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傻瓜,我们都是表哥的未婚妻呀!换句话说,绑匪可能是冲着表哥来的!”
“您是说……”苏怡霎时恍然大悟,“把我们绑来,是想对南敬王爷不利吗?”
“这好像是一间密闭的房间,”蓝娇蕊站起来,梭巡一周,“门窗皆紧锁着。”
“倘若我们大声叫喊,会有人听见吗?”苏怡也随之起身,细细观察四面环境。
“大概不会。”踏了一脚地上的草垫,“这些绑匪也太小气了吧?连张床也不给,居然让我们睡在地上!”
这话引得苏怡有点想笑。
“我肚子好饿哦,”她叹一口气,“不知他们管不管我们的一日三餐?咦,我好像听到远远的地方有豆花的叫卖声……可能是我太饿了,听错了也不一定。”
“倘若对方真把我们当人质威胁王爷,想必不会让我们饿死。”苏怡冷静的回答。
话刚落音,就有脚步声自远处“趴嗒叭嗒”走来,停在门外,接着听见扯动链条的清吟之声,门骤然开了,一道光线从外面射入,直刺她俩的眼眸。
“是谁?!”蓝娇蕊紧紧拉住苏怡的手,高声喝问。
“两位受惊了。”来人一袭黑衣,以同样鸦色蒙面,缓缓地进来,“小的拜见燕国夫人,拜见南敬王妃。”
即使蒙难,蓝娇蕊仍维持住派头。“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们抓来想干什么?”
“请两位到这儿来,是我家主人的吩咐,并非小的的主意,请燕国夫人不要误会。”那人躬身道。
“那么你家主人又意欲何为?”
“我家主人想请两位在此小住几日。”
“少废话!”蓝娇蕊轻哼,“想要什么,尽管说吧!”
“燕国夫人果然聪慧过人,如此小的也不必再虚说些客套话了,其实,我家主人是想取两位身上的一件信物用用。”
“信物?什么信物?”她挑挑眉。
“就是南敬王爷与两位订情的情物。”
“以此来告诉我表哥,我们两人在你们手上吗?”
“是,否则空口无凭,南敬王爷又怎么相信两位在这府中作客呢?”
“好吧,”蓝娇蕊从怀中掏出未缠穗子的玉佩,“这是我与表哥订亲时皇上亲赐的,你们把它交给表哥,他自然会相信你们。”
“多谢燕国夫人成全!”黑衣人转而看向苏怡,“也请这边的新王妃拿出一件东西作为明证吧。”
“我没有什么信物。”苏怡摇头,而且还在黑衣人接过玉佩的一刹那,抢先一步将御赐的宝贝抓入自己手中。
“阿音姐姐,你这是干什么?”蓝娇蕊面露诧异神色。
“这东西不能给他。”苏怡镇静地答。
“新王妃何必如此小气?东西只是暂时借去,日后会归还两位的,此刻倘若没有明证,南敬王爷定会为两位的下落心急如焚,新王妃难道想让他担心?”黑衣人话说得讽刺。
“皇上亲赐的玉佩不能随随便便给他人。”苏怡淡淡道,“你们若是真的需要信物,就请将燕国夫人放了,让她亲自回去传话,她本人就是最好的信物!”
“这……”黑衣人一怔,“小的不敢作主。”
“你们主人以为燕国夫人在此作客,会对你们有用吗?”
“新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王爷与燕国夫人订亲,不过奉了皇家长辈之命,其实对她并无任何男女之情。”苏怡故意把头仰得高高的,做出骄傲的模样,“其实他心中只爱我一人,能做人质威胁他的也只有我一人!所以,你们把燕国夫人抓来,纯属无用之举,还不如把她放了,让她回去传话。”
“你说什么?”蓝娇蕊顿时恼怒,“阿音姐姐,你太自负了吧?你凭什么说表哥对我没有半分感情?”
“看来两位之间起了争执,有事要商议。”黑衣人冷眼旁观两女的争执,“那么小的暂时告退,等两位商量妥当了再叫小的吧。”
门一关,大锁一上,人退去了。
“你把话说清楚,表哥怎么不喜欢我了?”蓝娇蕊恼火地质问。
“他若爱你,早就到昌州娶你了,何必先去仲州把我迎进府?”苏怡故作冷漠,“俗话说。先进门三日为大。他会不知道你比我晚了这么久,只能当妾吗?”
“你是乡下丫头,我是燕国夫人,就算我两三年以后再进王府,也照样是正室,你永远只配当小妾!哼,我之前已不跟你计较,宽容地愿意与你平起平坐,你居然得寸进尺,这样侮辱我?”
“凭燕国夫人尊贵的身份,愿意与苏音平起平坐,可见你心中早已知道南敬王爷对我宠爱有加,所以只好以退为进,以便顺顺利利嫁入王府吧?否则只要我在王爷面前稍微表示不满,你们的婚事便要告吹,到那时候,你便什么也嫁不成了!”
