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现在起,有你在我身边,我会一直幸福下去。”他在她手心写下字。
他不想告诉她有关姜媛的一切,她是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的话让希帆有两分惊、三分喜,所以他是喜欢她的?她在他手上边写边说:“你想要我一直待在你身边?”
“当然,难道你不愿意?”
他是假聋不是真聋,他的脑袋很清楚,能够理解她每一段的自言自语,是她说“如果你准备好,我们就当真正的夫妻”;是她说“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到你,我就觉得踏实”;是她说“你有一个很舒服的怀抱,我想我们可以好好地过完这辈子”。
是她计划要生一男一女,是她承诺就算他是她一辈子的负担,她也不会抛弃他,是她想在他身上挖掘爱情。
是她对他说过很多话,让他的心因为她而不知不觉间的慢慢沦陷。
所以他不允许她出尔反尔!
“我可以不愿意吗?”她笑着说写着反问。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我们是夫妻,要绑在一起一辈子。”
终于他亲“手”说出他们是夫妻,是要绑在一起一辈子的关系,心底那块大石滚下山坡,紧绷的心弦松开,她心里的疑问变成笃定,他的证实让她的心感到踏实。
璟然听见她松口气。
只是一口气,他便能归结出她的心情,所以她老是把话喊得大声,其实只是个胆小鬼?
她说夫妻夫妻,其实并不确定他们真的是夫妻?她讲一堆和一辈子有关的话,真的只是在自言自语,她不敢把握他愿不愿意和她一辈子,即使他又聋又瞎又哑。
韩希帆,他对她的了解越来越深,一个骄傲却又自卑的女子,老是说着大话来掩饰心虚,老是佯装坚强来包装脆弱。
这样的她,会不会撑得太辛苦?
用力点头,希帆在他掌心边说边写下,“知道了,一生一世,绑在一起。”
璟然也点头,将她拉到自己膝间坐下,环住她的腰,将她的头压进自己的胸膛,是她说的,她喜欢他的怀抱。
她说过很多话,却有一大半是虚张声势,他半句话都不说,但他做给她看,做她想要的那种男人,勇于承诺、勇于负责、勇于让她把自己的下半辈子交到他手上的男人,他不会欺骗她的真心,不会伤害她的感情。
正当两人沉浸在爱情氛围里时,突然的敲门声打破气氛,希帆想离开他的怀抱去开门,但他舍不得放手,他想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去等着。
璟然承认自己的性格霸道。
她常说她自己强势,那是因为她没有见识过他的霸道,否则她会明白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
希帆以为他听不见外面的敲门声,她笑着拉过他的手心说写下,“有人来了,我去开门。”
她跳下他膝盖的那瞬间,他心里顿时被一股空虚感袭击。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明白,她就在这个屋子里啊,他依然听得见她的声音、闻得到她身上的香气,怎地只是离开他的怀抱,他便感到心烦难耐?
她让他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希帆打开门,门外是脸圆圆的方嫂子。
方嫂子一进门就手叉腰,佯怒道:“姜家娘子,我生气啦,你再这样下去,咱们村里的大小媳妇全都要被你给比下去了,我公公喜欢你,当媳妇的可以忍受,儿子喜欢你,当娘的勉强同意,要是连家里的男人都喜欢你,我可千千万万个不同意!”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似的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希帆一把将她拉进屋里,给她倒杯茶,又送上点心盘,“不管我是怎么招惹到方嫂子,我都在这里给方嫂子道个歉。”说完,她学风流贵公子拱手一揖,惹得方嫂子又大笑出声。
“道歉没用,你得补偿咱们。”
“方嫂子怎么说,我都照办。”
“这还像点样儿。不过你得先说老实话,你背着我们偷偷做了什么,怎地挨家挨户的公公婆婆们成天埋怨自己眼光差,说姜家男人眼睛看不见,却能挑到这么好的小娘子,自家长辈几双眼睛一起挑的媳妇竟比不上人家一根小指头。”
见方嫂子说得夸张,希帆顿时莞尔不已。
“行了,方嫂子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再夸下去,今天晚上我可要乐得睡不着了。”希帆笑道。
“一眼就看穿呢,难怪大伙都说你聪明,说人家娶一个媳妇抵得过别人家的三个。”
“还夸?我今儿个失眠,明天就上门找方嫂子算帐。”
“行,不夸了,我想让你教我做菜,填填我家那口子的嘴巴,可是别弄那些太贵的,比方芋头糕上面那层肉燥,咱们家一个月吃的肉都没那么多。”
希帆点点头,她理解。这里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天天吃上肉的。“过几天我打算做泡菜水饺,方嫂子过来一起做吧!”
“什么时候做?早上吗?”
“早上不行,下午吧,我必须进城一趟。”
“又进城?前天你不是才刚买不少菜肉瓜果回来?”
