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的内功心法,你倒是越练越上手。看来她当初挑中你当这门心法的传人,是挑对了。」
杨克抹掉唇边的血沫,灼灼地盯住他。「再过五年,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要杀你的方法太多,便是再五辈子你也躲不过,你以为拳脚是唯一的路?」黑影嗤之以鼻。
「再过五年,你便不是我的对手。」杨克傲然重复。
「好吧!那我拭目以待。」
黑影轻笑一声,微微一闪,如来时一般突兀的消失。
第10章(1)
「香娜,你回来了?」莎拉惊讶地看着她。「我们都以为你会辞掉工作。」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香娜莫名其妙地系上制服围裙。
莎拉露出暧昧的眼神。「你不是跟男朋友度假去了吗?」
噢。香娜点点头:「我回来了。」
店里还有十五分钟开始营业,早班通常是她,莎拉和海伦当值。既然没有任何人跳出来赶她走,她推测自己的工作仍在。
「香娜,你回来了,假度得如何?」海伦从后面开了门走到前台来,跟她一样边系着围裙。
「还好。」香娜不确定她们为什么也知道自己「去度假」,所以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你打电话进来请假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意外。」海伦眨眨眼。
「对啊!要是我,那种帅哥我追随他道天涯海角都可以。」莎拉格格笑。
是了,「她」当然会打电话进来请假,她为什么该感到意外呢?
「你们两个进行到什么程度了?订婚了吗?」海伦感兴趣的挤过来。
香娜假装忙着检查研磨机里的豆子,没有回答。
「对了,你知不知道在你们离开期间发生很可怕的事?你家附近有帮派火并,连警察都跑过来问。」莎拉插口道:「幸好当时你们不在家。」
香娜吁了口气,突然对这许许多多的谎言和刺探感到厌倦。
「警察的事我知道了,我和那个男人已经分手,因为我们不适合。对不起,我进去拿咖啡豆。」她打开通往储藏区的门走进去。
「咦?」两个店员面面相觑。
幸好那天没有人再问她任何话,大概是怕触动她的「伤心事。」
隔天她回学校注册,确定好课表时间。她把每天排得满满的。由于现在的住处离山姆的学校有点远,她问过他的意见之后,将他转学到附近教学比较严谨的高中。
十万元真的很好用。不只她,山姆未来的大学学费也有了着落。但想到这十万元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扔给她的,她便无法再想下去。
「把支票撕掉扔回对方脸上」这种事只会发生在电影上,贫穷的人没有条件耍骨气。同样的道理,她没有浪费时间和金钱去找另一间房子。
很难想象一切发生在短短的两个月内。两个月就已经让他们的生命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无所谓,她会习惯的。香娜告诉自己。
她会忘掉现在的不快乐,忘掉那个和她做完爱之后再扔给她一张支票的混蛋。犹有甚者,或许有一天,她真的可以把支票撕一撕扔回他脸上去。
啊,想到这美好的画面,就给了她无比的勇气。
*****
床上的女人咕哝两声,拨开脸上痒痒的东西。
东西消失,她满足地继续睡。
不到五分钟,痒痒的东西又回来。
「嗯……」拨拨拨。
那东西会跑,她拨哪边,它就跑到另一边。
蟑螂!睡梦中的女人陡然惊醒,张开嘴正想尖叫,一只手捂了上来。
强烈的惊骇用来,她抬脚想用力一踹,浅浅一声低笑呵在她的颊畔。
香娜照样一脚踹下去。
「噢!」猝不及防的男人跌到她身边的空位。
香娜扑过去兜头兜脑暴打一顿。
「嘿,住手!是我。」辛玉衡举手护住头脸,没有反抗。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你。」香娜把被单罩住他的头,跳坐到他身上,噼里啪啦又是一阵狂揍。
「住手……噢!」重要部分中标。
砰砰砰!房门上响起一阵敲。
「香娜,发生了什么事?」晚睡的山姆听到她房间中传出异响。
「没事,我们在……化解歧见。」辛玉衡又呛又喘地开口,两只手努力护住头脸。
一听见他的声音,门外的山姆笑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这阵子有点忙。」他努力对抗她的拳脚,还有工夫聊天。
「好吧!你们继续加油。」
「明天见。」
这两个男的竟然一副闲话家常的样子。香娜突然明白,山姆应该知道他会回来。八成是两个男的背着她又交流了什么,难怪从头到尾山姆一句话也没问。
气死人!
