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想到她忍着伤心、绝望却不肯掉下半颗泪珠的模样,痛楚便在他心底泛滥。
如果他真的出事,她一定会自责,一定会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想象她那痛不欲生的神情,他心中不住翻腾。
对,不行,他不能如此乖乖等着受死,这太辱没他安烆的名声了。
想着,他转过头,背向悬崖迎向钱亦展,发现钱亦展紧握在手中的枪微微颤抖,他灰色的眸子随即闪过锐利的光芒。
钱亦展额头上满是冷汗,安烆只瞅着他因紧张而颤抖的手指缓缓扣下扳机。
最后一刻,安烆露出了笑容,轻轻的笑声飘散在空中。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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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金福有些呆愣的望着一一从车内拎出来的人。
直到车内三个人全数被警方拎出在场的人全都难掩激动的冲过去。
安家的人只花了不到三个小时就找到了钱锦冠。
“我二哥呢?”安杰拉住其中一名警察。
警察摇头,“他没在车里,恐怕已经被嫌犯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什么?”安杰一时之间脚下有些颠簸,他们好不容易逮住了钱锦冠,安烆却仍下落不明。
该死,他们中计了!
钱金福闻言,朝被警方压制在一旁的钱锦冠奔了过去。
“叔叔,阿烆呢?他人呢?”她激动的问,只求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钱锦冠闷哼一声,然后放声大笑。
安耀并没有往钱锦冠走过去,只是拉过一旁跟着钱锦冠被捕的小喽罗,“你说。”
“啊?”瘦小的小喽罗没想到安耀竟然把目标放到他身上来,“我……”他转头想瞄向钱锦冠。
“你再往那里看,我就先把你的眼睛挖了再问。”安耀心底正燃着一把火,为了知道安烆的下落,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瘦小的小喽罗被他的气势吓着,“被钱……钱亦展带……带走了,我不知……不知道他被带到哪去……”
听他说完,所有人的心又往上提。
“他到底把阿烆带到哪去了?你说啊!”钱金福拉扯着钱锦冠的衣服,“我们已经把钱观还给钱家了,这一切都和安烆无关,请你冲着我来好吗?不要伤害他……”泪水滴滴为安烆滑落,她着急、害怕,难道那一幕悲剧都得重演吗?
她已经失去了父亲,这还不够吗?
“还?”听了,钱锦冠笑得更猖狂,“我现在一无所有,你们还了什么啊?我满身的狼狈吗?”
安耀向他们走近,“你最好把安烆的下落说出来,不然,你剩下的唯一的儿子……”他含怒一笑,“还想失去吗?”
听他提到儿子,钱锦冠果然神色一变。
“来不及了。”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太晚了,“你们等着替安烆收尸吧。”
“他到底在哪里?”安杰受不了了,抓起钱锦冠便一拳挥去,“快说!”
“他从哪里出现,就该从哪里消失……”钱锦冠舔着唇边的血,落下这句话。
“什么意思?”安杰望向安耀,希望他能解读。
“海!”钱金福听得懂,“阿烆是从海里来到钱家的!”
他是那次和哥哥在海上落难,被渔夫捞上岸后才来到钱家,对钱锦冠而言,安烆是来自海里。
“不愧是钱锦善的女儿,真聪明。”钱锦冠大笑。“这段和你们耗着的时间,想必亦展已经把他处理好,你们快去打捞吧,再晚,可就连尸体都捞不到了。”
“在那里的海边?”安杰真想杀了这个人。
“哼……”钱锦冠哼笑撇头,不打算说。
“快。”安耀当机立断,“通知所有人前往各处海边,我们得抓紧时间,可疑的人、车、渔船,全不能放过。”他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钱锦冠身上了,此时安烆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安家的兄弟们离开后,钱金福无神的站起身,伸手往钱锦冠的脸颊狠狠地挥下,“这一掌,为了爸爸,为了哥哥,也为了阿烆……”
难道她真的得一再失去身边的人吗?
“哈哈哈……”钱锦冠一点悔意也没有,“钱金福,是你吧安烆拖下水的,后半辈子你就在懊悔中度过吧!”
“不!”她摇头退了几步。
她不要这样,这样的结果她无法承受。
“金福!”赶来的骆鸿桥正好看到这一幕。
钱金福无力地往骆鸿桥身上靠去,“如果阿烆出事,我……”她深深吸了口气,“我就去陪他们,陪我最爱的两个男人……”她的父亲,还有安烆。
一颗心逐渐往下沉,直到她无法呼吸的地步,那种痛,一回比一回更深,一次比一次更绝望。
如果这次的结局依然令人遗憾,那么,这个令她绝望的人世,她也不想待了,她回去找安烆,她一定要找到他……
骆鸿桥扶着她,望着她绝望的神情,无言以对。
“你现在事想先上医院,还是警局?”
