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女人花百出,无非就是想吸引皇上的目光,得到皇上怜惜,后宫的女人就是如此可悲,男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费尽心机也徒然。
「是啊,当初容妃得的是会传染的皮肤病,因为满脸疹子,连相貌都看不出来,深怕会传染,还刻意用白布遮脸,曹太医只怕也不敢直视,绝不可能发现诊脉的对象并非容妃。」
太后突地坐直身子,懊恼的用力捶了椅垫一下,「哀家太粗心了。」
「容妃不但聪明又狡滑,非常人能及,太后当然不会察觉。」
太后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及容妃聪明,只能闷不吭声。
兰嬷嬷再次意识到自个儿说错了话,可是这回她不知该如何补救,正愁着,守在外面的宫女出声道——
「太后娘娘,翡翠姊姊回来了。」
兰嬷嬷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出去迎大宫女翡翠进来。
「太后娘娘,刚刚乾清宫有人来传话,昨晚皇上悄悄出宫去了竹子湖。」
太后不敢相信的瞪直双眼,「竹子湖?!」
「是,皇上并未刻意隐瞒去了竹子湖,可是见了谁很难查清楚,当时跟着皇上上到画舫的全是亲信。」
太后了解皇上,他不好色,后宫美色何其多,但他最喜欢待的宫殿还是那几个,说他去竹子湖寻欢作乐,她绝不相信。
皇上会选在竹子湖见人,只怕是看准竹子湖的优点,待在画舫商谈事情,不容易教人窃听,换言之,昨晚皇上去竹子湖必然是有要紧的事,而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让皇上不惜去那种地方?
「李蓟回来了。」
「回来说是没有发现容妃的踪迹,又见到敬国公世子都回京了,索性回来。」
太后知道云靳去了燕阳,因为李蓟在那儿见到云靳,便特别书信回来告知,她坏疑云靳也是为了容妃才会去燕阳,可是云靳没有招惹李蓟,李蓟也不需要找他麻烦,各找各的,看谁更有本事。
「云靳何时回京的?」
「不清楚,敬国公世子如今没有当差。」
太后细细一琢磨,不再纠葛这个问题,毕竟最重要的是,云靳如今在京城。
「你告诉李蓟,哀家要知道皇上昨晚在竹子湖见了谁,还有,让他从云靳身上下手。」
「是,奴婢这就出宫寻李蓟。」翡翠行礼告退。
「太后认为皇上昨晚在竹子湖见的人是敬国公世子?」兰嬷嬷低声问道。
「有可能。皇上突然将云靳踢出都院,接着云靳就借游历之名离京,若不是李蓟在燕阳发现他,哀家还不知道他去了燕阳。云靳在北境打磨了三年,这一点是李蓟无法与他相比的,李蓟查不到容妃的下落,云靳可不见得查不到。」
「太后见解精壁,老奴佩服。」
「哀家倒希望云靳真的有容妃的下落,省得哀家费心思找人。」
「可是……」
「先皇如何敢将玉玺藏到宫外?即使容妃事后有所察觉,容妃想将手伸入宫里可不容易,哀家占了绝对的优势。」太后高傲的抬起下巴,宫里是她的天下,就是皇上也争不过她,容妃胆敢在宫里作怪,只会落在她手上。
兰嬷嬷放松了下来,是啊,宫里可说是太后说了算数,要是连太后都找不到,其它人又如何能找着?
第六章 一棵栗子树换终身(1)
苏映宁最近的乐趣就是在京城四处闲逛,欣赏各种生活风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兴致很快就没了,总觉得身边少了一样东西……不是,应该说少了一个人。
云靳如今没空理她了,刚开始她觉得挺好的,毕竟男女有别,他们两个老是凑在一起总是不好,可是当他不在身边了,她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习惯真的不是好事,这种时候她就很庆幸买下了朱倾儿,好歹有个人作陪。
念头一转,苏映宁的目光也跟着转向朱倾儿,她懊恼不已,欲言又止的,她索性开口道:「倾儿,有话直说,不要憋着,很容易憋出病来。」
朱倾儿彷佛得救似的松了一口气,两眼直勾勾的瞅着她,压低嗓门道:「姑娘,有人跟踪我们。」
苏映宁吓了一跳,看她,「我都没发现,你如何发现的?」
两人相处也有一段日子,朱倾儿知道一般的易容骗不过苏映宁,「这路上他们换人跟踪,姑娘才没有察觉。」
「我究竟哪儿惹到人,为何老是有人跟踪我?」苏映宁意有所指的看了朱倾儿一眼,在她眼里,朱倾儿算是来「跟踪」她的。
怔愣了下,朱倾儿回以一个傻笑,老实道来,「如今有我跟在姑娘身边,哪用得着其它人盯着姑娘?」
苏映宁稀奇的挑眉,「这么快就坦白了,我还以为要等上一段日子。」
「姑娘聪慧过人,我可不敢在姑娘面前自作聪明。」
「不必拍我马屁,有点脑子的人对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丫鬟都会生出警惕。」
「可是姑娘还是买下了我。」
「直觉告诉我,你不会伤害我,而我又很好奇你的目的,只好买下你。」换言之,她可是经过评估,可不是随随便便买个丫鬟放在身边。
