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命令王雄立即秘密查探,在近几个月里,庄里是否有外人进入,任何可疑的线索都要仔细查探,不放过任何小细节。
同时,他要刘仁去查,他中的迷药出自武林何人何派之手,务必查出渊源。在几个命令下达后,段长渊略显疲累,他迷药刚退,尚有睡意。
他揉了揉眉心,沉声道:“若无事的话,退下吧!”
王雄和刘仁等人面面相觑,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而犹豫着。
段长渊拧眉,“怎么?还有什么要禀报的?”
刘仁推推王雄,王雄又推推虎奔,就这样三人推来推去,惹得段长渊一阵心头火,大声喝令。
“有话就说,几个大男人拖拖拉拉的像什么话!”
见他们依然有口难言,甚至还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段长渊不耐烦的直接点名,“王雄,你说!”
被指名的王雄面有苦色,刘仁和虎奔等人则是把目光转开,很鸵鸟地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说!”
王雄吓了一跳,对上段长渊凶狠的目光时,只好结结巴巴的回答。“是……是……是这样的,那个把庄主迷昏的人,在庄主背后留了字……”
说到这里,倒是提醒了段长渊,当时那女人扒了他的衣,原以为对方想对他做什么,却什么也没做,不过记得她的确走到他背后,不知写了什么
“她写了什么字?”
问到这里,王雄又支支吾吾的,让他沉下的脸色多了煞气。
“说!”
王雄心中叫苦,逼得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小声说:“那人……那人在庄主背上写……”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小声。
段长渊先是一怔,继而再问。“你再说一遍,她写什么?”
王雄决定豁出去了,索性提高音量。“庄主,她写了两个字,丑男。”
现场霎时一阵沉默,段长渊脸色怪异至极,他没想到,她把他衣服扒光,还留了“丑男”二字在他背上。
这“丑男”二字没其他深义,就是骂他而已。
段长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王雄等人头也越来越低。
虽说,对方没使什么恶毒手段,不会危及庄主的性命,可是在美男子的背上留下这两个字,传了出去,绝对会变成茶余饭后的笑话。
段长渊冷冷质问:“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禀庄主,咱们一发现庄主,便秘密将庄主带回来,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人知晓,我等就算被打断了腿,也绝不敢说出去。”说着还要特地展现一下忠心。
室内很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下去都听得到。
过了一会儿,段长渊威严的声音传来。
“字擦掉了吗?”
无人回应,全部看向刘仁,他是大夫,这是他的职责。
刘仁知道逃不过,只好惭愧地回答。“庄主,这正是问题所在,那字……擦不掉。”
许久许久,室内没有人出声,也没人敢抬头看庄主的脸色,直到他们几乎以为庄主气得不想开口时,段长渊的命令冷冷传来。
“下去吧!我要运功,你们在外头守着,别让人打扰。”
“是!”仿佛得了特赦令一般,几个大男人赶忙退了出去。
在众人退出后,段长渊一人陷入沉思,乍闻那女人在自己背上留下“丑男”两个字时,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没有震怒,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也存了些疑惑。
丑男!
她当时有机会杀了他,可最后却只在他背上留了字骂他,怎么听起来像是小孩子在报复一样
段长渊越想越觉得好笑,而他也真的笑了,他什么阴狠的手段没见过,就没见过如此任性的。
他知道这女人没恶意,但是她能潜入山庄这件事,非同小可,他一定要查个明白。
在经过两日的彻查后,手下来报,庄内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也未发现可疑人士,庄外也找不到任何可疑踪迹。
段长渊相信那女人改变了样貌,否则以她的姿色,不可能在庄内默默无名。
山庄里里外外的守卫十分严密,不只有巡卫,还有影卫,若影卫昨晚没有发现可疑之人进入山庄,那么那女人应该就还在庄内。
“庄主。”
在无人时,一名男子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书房,这人是段长渊的影卫首领坤一,隐身在暗处,连庄里的人都不知道这些影卫的影子。
“何事?”
“看守西南的坤六,有事禀报。”
“叫他来。”
不一会儿,又多了一名神出鬼没的身影,单膝跪在面前。
段长渊看向坤一身后的坤六。“说吧!什么事?”
坤六得了允许,向庄主报告。
“屋下负责西南边的防守,并无可疑人士潜入,不过,却发现湘水居的余姨太,时常溜出庄去。”
段长渊一怔,盯住他,“为何现在才说?”
“庄主有交代,只要余姨太没有做出对山庄不利之事,便不用理她,属下观那余姨太虽时常溜出庄,但并未有不轨行为,这才没有上报,直到坤一说庄主要彻查任何细微之处,属下想了想,还是跟庄主报告这事。”
段长渊皱眉,“她出庄做啥?”