车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边说话边开车,另一个则是直视车窗,借着玻璃的反射将愤怒的视线落在驾驶者脸上。
驾车的钱沣淮收到了他的愤怒,“我赶到了……”
哼,他还有脸这么说?“是啊,再慢一秒钟,我就挂点啦,什么都不用玩啦!”安烆仅仅按着手臂上的伤,满腔怒火。
就在钱亦展开枪的前一秒,钱沣淮赶到了,一脚踢开他,加上幸好安烆利落的一闪,子弹只扫过他的手臂,没有性命危险。
最后,钱沣淮将钱亦展打得昏死过去,小喽罗一见老大都被打到了,自然拔腿就跑。
安烆双手被拷着,只能泄恨的踹了昏死的人几脚。
之后,钱沣淮从钱亦展的口袋里找出钥匙,打开安烆腕上的手铐,然后那副手铐便回到它的主人钱亦展的手腕上。
他安烆可真是福大命大,两次在枪口下都能安然逃过,不过,也还好他福大命大,不然他要真变成了冤魂,每天夜半都会记得去扯钱沣淮的脚丫。
“你们姓钱的都喜欢把人丢进海里吗?”真是怪癖耶。
他是这样,钱金福也是,连钱锦冠和钱亦展这两个大坏蛋都是。
钱沣淮闻言一笑,“也许吧。”他也不是很清楚。“先送你上医院好了。”
还是他比较了解钱锦冠,知道钱锦冠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安烆,所以早派人暗中跟着钱锦冠父子,这次才能顺利救人。
“待会儿你对这场灾难最好有合理的解释。”安烆没好气的道。
“是。”钱沣淮认命的点头。
一把火在安烆心头无处发泄——闷啊!
“手机给我,我先向家人报平安。”他保证现在有一大群人正在找他。
钱沣淮将车停在医院外头,“你先进去包扎,我帮你打。”这点小事,他帮得上忙。
安烆没有异议,他现在伤口疼死了,绝对要先止痛,不然他又得费力的大声哀号。
他正想说什么,已经看见钱沣淮拿起手机拨号。
“你跟我家里的人很熟吗?”瞧他动作利落得很,好像是打回他自己家里一样。
“我打的是一一0。”该通知的、不该通知的全都会被通知,而且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得知消息。
安烆撇撇嘴,随即走进医院里。
钱沣淮望着他的背影,对手机那头的人道:“鸿桥,福福呢……”
第九章
钱澧淮向医院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请医院安排一间空病房给安烆,因为待会儿会有很多人过来,这是不吵到其它病患唯一的方法。
“哇一一轻一点——”安烆大声呼痛,那叫声凄厉得连护士都强忍着笑,不敢出声。
这男人帅是帅,竟然这么孬,连一点小伤也哀哀叫。
“喂,你够了没?同样身为男人的我都为你汗颜。”坐在一旁的钱澧淮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出声嘲讽。
“奇怪,男人就该忍痛伤身吗?”有痛就该大叫,这是他一向的风格,他并不以此为耻啊,“喂,很痛耶,轻一点啦!”他又朝拿着棉花棒替他上药的护士吼去。
在场的两位护士再也没有心思留下欣赏帅哥,迅速地包扎完便连忙走人。
安烆将袖子拉好,靠坐在病床上,“还好只是轻伤,不然……”他利眼一抬,凛冽的目光朝坐在沙发上的人射去。
“没想到钱锦冠还是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来。”幸好他事先有所预防,不然对安家无法交代是一回事,他更担心的是妹妹。
“他连谋杀都敢了,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这个钱澧淮是真笨还是假笨?“而你竟然把福福丢在这样的危险里,你疯了吗?”安烆开始算帐。
“所以我引你去钱家啊。”就是为了保护妹妹。
“我挺不喜欢你这种说法。你从我上船的时候就知道我的身分了吧?为什么?”
“那座岛是我买下的私人岛屿。”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是主人。“我刚和那些钱家的人到岛上度假时,就听见你跟几个日本人说你姓安。”
“就这样?姓安的得罪过你吗?这么注意干嘛?”
“那趟度假之旅是钱锦冠提出的,我早就猜到他想利用那趟度假让我这个眼中钉消失,我只不过将计就计,在他还没出手之前,先请几位‘海盗’帮忙而已。”总之,钱锦冠的目的只是让他消失,海盗的出现不是正合他意?
“可恶!那把我丢下海的人不就是你了?”安烆火气一冒,差点发飙。
“你不也没事?”他负责丢人,也负责救人,扯平了。“我除了见过安耀几次,在工作上也和安逸见过面,更曾耳闻令尊的大名,知道安家的人个个都不好惹,而你安烆的大名,只稍一问人就知道了。”只要是安家的人,哪个不出名?就算是败家子也一样。“我查过你到岛上的登岛记录。”
那时候,他就确定他是安家老二安烆,也因此更了原先的计划,有安烆加入,一切都能更顺利了。
“就算这样,你又确定我会按照你的计划,上你的船?”这总不会是巧合吧?
