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娘亲有智慧,就是娘亲说的那样。”严凌月微扬着下巴,有些得意的看着严辰天,“总之,爹,我只要你记得一件事——我喜欢齐哥儿,姨母将来很有可能是要与咱们嵘郡王府亲上加亲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尽全力替她洗刷冤情,保住杏花村众人性命。”
“严凌月,你到底是姓严的!”严辰天没好气的说:“还没嫁人就胳膊往外弯,你真不要脸面?”
“是啊!”严凌月俏皮的扮了个鬼脸,“我到底是姓严的,就像爹一样厚脸皮,为了所爱义无反顾,挺好、挺好。”
“这丫头果然生来跟我讨债的。”严辰天看着舒云乔,“怎么就是不像你多一些?”
舒云乔正要开口,却一时没忍住,手一捂嘴,干呕了起来。
严辰天的脸色大变,严凌月则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了娘亲的身旁,“娘?!”她一脸的惊吓。
舒云乔的脸色难看至极,面色苍白,浑身冷汗涔涔,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感觉严辰天扶着她的手因为忧虑而微微发抖,她无力的挤出一抹笑,正要开口让他们安心,眼前突然一阵昏眩,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严辰天大惊,一把将她给抱在怀里,看她一脸苍白,一动也不动的模样,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爹,你发什么傻?快抱娘亲回房躺着,”严凌月急切的嚷道:“去请大夫。”
严辰天这才回过了神,将人抱起,立刻说道:“对,回房、回房。请大夫、去请大夫……”
看着爹乱了分寸,严凌月实在无言,正要开口派人去请大夫,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改口让人去宝庆王府请冉伊雪,她相信比起不熟识的大夫,她娘亲更相信自己的好姊妹。
冉伊雪一听说舒云乔晕了过去,立刻赶到嵘郡王府,萧君允自然是紧跟在身旁。
一进房,就见舒云乔已经醒来,精神看来还行,就是脸色有些苍白。
她坐在床边,紧握着舒云乔的手,把一脸阴沉的严辰天赶到一边别碍事,仔细的替舒云乔把脉。
严辰天站在一旁,负在身后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没说出口的紧张。
舒云乔并不认为自己的身子有什么大碍,只单纯觉得是天气渐热,所以有些不适,不过看着冉伊雪一脸严肃,先是抿嘴,最后摇头还蹙起眉头,她不由也跟着不安了起来。
“云乔……”冉伊雪终于开了口,眼睛闪闪发亮,“你有喜了。”
舒云乔惊讶不已,下意识看向严辰天,他也正望着她,似乎也被惊住了。
“是否弄错了?”舒云乔虽说也想再有孩子,可是当年她因滑胎导致身子大损,大夫早就说了她此生已无法再有孕。
冉伊雪打趣的抱怨,“你不相信我?”
“自然是信的,可是……”她的话声隐去,因为严辰天已经不客气的挤开冉伊雪,将她抱在怀中。
冉伊雪没好气的看着严辰天,“别开心得太早,云乔的身子之前受过巨大损伤,并不适合再孕育子嗣。”
严辰天的身子一僵,舒云乔脸色则因为冉伊雪的话又苍白了几分。
“冉大夫的意思是……”严辰天有些艰难的开口,“这个孩子不能留?!”
冉伊雪微扬着嘴角,“若我说是呢?”
“那就不留。”严辰天几乎没有考虑。虽说子嗣为重,但若会危及舒云乔,他情愿不要,反正他早有了严凌月这个闺女,也不需要另一个孩子再来分去自己娘子的关爱。
“在王爷心中,果然云乔才是最重要的。”
严辰天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手微微用力,不让意图挣扎的舒云乔离开他的怀抱,他能理解她的愤怒,毕竟她喜爱孩子,但他不会让她冒险。
“师妹,你别吓唬人了。”萧君允伸出手,抓住舒云乔的手腕把脉,静了一会儿,这才笑道:“身子大损过,确实不适合孕育后嗣,但只要我跟师妹出手,王妃再小心些,好好养着,一定保母子平安。”
冉伊雪这次没反驳萧君允的话,带着笑意看着舒云乔,“没错!你别多想,有我在,我一定尽全力保你母子均安。”
“谢谢你。”舒云乔彻底放下心。
“我们姊妹不说这个,”冉伊雪踢了一旁的萧君允一脚,“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去抓些安胎药,亲自熬过来。”
“是。”萧君允没有二话,立刻点头,“我会再做些安胎丸,让你的好姊妹身子不适时可以随时服用,这样可好?”