“余姨太每次出庄,目的都是带吃的回来。”
段长渊颇感意外,这话倒是引出了他的兴趣,“继续说。”
“是。”
坤六遂将那余小桃每回溜出庄,手上都带着鸡鸭鱼肉返回的事,全说了出来,包括她买的菜名,全都是各家饭馆知名的菜肴。
“属下观察,她除了贪嘴,并无任何可疑行为,这件事,大小姐也知道。”
“灵儿知道?”
“是,大小姐还央求余姨太带她一起溜出门,不过余姨太没有答应。”
竟有此事?
段长渊感到意外,同时也陷入深思,灵儿自从在外头染了异症后,他便罚她不准出门,却没想到灵儿会找上余小桃。
他深知灵儿的个性,不是她看上眼的人,她不会接近,从坤六的汇报中,灵儿很喜欢亲近那个余小桃。
“知道了,下去吧!”
“是。”
坤一和坤六一个闪身就不见了,段长渊在屋里蹬步,思索着坤六刚才说的话,他来回走着,突然灵机一动,走到案桌前坐下,磨了墨,拿起笔蘸了墨汁,凝神运笔于纸上。
世人知晓他运筹帷幄,杀伐决断,却很少知道,他也精于丹青,闲来无事,总喜欢画上几幅画自娱。
凭着记忆,在那帛纸上,一张女子精致的脸蛋逐渐成形。
一张巴掌大的脸,精细的鼻、小巧的嘴,配上一对灵动的眼,那一日,月光下那神秘女子的容颜,在他笔下栩栩如生,他只看一眼,便记住了。
他只是想画出记忆中的那张脸,不知不觉中,每一笔、每一勾勒都用了心,甚至在那眉眼的描摩上,还嫌不够传神,再多加一点琢磨,看了看,终于满意地放下笔。
他盯着画中人,突然心有所动,拿起一把折扇,用扇面盖住那张脸,只留下一双眸子。
他盯着那双眼许久,眼中有着惊异,但随即沉寂,取代的是一抹了悟,可又拧紧眉头。
眼神虽像,可是外表却南辕北辙,他记得洞房那一日,在烛火下,他看得很清楚,余小桃肤色泛黄,皮肤粗糙,与那一夜光滑似水、晶莹如月的胴体,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相貌可以易容,肤色也可以改变……
他盯了这灵动的眸子许久,最后作了一个决定。
“来人。”
“庄主。”一名手下上前。
“叫王雄来。”
“是。”
属下匆匆去找,不一会儿,接到传唤的王雄进了书房,段长渊秘密吩咐他安排人手,按照他的计划去行事。王雄点头,立刻去安排。
第9章(1)
自从那一夜报复了段长渊,余小桃得意了一阵子,不过待高兴过后,她也开始担心,虽然她觉得自己很小心,应该不会露出马脚,不过她不敢轻忽段长渊的聪明,最好做一些准备。
如往常一般,她出了院落,往灶房走去一一还有许多药需要用小火熬着,她得吩咐刘仁注意着。
在往灶房的途中,她感觉到那些奴仆看她的眼光有些变了,大概是因为她帮人治好了小病旧疾,所以平日这些不把她放在眼中的奴仆们,态度变得和善了。当然,其中怕是不少人有求于她,所以改善了态度,不想得罪她,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不枉费她劳心劳力地熬药治病,这些人还算识相,
在忙了一上午后,余小桃终于空出下午的时间可以偷闲,偏偏有人死缠烂打,让她无法闲着。
“你什么时候要偷溜出去?”
“我没有要偷溜出去。”
“骗人,我知道你一定会偷溜出去。”
“大小姐,你看我忙成这样,哪有时间偷溜出去?”
“看诊的人少了,你时间就多了。”
余小桃额角沁着冷汗,她走到东,那段青灵就跟到东;她走到西,那段青灵也跟到西,非要缠着她带自己出庄不可,甚至还百般讨好她,抓着她的手臂对她撒娇。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她并不讨厌这个段青灵。
说真格的,她还挺喜欢这位大小姐呢,这姑娘很对自己的脾性,可是她不敢冒险,自己偷溜出去她还算有把握,因为她是被冷落的妾,她不在,没人会管她;但是段青灵就不同了,她是庄里人人捧在手心上的宝,是段长渊最疼爱的妹妹。
段青灵若是不见了,会立刻引起全庄的注意,到时候会连累自己。
余小桃只好尽量避着她,不过这段青灵却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像个影子一样粘着她,最终,她被缠得有气无处发,没好气地转头面对大小姐。
“大小姐,你这样是不对的。”
“哪儿不对?”
“正常来说,我不择手段做了庄主的姨太,你这小姑应该要刁难我、苛责我,才是天经地义之事呀一一”
“唉?你怎么说这种话,既然知道我是你小姑,你不是应该乘机讨好我,好藉着我在大哥面前为你说好话,你说是不是?”
