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们才十六岁,就跟每个女孩一样,拥有如梦般的少女情怀,但不同的是,她们格格不入的外表却让她们梦碎,甚至连作梦的机会都没有。
十六岁时的她们因同样不受欢迎而物以类聚的成为好朋友,因为她们胖的胖,长得像竹竿的像竹竿,还有一个满脸痘痘的豆花女,和一个近视上千度、不修边幅的睁眼书呆子。
举例说明好了。
岳姗不是一个智商很高的聪明人,背个课文,别人可能花个十几分钟就可以背起来,她却要花上一整个晚上,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背得起来,所以她一直把「勤能补拙」这句话奉为圭臬,谨记在心,并且身体力行。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尽一个学生的本份努力用功读好书而已,却莫名其妙的因此遭同学们排挤,说她好假、说她装乖、说她表里不一的惹人厌,让她好伤心。
幸好除了她之外,班上还有另外三个人也莫名其妙被排挤。
这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好家在的意思,因为这么一来她就有了同伴,不会可怜到一个人孤零零,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因为同病相怜的关系,岳姗、柴霓、段勤心和白婕玉四个人成了莫逆之交。
她们为自个儿的小团体取名为四君子,怎知别人却笑称她们为四怪人,还在背后替她们取了一个比一个更难听的绰号。
他们叫她书呆子,叫柴霓豆花女,叫勤心瘦竹竿,叫婕玉的绰号尤其伤人,他们叫她女非常,谐音便是女肥熊。
十六岁时的她们,人生是黑白而晦暗的。
但是俗话说的好,女大十八变。
现今二十六岁的她们已不再是「异类」,也与「古怪」之类的词扯不上任何关系。
她们正要开始享受人生,也正要鼓起勇气尝试或再度尝试真正的恋爱滋味。
我的另一半会是个怎样的人?他会在多远的未来等我呢?
她们期待,却又有点怕受伤害呀!
第1章(1)
岳姗很喜欢看书,因为书可以教会她许多人生大道理,不会取笑她笨,更不会说一套做一套的让她无所适从。
从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因此做什么事都更加认真努力,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的人际关系始终很差,不管她怎么做都改善不了。
小时候为了被大家排挤的事,她一直觉得很受伤。
长大之后她对这些事习以为常,也因为逐渐看淡这一切,和学会了顺其自然的关系,她超然自若到一个令人佩服的境界,反倒莫名其妙的使人际关系变得好一些。
她长得清清秀秀、白白净净,不是那种会让人眼睛一亮的美女,却很耐看。
长发披肩,脂粉未施的清纯模样,常会让人误以为她是刚从学校毕业的社会新鲜人,殊不知她都已经毕业四年了!
她在一间颇为知名的科技公司担任业务助理,当初知道她考上了这间公司,好友们都说她是蒙到的,她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对于公司和这份工作,她总是尽心尽力,把吃苦当吃补,然后不知不觉间,竟也安然无事的在同一间公司里待了四年。
四年,真是好不容易呀!
她还以为以自己的驽钝,可能连试用期都撑不过,就会被人解雇,没想到她竟然做了四年,真的很值得庆祝不是吗?
所以,为了庆祝她的「卓越」与下周二的生日,姊妹们相约在KTV欢庆,从晚上七点,直闹到半夜一点才结束。
骑车的婕玉负责送有些醉意但尚未醉倒的勤心回家,而她则负责送已经完全醉到不省人事,刚好家又与她住同一方向的柴霓。
她打电话到与公司合作多年的车行叫车,出租车在十分钟后便到了KTV的大门外,司机正好是她认识的陈伯。
「陈伯,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呀?」她招呼道。
「打算载完这趟就要下班了。倒是妳,加班到这么晚呀?」陈伯笑着问她。
「呃,不是啦,是有朋友生日。」岳姗有点小尴尬,所以不敢说寿星其实就是她。「对了,陈伯,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我的朋友喝醉了,在大厅的沙发上睡着了,我一个人扶不太动她,所以可不可以烦麻你帮我?」
「男朋友?」
「女性朋友。」她失笑摇头。
陈伯点点头,阿莎力熄火下车,走进KTV大厅里帮忙抬人。
「柴霓、柴霓。」
岳姗试着想将柴霓叫醒,不过看她毫无反应就知道自己是白费力气,只好和陈伯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起她,将她从沙发上抬起来,一路抬到大厅门外,打开后车门,顿时两个人双双呆住——
只见一个男人双眼紧闭坐在出租车后座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两个人都被惊得呆若木鸡。