“很好,你想得周到。”看着他一脸讨好,冉伊雪难得夸了一句,“别只光说不练,还不快去。”
“遵命。”得到赞美,萧君允乐得都快飞天了,兴冲冲的转身离去。
冉伊雪转身,正好看着严辰天眼里盛满浓浓的担忧与关怀,相较于后嗣,他更在乎所爱的女人,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对舒云乔的真心实在没话说。
“云乔真不会有事?”事关舒云乔,严辰天还是要再三确定。
“我以性命担保总成了吧。”冉伊雪忍不住取笑,拍了拍舒云乔的手,“你先歇一会儿,我去瞧瞧萧君允的药后再来看你。”
舒云乔点点头,看着冉伊雪离去,她摸摸肚子,感到不可思议,眼中是掩不住的喜悦。
严辰天轻抚着她的颊,看她眉心染上的愉悦,心里对她更加怜惜。
“你喜欢孩子,所以有孩子自然是好,但你可别因为有了孩子就不把我放在心上。”
听到他的话,舒云乔忍不住一笑,抬头吻了下他的唇,可以想见未来,严辰天除了跟闺女争风吃醋外,还要多跟一个小娃儿计较了……
第十七章 郡王府的内鬼(1)
四月天,天气已渐暖,舒云乔因为身子不适,在床上躺了一日,昏昏沉沉之中,她感觉到有人进房,她微眯着眼,看着帐外隐约的身影,认出了是严辰天,她心头一松,放心的闭上了眼,直到察觉落在自己额上的手,她才轻声说道:“我没事。”
“吵醒你了?”
她轻摇了下头,往他身旁靠近了些,“两位嬷嬷前些日子受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我,出府去静养,王爷可有派人去瞧瞧?”
“放心,我已派人照料,等她们身子好转,便会回府。”
冉伊雪松了口气,“凌月呢?可去看了凌月?”
“没有,她那么大的人,能自己照顾自己。”
她睁开眼,柔柔一笑,“今日我听伊雪说,齐哥儿过几日便会被接进京了,我好些日子没见他,挺挂念的,正好凌月这几日心情不快,让他进府来住几日,陪陪她可好?”
这事儿若是闺女提肯定没门,但开口的是舒云乔,她现在又怀有身孕,他根本舍不得让她心里有一丝不痛快,于是想也不想的点头同意。
“凌月这些日子为了自己的计谋没让恶人上当,心里不痛快,你寻个机会跟她谈谈,破案也得靠点运气。”
“我知道。晚些时候我会去看她。”下人拿了个托盘走近,严辰天拿起放在上头的碗,“我让人给你熬了些粥,听说今日你都没吃多少东西。”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不让他担忧,她还是勉为其难的吃了一点。
“若凶手一日没有寻着,是不是伊雪就一日无法洗刷嫌疑?”
严辰天喂她一口,看她吞下,这才开口说道:“冉伊雪被拘在宝庆王府近三个月,外头确实平静,没有再听闻有人失踪,纵使我有心保她,也得有证据证明她的清白才行。”
她的心微沉,她相信冉伊雪与这件事无关,总觉得这阵子的平静透着些古怪。
“王爷,我们打算用凌月做饵一事,会不会已让有心人知情?”
严辰天也隐隐觉得,躲在幕后的那双手似乎很清楚他们的每个步骤。他微敛下眼,用平静的口吻安抚着她,“知道此事的只有几个亲近之人,唯一的外人也只有护国公和他手底下几个信得过的人。”
她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拒绝了他送到她嘴边的粥。
见她疲累的神色,他也没有逼她,“外头的事你别花心思,好好照顾自己便好。”不过才多久,她竟消瘦得惊人,“你再躺会儿吧!我陪你。”
看着他眼底难掩的担忧,她安抚的对他一笑,“我没事,只是有些乏。我知道你事多,别只顾念我,等忙完再回来陪我。”
他揉了下她的脸颊,他向来最无法招架她的善解人意,“我先去看看那丫头。”
他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落上一个轻吻,看她闭上眼睛,这才放心的离去。
四周一片寂静,舒云乔睁开眼,觉得胃部一阵翻滚,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忍着作呕的冲动,小心翼翼的坐起身,这个孩子闹腾得厉害,比起怀凌月时的无知无觉,相差不只天与地。
外头天色已暗,她不知是什么时辰,放眼望去没有严辰天的身影,守在外头的碧珠和碧琬听到房里的声响立刻进来。
“王爷呢?”
“王爷与唐越大人在议事房,说有要事商议。”碧珠扶起舒云乔,“王爷交代若王妃醒了便派人通传备膳,奴婢这就去请——”
“免了。”舒云乔制止了碧珠的动作,从床上下来,让两人替她更衣,“看来王爷正忙,晚些时候再传膳。小姐这个时候该在凌月楼吧?”
“是,王妃可要请小姐过来?”
舒云乔望着窗外,今日满月,月光皎洁,已经将大地染上一层光晕,“不用了,我过去看看她。”
走出屋外,凉风袭来,她微吸了口气,觉得胃舒服了些,她让原本要跟着她的两个侍卫留下,只让两个婢女跟着她走向紧临着的凌月楼。
“娘亲。”一看到舒云乔的身影,严凌月撒娇的叫道:“你身子可有好些?”