“对于连续两次因为睡过头而误了船班的人,我只要算准他出现的时间就行了,那天,我故意让船提早二十分钟离开。”钱澧淮看得出安烆很想离开那座岛,所以一定急着上游艇。
所以,他从那一刻起就中计了。“可恶的脑袋,太久没思考了,连这种小技俩都会让我上当。”安烆只好认了。“难道连我爱上福福,也在你的算计之中?”
这次,钱澧淮摇摇头,“刚开始,我只能猜想你会为了把事情弄清楚而留在钱家,如果你能对福福有感觉那是最好的,如果没有,我会安排鸿桥保护福福,不过后来……”
后来的事,安烆全都清楚了。“我总算又遇到一个能让我佩服的人物了。”虽然可恨。
“别这么说,你也不差,跟传闻中的败家子一点都不符。”他在岛上见到安烆时,就已经确信这一点了。“其实我们的计划也是根据你的举动与决定进行,当你决定采用钱锦冠的企画书时,我也确认你爱上福福了。”
“喔?”有这么明显吗?
“你明白福福的企画案一旦通过,钱锦冠绝对不会放过她,所以你宁可冒着让她怨恨你的风险,选择接受钱锦冠的企画案,目的就为了让钱锦冠降低戒心,没时间找福福的麻烦。”钱澧淮看得很明白。
说到这一点安烆就有气,“你们明明是兄妹,处事一样冷静精明,可是你一眼就看得出我是为了她好,而她……她竟然一点也不相信我,还……”他伸手抚了下脸颊,她那一巴掌仍然让他觉得痛。
“我跟她不同的地方就是,她爱你。”所以在面对感情时会不安、会变笨。
“对,不信任就是她爱我的方式,那时候真想把她吊起来打,我长得就这么一脸不诚恳吗?还是我天生就是一副大反派的样子?她跟我相处那么久,不是只有一天、两天,她竟然还对我说出那些怀疑的话,脸你失踪也要算在我头上耶,什么跟什么……”呼!气死人了。
钱澧淮低首浅笑。看安烆这么生气,也知道他很爱福福,不然不会气成这副模样。
“算了、算了。”安烆不想再提这些,一提就有气,他才不想让自己变成气球。
“其实这件事情落幕后,每个人都得利,不是吗?”钱澧淮打了打心里的算盘,“那块地让安展赚了不少,更不用和钱观那岌岌可危的公司合作,万福将整块地收整,却没多花冤枉钱,你也可获得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闻言,安烆眸子一抬,“百分之二十,你答应?”
钱澧淮点头,“如果能因此得到和安展长久良好的合作关系,百分之二十很划算,更何况有你这么优秀的股东,也是好事一件。其实,我原本以为你会要求拿福福当奖励。”
奖励?这也不错喔。
“她……”安烆正要说话,外头忽然传来骚动。
“你们到了?”安杰发现一直站在病房外的一男一女,钱金福和骆鸿桥。
“我们……”钱金福连忙抹去眼角差点滑下的热泪。
他们接到钱澧淮的电话后就连忙赶过来,也清楚听见刚才病房里的对话。
她这时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错怪安烆了……
安家兄弟们赶来时,发现他们已经站在这里,好像正在听病房里的人聊些什么。
“进去吧。”安耀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推开没有完全合上的房门。
“老大?”安烆一见到来人,立刻起身下床。
安杰看见安烆精神不错,也没有受重伤,终于松了口气。他走过去,往安烆的手臂一掌掴下。
“你……”这个让人担心的家伙!
“喔!痛——”安烆痛呼一声,“你这只猴子就不能安静点、斯文点吗?”他手臂上的伤口又传来阵阵痛楚。
安杰反而大笑,“哇,声音洪亮,可见得没事。”
安耀摇头轻叹,倒也放心了。
钱澧淮朝安家兄弟点点头,目光便朝他们身后的女人望去。
“福福。”他朝妹妹展露笑容。
钱金福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哥。”然后视线移到安烆身上,却见他别开眼,她的心头不禁涌起酸楚。
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就算你道歉,我也不会接受了。
想到安烆那时说过的话,她心虚地低下头,忍着泪水默默地站在一旁。
他没事就好,她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走吧,爸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安耀没有理会这不对劲的场面,出声道。
“什么,老爸在家里等我们?”安烆闻言膛睁大眼,头皮开始发麻。
安杰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宛如大难临头,“都是你,要不就两年不回家,一回家就惹事……”
安耀首先转身离开病房。
“快走吧。”安杰朝安烆说了声后,也迅速走出去。
安烆则望了病房里的三人一眼,转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