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的问:“你不喜欢这主意?”
计然只是深深地屏住了气息,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般,将他轻轻地拥住,在埋首进他的怀里时,她这才放松地吐出了口似是叹息般的低吟。
“小然?”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闷在他胸前的她,音调有些硬咽地道。
“我会是不非常富有的大地主。”
“嗯。”
“我会有着一辈子都吃不完的鸡鸭鱼肉和青菜。”
“嗯。”
“我会有着永远都收不完的感谢和笑脸……”
他笑了,“满好的远景是不?”对他来说,为恶,只是图一时之业,可为美口,才能成为一世的久长与夜夜的心安,而这道理,可是他自婚后才肯去想通的。
就着逆亮的光彩,计然仰起脸庞,“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给你的?”
“有。”他感谢地瞧着总在他背后支持着他的这张笑脸,“但你早就已经给过了。”
计然计然,在他的心底,是何义?
答案是,不去计较生命中已成为过去的惘然。
因此,他一直很想似她一样,有着贴近他人心扉的寸寸柔肠,却没有让人心忧盈盈的泪水,总是保留着希望地仰首看向明日晴苍。
当已派送完用品的大黑,再次驾着马车回到城内,并接他们上车返回客栈,坐在车里怎都觉得怪怪的陆余,有些不解地瞧着自城墙上下来后,就一直不开口说话,只是以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他的计然。
他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小然?”
计然拉来他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正色地对他道。
“我突然觉得我今日很有胃口。”正确来说,应是她打从头一回见他起就很有胃口,只是今儿个她才发觉,原本她饿得挺慌的。
“你饿了?那咱们这就回家吃饭。”陆余转身想拍拍车窗向前头的大黑交代,可就在这时,那只犹被她握着的手,忽遭她拉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
“若我说,我饿的不是肚皮,怎么办?”她瞄他一眼,低首亲吻起他修长的手指。
备感惊讶的陆余怔了怔,半晌,他捺下满心压抑了许久的激动,气定神闲地开口。
“不怎办,因我刚好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她还在犹豫什么?他早就等丰小羊扑恶狼这等奇迹出现的这一日了。
“你确定你真不介意遭我蹂躏?”
“求求你,就别再对我客气了好吗?”他放弃再对她暗示,索性对她来个直接的,“回家后快些把我给吃了吧,你没瞧见我已咬牙等很久了?”若是她想在这儿的话,他也是可以叫大黑配合配合,就让马车在城里多绕个几圈。
“是这样吗?”她扬高柳眉,在说话的同时,颇合作地凑至他的面前,不疾不徐地抽掉他身上总由她系妥的腰带。
“没错。”没想到她的响应是这等的完全不拐弯抹角,满心欣喜的陆余,几乎藏不住嘴角的笑容。
“不怕又得到蔺大夫那儿报到?”她先是拉开他的外衫,再坐至他的腿上,慢条斯理地一颗颗挑掉他内衫上的扣结,每解开一颗就在他的唇上吻一下。
“不怕。”他以眼神鼓励她千万不要停,继续继续。
“不怕又被虽人耻笑?”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抚上他衣裳底下,其实还满结实的胸坎,来回在他胸前留恋地滑曳了一会儿后,随即速速撩起他满腹已压抑多时的欲念。
镇定的他,在她的吻触随着她的指尖一路往下滑时,气息不禁变得有些粗重。
计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再不成全你的话,别人少不了又要说我虐夫了。”
“你有良心就好。”只给了那么点甜头让他浅尝几口,压根就解不了什么瘾,没法满足的他,再也忍不住地拉过她的身子反手将她压在车椅上,同时她的双手也攀了上来珍惜地揽紧他。
就像是马车里放了盆炭火似的,暧昧纷乱的热意直直上升,当情况愈来愈一发不可收拾,兵荒马乱中,一时没克制力道的计然扯裂了他的衣裳,全然不介意这小事的陆余,边甩去挂在他手边的衣裳,边不忘拉上车内所有的帘子杜绝车外人们窥探的目光。
坐在前头驾车,红着脸将里头两人所说之话,全都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的大黑,在他俩静默了好一会儿,陆余突然十万火急地拍着车窗,示意他加快速度时,他会心地一笑,然后如他所愿,快马加鞭。
自娶妻后,除开伤病之外,日日勤上钱庄上工挣钱养家的陆余,与近来不是待在钱庄里学习主事,就是待在客栈里转转的计然,自那日去了城外一回后,即一反常态地,两人皆不给个理由,就这么关在四号房里,四天三夜都不踏出四号房大门一步。
大清早地,如常待在楼下等着陪陆余一块去钱庄的大黑,在陆余总算是愿意步出房内,心情大好地哼着小曲一路走下楼来时,他愣愣地跟在后头看着陆余轻快的步伐。
难不成……他终于可以向大少、二少报告交差了?