“这次不买吃的,我向铺子订了些东西,得去拿回来。”
“讲到这个,姜家娘子,你可别怪我多嘴,我快看不下去了,再不念念你,嫂子我会憋出病来。”
“怎么回事?嫂子念吧,我洗耳恭听。”
“你啊太年轻,没经过事儿,不知道日子得算计着过。虽然你家男人身上有钱,可你也要懂得盘算,当家难呐,你现在是还没有娃儿,不知道孩子生出来处处都要用钱,万一生病,更是花钱如流水,像你们现在这样有出无进,怎么能够不省着点花,我看你花钱大手大脚、没把银子当成一回事似的,看在眼里都替你担心在心底,你有没有听过坐吃山空这句话?我可不是在吓唬你,咱们村里有户姓柳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希帆点头,柳大娘很和善,待人又亲切,颇得人缘。
“柳大娘仗着娘家给的嫁妆丰厚,嫁到婆家后为了让丈夫、婆婆低头,居然拿钱砸人,你想想,就算钱再多,能砸几年?后来嫁妆花光,女儿才出生不久,丈夫就讨了个小妾进门,小妾肚子争气,生下儿子,这下柳大娘和女儿就被赶出来了。若是当初她要是把嫁妆掐紧,现在说不定夫家还捧着她、巴着她呢。”
希帆苦笑,原来烂男人遍布古今中外,走到哪儿都会有人碰着,不过她不明白方嫂子的话,遇到那种男人逃都来不及了,干么还要他来捧着、巴着?为那种男人掐钱,那才真是傻瓜。
不过她清楚自己的见解无法被这个朝代的人接受,所以只能回答,“是。”
“如果你身边有多余的银子,不如多买几亩地,租出去,每年收点租金,两夫妻也好过日子。”
第六章 变卖脑中的想法(2)
当地主婆?希帆心里一亮,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如果租金划算的话,倒也不失个赚钱的好方法,只是……
方嫂子又道:“你家相公已经是这副样子了,以后能不能好起来还很难说,无论如何你手边都得多攒些银子,免得日后遇到事情的话无人周济,难不成你还敢想着你婆家那些哥哥嫂嫂帮衬。”
“方嫂子说得有理,靠人不如靠己,婆家那边的亲戚我是不敢想了。”
“前些天,我听说张家儿子出息了,现在在大户人家当管事,一年能挣个几十两银子,就想把爹娘接到城里去住。张家除了这个儿子之外,没别的孩子了,便想把手边的几块地卖掉,我家男人说,那都是良田,每年出息挺多的,只是一亩地要价八、九两,一、二十亩地算下来也不少钱。
“张爷爷的意思是要卖给同一个人,不想拆了卖,他愿意把价钱给压低一点,可价钱再低,一百五十两总也跑不掉,要不是家里没有多余的银两,我还真想自个儿买下来。姜家娘子,要不你和你的男人商量商量,如果可以的话就买了吧。”
“这样啊,我待会儿同相公谈谈。”
“是该问问你家男人的意思,不过如果你把田买下……嫂子说句话,你可别多心。”
“方嫂子尽管说。”
“你男人这模样怕是没办法下田,田地放久了会荒芜,不如租给我们家,你觉得怎样?”方嫂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希帆终于听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我们夫妻搬来此处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方嫂子帮我这么多忙,哪能这么顺利,如果相公决定买地,这点小事肯定没问题。”
听见希帆的回答,方嫂子笑开,“那嫂子先给你道声谢了,我先回去,过几天再来问问消息。”
“嗯,方嫂子慢走。”
送走客人,希帆把门关起来,第一次认真盘算未来。
方嫂子说得没错,五百两听起来似乎挺多,但坐吃山空也是事实,她没打算在这里打拚出一份大事业,可也不能让自己饿肚子,而且……
她望向海伦公子,不自觉地脸颊微微泛红,如果他们真的有孩子,她不愿意刻薄孩子,更不愿意在教育费上斤斤计较,所以是真的应该好好计划未来了。
希帆坐回璟然身边,一笔一笔写下方嫂子的话。
他停顿一下,半晌,抓过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写着,“你想买地吗?”
“是的,我想。”她说写着。
他做了个动作,指向床边,那里是放置包袱的新位置。
“要拿包袱吗?”她再说写着。
璟然点点头,希帆便将包袱取来,他摸索着打开,希帆以为他要拿银票给自己,没想到他却拿出那块玉枫交给她。
他在她的掌心写下,“典当它!”
看着手里换回来的五千两银票,希帆有点发傻。
五千两耶,她没想到那块小东西竟能换到这么大的一笔资金,捧着这些银票,他是想把整个村子都买下来,直接当姜大户吗?
