚出生的女儿上,赵甲你大姑已经先说好,她还没出生的儿子要用这个名字。”
听老爸一路念下来,小小年纪已经懂很多的赵遥,发现每一个名字似乎都不太理想,肇事、造业、造假、听起来都不是好名字。
苦思片刻的赵爸爸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啊,既然你喜欢像赵芙那样的名字,不如就叫乔仆录好了。”
“乔仆录?这名字怎么这么长?”
“跟我们的姓连起来就叫赵乔仆录呀!怎么样,这是一个很棒的名字。”赵爸爸那张娃娃脸露出一抹很开心的笑容。
“我才不要叫造桥铺路!”觉得爸爸取的名字一个比一个还糟,他生气地掉头就走。
此后他没再想过要改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