「这位先生,你怎么会坐在我的车子里?」陈伯率先回神,出声问道。
车里的男人毫无反应。
「先生?先生!」陈伯稍微提高了点音量。
对方仍旧一动也不动。
岳姗闻到一阵酒味,不是来自身旁的紫霓,而是来自车里的那个男人。
「陈伯,他好像也喝醉了。」她蹙眉,然后问:「现在怎么办?」
陈伯皱紧眉头。「从另一个门上车,我们先把妳朋友扶到车里。」
岳姗点头,两个人合力抬着柴霓绕过车尾,从车子的另一边,将柴霓扶坐进后车座里,关上车门。
「现在呢?」她看向被占据的另一侧后座。
「帮我把那个男人从车子里抬出来。」陈伯说,再度绕过车尾,朝那不请自来的男人走去。
岳姗愕然的眨了眨眼,赶紧追上去。
「等一下,陈伯。你说要把他抬出来,要抬去哪里?他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我们又不能随便把他丢在路边。」她摇头道。
「那该怎么办?」陈伯反问她。
岳姗眉头紧蹙的犹豫了下。「我们先送我朋友回家,说不定待会他就会自动醒过来,到时候你再问他家住哪里,再送他回家就行了。」
「如果他一直睡,叫不醒呢?」
「你可以把他送到警察局或最近的饭店,我会给你车钱。」
「好吧。」陈伯又犹豫了一下才点头同意。
岳姗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就是做不出把一个不省人事的人丢在街上这种事,如果陈伯坚持己见的话,说实在的,她也没办法阻止他,但是绝对会为此良心不安一辈子。
幸好陈伯愿意采纳她的建议,真是太好了。
上车后,她告诉陈伯柴霓的住址,第一站先送好友回家。到达柴霓家楼下,当然还是得劳烦陈伯帮忙她抬人。
为此,她已经决定要付给陈伯双倍甚至三倍的车资。
第二站,她请陈伯送她回家,途中,她摇了摇身边的男人,企图叫醒他,不过他除了呻吟两声外,根本连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先生,你再不醒来,待会儿可能会被陈伯送到警察局喔。」她威胁兼恐吓的对他说,希望能将他吓醒,不过却逗笑了前方开车的陈伯。
「岳小姐,妳别把我说得像个坏心的人一样。」他半开玩笑的说。
「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啦,陈伯。」她急忙道歉,很怕陈伯误会她。
「开玩笑的啦。」陈伯哈哈笑道。「不过他还是叫不醒厚?看样子我真得把他送到警察局去了。」
「不能把他送到饭店吗?」岳姗瞬间皱起眉头,迟疑的问。
「问题是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钱,还有饭店不见得会收一个来历不明又醉得一塌糊涂的客人呀。」陈伯叹道。
「那怎么办?」岳姗着急的问。
「看样子真的就只有送警察局和丢路边两种选择了。」陈伯似假还真的表示。
岳姗皱紧眉头,突然有点后悔之前没听陈伯的话,不然把他留在KTV那里,也许KTV的服务人员会让他在大厅的沙发睡上一晚,而待在那里,绝对好过待在警察局或路边一整晚。
「岳小姐,妳家到了。」
在她懊恼后悔的时候,车子竟已抵达她家楼下。她打开皮包,从里头抽出一千块,却在递出去前,于心不忍的又看了下身旁男人。
「陈伯——」她犹豫的开口,想请求陈伯想个办法,可不可以别将他送到警察局或丢路边,怎知才刚开口,便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陈伯的手机。
「抱歉,我接个电话。」陈伯对她说,然后接起电话。「喂,伯华呀,我在上班呀。什么?你妈昏倒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好,我知道了,我现在立刻回去。」
一串惊慌着急的话语后,结束通话,陈伯神色慌乱的转头对她说:「对不起,岳小姐,我老婆出事了,我现在必须立刻赶回家——」
「我知道,我都听到了。」岳姗打断他的话,同时把手上的钱递给他。「这是车资,不用找了。今天晚上真的非常谢谢你。」说完,她立即开门准备下车,不想耽误他赶回家的时间。
「岳小姐。」陈伯倏然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我没有时间送这位客人去饭店,他可不可以麻烦妳……」陈伯看着那位昏睡不醒的男人。
岳姗呆愣了下,可是现在没有时间让她仔细思考该不该答应,因为陈伯还急着赶回家照顾昏倒的老婆。
「好。」她回答。
「谢谢妳,岳小姐。」陈伯感激不尽,立刻下车将那男人抬出车子,让他靠坐在大楼的阶梯与墙壁上后,就迅速地开车离开了。
第1章(2)
看着出租车的后车灯愈离愈远,然后转个弯消失无踪,岳姗回过头看向靠坐在阶梯上有如一摊烂泥的男人,无言以对外加一筹莫展。
现在该怎么办?她问自己,但脑袋却是一片空白,完全没半点概念。
可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她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所以,她现在到底该拿他怎么办呢?