「见你个头!」香娜站起来蹦到他身上当弹簧床跳。
「喂,这样会出人命。」辛玉衡警觉地滚开。
香娜哪理他,不顾一切地踹过去,他翻身飞快闪下床,她收势不及,整个人从弹簧垫上滚下来,掉到另一边的床下去。
「噢!」床那边痛叫一声。
辛玉衡站在床的这一边。
两边都安静片刻。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不打算过来扶我!」那边一声怒吼。
「你会再攻击我吗?」
「会!」
「ok。」
聪明的男人继续站着不动。
又安静片刻,床的另一边已经深深明白不能指望他,香娜披头散发的跳起来,看来惊人的火爆,也惊人的美丽,指着他鼻子大骂。
「你想干嘛?」
「睡觉。」他谨慎地道。
「你干嘛跑到我家睡觉?」
「严格来说,这是我家。」他指出。
香娜一滞。
又生气又委屈又复杂的情绪让她鼻头迅速变红。
辛玉衡第一次发现红鼻子这么可爱,难怪开阳老是爱惹他家那只母老虎生气,还美其名为「增添生活情趣」。
「宝贝……」他轻松跃过整张床,站到她的眼前。
「走开!」她嫌恶地把他的手拍开。
他试几次她拍几次,最后终究决定还是以蛮力来决胜负,所以人被他锁进怀里。
不过他怀里的雌猫大有一口咬断他喉咙的意图,辛玉衡赶紧提出合理的质疑。
「可以请教你在生气什么吗?」
香娜瞪大眼。他竟然有胆问!
「原来你不明白呀。」她白森森的牙要去咬他的喉骨。
他赶紧避开。「真的,我做错什么?告诉我。」
「你竟然……我走那天……我们……」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辛玉衡明白了。
「OK,我们做爱,你在气这个?」
「你称那个叫『做爱』?」香娜太高声音。
……
砰砰!隔壁墙敲了下,山姆清了清喉咙,嗓音清清楚楚的传来。「不好意思,只是提醒一下,你们要不要小声一点。」
她把脸埋进手里,好想死。
她竟然让山姆听到他们上床了。
「山姆!去,睡,觉——」
隔壁的男生马上噤声。明天再和他算知情不报的帐。
「严格说来,我并不是强暴你不是吗?」难道他记忆有误?
香娜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原来他不是在装傻,是真的不明白她在气什么!老天!她真想尖叫。
「那张支票!」她咬牙提醒。
「你们原本的家不能住了,搬新家需要钱啊!」辛玉衡皱起眉头。
「你还叫我离开。」
讲到这个,他也有点不爽。
「我说你随时可以离开,你显然迫不及待立刻就离开了。」辛玉衡挖苦她。
「所以是我的错啰?」香娜倒抽一口气。
「不然呢?你想搬出来,我只好给你钱,替你安家,这是基本的道义责任。」
第10章(2)
她气愤地尖叫一声。
「根本不是这样!明明是你跟我上过床之后,丢支票给我,叫我走。你竟然想歪曲事实!」
辛玉衡盘起手对她皱眉。
「你说不想和我上床,我只是诱惑成功而已。两相情愿,没有谁好怪谁的。你说你没钱缴学费,所以我尽可能的帮忙,还帮你找房子,你却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
「我不知感恩?」香娜呛了一口气。
辛玉衡仰天长叹。「为什么开阳认为这是生活情趣?明明就是你们女人天生蛮不讲理。」
「我不讲理?」她觉得自己快变鹦鹉,只能不断重复他的最后一句话。
「好了,我又跑一趟南斯拉夫,把以前没处理好的事收个尾,现在真的很累,我们可以睡觉了吗?」
他把衣服脱一脱,准备上床睡觉。
「要睡回你曼哈顿的豪宅去睡!」她咆哮。
「那间房子已经卖掉了。」他把枕头拍松,舒舒服服地躺在右半边的床上。
「什么?」她眨了眨眼。
「你不是不喜欢它,觉得它太冰冷吗?那我们在这里住一阵子好了。」辛玉衡古铜色的胸膛被米白的被单衬得更加宽阔雄伟。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从他一出现,她就觉得自己仿佛在跟火星人讲话,完全无法沟通。
「总之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他拍拍旁边的空位。「快睡吧!你明天一早还有课不是吗?我也得回公司一趟。」
香娜像只愤怒的老虎,在床前面踱来踱去。
他突然之间冒出来,然后就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属于她家一员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不对,她还在生气!
不过她在气什么?
香娜有一瞬间错乱。对了,钱,支票,把她赶出来。
等一下,这些好像刚才谈过了?
谈过了吗?她的错乱越来越严重。
最后她怒吼一声,又跳回床上,把他整个人坐在身体下。
「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回来做什么?」
辛玉衡睁开眼睛。
修长的大掌懒懒的扶上她的腰,轻轻一个蠕动,她迅速感到薄薄的被单下,有个鼓鼓的东西顶住她。
懒洋洋的热流从他们隔着被单碰触的地方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但她固执地要求一个答案。
她眼中不只是固执,在那层骠悍的表象下,他看见了深深掩藏的脆弱。
从不怜香也不惜玉的辛玉衡,心头又有了一抽的感受。
「你。」他扶住她的腰,长指轻柔地揉抚。「我回来找你。」
「我。」她重复。「为什么?」
为什么?
