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原来对他而言,她只值得他三天的等待呀,原来如此,她木然的想着。
一年与三天,她等了他一年,而他却只愿意等她三天,看样子这就是他们为对方付出爱情的深浅,真是明确又好懂,她嘲讽的想。
言海蓝呀言海蓝,这下子你总该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吧,不会再愚蠢的心存希望,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是无可取代、是特别的、是唯一的了吧?
一声轻笑突然从她唇间逸了出来,让她轻愣了下,嘴角却不禁愈咧愈开。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她喃喃自语的对自己说。
当年失去他的时候,她几乎可以说是天天以泪洗面,好几次甚至哭得差点没断气,以为自己会心痛而死,可是瞧瞧她现在,她竟然还笑的出来,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她在电话簿里找出“娃娃的爹”,按下选项后移至删除功能上,然后犹豫不决的看着它。
娃娃的爹,她原以为娃娃终于能有爹了,没想到却是梦一场。
并不是每一个小孩都有父亲,都需要父亲的对不对?
娃娃有爷爷疼奶奶爱,还有她这个拿她当宝的妈妈呵护就够了,并不一定需要一个父亲在身旁对不对?
过去三年来,娃娃可以没有父亲,那未来的十年、二十年她依然也可以对不对?
娃娃没有爹,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她闭上眼睛,动手按下了确认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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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娃娃突然伸手捧起她的脸,眨着洋娃娃般的大眼看着她。
“怎么了,宝贝?”言海蓝将女儿揽进怀里,抱着她柔声问。
为了躲避屈竞,其实她这阵子都住在桃园的父母家里,没有回自个儿的家住,虽然说这样每天通勤累了点,但是因为刚好有个开车通勤的同事就住在这附近,所以她除了每天必须提早一半个小时出门之外,反倒还省了车钱。
也因此,这一个星期来,她不止一次考虑着是否要搬回父母家住,这样的话一来可以免除一个人住的寂寞,二来也能多陪陪女儿和爸爸、妈妈。
面对她的询问,娃娃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她的脸之后,突然张开她细小的双手紧紧地抱住她。
言海蓝自然而然的回抱女儿,虽然搞不懂小家伙为什么在玩积木玩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丢下积木跑过来抱她,但是现在的她的确是需要拥抱的。
今天是三天的最后期限,再过四个小时之后,一切都将结束了,她与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一切都将彻底的结束成为过去,只要再过四个小时就够了。
四个小时……
“海蓝。”
突然其来的叫唤让她抬起头来,只见母亲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正一脸担忧的凝望着她。
“要不要和妈妈聊一聊?”言母问她。
“阿妈!”听见她的声音,娃娃瞬间抬起头来,甜甜的朝她叫了一声。
“娃娃,阿公在看珍珠美人鱼喽,你要不要看?”言母对娃娃说。
“要!我要看,我要看!”娃娃立刻兴奋的在言海蓝怀中跳了起来。
“要看就快去呀。”言母拍了拍娃娃。
娃娃迅速爬下言海蓝的膝头,转身要胞时却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过身来,伸手拉着她的手。“妈咪,你来陪我。”
“妈咪先和阿妈讲话,等一下就去陪你。”言海蓝温柔的替女儿理了理跑到嘴边的头发,柔声的对她道。
“喔。”娃娃应了声,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跑向客厅。
“娃娃很敏感,每次我和你爸吵架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会跑来和我撒娇,就像是想要安慰我一样。”言母坐到她身边说。
“有这么明显吗,连娃娃都看得出来?”言海蓝不由得苦笑。
“发生了什么事?”言母关心的问。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低头叹了口气。
“那就从头说。”言母伸手过来覆上她的手,温柔的轻拍着她。“反正妈妈现在很闲,有很多时间可以听你说。”
时间……
“只剩下四个小时了。”她不由自主的低声道。
“什么只剩下四个小时?”
“他等我的时间。”她沉默了一下才回答。
“谁等你的时间?”
她这回又沉默了更久一点才缓缓的哑声道:“娃娃的爸爸。”
“海蓝?”言母震惊的在一瞬间睁圆双眼。“你说什么?娃娃的什么?”
言海蓝闭上眼睛。“爸爸。”
言母张口结舌的看着女儿,震惊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你,你不是说娃娃的爸爸出车祸死了吗?”