事实上他们根本不需要典当玉佩,一百五十两,这笔钱包袱里有,所以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让她典当玉佩?
是想证明自己的经济实力?想向她传达就算本人是无法让你依靠的弱鸡,也不会让你挨饿?
耸肩,希帆失笑,或许吧,男人有男人的不理智,就像女人看到高跟鞋一样,明知道它不合脚、自己不会在任何场合里穿上它,就是见不得它孤伶伶地被摆在橱窗里,用一种哀怜的感觉向自己发出哀鸣。
不理智这件事总会发生在某个时段、某个时机。
这让她亲眼见证何谓贫富差距,有钱人身上的一块玉佩价值,是一百个穷人用一辈子也存不到的金额,这种算法让她感觉到压力,如果她想让孩子过上好生活,真得要未雨绸缪了,不能坐吃山空。
希帆取了上次订做的衣服后,带着银票走进陈记木匠铺,这个城不太大,能逛的就这么两条街,同样的地方她一逛再逛,于是短短一个月里,所有人都认识她了。
一路走来,她向不少人点头、打招呼,也收到不少商家馈赠的小礼物,她的人缘不错,不管是在村子里还是城里。
希帆走进铺里,今天她要拿回上次订制的东西。
掌柜看见她,急忙迎上来,客客气气地把订金退还给她,看着桌面上的钱,希帆按捺不住沮丧。
她想做的东西太麻烦,在工艺技术尚未成熟的时代里,店家做不出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古代卖弄现代文明,没想到下场不妙。
掌柜没明白她的表情,一面招呼她,一面让伙计到后面把做好的三把椅子搬出来。
她猜错了!椅子做出来了?既然如此,为什么掌柜不收钱?希帆满脸疑惑的问:“掌柜的,既然东西已经做好了,怎么不收银子?”
掌柜满脸笑容道:“姑娘,咱们东家上回进铺子,看见您订的那几把椅子,觉得很不错,就把图纸给腾下一份来,还说要将这三张椅子当成谢礼送给姑娘,不收您半分银子。”
希帆一直将头发斜绑成辫子,所以城里人看她都以为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现在听掌柜的这么说,顿时明白对方是想买她的专利,不过只用几把椅子打发她是否太欺负人?这让她心里相当不舒服。对方摆明把她当成不懂人情世故的小丫头,还以为给她占点便宜她就该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希帆原本没打算靠这个赚钱,因为她认为这里没有人会看重智慧财产权,抄袭是对创作者最崇高的敬意,如果对方诚诚恳恳找她谈,当面对她说几句谢谢,也许送两条腊肉、一只猪脚,她就爽了。
可老板什么都没做,连知会一声都没有就直接把图纸给腾走,这太过分、太不尊重人了,这是奇蒙子的问题,所以她决定给对方一记下马威,早说过了,她的性格里有点强势,容不得被打发。
她承认自己有时就是会意气用事,于是回道:“你们东家也觉得不错吗?那真是太好了,跟上回京城里那位伯伯讲得一模一样,他还说要用五百两买我的图纸呢,我还以为他在同我这个小丫头开玩笑,没多理会他。既然如此,我赶紧把图纸拿去卖给那位伯伯吧,我那里还有好多张不同的图纸呢,这回我肯定可以发一笔大财!”她眉开眼笑,满脸乐津津的。
什么?!她的话让掌柜脸色一凝,差点说不出话来。
东家让他好好安抚夫人、买下图纸,自己进京城找铺面,打算好好经营这独门独户的生意,好好赚上一笔,如果让她把图纸卖给别人……
哎呀呀!自己真是眼皮子浅,怎会看小姑娘年纪轻好糊弄,就想把东家允下的银子给吃下来?如果忙上老半天,东家却发现京城里有人先开卖,不气炸毛了才怪。
见掌概脸色凝重、沉默不语,希帆暗笑,看来问题出在掌柜的身上而非东家。
没错,她年轻稚嫩的脸庞确实容易教人小瞧,只不过这点道行就想和她斗?NO、NO、NO,她业务经理的位置可不是靠美色爬上去的。
希帆扬起轻快的嗓音,嫩声嫩气的说:“大叔,你可不可以让人帮我雇辆车,我得快点回去跟哥哥说,让他尽快进京。”
掌柜脸上迅速堆满笑容,问:“小姑娘,你说的京城那位伯伯是不是专门卖桌椅床铺的“安家楼”孙掌柜?”
“我不晓得是不是安家楼的孙掌柜,也许哥哥知道,但那位伯伯脾气好极了,挺亲切的,要不我回去问问,下次进城的时候再告诉大叔。”
掌柜叹口气,那肯定是了,安家楼的孙掌柜为人和气圆滑,东家已经说过不下十来遍,还说以他的手腕,根本斗不过人家,所以不肯让他进京管理新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