“妾身自知罪孽深重,当初毁了你哥的清白,没脸再去见他,宁可在湘水居安分自省地待着。”
段青灵嘟起嘴,死活不让她走,把嘴凑到她耳边。
“怎么听起来是你唾弃我大哥,不屑再碰他,安分自省?你当我瞎了,前几个月三天两头跑出去溜达享乐的人,这叫安分自省?”
“大小姐可别冤枉我,我只是嘴馋,就出去了那么一、两次而己,才没有三天两头呢。”
“哼!少来,你是嫌我麻烦,不肯带我出去,我不管,我跟定你了,你若不带我出去,我就天天来烦你,让你也无法出去。”
余小桃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暗叫不好,她在庄里,凡事尽量低调,只想好吃、好住、好睡,等武功恢复就离开山庄,段青灵这么缠着她,会打坏她的计划。
段青灵会引来过多的注目,太多双眼睛盯着,她还怎么低调过日,连出庄都没办法了。
“我想起来了,我还得去熬药膏呢,我好忙喔,好忙喔。”
她在前头走着,段青灵在后头追着。
“小桃一一桃儿一一桃桃一一”
叫得这么亲切,也收买不了她的,她继续假装没听到快步走着。
“等等我呀!我的好嫂子一一”
嫂子二字让余小桃某根神经断了,煞住脚步,转过身严正提醒段青灵。
“别叫我嫂子,我担不起这个身分!”
段青灵怔住,望着余小桃懊恼的神情,感到十分新奇,没想到小桃对大哥无视到这种程度,才要开口回应,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她灵机一动。
“我叫你嫂子,你不高兴?”要知道,她段青灵可是庄里大小姐,嫂子从她口中喊出,可是非常有分量的。
余小桃严肃地说:“庄主未曾娶妻,大小姐也没有嫂子,妾身不过是奴婢,没名没分的,可不能乱了规矩。”
她这话撇干净的心思十分明显,让站在身后的人,缓缓眯细了眼。
段青灵又故意问道:“难道你不希望成为兄长的妻子?”
“庄主的妻子必须门当户对,我不够格,也不敢奢想。”
这说话的口气哪里是不敢奢想,是不屑好不好,段青灵瞧见站在那头的人,脸色已经沉下来,她心中更乐。
想不到在这世上,也有人唾弃她英俊骄傲的大哥,这实在太有趣了。
“怎么听起来,你好像不喜欢我大哥?”
“庄主年轻有为、风流倜傥、正义凛然、出众不凡,天下倾慕他的女子多不胜数!”
说的虽是赞美之词,可听起来却是那么言不由衷,而且段青灵问的是“你喜不喜欢”,她回答的却是“天下女子”,这是不是代表,尽管天下女子倾慕于他,但也绝不包括她余小桃。
“这样好了,我帮你在大哥面前多说好话,让大哥进你的房。”
“不行!”余小桃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她很认真地对段青灵说道:“大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在湘水居住得很自在、很满足,吃得好、睡得好,别无所求,请大小姐千万别做多余的事。”
别开玩笑了,让段长渊去她房里?想到那日初夜,只有痛,只有难受,整个过程都是不舒服的,让她对行房这件事完全幻灭,一丝渴望也无,甚至开始怀疑,那书上写的鱼水之欢是言过其实的。
她只要这男人别来惹她,她就偷笑了,熬过这个冬天,她便能海阔天空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她拒绝了段青灵的好意,但明白人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排斥,她排斥段长渊进她的房。
“啊!大哥!”段青灵假装突然发现大哥,开心地招手着。
余小桃身子一僵,转过脸去,当发现段长渊就站在身后十步之距看着她们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那男人站在那里有多久了
她仔细想想,自己适才的回答没有不妥当的,从头到是可没有一句说段长渊不好,想到此,她抬头挺胸转过身,规矩守礼地朝他轻轻一福。
“庄主安。”
段长渊缓步走向她们,瞟了余小桃一眼,她又像以往那样,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低着头,看似恭谨,他怀疑她是不想与他目光对视,所以避开。
段青灵上前抱住段长渊手臂。
“大哥忙完了?刚好,我和小桃正好谈到大哥呢。”
“喔?”
段长渊看了余小桃一眼,见她依然低垂敛目,规矩站着,看起来安安分分,却有一种疏离,他睬了下眼,故意问道:“谈我什么?”
“小桃赞美大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正义凛然呢。”
余小桃心里快被段青灵恶心死了,她知道段青灵有意帮她,也不好当面阻挡,若阻止了,才会让人奇怪呢。
反正她仗着没人知晓自己真正的身分和真面目,就也无所谓,随便别人怎么想。
段长渊见余小桃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低着脸,无法看清楚她的眼神,无法判断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