「先生、先生?」她走上前,蹲在他面前伸手摇了摇他,再次试着想叫醒他,但结果就跟刚才在车上一样,他根本毫无反应。
岳姗烦恼的抓乱头发,却仍想不出一个可行的方法。
算了,既然不能把他丢在这里不管,又不忍心把他送到警察局,也不确定有没有饭店愿意收留他,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了,那就是由她来收留。
既然做了决定,她立刻站起身,拿出磁卡,刷卡进入社区大厅,请值班的警卫先生帮忙抬人。
「对不起,警卫先生。」她敲敲柜台桌面,将正在打瞌睡的警卫唤醒。「我的朋友喝醉了,可不可以麻烦你帮个忙,和我一起把他抬到我家?」
「喔,好,没问题。」被住户逮到自己在上班时间睡觉,警卫先生有点尴尬,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热心的点头道。
走到大厅外,两人合力将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从地板上拉起来,一人架着一边,将他抬进大厅,走向A栋的电梯。
「妳男朋友怎么会喝得这么醉?」警卫问。
岳姗笑了笑,没有回答。她不想告诉警卫这个男人不是她男朋友,只是个陌生人,因为这么一来肯定会引来一堆追问,而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那些问题,她快要累毙了啦!
今天上了一整天班,下班后又因为勤心明后两天突然有工作的关系,所以临时将庆生会提前到今晚举行,之后抬醉倒的柴霓回家就算了,现在还得抬这个几乎要比柴霓重上一倍的男人。
天啊,天啊,天啊,她真的快要累昏了啦!
唯一让她咬牙苦撑下去的动力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断地告诉自己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她可以睡到正中午或是睡一整天都没关系。
没错,就是这样!想想明天,想想待会儿她就可以躺在床上,想想就快到家了——八楼、九楼、十楼——
「叮!」
终于到了。
岳姗迫不及待的将早已拿在手上的钥匙插入锁孔中转了两圈,「喀喀」两声,大门应声而开。
「麻烦你将他扶到沙发上就行了。」她一边将客厅的灯打开,一边对警卫说。
「不用扶到房间吗?」警卫问。
「当然不可以!」她反射性激动的回答,却在看见警卫脸上出现愕然与怀疑的表情时,顿时僵了下,然后赶紧解释,「他……呃,不喜欢没洗澡就上床睡觉,所以……嗯,今晚就让他睡沙发好了,免得他明天醒来对我发火。」
「看样子,妳的男朋友脾气不太好呀。」警卫蹙眉,「他该不会动手打妳吧?」
「啊?」她怔愣了下。
「他虽然长得很帅,但会打女人的男人猪狗不如。」警卫故意稍微用点力的把男人丢到沙发上。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会打女人的男人!
「不是的——」岳姗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急忙摇头否认,却被警卫先生打断。
「妳不用跟我说是不是,总之,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就不是好男人,妳要记住这句话。」说完,警卫朝她点点头,转身离去。
岳姗一整个无言以对,傻眼到不行。怎会造成这样的误会啊?
算了,反正只有这么一晚而已,这个男人以后绝对不会再到这里来,自然也就不会再被误会了。
啊~真的好累喔,她要去洗澡睡觉了啦。
就让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希望他明早醒来之后会自己离开。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她锁上大门,走进房门拿了换洗的衣服,接着走进浴室梳洗后,再回到房间,锁上房门,直接倒在床上,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睡着了。
裴名竞在浑身酸痛的感觉下慢慢地苏醒过来。
伸着懒腰,他想把双手双脚伸直,却莫名其妙的撞到一堵墙,让他混沌的脑袋先打了个顿,这才怀疑地睁开眼睛。
眼前陌生的环境让他的脑袋产生了一秒钟的空白。
他慢慢地翻身坐起来,转头张望四周陌生的环境,怀疑地忖度着。这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的事一一浮现在他脑海,几个好朋友为了欢迎他回国,替他洗尘接风,大伙都喝了不少酒,他也一样。
结了婚的人,打电话叫老婆来载。
有女朋友的就叫女朋友来接。
而他这个唯一的孤家寡人,却假清醒的谢绝了别人要送他的好意,直接坐上停在KTV大门口待客的出租车,说了地址之后,就闭上眼睛醉昏了过去。
然后醒来人就在这里。
问题是,这里是哪里啊?他不是跟司机说了地址之后才睡死过去的吗?他现在怎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
从沙发上站起来,宿醉的头痛让他蹙紧眉头,却不能阻止他想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以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决心。
这是一间适合单身贵族居住的小套房,一房一厅的格局,有卫浴、厨房和阳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主卧室的房门是上锁的,不确定屋主在不在里面,但是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个屋主肯定是个女人,因为阳台上还晾着未收的内在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