“你连太后和皇上的旨意都不放在眼里吗?”
“只要王爷不愿意,太后和皇上终究不会逼迫他的。就算他遵从孝道,勉强娶了你进门,我也有本事让他不踏入你房门一步,让你一辈子守活寡!”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还真是让她万分为难。
“你……”
蓝娇蕊杏眼圆睁,仿佛气得再也说不出话,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瞪着苏怡。不料,过了半晌,她忽然转为快乐的表情,哈哈大笑。
“你终于露馅了!”她指着苏怡,笑得前俯后仰。
苏怡退后一步,诧异不解。
“你终于承认自己爱表哥了!”蓝娇蕊一副胜利凯旋的表情,“不枉我演这一出戏。”
“什么?”苏怡如陷五里雾般迷茫。
“你表面上对表哥冷冰冰,实际心里却爱他爱得紧,是吧?那镇长的儿子其实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怡背过身去。
“他如果真的跟你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你不可能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哪有不知道?”
“可我刚才说他叫张强,你并没有反驳。呵呵,之前忘记告诉你,张强是我胡乱编的名字。”
“什么?!”苏怡大惊,没料到自己在不经意之间马失前蹄。
“你如果不爱表哥,不可能那样尽心尽力替他挑选编织穗子的丝线!你如果不爱表哥,也不可能费尽心思让他不为你涉险。”
“我没有……”苏怡垂眉意欲反驳。
“呵呵,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方才你想方设法不让我交出信物,就是不想让表哥冒险来救你。你对那绑匪说表哥不爱我,就是想让他快快放了我,以免我受到连累。至于你后来说的那番话,其实是想激怒我,让我回去之后不告诉表哥你落入了匪人手中。可你算错了一件事——我蓝娇蕊又岂是卑鄙无耻之徒,岂会因为争风吃醋就害了你的性命?”
“燕国夫人……”她心间一颤,霎时无言。
“你还算错了一件事,”蓝娇蕊盈盈地笑,“既然表哥不爱我,我又怎么会再缠着他呢?”
她完全僵住,定在原地。
“我已另有心上人,而且早在一个月前便私自与他完了婚,这次进京,就是为了向太后和皇上禀告此事,与表哥解除婚约。”
“那……”那之前的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
“表哥因为猜不透你的心而万般苦恼,他一日不能与你成亲,我也一日不便禀告太后和皇上我私自嫁给他人的事,所以,为了得到皆大欢喜的结局,我演了这出戏。”
“这是一出戏?”从买丝线到绑架,统统都是假的?
“对,我只要敲敲门,外面的人便会放我们出去,根本没有什么绑匪。”蓝娇蕊耸耸肩,“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引出你的真心。”
苏怡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草垫上。
完了……之前她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不攻自破,从今以后,她该如何面对他?
“哈哈,大功告成,我要回去向表哥交差喽!好嫂子,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坐在这儿等表哥来抱你?”蓝娇蕊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动手大力拍那扇紧闭的门。
“两位已经商量好了吗?”黑衣人再次出现,低低地问。
“嗯,已经有结果了,快让我把一切禀告表哥!”蓝娇蕊蹦蹦跳跳跨出门褴,回头之间,她见苏怡仍傻呆着不动,连忙向她招招手,“好嫂子,快走呀!你真的要表哥来抱你呀?”
“燕国夫人,您弄错了吧?”黑衣人突然挡住苏怡的去路,“你们两人,只能走一个。”
“喂喂喂,戏已经演完了,你还嫌不过瘾?”蓝娇蕊莞尔,拍拍黑衣人的肩,“快去把王爷请来吧。”
“南敬王爷我们当然要请,但他尚未到来之前,两位之中有一个得留下。”
“你到底在说什么?”蓝娇蕊讶异。
“燕国夫人听不懂吗?”
“你……”向外望了望,发现景色与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调皮的人儿笑容一凝,“这、这不是南敬王府?你不是南敬王爷手下的侍卫?”
“夫人真是诙谐。”黑衣人对她的问题完全不予理会,“倘若夫人还不肯走的话,那小的只有借夫人身上的玉佩一用了。”
蓝娇蕊愕然,回头与苏怡面面相觑,两人心中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假戏……难道在阴错阳差之中成真了?
第五章
“看来王爷今天不太用心呐。”棋子着落,发出清脆的声音,花亭风笑道。
“我不够用心吗?”穆展颜抬起头,似从梦中惊醒一般。
“呵呵,平日我与王爷对弈,至少要两个时辰才能分出胜负,可是今天……”他指了指棋盘,“不过半个时辰,我这黑子就快要压过王爷的白子了。”
“这说明亭风你的棋艺有长进了。”穆展颜莞尔。
“不,这说明王爷在为‘那件事’担心,”他的答案直指人心,“其实有娇蕊在,王爷大可放心才是。”
“我……”
刚要接话,忽然听到门外有人禀报,“王爷,派去丝缎铺子的人回来了!”
