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些东西放在她房里,应该可以吃吧?
虽然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爵那个黑心翻译的另一个陷阱诡计,只是等着看她的笑话,但此时此刻,她饿得都能吞下一整头牛了,美食当前,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伸手替自己添了满满一杯果汁,才拿起杯子,熟悉的字迹又出现在宁盈翾眼前。
昨天什么也没吃,还喝了一堆酒,应该很难受吧?今天好好休息吧,餐点我请客房服务送去给你。
所以说,是他送她回房的?
他这个人其实还满体贴的嘛!
嫣然一笑,宁盈翾啜饮了一口新鲜果汁,心里不知怎地满满都是爵的影子以及眼前这张短笺上的字句。
季岩朔看着正在整理行李的皇甫爵,一脸的笑意。“好难得,一大早的要去哪?”
“去当保姆。”
经过昨天那一顿晚餐,他决定还是就近照顾宁盈翾比较保险,免得他那个继母每天都点一桌酒企图醉死自己,然后再那样对他笑,他可受不了。
一想起昨晚,宁盈翾那赌气、硬是要把整桌葡萄酒喝光的模样,皇甫爵的唇角就莫名的扬得老高。而在几瓶酒空了之后,宁盈翾的笑勾得他胸口下一阵莫名的躁动。
“当谁的保姆啊?”
季岩朔有些不解。以他对皇甫爵的了解,他是不可能会有爱心去照顾小孩的,怎么可能说出要去当保姆这样的话。
“我继母。”
这三个字一出口,不知怎地,皇甫爵的眉心就全锁在了一起。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讨厌承认这个事实?
是因为他为母亲感到不值吗?
还是因为他不齿老爸娶了一个可以当他妹妹的女人?
“你不是让她住在饭店?”
季岩朔挑眉,对于皇甫爵的异常有些奇怪。
因为,以他所认识的皇甫爵,除了对小孩没有多余的爱心与耐心外,对女人更是讨厌那些会让他花心思去照顾的类型,可如今他打包行李居然是要去照顾一个女人,且那个女人还是他的继母。
“我不想把她带回来。”
所以只好委屈自己去住饭店,否则,天晓得除了强盗、小偷、大混蛋之外,她还会不会给他多加上什么称号。
点了点头,季岩朔一脸的不以为然,觉得皇甫爵从昨天去接机之后似乎就变了,却又说不上来他有哪里不同。
趴在大床上,宁盈翾啃着面包,手中翻着从台湾带来的旅游书籍。
自从那灾难般的晚餐过后,宁盈翾一连三天都窝在这间蜜月套房里。
而爵就只有在昨天让人送来一张短笺及客房服务的晚餐,说他就住在楼下的房间里。
她到底算什么?小猫?小狗?那个翻译,以为按时派人送饭来给她就可以交差了事了?
又翻了两页,宁盈翾一想起死都不出现的爵,怒气就窜上心头,恶狠狠的撕咬着手中的面包,仿佛上头印了爵的脸似的。
她还以为他很体贴,结果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可是,为什么她会希望他对她细心体贴?
撇头瞥向身旁那装着昂贵手表的表盒,宁盈翾一声喟叹。
奋力将手中的旅游书狠狠合上,宁盈翾随手抓了几本让她乱丢四散在大床四周的旅游书籍,抄起了昨天跟着晚餐一起送来、写着爵房号的短笺便往门外飞奔。
坐着电梯来到爵的房门前,宁盈翾深呼吸了一口气,纤纤玉指便不由分说的黏上门外的电铃。
到底是谁?这么一大早的,没看到外头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假装没听见那扰人清梦的电铃声,皇甫爵翻了个身,完全无意起身应门。
宁盈翾按压电铃的指尖微微泛白,好半晌不见有所动静,她眯起了杏眸,玉指一提,之后便当自己与那个电铃有深仇大恨一般的疯狂连按电铃钮。
须臾,这疯狂按铃的战术似乎奏效了,爵的房门打了开来,一颗人头狐疑的望向门口,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这一大早来按电铃扰人清梦。
“我要你今天带我去这些地方。”
房门一开,宁盈翾一个箭步上前,闪身进入,没多加细看,便将手中的旅游书一把甩进前来开门的男子怀中。
“你是开书店的?”
几本厚重的书撞进自己胸膛,季岩朔差些岔了气,咳了两声,望了一眼手中的书说道。
咦!华语?可是那个声音……
突然听到熟悉的语言,宁盈翾猛然回头,却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怀里抱着她甩出去的几本旅游书。
“这是爵的房间吗?”
她应该没有走错房间吧?
“爵?”
这个迷人的女子这么亲昵的称呼皇甫爵,可又这般怒气冲冲的跑进房里来,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是……”
怎么办?她又不知道那个翻译姓什么,这要她怎么解释?
“我不是把钥匙给你了?帮我送个文件过来需要硬把我吵醒吗?”
