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走远了,骆泽才松了口气,笑嘻嘻地把手搭在谌若青肩上。
“爱妃,你说咱们如此肆无忌惮,洪贵妃什么时候会出手?”他揉着她的香肩,凑过去嗔着她的幽香,这无赖君王他扮演得可得心应手了。
谌若青有些无奈地望着他,暗中拍掉他的毛手毛脚,谁叫这计划是她想的,他假戏真做,她只好概括承受。“就看她的忍耐力有多强了。不过殿下你的证据都找全了吗?布置都完成了?”
“那当然。本宫不反击则已,一反击,绝对要让敌人没有爬起来的希望!”骆泽突然停了手,星眸里射出自信的光芒,一下子整个人散发出无匹的气势,连冷静如谌若青芳心都不由岔了一拍。
“唉,希望这事情早点解决,否则再嚣张下去,臣妾很怕被雷劈啊!”想想那些被她借故撵走的太监宫女,甚至是大臣,个个愤恨不已、阴暗狠毒的表情,她都觉得自己真是造孽。
“本宫倒挺希望洪贵妃忍久一点,毕竟这阵子本宫难得能光明正大的与爱妃腻在一起,每日晏起,每日游玩,难得有比练武还有趣的事,爱妃你就陪我玩一下……”说到这里,他又笑嘻嘻地想将魔手探上她的香躯。
“停!”她一把按住他的手,也打断了他的话,很是无奈地望着他。“你……实在很有当昏君的潜力啊。”
“嘿嘿嘿……”骆泽也不否认,要知道以前那些被称为昏君的人物,不管是周幽商纣甚至是唐明皇,个个可都是大人才呢!
两人在亭子里一个乱来一个猛躲,远远看起来还真有些打情骂俏的味道,不过这时候又来了个不长眼的人物,居然还只是个小太监,他匆匆忙忙地跪了下来。
第7章(2)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那太监一脸惊慌。“工部尚书钱大人刚刚在凌霄宫门口撞柱自杀了!”
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骆泽翻了个大白眼,毫不在意地问了一个他早知道答案的问题。“钱大人没死吧?”
“没死。刚被人劝下,流了很多血,但意识还算清楚,只吵着要以死明志。”
“好!爱妃,随本王去看看……”
“呃……钱大人说,他不想见到奉仪娘娘。”
谌若青与骆泽顿时对看一眼,那目光中的深意,只有彼此能了解。
“哦?所以他算准了太子殿下会过去嘛……”谌若青朝着骆泽打了个哑谜。“来了?”
“来了。”骆泽点点头,一改方才无赖的表情,慎重地道:“本王会准备好的。”
事情终于到了关键时刻,接下来谌若青知道自己可能即将面对最大的难关,但骆泽的话却是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让她更形沉着。
“爱妃,你在这里等着本王,本王过去看看。”骆泽刻意放大了声量,接着跟着那小太监离去。
这很显然是调虎离山之计,但让朝中大臣头破血流换来这个机会,洪贵妃也算下足血本了。谌若青并没有离开凉亭,毕竟她这几日在宫里横行霸道,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思忖着接下来来的人会是谁,果然不一会儿,黄良娣便带着几名宫女,冷笑着出现了。
“赵奉仪,洪贵妃召你晋见。”注意到谌若青身边没有骆泽,黄良娣才放下了心。
“黄良娣出现的正是时候啊,太子殿下刚走你就来了,臣妾还以为你不知道在旁边监视我们多久了呢!”瞧对方那得意的模样,谌若青不禁微讽了一句。要知道最近自己可是后宫跋扈勤务大队的代言人,自然演戏就要演到足。
“你……”黄良娣心生火起,举起手就想挥过去。
谌若青连挡都懒得挡,只是淡淡一句话,就让黄良娣硬生生的住了手。这种狐假虎威、横行霸道的角色当久了还真令人过瘾,让她都有点想假戏成真了。
“良娣娘娘是想打臣妾吗?太子殿下若见到臣妾伤了,不知道会有多生气……别忘了贵妃娘娘还在等呢,烦请良娣娘娘带路了,走吧。”
来到福鸾宫,谌若青一眼望去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看来洪贵妃这次是铁了心要将她“永远”留在福鸾宫了。
没办法,她坏了洪贵妃那么多好事,煽动太子换掉洪贵妃许多亲信,翦除洪贵妃的势力,更重要的,她甚至提案由国家主持海上贸易,严禁走私,这无疑阻碍了洪贵妃最大的经济来源,人家不恨死她才奇怪。
黄良娣带箸谌若青慢慢走至正厅,两人都行了宫礼,洪贵妃华服盛装地坐在最上首,目光冷冷的瞥向了来人,杀意凛然到都不想掩饰了。
不过洪贵妃倒是对谌若青的冷静很意外,这只是她第二次当面见到这丫头,但两次这丫头都沉稳得令人心惊。洪贵妃不由心忖,若非此女不想为她所用,依此女的心计气度,定可在后宫助她成就大事。
“赵奉仪,你可知罪?”洪贵妃淡淡地问。
谌若青也轻描淡写地回道:“臣妾不知何罪之有。”
“大胆!”洪贵妃的声音提高了些,“你蛊惑太子,使君王不朝,仗势欺人,扰乱后宫秩序,光是这些,本宫就能将你问罪!”