走在四号房外头的巷里,正好打算去客栈外头的丹心,在转角处遇着了他们主仆俩,她张大了眼仔细地瞧了陆余喜上眉梢的模样好一会儿,接着,她怀疑地将两眼转向四号房的方向。
四号房……
这回该不会塌了吧?待在客栈里,一大早就接到步青云的通知,等在大厅里准备堵人的东翁,在陆余绕高了两边嘴角走来时,他不禁揉揉两眼。
哟,瞧瞧,多么春风满面啊……小两口终于做功课了?
站在大厅里枯等,却迟迟不见大黑去外头的马房驾来马车,陆余在等得有些不耐时,不意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客栈里的人们,皆满面遗憾地盯着他。
“你们是怎了?
含怨的众人纷纷撇过头去,“没事……“可恶,为何东翁所开的赌,每回最大的赢家都是由做庄的东翁包办?那个赌盘绝对有问题。
“小余,一号房的有事找你。”默默在心底乐翻天的东翁,清了清嗓子,正色地对赌盘外的陆余招招手。
“何事?”
“他说你过去就明白了。”谁有空去管一号房的想怎样,赶快把正主儿赶走后,他就要同眼前那些个赔惨的输家收钱了。
收到消息后就一直待在天字一号房厅里等人的步青云,在陆余总算大驾光临时,不禁挑高了两眉。
“你陆家终于生女有望了?”他还以为那对小两口每夜都只关在房里纯聊聊而已呢。
“这样侯爷也看得出来?”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的陆余一怔,颇不自在地微微偏过脸。
“谁教你心事全写在脸上。”上头都写满了心花朵朵开不是吗?
“不知侯爷想对我说什么?”原来方才在客栈里的那些人……不想继续被当成取乐对象的陆余,清了清嗓子,赶紧转移话题。
他慎重地交代,“这阵子,你别随意出门,就算有绍仰或是大黑陪着也不成。”
“为何?”
“为了那个因与你陆家为敌,就快被公主给要了的驸马。”步青云不屑地冷笑,早料到驸马在走投无路之前,早晚会使出这个手段。
“怎么,他想对我不利?”陆余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侯爷以为驸马与他手底下的门人能成什么事?”不都快树倒瑚孙散了?
步青云摊开纸扇轻摇,“狗被逼急了也是会跳墙,你究竟在暗地里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以低价买下他们所有的债主手中的债权,现下在我手头上,正描着他们所有能够喘息的生计,若是我皱着眉头,日后他们就得全上街要饭去。”
说起来,他愿收买那些与呆帐无异的债权,也算是功德一件,不然那些债主也不会那么乐意卖给他了。“干得好。”债主由商人变成了个高利贷?
这事要是抖一抖,传到朝朝廷耳里的话……这也难怪驸马会急了。
“难得侯爷会特意来警告我。”陆余一脸好奇的问:“告诉我,那些墙头草背着我做了啥事?”继承家业以来,什么样的威胁花招他没见过?可就没见过任何一种能让步青云皱皱眉头或是担心的。
步青云合上手中的纸扇,一手指向搁在小桌上的密函。
“听说他们花了高价请来个传闻中的高手。”只是目前他尚不知那高手究竟是何许人。
“高手?”陆余不以为然地挑着眉,“有这号人物?”所谓的高手,不都只集中在这家卧虎藏龙的客栈里吗?
