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办公桌前坐着,一见她就笑着过来关心。“房子修好了吗?唉,你爸说要去帮你,干嘛不让他跟?弄到这么晚?”
“都好了。”
“你爸在房里生闷气,他整天不说话,我快被闷死了,你爸关心你……”
“我明天要上班,走了。”
“要不要弄什么给你吃?”
“吃过了。”
“跟你爸打声招呼吧?”
“那个混蛋呢?”徐瀞远问起哥哥。
母亲脸色微变。“他在房里……”
“咖啡店不开了吧?”
母亲面有难色。“我跟你爸讲好了,不会动用到你那间房子……”
“然后呢?”徐瀞远发现墙边堆了一落一落置物箱,她过去,掀开其中一只,里面都是杯盘。
“他还是要开?他哪来的钱?”
“是你阿姨……她觉得——”
“算了,我不要听。”想也知道,哥求她卖屋不成,现在想拖亲戚下水了。
“你们会后悔,他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不是认真的,为什么你们这么傻要一直被耍被利用?就因为你们这样纵容他,他才不肯老实做人。”
“不要这样说你哥,我们不给他机会,还有谁会给他机会?”
“他可以跟我一样去停车场收费,他也可以去当清洁工,他能做的事太多了,为什么一定要当老板?你们看不出来他只是想好高骛远,拿个老板头衔吗?”
算了,不说了,多说无益。
爸妈溺爱哥哥,也不是一、两天了,他们眼中只有这个长子。
徐瀞远转身走了,不想在那个家多留一秒。
回到停车场,窝在蜗居内。
徐瀞远躺下,搂着枕头,恍惚着,心情复杂。
程少华误会了——照片中的男人,是她最恨的郑博锐。她时刻带着,只是为了记住仇恨。只是,没想到,下午发生了那样的事。徐瀞远感觉慌慌的、乱乱的。不太敢相信,真的跟程少华做爱了。那么激烈热情,那样被他彻底占有,那样失控地狂喜高潮。
她好像失去某部分的自己,失去疆界失去边际。没想到她跟没有感情,也不在乎的男人做爱。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甚至不了解这个男人。
徐瀞远,你果然在毁灭自己。
她想到王仕英,她爱过的人。
差点就结婚,当时如果顺利结婚,此刻应该已经有小孩,和他有正常家庭。谁能料到世事变化,命运无常?
丧妹之痛,使她陷入疯狂。她放弃他,她逃婚,她不顾他将因此承受的压力,那时她心里只有恨。她被恨碾碎,没余力应付他。她像剌蜻,毫不体谅未婚夫的心情跟处境,一再得罪他家人,直到自己没脸继续和他走下去。
是她把他推开,三年了,她不和他联系。没有她,他的人生会更好。因为她如今置身地狱,每天都像踏着碎玻璃,日夜睡不稳,食不知味,身体麻木,心中冷酷,直到……程少华……那个人……
他像个不速之客忽然闯入她世界。
这三年来,今天,是她最放松的,像被痛苦放了短暂假期。她知道,她利用了程少华,利用他逃避痛苦,这不是爱,这是欲望。像患疾的病人,疼痛时来一剂麻药,他就是那帖麻药。
徐瀞远想着——
他应该无所谓的,他不会因此受伤,他的爱情观很开放,是因为这样和他相处时她没有负担。她可以尽兴地冷酷野蛮自私,她想,他够强悍,他不会受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