好问题。
「因为你让我想继续下去。」
「什么?」她皱起眉头。
「你救了我两次,我想跟我的救命恩人在一起。」
「只有一次。」香娜不懂他的两次是哪两次。
「第一次在那间破工厂里。」他轻声说。
她是如此的充满生命力,眼中都是对弟弟的担忧。当时她明知道弟弟可能扯进不法的事,而他们俩没有任何资源可以运用或求助,但她没有放弃。
她留了下来,努力帮她弟弟挣脱出泥淖。
这一点触动了他,当时他不明白是为什么。
在那一刻,她让他想再撑久一点。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因为她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手足。
如果情况转过来,瑶光,开阳和其他人,都会不顾一切的为彼此牺牲一切,像香娜对山姆那样。
从何时起他竟然忘了这些事?
是她让他记起来。
「山姆本来就不会伤害你的。」香娜盘起手瞪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第二次是在你家客厅。」他继续道。
不过不是因为她阻挡了那个人对他开枪,而是让他看见,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愿意为了另外一个人而不顾自己的生命。即使另一个人她甚至不喜欢。
在相处的短短的日子里,香娜。弗兰切斯卡不断让他看见人性善良的部分。天知道他已经有多久不曾去在意人世间的美善。
这个世界其实还是很美好的,是她让他重新看见这一切。
是她让他有了再走下去的心意。
他不想放开她。
香娜盯着他的胸膛,沉思片刻。
「你为什么不想继续下去?」她突兀地问。
「……因为我累了。」
「生命里本来就有许多事会让我们疲惫,也总是会有美丽的事物发生,这就是生命美丽的地方。」
「现在我知道了。」
「你以前不知道吗?」她轻声道。
「或许我曾经知道,但时间太久,我已经忘记了。」他静静地说。
她的手指落在他的胸膛,无意识地游画。
「艾立尔斯,你叫我离开的时候,我很伤心。」她终于承认。
「对不起,我有一些事必须处理,我只是想让你趁着这段期间安定下来而已。」
「你为什么在乎我们安不安定?」
「因为你和山姆……你们是『美丽的事物』。」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他以为自己心力已近末途时,是她让他看到远方还有更美的风景。
在这一刻,香娜知道,她爱上了这个男人,这个阴晴不定又古怪难测的男人。
「那你以后还会让我生气吗?」她软软地画着他的胸口。
「会。」他点头。「不过如果发生了,你最好告诉我,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要老是期待我会猜得懂。」
完全不罗曼蒂克,果然是他的作风。香娜把笑容捺回去。
「好吧!给你一段试用期。」她终于同意。
身下的胸肌一紧,扶着她腰的那双手突然往下溜,她发现情况不对,连忙挺直身想警告。
「不行,我们现在还不能……啊!」
太迟了,下一分钟,他已经在她体内。
香娜咬着下唇,吃力地蠕动着下半身,适应他巨大突兀的入侵。
「你太过分……啊!」
恶劣的男人扶住她的腰用力一顶,所有语句在她喉间破碎。
他呼出胸口憋住的气息,极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不管开阳那呆子是怎么想的,我要你绝对有很大的部分是因为你的rou体……」
「辛玉衡!这就是会让女人生气的话!」她咆哮。
一阵大笑包裹住他们俩,连同他深切的欲望,一起灌注进她的心底。
尾声
「玉衡找你麻烦了?」天机轻笑。
这是她的炼丹房。光线暗淡,青烟袅袅,她的眉目仿佛隐在雾里,一时间有些看不真切。
杨克轻轻嗯了一声,胸口的内伤依然有些淤塞,不过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也好。」天机淡淡地道,「辛苦你了。」
她站起来,走到唯一的一扇长型窗户前,看着纽约的夜色。外面的万家灯火比没开灯的屋内还要明亮。
杨克无声地走到她身后。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天机从来不跟任何人解释她的行为,但杨克没有露出任何惊异,只是一如以往的没有表情,静静站在她身后。
「玉衡好冷,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已经许久许久了。」她轻轻地道。「他冷到对这世间的一切不再感兴趣,对我们其他人失去眷恋。我努力想将他从那一团冷意里拉出来,却总是失败……我知道他累了,他想退出。」
「所以,你要我出手暗算他,将他关到那一间旧工厂,再把情报和资金交给史塔加?」护卫的嗓音低沉如隐雷。「那对姐弟呢?」
「那对姐弟就是我们。」天机唇角浮起隐约的笑纹。
手足。亲情。家人。永恒不移。
她想让玉衡明白。
「这是很险的一招。」杨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