“谁知道?”步青云耸耸肩,也不认为他们能请来个什么象样的人才。
他想了想,即明快地下了决定,“为免夜长梦多,这几日在找着驸马的密帐后,我会尽快拆了驸马的后台以除后患,因此这事侯爷不需担心。”
“一切随你。总之,你的两位不良兄长已经被家中长辈请回家保护了,你赶紧办完手边的正事,之后你就安分点待在客栈里别随意出门。”既然那位高手的来头大到能令陆家大少、二少都不得出门,那他这个小少爷就更有必要回避一番了。经他这么一说,陆余不禁回想起他陆家家族被绑架的历史。听他大哥说,他有几个叔伯就是这样再也没法回家的,而他小时候,也常因陆家商场上竞争对手之故遭人拐走,所以才逼得他大哥、二哥不得不把他送到客栈接受保护……
“知道了。”他微微弯身示意,随后转身走出大厅,并扬手招来候在外头的大黑准备出门。
刚好与陆余错身而过的鞑靼,恭谨地上呈一封刚送至客栈不具名的信。
步青云盯看那封信上头的字迹半晌,再把眼挪至桌上那封密函上的字迹,大抵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后,他拆开信,并对信里所书的内容感到有些意外。
他一手抚着下颔,“嗯……”这倒是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人才。
“侯爷?”鞑靼不明所以地看他冷笑了一会儿,接着就取来纸笔,飞快地书了一封信后交给他,并以指在他的掌心里写了几字。
“私底下把这信送至这地址,就说……”步青云顿了顿,坏心地一笑,“本侯想找他兼个差外差。”
近来四号房里的人们,是个个都恋家不成?打从陆余突然不出门工作,反而将钱庄里的事务都搬进四号房后,计然就日日看着原本只属于他两人小天地的四号房,镇日里都有钱庄的人出出入入,每每她想与陆余两人单独相处一会儿,总会有人来打扰他们,让她彻底明白先前陆余那等得着吃不到的满腹怨念。
在她对于这等改变觉得有些不适应,也不懂他们为何将钱庄给摆进客栈里,以及她为何也同他们一样,必须整日都待在客栈里,不许出大门一步,因而想问问他们原因,可不管她再怎么问,就是没个有肯同她说说,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闷了好几日的她,在一早就有人将陆余给绊在厅里谈公事,而她又无事可做时,终于忍不住走向大门想出栈串串门子透口气。
“你要出门?”原本靠在四号房大门旁无聊到猛打呵欠的绍仰,在一见着她时,整个人的精神都上来了。
“我想为陆余做几件衣裳,所以想云布庄挑些布。”看他们那么忙碌,她却无事一身轻,她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当作是打发时间也好。
“我想……”奉命看管她的绍仰,不疾不徐地挡在大门,“你若一人出门,恐怕会有点不方便。”
“不然,你陪我去?”她微笑地勾引起共犯,“一直被关在四号房里,想必你也闷坏了吧?”老早想离开这的他,听了不禁很是心动。
“这个……”
“走吧,反正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了。”计然在他犹豫的这当头,一把拉过他的衣袖,颇大的力道一骨碌地就将他给拉出去。
趁着客栈里正是忙碌,东翁与鞑靼都没留心到他俩溜了出去,总算能够出门透口气的计然,在远离了卧龙大街后,好笑地问问身旁也是一脸解脱的绍仰。
“对了,绍姑娘,怎么你最近都不再吃我豆腐了?”难得成天都待在四号房里,他居然连根指头都不动,这与他以斑的行径相差可不只是有点远而已,他不是众生同等的吗?
绍仰一想到这个就满面灰败,“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他哪敢像陆余一样拿命去赌啊!
“那你可知近来陆余为何都不出门的原因是什么吗?”见她开了口,计然再接再厉地问。
“那是因为……”才想老实招供的绍仰,一见远处前方某具朝他们走来的身影,即防备地拉住她的衣袖停住脚步。
“绍姑娘?”绍仰直盯着对方的步伐,“我看咱们还是回栈吧。”
“你认识他?”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大街上突兀地出现了个一笛黑衣的男人。
“或许待会就会熟了。”脚下的步子又稳又沉,一持就是习武多年的高手,且来者还大刺刺地在大街上蒙了脸,这教他要怎么不想太多?
“那……”感觉到他一身的不安感,也跟着看清来者后,有些后悔今日为何要出门的计然,忙着想找法子补救。
绍仰定定地向她交代,“小然,待会只要我一动手,你就快些找地方躲,能跑的话就马上跑回客栈。”
“为何?”
“因凡是盯着我直瞧的人,若不是对我心情不轨,就是心里有鬼。”他边说边拉着她往身后藏,并在来者全然不介意四下的目光,笔直地走过来时,往前站了一大步。
“陆夫人?”跑单帮的天水一色,惊艳地打最着人比花娇的绍仰。
绍仰故作害羞地挥挥手,“讨厌,我还没嫁人呢。”
听了他的话,情愿蒙着脸在大街上犯险,也要赚上这一单兼差之财的天水一色,错愕地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地指着外貌与绍仰相差甚大的计然。
“她才是陆夫人?”那个陆家小少爷的选妻标准究竟是啥?“哟,这么快就变心了呀?”绍仰娇慎地瞥他一眼,下一刻,已出手如闪电般地以两掌将他震退数步。
一见绍仰真动起手,计然即听话地转身就跑,负责断后的绍仰一脚扫向跟着追上去的天水一色,再以一记手刀劈向他的中国历咽喉,不待天水一色站稳,他再使出师门拳法,一拳拳击向无论他怎么打照样不痛不痒的天水一色。
没料到来者是师出名门,天水一色再三地看向那张花似的脸蛋,在计然愈跑愈远前,终于扬掌反击,一掌直打在绍仰的胸前,令满面痛苦的绍仰当下不住手也不成。
两手撑按在地上,自口中呕出丝丝鲜血的绍仰,好不容易才忍下剧痛后,在低首见着了你坎上所留下的掌印时,眼底盛满了意外。
佛手印?
为什么六扇门的总捕头,会无故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