熟悉的声音说着熟悉的语言,就在宁盈翾慌张得不知道该夺门而出还是想办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之际,一道声音从一旁的房间传了出来。从卧室走了出来,皇甫爵一脸的睡意夹杂着薄怒,原以为恶搞电铃扰他清梦的是季岩朔,却不料房内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还圆睁着一对水亮眸子直瞅着他半裸的上身,一副连眨眼都舍不得的模样。
“原来是你。我不是把手表给你了,难不成你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敲了敲自己的手表,皇甫爵一见到宁盈翾,又说起了意大利话。
“那个……我……”
听不懂爵说的话,又觉得对那个被自己无端用书攻击的陌生人不好意思,宁盈翾一对黛眉轻蹙,朱唇扁起,一脸的委屈。
“爵说要你等他五分钟,还有问你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虽然不知道皇甫爵为什么要跟眼前这个迷人的女子说意大利话,季岩朔掬起一抹笑,擅自胡乱翻译了起来。
这个季岩朔皮在痒了是不是?他哪有这么说!
怒目瞪视了季岩朔一眼,皇甫爵脸上写明了要给季岩朔好看。
“有本事就别让我翻译。”
挑衅的回了一句意大利话,季岩朔猜想,眼前这个迷人的女子应该就是皇甫爵所要照顾的对象。
“谁要你多事!本来就不需要你翻译。”
走上前去,一把抢过季岩朔怀里的旅游书,皇甫爵旋过身,将书往桌上丢,一副逐客的表情。
“那个……”
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只觉得虽然身旁这个陌生人是一脸笑意,但皇甫爵的表情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你好,我叫季岩朔,爵要我们先下去用早餐。”
季岩朔伸出手来自我介绍,又很顺便的多加了一句完全自造的翻译内容。
“你好,我叫宁盈翾,是爵要负责翻泽的对象。”
礼貌性的跟季岩朔握了握手,宁盈翾双眸不知怎地下意识的往爵的方向飘去。
原来是负责翻译的“对象”,所以,她不知道皇甫爵是谁喽?
直觉猜想宁盈翾大概并不知道皇甫爵的身份,季岩朔脸上的笑意满布,拉着她就要走出房门。
“不是说等五分钟?上哪去?”
季岩朔拉着宁盈翾要往外走,宁盈翾也毫不怀疑的就跟着一起出去,这画面让皇甫爵不知怎地心上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你不是对我那句翻译有异议?怎么?又要等你了?”
分明就是故意激怒皇甫爵,季岩朔脸上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请问……”
怎么都觉得气氛不大对,却又听不懂半个字,宁盈翾只好眨着杏眸悄声询问。
“这个拿去。”
丢了一个L牌的纸提袋到宁盈翾怀中,皇甫爵推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又说了什么?这提袋里的大盒子又装了什么?
听不懂皇甫爵的话,宁盈翾捧着那只提袋,黛眉紧锁,灵眸大眼长睫不断掀动。
“打开看看吧。”
这一回,没有多余的自造翻译,季岩朔指了指宁盈翾怀里的提袋笑道。
点了点头,宁盈翾把提袋里的盒子取了出来,打开纸盒的刹那,整个人目瞪口呆。
这个包包,是跟她那个仿冒品一样的款式,而且,除了一个包包之外,还有同款的皮夹及其它皮件。
看着皇甫爵特地买给宁盈翾的皮包,季岩朔剑眉一挑,脸上泛起了一抹不寻常的笑。
他认识皇甫爵这么久,可从来没见过他为了哪个女人这样大费周章;看来,皇甫爵的这个继母对皇甫爵而言是有些太过特别了。
第5章(1)
“这几天,你都在纸上旅游?”
递了一杯咖啡给宁盈翾,季岩朔翻了翻桌上的旅游书,有些刻意指责皇甫爵的意味。
杏眸眨了两眨,头微点,宁盈翾的眼神不安地睇向一张臭脸的皇甫爵。
他之前不是每次都笑得让她想要一掌拍去他脸上那抹迷人却又可恶的笑容吗?怎么今天不要说是笑了,还一副杀气腾腾的,是怎么回事啊?
“既然我们现在在罗马,那就从这里开始如何?”
又翻了两页,季岩朔长指一点,对宁盈翾抛去一抹十分具有企图的笑容。
“科斯玛迪圣母院?”
因为带了太多本旅游书,又都只是随手乱翻乱看,宁盈翾对于季岩朔所指的这个旅游景点完全没有印象。
“看过罗马假期吧?”
脸上的笑明显的又绽开了些许,季岩朔伸出长臂替宁盈翾拨去因风吹而拂上她唇角的发丝。
季岩朔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宁盈翾完全来不及反应,只能双颊酡红的点了点头。
“季岩朔,你搞清楚,她是我继母。”
胸口一把无名火蓦地窜上半天高,皇甫爵警告的瞪向手还悬在半空、迟迟不肯收回的季岩朔。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尽一下地主之谊,怎么了吗?”