“贵妃娘娘言重了。”虽然在这堂上,谌若青只是独自一人,但她却仍能沉静地正视洪贵妃,甚至有条有理的回答问题。“贵妃娘娘谓臣妾蛊惑太子,但试问太子耽误了任何朝政大事吗?谓臣妾仗势欺人,但臣妾教训之下人,经查证后皆是劣迹斑斑,臣妾只是帮娘娘分忧罢了,岂料这群小人竟劳动娘娘关注。”
“你倒很会狡辩,”洪贵妃直瞪着她,居然笑了,但笑意中隐含着冷冽,“也许刚才的罪名,本宫可以处罚你,但还杀不了你。可是你竟干涉朝政,鼓动太子由国家主持海事贸易,与民争利,岂非勾结了海盗?这就足以赐你毒酒白绫了!”
“开放国家主持海事贸易,正是为了拯救沿海各州郡百姓于穷苦之中,以国家之力,可遏止私人与海盗勾结,削弱海盗壮大,有利剿灭海盗。”谌若青突然正色地看向洪贵妃。
“据臣妾所知,这沿海地方知府,都是贵妃娘娘推荐的人,而能够从海上回来的私船,都是满载着南方各国的珊瑚珠宝,甚至还能由海盗护送,所有财货到官府里转了一圈,光是抽税就该让沿海富甲一方,但为什么沿海仍那么贫穷?这些财货的流向,据说是到了宫里,接头的是娘娘您的亲信吕太监,不知是谁与海盗勾结了?贵妃娘娘,这些事,跟您似乎有很大的关系?”
洪贵妃美目射出精光,突然尖锐地笑了出声。
“赵奉仪,本宫还是太小看你了,就算是本宫与海盗勾结又如何?你知道得太多了,光是这样,你以为你还能走出这福鸾宫?!”洪贵妃眼色一使,命一旁的黄良娣端出毒酒。“本宫算宽待于你,赐你鹤顶红毒酒,见血封喉,不会让你痛苦太久。你既爱装神弄鬼,就让你亲自试试做鬼的感觉吧!”
谌若青看着眼前酒杯中浅红色的酒水有些好笑。这电视上才看得到的桥段,居然发生在她身上。“娘娘这可冤枉臣妾了,装神弄鬼?臣妾可没有装神弄鬼,臣妾是有证据的!郡主见到的鬼,其实都是真的,只是怕后宫惊恐,所以故意让人以为是个孩子说的话,但经过臣妾确认,鬼怪所说的一切确实存在。”
谌若青索性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而且,臣妾还可以告诉娘娘,一直在皇宫游荡的鬼,其实就是已逝的皇后娘娘,而她含冤不去的原因,就是因为贵妃娘娘你!”
她伸出手指直指着洪贵妃,原来这么比还真是有气势,难怪金田一和柯南都喜欢这个动作。
洪贵妃脸色微变,正要喝斥,但谌若青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皇后娘娘说,当初她是被娘娘你杀死的,用的是一种慢性毒药……别急着反驳,这毒药后来臣妾还找来了当时的仵作确认,仵作承认不讳,因为娘娘你试图杀死仵作,却被他逃了,他留着一条命就是要揭发此事。”
瞧着洪贵妃越来越震惊的脸,谌若青更加义正词严了,“而在皇后娘娘死后,皇上未将你扶正,立的太子又不是你儿子,于是你愤怒了,不仅处处针对迫害太子骆泽,如今皇上会病倒,据太医描述,与当初皇后娘娘被下毒后的症状一模一样!而太子私下找太医查验,证实皇上也被下了一样的毒,这毒是皇上身边的御前太监魏元下的,这魏元经礼部尚书承认,也是娘娘你指使安插在皇上跟前的。”
礼部尚书韦呈因为儿子韦天丞被洪贵妃派到东南送死,因此对她恨之入骨,自然变节投向了太子。而她在这些日子嚣张跋扈招摇至极,也是想吸引洪贵妃的注意,让太子能私底下调查皇上的病情。
因为,骆媛见到了皇后鬼魂的异象,谌若青坚信皇后一定是有事想告诉大家,而皇后变化的时间又与皇上病情的恶化几乎重叠,所以谌若青便从这里下手调查,果然大有斩获。
此时,洪贵妃的表情已经完全铁青了,黄良娣更是一脸见到鬼的样子,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谌若青懒得管她们窝里反,拿出她当年报社第一记者的气势,凌厉地逼问道:“反正臣妾就要死了,我便替皇上问一问。贵妃娘娘,皇上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毒杀他?”
洪贵妃喘了口气,端庄的秀容陡然狰狞起来。眼前女子就快是个死人,她难得好心就让她做个明白鬼。“本宫为什么要杀皇上?他若死了,他的儿子就会登基,我会让他这么如意?吊着他不死不活,才是我的目的!