“对不起,妈。”
“你骗妈妈是不是?娃娃的爸爸其实根本就没有死。”
“对不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妈妈?”言母伸手攫住女儿的肩膀,要她抬起头来看着她。“那个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死后复活”的人。
“你刚刚说他等你的时间只剩下四个小时,这是什么意思?你和他这些年是不是仍然在一起,从没分开过?”言母问道。“他、他是不是已经有老婆了,所以你才不敢告诉妈妈,你告诉我。”她一脸震惊却强持镇定的看着说谎骗她的女儿。
言海蓝摇摇头,感觉母亲在瞬间立刻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不是就好。”她抚了抚胸口。“所以,你和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叫什么名字?”
“屈竞。”言海蓝沉默了一下,哑然回答。
“你们这几年来一直都有在联络或来往吗?”她忍不住问道。
言海蓝摇头。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怎么又碰在一起的,他结婚了吗?知道娃娃的存在吗?你还爱他吗?他呢,你刚刚说他等你的时间剩下四个小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言母急切的询问。
言海蓝心情紊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母亲接二连三、层出不穷的问题。
“海蓝,你告诉妈妈,不要闷不吭声呀。”她都快急死了。
“妈……”
“嗯?”
“如果明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对爱又用情不专,可是为了娃娃,我是不是应该要再给他一次机会?”再给他一次伤害自己的机会呢?
第五章
喀。
时间半夜十二点整,秒针无声无息的穿越过十二的数字,往一的数字挺进,又是新的一天的开始。
屈竞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被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它就像是坏掉了一样,三天来连一次也没有响过。
也许它是真的坏掉了,他忍不住这样想着,却也心知肚明手机没有坏,坏掉的是他的耐心。
他已经受够了等待,也受够了看不见她、听不到她声音的郁闷与想念,他已经给过她尊重,也给她选择了,如果这就是她最后的抉择,那么接下来他该怎么做已毋需再犹豫。
三天期限已到,他要开始进攻了。
拿起桌上的手机,他坚定的按下一连串数字拨回美国纽约。
“杰夫,是我。”他沉声道。“有件事——”
“屈竞吗?我正想打电话给你。”杰夫的语气有点迫不及待。
他轻愣了一下,迅速的问:“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对,你传过来给我的照片奏效了,在饭店里工作的人一看到照片上的女孩,马上就表示记得她。”杰夫兴奋的说。
“真的吗?他们怎么说?他们也记得我吗?”屈竞遏制不住激动,紧握着手机。
“不,他们并不记得你,但是对你的女孩的事却记得一清二楚。”
“他们说了些什么?快点告诉我!”他急切的说。
“他们说女孩的名字叫贝西,是一个既坚强、勇敢又可怜的小东西。”
贝西?那是她的英文名字吗7
“他们还说她的男朋友在留下叫她等他回来的纸条之后,就音讯全无的一去不回,但女孩却始终相信她的男朋友一定会回来,所以坚守在饭店附近等了一整年。”
屈竞震惊得全身僵硬。一整年?
“还有,女孩刚开始其实是住在饭店的,可是后来因为身上的钱愈来愈少的关系,才会搬出饭店,不过即使如此,她仍然每天都到饭店柜台问有没有人留讯息给她,不论晴天、雨天、刮风或下雪,大家都被她的坚强毅力给震撼住了。”
屈竞握紧拳头。不论晴天、雨天、刮风或下雪?
“他们说大家都劝过女孩放弃吧,但她总是笑着点头说好,隔天却又准时出现。”杰夫不疾不徐的继续说:“有一回饭店柜台被她的傻劲气坏了,撒谎说她的男朋友有打电话来,在听见她竟然还在等他时,顿时哈哈大笑的嘲笑她是个笨蛋,你猜她听了之后有什么反应?”
屈竞发不出声音回答他。
“她笑着说你骗我,然后转身离开,隔天却肿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出现,可脸上依然带着坚强的微笑,继续她永无止境的等待。”杰夫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叹息着公布了答案。“屈竞,你还要听吗?”
屈竞点头,想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该死,他不会怀疑她那个该死的男朋友另有其人,因为如果那个该死的家伙不是他的话,杰夫不会说“你的女孩”,更不会浪费时间在不关他的事上头。
海蓝曾经独自在美国等了他一整年?
不是一个星期或是一个月,而是一整年!
天啊!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又是如何一个人渡过那一年漫长的等待?一想到这儿,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
“屈竞,你还要听吗?”在电话那头看不到他点头,杰夫再次出声问。
“要。”他强迫自己发出一个沙哑的回应。
“你……”杰夫欲言又止,随即在轻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他们说在女孩等了一年之后,突然连续几天没到饭店来,大家因为放心不下而跑到她的庄听去看她,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结果却从房东那里听说女孩已找到她一直在等的男朋友,所以跑去见他了。”
屈竞一脸茫然的愣住了。她去见他了?但是他不记得自己见过她呀!如果他见过她的话,他一定会记得,一定会的!