舒云乔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好多了,刚沐浴完?怎么不把头发擦干,今日起风,小心染了风寒。”
严凌月柔顺的牵着舒云乔的手回房,知道自己将有个弟弟或妹妹,她比任何人都来得开心,虽然还想象以前一样向娘亲撒娇,但也顾着娘亲的身子,不敢太过放肆,所以也没让娘亲替自己擦干湿发,乖乖的让竹安做。
“娘亲,我听说明日齐哥儿便到了,所以明日我要去宝庆王府等他。”
“好,不过一旦出府,你要凡事小心。我跟你爹提了,过几日让齐哥儿来住几日。”
“谢谢娘亲。只是娘亲,都过了这么久,我都没事,你说会不会事情根本并非姨母所料,事情发生只是巧合,压根就不关什么百夷族的事。”
关于此事,舒云乔没有头绪,不好多说什么,最近因她害喜整个人昏昏沉沉、精神不好,严辰天也少提了外头的事,所以她所知不多。
“娘亲,今日我做了些桂花糕,拿来给娘亲尝尝可好?”严凌月兴冲冲的又道。
“当然好,我让人传膳,让你爹也一起尝尝。”
严凌月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知道女儿也是想要讨好自己的爹,但就是面子挂不住,她揉了揉她的脸,“你先更衣,我去叫你爹。”
“好。”严凌月听话的点头。
舒云乔才走出房,就闻到空气中有股莫名的焦味,她不解的抬起头,看着郡王府右侧闪着火光,远远就听到有人叫着失火。
严凌月顾不得穿得单薄,赶紧跑了出来,几个侍卫立刻护着她们。
舒云乔神情平静的问道:“怎么回事?”
“看起火的方向,应是灶房,火势不大,请王妃、小姐回房。”
舒云乔知道去了也帮不上忙,只能交代,“今日风大,多派些人手,尽快将火给灭了。”
几个侍卫领命离去,舒云乔要女儿回房,话声才落,站在身旁的碧珠竟然无声无息的倒地。
她微惊了下,低下头,见到一支镖正刺在碧珠的咽喉上,碧珠已经气绝。
“凌月,立刻进房,把门给——”舒云乔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只觉得后颈一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才走没几步的严凌月搞不清状况,听到后头的声响,迅速转身,正好看到碧琬一掌落在她娘亲的后颈。
她一急,正要上前,碧碗却速度飞快的来到了她的面前,她来不及闪躲,就见碧琬的袖子一挥,她顿时闻到一股香气,双脚一软,倒在地上。
第十七章 郡王府的内鬼(2)
舒云乔昏昏沉沉的醒来,意识有些不清,微眯着眼,察觉自己似乎在一顶摇晃的轿子里头,四周一片黑暗,她动了一下,发现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里也被塞入布块不能言语,身旁还有昏迷的女儿,她焦急的想要叫她,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她仔细回想,想到在她身上落下一掌将她击晕的碧琬,她的心直往下沉。
碧琬是家生子,还是当年伺候严辰天娘亲跟前的大丫头与府里的总管所生,在她回京之后跟在她身旁也一直尽心尽力,原该最忠于严辰天和嵘郡王府,却没料到她竟然是内鬼。
她吃力的坐直身子,觉得被打的后颈隐隐作痛,肚子也泛着一丝的痛楚,她咬牙忍着。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肯定严辰天现在应该发觉她们母女失踪,可以想见在嵘郡王府出事,他定是怒火滔天。
一阵风吹来,掀起帘子一角,她转头看出去,纵使只是惊鸿一瞥,但熟悉的街道让她明白自己还在镐京城内。
能串通嵘郡王府的人,还无声无息的将她们运出府,躲在暗处的人看来是熟人,她脑子思索着,直到轿子停了下来。
她没有试图假装昏迷,双眸晶亮的看着轿帘,静静的等待。
就见一双大手稳稳的掀开帘子,她与来人四目相接,心头一震——严雷则?!
严雷则一笑,“王妃醒了?”
舒云乔镇定的看着他,之后视线越过他,看着眼前陌生的大宅。
能在镐京拥有这么气派的宅第,非富即贵,以严雷则一个庶子的能耐,绝无可能是他的。
严雷则将她嘴里的布块拿开,舒云乔没有大嚷大叫,只是沉稳的开口,“大伯子为何要抓我们母女俩?”
看着舒云乔不惊不惧的样子,严雷则眼底闪着兴味的光亮,“我本也没想对王妃不利,只是……”他的目光移到她还未显怀的肚子,变得阴狠凶残,“你腹中这块肉,留不得。”
舒云乔被绑在身后的手缓缓紧握,“若想取我性命,大可冲着我来。把凌月放了,她还小,别把她扯入嵘郡王府的恩怨之中。”
“王妃说这话迟了。”严雷则伸出手,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一把将舒云乔拖出轿子摔在地上。“你若想保住她的小命,当年走了就不该再回来。”
严凌月睁开眼,头还有些昏沉,但一看到娘亲倒在地上,气急攻心,连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绑,重心不稳的摔出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