“快让他们进来!”穆展颜顿时起身,长袖不经意地一拂,满盘棋子尽数被扫落在地。
“看来王爷此刻再也没有心思下棋了。”花亭风摇头暗笑,俯身逐一拾起棋子。
“王爷——”几个侍卫匆匆进入花厅,猛然跪倒,满头大汗,“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穆展颜心中一紧。
“王妃她……跟燕国夫人一并失踪了。”
“失踪了?”穆展颜愕然,一旁的花亭风欲拾棋子的手也在这一刻停顿。
“属下奉王爷之命,一直在丝缎铺子等待,可迟迟不见王妃与燕国夫人前来,属下心中焦急,偷偷到巷口一探,却发现王妃的马车在那儿,她与燕国夫人皆不知去向。”其中一名侍卫禀报。
“车夫怎么说?”
“车夫与丫鬟们说,按计划,燕国夫人会引王妃进入深巷,他们只用在巷口等候,所以看她们进去多时,以为大计成功,便没有多加理会。直到展护卫出来,他们才知道王妃与燕国夫人根本没去丝缎铺。”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穆展颜心急厉喝,“你们这么多人,就保护不了两个弱女子的安危?”
“王爷先别动怒,”花亭风按按他的肩,“当务之急,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马车停在巷口,侍卫守在巷里,如此情形下她们如何能失踪?”穆展颜抑不住满腔怒火,心中隐隐作疼,平素国家大事都能谈笑间解决的他,此刻却脑中一片空白,焦急得不知所措。
“或许……有人一路跟着她们,趁着她们走入深巷、没有随从之时,将她们掳走了。”花亭风凝眉推测。
“会是什么人?”
“可能就是当初王爷在仲州遇到的人。”
“会吗?”眉一挑,素来温和的俊颜呈现凛冽神情,“当初本王不想多生事端,所以也没有费力追查仲州行刺一案,倘若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一而再、再而三与本王为难,甚至把不相关的两个女子也牵连在内,那就怪不得本王不给情面了。”
“启禀王爷——”说话之间,又有下属来报。
“怎么了?”
“燕国夫人……她、她回来了!”
“什么?”两个正为心上人安危担忧的男子异常惊喜,“她回来了?在哪儿?!”
“表哥……”话音未落,只见蓝娇蕊一瘸一拐走进来,凌乱的发丝披散在苍白的容颜上,气喘吁吁。
“娇蕊——”花亭风连忙上前扶住爱妻,让她小小的身子靠住自己的胸膛,“发生什么事?你们去了哪里?”
“阿音呢?”穆展颜向外望去,发现再无第二个人,刚放下的心再度悬起,“表妹,阿音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嫂子被绑架了……”蓝娇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不是与王妃在一起吗?怎么你没有事?”花亭风问。
“他们放了我,要我回来传信。”她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揣得绉绉的纸,递到穆展颜面前,“表哥,我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表嫂,你……你罚我吧!”
他顾不得回答,一把夺过那张信纸,定定地读起来。
“王爷,信上说什么?”花亭风试探地问。
“他们约我今天日暮之时到城外见面,说是如果见不到我,便把阿音的尸体送回王府……”他僵着身子,低哑地答。
“他们约王爷见面,所为何事?”
“信上没提。”穆展颜涩涩地笑,“难道还会有好事吗?”
四下一片落寞,所有的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王爷,”花亭风突然双眼一亮,献策道:“倘若约在日暮之时见面,咱们还有两个时辰打探王妃的下落!”
此话似乎提醒了穆展颜,使他骤然敛去颓然的表情。“对呀,亭风,多谢你提醒,两个时辰其实可以做很多事!”
“娇蕊,你回来的时候,可曾留意之前被关在什么地方?”花亭风转向爱妻询问。
“我被蒙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我只知道那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周围很静……”
“娇蕊,你先别急,把你对那个地方的印象一一告诉我们,注意不要漏掉任何细节。”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让她平静下来。
“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哪裹……不过,我好像听到卖豆花的声音。”
“卖豆花的声音?”穆展颜与花亭风异口同声的问:“什么样的声音?”
“也或许是我听错了,因为我当时肚子好饿。”蓝娇蕊沮丧的说,“那声音远远地从屋外传来……卖豆花喽,又香又甜金不换的豆花哟……好像就是这样。”
“你们立刻分头到街上去打听,”穆展颜当机立断,转身对侍卫吩咐,“看看京城里有多少卖豆花的小贩,今儿上午他们又到过哪里叫卖,他们叫卖过的附近有没有一座小小的宁静院落,然后挨家挨户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