“杰夫,车祸后我没见过她。”他哑声道。
“我知道,如果你之前见过她的话,不会到现在才托我调查这一切。”杰夫说。“可是饭店里的工作人员没有理由说谎骗我们,而且依照当年你的女孩出门回来后的反应,也说明了她应该是有见到你才对。”
“什么反应?”
杰夫安静了几秒钟。“死心,放弃。”
一阵突然而至的心痛让屈竞瞬间屏住了气息,这四个字两句话就像是两把利刃一样,瞬间又重又深的刺进他心窝里。
死心?放弃?
她可以不畏艰难的一个人待在异乡里等了他一年,这是何等的勇敢、坚强与坚毅,可是她却在出门去见他回来之后选择了放弃,到底定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打击会让如此坚强的她都承受不了,他根本连想都不敢去想。
他伸手压住双眼,感觉手心迅速的被泪水浸湿了。
“屈竞,还有一件事。”手机中突然传来杰夫犹豫的声音。
他没有应声,电话那头的杰夫也选择了沉默,好像非要等到确定他已经准备好要听这件事,才愿意开口说。
“什么事?”半晌后,屈竞语音微哽,沙哑的问。
杰夫顿了一下,才缓缓地告诉他,“你的女孩在那一年里替你生了一个小女孩。”
说完,他将电话挂断,因为他知道一个男人哭泣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希望身边有人的,即使他这个人远在纽约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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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带点微微的凉意,一阵雨落下来,气温便伺机降低了两三度,雨停了,温度却回升不了,标准的秋末入冬的季节。
言海蓝拉紧身上的薄外套抵御迎面而来的寒风。
马路上有一部分的地还是湿的,昨晚又下雨了,难怪天气好像又比昨天冷了些,气温似乎也降了几度。
要不要回去楼上换一件厚一点的外套呢?她犹豫的回头看了管理室旁的大门一眼,再拾起手来看一下腕表上的时间。
她今天要比平常早了十分钟出门,回去换件外套好像有点来得及,又有点勉强的样子,尴尬的时间,如果是他来载她的话——
思绪猛然一顿,她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然后摇了摇头。
她怎会又想到他呢?
从那三天期限之后,时间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而他也已经整整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个月,没有再出现。
一个月的时间,他恐怕已经完全忘记她了吧?而她也该尽早遗忘才对。
苦笑的摇头,她踏进寒风中,一如往常的朝五百公尺外的捷运站缓步走去。
捷运站里和平常一样挤满了候车的人群,两两成双、三五成群的到处都是,独自一人的也不少,但是脸上露出孤单表情、感觉孤独的,却好像只有她一人而已。
她的四周明明就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声音,为何她却有种世界只剩下她一人的感觉呢?而且这种感觉还与日俱增。
她是怎么了?
不想承认这与他有关,不想承认她后悔了,可日平心里却有个声音清楚的对她说着——
他花心又如何?他对你用情不专又如何?只要他能陪在你身边,让你不再感觉到寂寞这不就够了吗?不是吗?
不,不是,那不是她要的,不是。
可是如果不是的话,为何你总在人群里寻找他的身影,好似希望他能再次回到你身边一样?
不,她没有。
你骗的了别人,即骗不了你自己。
不……
你希望时间能够重来,如果时间真能重来的话,下次你不会再让他离开,即使他不爱你也没关系。
“不要再说了!”她倏然大叫,把站在她身边等车的中学生吓了一跳。
“我没有说话呀。”中学生以一脸疑惑又无辜的表情看着她。
“对不起。”她迅速的说,匆匆地转身走开。
列车进站,人潮迅速的朝有车门的地方聚集,人潮下,人潮上,车门发出警告要关闭的声响,列车再度开始移动,不一会儿便驶离了车站。
而她,没有上车。
她莫名其妙的移动不了双脚,莫名其妙的不想去上班,莫名其妙的想逃离这里——不,她想逃离的其实是自己。
另一辆列车进站,开的却是反方向。
她茫然的跟着人群走上车,任它将自己载往不知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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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通未接来电?
第一次跷班就让公司连打了二十七通电话找人,这也算是了不起的事,能在自己的丰功伟业簿里记上一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