“我告诉你,我不服气!我哪里比李氏那个贱人差了?皇上竟独宠她……在我好不容易杀死她后,竟立了那贱人的儿子为太子,还迟迟不将我扶正,我这么多年在政事上助他,替他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他又给了我什么?他的眼光,又何曾放在我的璇儿身上?在我杀死骆泽之前,骆山还会活着,你倒是不必替他太过担心,你该担心的,是骆泽那个莽夫!”
“所以,洪贵妃你承认了自己扶植党羽、勾结海盗、毒杀皇后,还有对皇上下毒喽?”谌若青总结地问,声音还不是一般的大。
“是又如何?除了你之外,在这宫里听到这件事的人,全都要死!”洪贵妃几乎是杀红了眼,反正她已满手血腥,不差多杀几个。
谌若青还算镇定,但她身旁的黄良娣却吓得手一松,托盘连着毒酒全砸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地直往后退。
谌若青摇了摇头,很无奈地朝窗外唤道:“戏也看够了,可以进来了吧?”
“你在叫谁?福鸾宫四周已布满了本宫的亲卫……”洪贵妃话才说到一半,突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最忌惮的骆泽,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最令人惊恐的是,骆泽身旁还有四名侍卫抬着精神已经略微恢复的骆山,其后跟着监察御史宗穆虞,太师、国师、丞相、六部尚书、御史大夫……等等官员数十名,而且这些人,或是愤恨,或是凝肃,或是畏惧,但目光都锁定了上首的洪贵妃。
“洪贵妃,我们全都听到你认罪了。”骆泽皱起眉,“你的人早就被我的亲兵制伏,你伏法吧!”
“不!”洪贵妃顿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尊贵之气全消,跌跌撞撞地冲到骆山驾前跪下。“皇上,臣妾是被设计的,是被骆泽与赵奉仪这贱人设计的,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骆山深深一叹,目光有着无力与失望。“洪贵妃,朕一向待你不薄,除了未将你封后,你却是实质上的后宫第一人,你恩将仇报,着实令朕寒心。”
“皇上……”洪贵妃抬起头,看到了骆山对她的灰心,看到了骆泽的敌视,看到了谌若青的淡然,甚至更看到了她一手提拔起的几个官员流露出的疏离,她突然站起身,狼狈地狂笑起来。“你们这些奴才,讨好我时一副嘴脸,打落水狗时就躲得远远地,怎么?怕本宫把你们做的肮脏事全抖出来吗?”
几个在场的官员听到她的话,不由心虚地低下头,甚至左顾右盼,没人敢反驳,更没人敢承认她的话。
她一手恨恨地指向骆泽,“还有你,一个只会舞刀弄剑却志大才疏的蠢材,有何资格当太子?你连我璇儿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骆泽则是皱起了眉,他可不认为自己比不上骆璇,反之,对于体弱的骆璇,他一只手指就能将他捏死广,只不过他对骆璇没什么仇恨,才懒得理会这些挑拨。
而后,洪贵妃朝着谌若青怒吼,“你这贱人,早知道我一开始就该把你弄死,居然让你坏了我的好事!”
谌若青只是淡淡地回望她,如今的洪贵妃形容狼狈,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也不想对这种指控有什么回应。自己只是运气好,加上有着几百年现代的政治经验当靠山,否则要让洪贵妃的阴谋得逞,死的还不知是谁。
最后,洪贵妃疯狂地死瞪着骆山,咬牙切齿地道:“皇上,你待我不薄?你敢说你待我不薄?你从头到尾爱的只有李氏那个贱人,你的心从来没有放在我身上过!在你心中,后宫其他的女人,根本比不过李氏一根寒毛!”
骆山幽幽地望向她,说不出心中的情绪是伤怀旧情抑或难以接受,那种矛盾冲撞着他的心,令他只能无言地面对洪贵妃的悲愤与不甘。至于其他的人,难得见到皇上的情史大公开,全屏着气息,有些提心吊胆却又分外好奇地偷听着洪贵妃继续爆料。
洪贵妃也没有让众人失望,她已然哭花了满脸的妆,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摇乱了,如今的她就像一头被抢了孩子的母兽,对骆山只有满腔的怨毒。“骆山!你真的仔细看过我吗?要不是我在政事上能帮你,我说不定已经死在哪个宫里,你都还记不得我的名字!我恨你,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儿死得不明不白,我要让你……”
啪!洪贵妃话还没说完,突然白眼一翻,倒地不省人事。而站在她背后的骆泽,才慢条斯理地收起砍在她后颈的手刀。
每个人都一脸狐疑地望向骆泽,这洪贵妃话才说一半,突然消失了声息,还真令人有点不太习惯。
“唉,我就说这老太婆啰哩巴唆的,反正都认罪了,还听她讲那么多干嘛?拖下去就好了。”骆泽耸了耸肩,依他的话,没直接劈死她,还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