朱倾儿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又回她一个傻笑。
苏映宁并不期待能得到答案,若是朱倾儿会轻易交代自己的目的,又何必大费周章兜上一大圈?不过,这不妨碍她借此机会探一下朱倾儿的深浅,「你认为跟踪我的人是谁?」
朱倾儿实话道来,「他们身手很好,我觉得很可能是宫里出来的人。」
「宫里?」苏映宁很惊讶。
「这是我的判断,他们的身手应该是经过特别训练,不同于权贵之家的侍卫。」
苏映宁一副「原来如此」模样点点头,随即突然问道,「你也是经过特别训练吗?」
「姑娘太高看我了,我若有这样的身手,就不会只能当个丫鬟。」朱倾儿的脸垮了下来,显得可怜兮兮。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快被姑娘逼到绝境的感觉。
「我说你经过特别训练,不是说你有这样的身手,而是你能看得出来,这只有一种可能,你经常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苏映宁当然知道朱倾儿不是练家子,要不,三哥哥和云靳早就提醒她了。
朱倾儿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姑娘太厉害了。
苏映宁觉得再问下去也挖不到什么秘辛,转而道:「我们回去吧。」
「姑娘不逛了?」
「我不喜欢后面跟着一只小尾巴。」不过,苏映宁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她还是一路悠悠闲闲的逛回家,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原本她想直接一路回到厢房,可是过了垂花门,她就遇到云靳。
「你跑去哪儿了?为何不等我?」云靳看起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得知她出门没坐马车,也不要他安排的车夫跟着,他的心顿时提得高高的,看着时间流逝,她迟迟未归,他赶紧派赵英去附近寻人,可是寻了一圈都没瞧见她的人,这让他更加紧张了。京城不同于燕阳,并非所有的地方都可随她闲晃。
苏映宁怔愣的眨了眨眼睛,「为何我要等你?」
「昨日我不是派人过来递话,今日会陪你四处瞧瞧吗?」
「你的差事不是下来了,我可不想再麻烦你。」
「我的差事没你重要。」
苏映宁突然舌头打结了,他毫无预警地说出如此暧昧的话,教她如何回应?
「皇上要我暂时进亲卫军,在宫里待三日,可以休息一日。」
哇!这不是比周休二日还猛!苏映宁狐疑的看着他,「皇上是不是觉得你太脆弱了禁不起操劳?」
云靳僵凝着脸,没有回应。虽然皇上已经派人盯着慈宁宫,但是有他在亲卫军照应,皇上还是比较放心,才会做出这的安排,她怎么就是有办法把意思曲解成这样?
「我可以理解皇上的心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何舍得你太操劳。」
云靳应该气得脸都绿了,可是他竟然笑了,这丫头总是有法子教人哑口无言。
见状,苏映宁反而有些心虚,「我……我只是觉得皇上对你特别好,皇上对儿子也不见得多好,更别说外人不是吗?」
「你错了,皇上对谁都好,只要那个人懂得效忠皇上。」
「是是是,这是应该的,你若是一点价值也没有,人家凭什么对你好。」苏映宁觉得自个儿还是狗腿点比较好,白吃白住人家的,怎能不识相点呢?
「不全是如此。」云靳的目光突然变得很认真。
「嗄?」苏映宁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你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对她好,不会在意她有什么价值。」
苏映宁顿觉心跳漏了一拍,他为何要用这么坚定的眼神看着她?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生出错觉吗?她得清醒一点才行,最近她被他搞得有些精神错乱,才会将他的「就事论事」幻想成「真情告白」。
「累了一个上午,我要回去休息了,告辞。」虽然觉得是她搞错了,但她还是手足无措,只好先落跑再说。
「慢着。」
「我们改日再说……我不是说改日再说了,你还想干啥?」右手的衣袖被某人伸手拽住了,想跑也跑不了,苏呐宁只好转头瞪人。
「我话还没说完。」
苏映宁全身寒毛直竖,一脸警觉,「你要说什么?」
「你不是说有机会想参加文会吗?」
文会……发现自己误会了对方的举动,苏映宁真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即便这完全掩盖不住丢脸的事实。
「你究竟要不要参加文会?」云靳差一点爆笑出声,她这种想捂着脸又不能捂着脸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当然要参加,文会是人很多的地友,我想看看有没有作画的灵感。」苏映宁努力告诉自己自在一点,可是她真的很想兆之夭夭。