皇甫爵过度的反应让季岩朔的笑更浓了。
看来他刚才打回台湾的那通电话并没有白打。
他舅舅阮富巍要他顺水推舟帮一点小忙,原本他还很怀疑帮不帮得上,如今却是觉得这“舟”根本不用他刻意去推。
愤恨的别开了脸,皇甫爵瞟了一眼宁盈翾,胸口的火不知怎地竟如野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
他是怎么了?季岩朔说得没错,他只是克尽地主之谊,而且对方是他的“继母”,他有必要这样反应过度吗?可为什么一想起她躲也不躲的让季岩朔替她拂去发丝,他就恨不得把她带离季岩朔眼前?
她可是他的“继母”!他是哪一根神经有问题了,居然会觉得她的笑迷人?
而且居然有一种该死的想法,希望那抹笑只为自己绽放。
他是疯了还是脑袋不正常了?
“我……可以去吗?”
不知为何,或许是觉得爵身为她的翻译,她若要去旅游,是不该没有征求他的同意就跟季岩朔同行,宁盈翾倾着灵秀小脑袋迎向爵别过一旁的视线。
“随便你。”
她这样无辜的看着他是什么意思?
眉心拧紧当中,宁盈翾那倏忽跳进自己眼帘的小脸让皇甫爵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完全听不懂爵的回答,宁盈翾只好抬起小脸望向季岩朔,寻求翻译。
宁盈翾的这个举动让皇甫爵那锁得不能再紧的眉心拢得更密了些,胸口下那莫名的野兽狂啸怒吼骤然变得鲜明。
“他说他也一起去。”
又一句自造翻译,季岩朔这回对宁盈翾笑得更迷人了些。
听到爵要同行,宁盈翾小脸上的笑不觉地晕了开来,漫上眉梢。
她有必要对季岩朔那样笑吗?而且,他什么时候说要一起去了?
皇甫爵的眉心因为拢得太紧而狂颤,一颗心不知怎地似乎因为宁盈翾的这抹笑让人狠狠的揪了起来。
一路上气氛诡异,季岩朔一脸笑意,反观平时总是笑得让宁盈翾恨得牙痒痒的爵那毫无表情的俊颜,让宁盈翾不知怎地蛾眉轻蹙,眼神不时飘向他身上。
她是怎么了?那个黑心翻译的心情好坏跟她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她就是不能不去在意?
这几天,她不是巴不得他不要再笑得这么可恶吗?
怎么今天见不到他的笑,她反而感觉什么都不对了似的。
胡乱翻着手中的书页,宁盈翾满心想的都是爵的“异常”,就连季岩朔将车停定了也没发觉。
“别再纸上旅游了,走吧。”
拉开车门,季岩朔不由分说的一把将宁盈翾拉了出去,大掌紧扣住她的皓腕,迈步向前,直接把皇甫爵抛在身后。
季岩朔这明显就是要惹毛皇甫爵的举动,果不其然顺利奏效,只见皇甫爵恨得咬牙切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扯开季岩朔的手。
对谁她都可以笑得这么迷人?不管是谁她都能毫不怀疑的跟着走?
她到底有没有身为有夫之妇的自觉?
“怎么了?想要自己牵?”
挑笑回望皇甫爵,季岩朔一脸计谋得逞的胜利表情。
“我再说一次,她是我‘继母’。”
刻意加重了“继母”二字,却不知怎地这两个字说得越重,皇甫爵的心就越沉。
“你只当她是‘继母’?”
挑衅的反问皇甫爵,季岩朔怎么都不觉得以一个年龄可以当他们妹妹的女子来说,皇甫爵的一切作为与反应只是单纯的拿宁盈翾当“继母”看待。
“无聊。”
拒绝回答季岩朔这个可笑的问题,皇甫爵拉着宁盈翾的小手大步一迈,头如不回的将季岩朔甩在脑后。
皇甫爵掌中的温度漫至宁盈翾的手上,让她的小脸温度骤升,不觉漫起了如彩霞般迷人的绋红。
她的一颗心在胸口下狂跳,那剧烈的跳动让宁盈翾两办菱唇抿得死紧,就怕一个不小心嘴一张,她那没来由在胸口下翻腾的心脏会直接出口里一跃而出。
为什么她的心会跳得这么快?为什么她好希望他别抽开手放开她?
她,被爱了六年的男人彻底背叛,别无选择的点头答应当一个大叔的续弦妻,如今却这样对一个男人怦然心跳,是可被容许的吗?
虽然那个大叔说要娶她,可是她从那一天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了。没有婚礼,没有喜宴,会不会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潜意识里还以为自己是单身?
她可恶的潜意识,为什么谁不好选,为什么哪个人不让她心动,偏偏就是眼前这个她只知道名字却不知道姓什么的男人?
偏偏就是恶整她、一句华语也不跟她说,还有几次抛弃她的前科的这个男人?
“真实之口。要不要冒个险,冲进去把手往里面塞?”
睇了一眼观光客如织、排着队伍的“真实之口”,季岩朔冷不防从皇甫爵身后出声,但这句却不是意大利语,而是刻意要让宁盈翾听懂的华语。
“它不是真的会咬人吧?”
宁盈翾挑了挑眉,望了一眼正把手放进真实之口拍照留念的游客。
宁盈翾这句不知是刻意或真是无心的话让皇甫爵的唇角蓦地扬起了一弯如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