「我已经安排好了,后天你随珍丫头去参加京华书院举办的文会……珍丫头是我的嫡亲妹妹,云家姑娘中排行第四。辰正她会过来接你,你们前往文会的路上,她会告诉你和文会有关的事。」
苏映宁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赶紧脚底抹油,告辞回房。
云勤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身影,唇角不自觉上扬,今日他有个发现,她并不是像木头人一样对他毫无感觉,她会害羞,她会不知所措……总之,太好了。
除了国子监,京华书院可以说是京城名气最响亮的书院,因为京华书院每年都会举办两次文会,不仅邀请文人雅士,也邀请京中权贵高官,总之,就是给文采风流之人扬名的舞台,同时也是给京中贵女贵公子看的机会。
苏映宁今日的身分是云家的远房亲戚,要不,苏家这样的小老百姓,还是从燕阳来的,根本拿不到请帖。
「四姑娘,我想自己四处走走看看,不知方便与否?」苏映宁客气询问。
她很喜欢云珍这个姑娘,笑容甜美、性子柔和,即使对她有很多疑问,脸上也没有流露丝毫,堪称完美的大家闺秀。她跟云靳差太多了,若不是云靳强调云珍是他的嫡亲妹妹,她绝对不相信他们有血缘关系。
「不会不方便,只是你一个人很容易迷路。」云珍得了云靳的交代,要多多照顾苏映宁,可是她有其它朋友,实在不方便一直将苏映宁带在身边,真是左右为难。
「我不是一个人,我有丫鬟。」苏映宁看了朱倾儿一眼。
云珍一时之间还是拿不定主意,此时有人向她招手,她只好点头道:「一个时辰后,我在这儿等表姊。」
苏映宁点头道:「一个时辰应该足够我赏完芳满园。」
云珍微微欠身,便转身去寻自个儿的朋友。
苏映宁带着朱倾儿往芳满园的高处走,这是她的习惯,站在高处的风景更宽阔,更令人心旷神怡。
东看看西看看,苏映宁觉得还不够高,索性找了一堁最大的树往上爬,朱倾儿见了一怔,也只能尽责的跟着爬上去。
果然,这儿的视野最好,苏映宁伸手向朱倾儿要来了炭笔和小册子,立即栽进了绘画的世界,只有景,只有色彩,只有世间的美好。
朱倾儿看着苏映宁,不知不觉失了神。姑娘跟主子真像,不只是容貌,连气质也像极了,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也能成为一幅引人入胜的画,难怪敬国公世子喜欢姑娘,这是情不自禁吧。
「啊——」突然一道尖叫声划过天际,紧接着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而来。
朱倾儿的反应很快,立即伸手捂住苏映宁的嘴巴,免得她因为惊吓发岀声音,泄露了她们的所在之处。
苏映宁赏了朱倾儿一眼,若说她原本对朱倾儿还有一丝疑虑,这一瞬间也没有了。
敛住思绪,苏映宁绷紧神经看着眼前的混乱,还好没一会儿情势就变了,倾巢而出的侍卫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将黑衣人团团包围,黑衣人只好高声大喊撤退,杀出重围,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久,混乱渐渐平息下来,可是惊恐还存在大部分人的脸上,没有人想到文采风流的盛宴竟成了杀戮的战场。
苏映宁拉开朱倾儿的手,嘀咕道:「怎么有人如此嚣张,在这儿大开戒?」
「那些人应该是杀手。」
苏映宁猜测道:「今日来了皇子吗?」
「五个皇子至少来了三个,不过,这些杀手也不见得是冲着皇子来的。」
「五个皇子至少来了三个?」
「我只看见三个皇子。」
苏映宁又是一顿,「你的眼睛真是犀利,竟然可以认出三个皇子。」
「每年长春节,皇上都会带几位皇子登上奉天楼接受百姓庆贺。」
「皇子站的位置应该跟老百姓距离很远吧?」言下之意就是这样你也能看得清皇子的长相?果然厉害。
「后来又有几次在茶馆、酒楼遇见几位皇子,印象更深刻了。」
「无论如何,眼睛如此犀利真是不简单,不像我,只会注意到美男子。」
朱倾儿有些无言,敢情姑娘的意思是,今日前来的皇子都长得很丑?
苏映宁不会穷追不舍定要得到满意的答案,因为能说的事儿,朱倾儿没必要隐瞒。
苏映宁将炭笔和小册子交给朱倾儿收好,率先爬下树,等朱倾儿也下来后,两人慢步走回渐渐恢复平静的园子。
不过,发生这样的意外,别说千金贵女,就是公子哥儿也无心留下来了,众人纷纷寻了自家人准备离开,可是时间未到,自家的马车还没过来接人。
只能一边派人回去通知,一边堵在芳园的门口等候,场面就是一个乱字,然而性命保住了,没有人敢抱怨。
「云四姑娘应该没事吧?」苏映宁毕竟不是这个圈子的,不好挤过去凑热闹,只能远远的看着。
「姑娘放心,虽然有几位姑娘受伤,但都是丫鬟为了护住主子,受到推挤才摔伤或撞伤,应该不会很严重。」朱倾儿其实很想挑明,那些黑衣人根本是冲着姑娘来的,因为那些黑衣人的举动很一致,并非见人就伤,而是都在寻找着目标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