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她自己多嘴惹恼了他,此刻的雷骆像头方出柙的猛狮,啃咬着他第一个攫夺到的猎物,无情的撕裂着。
可怜的她,柔软脆弱的唇被他咬破,两只下意识抵抗的纤细皓腕差点被他的蛮力所捏碎,她忍住疼痛不出声,他毫无察觉的更加使劲的吻住她……
忽尔,雷骆腾空一把抱起她,往内室的大床大跨步走去——
在她还没意识到他将要做什么之前,他已把她放到柔软的大床上,庞大的身躯随即压了上来,让两个火热的身子隔着衣物密密的贴合着。
「不要……我求你不要这样……」她用双手抵住他的胸,感觉一股源源不绝的热力在她的胸口漫开再漫开,不知道是屈辱让她想哭,还是那难以承受更多欢愉所带来的身体疼痛让她想哭,总之,她哭了,伴随着压抑哭声的是阵阵破碎又动人的娇吟……
他吻她的唇,吻到她唇边咸涩的滋味,扬眸,撞进一双无助又情欲难耐的眼睛,刹那间,情动更深,竟打从骨子里兴起一抹爱怜……
他,究竟是怎么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失控至此?
为一个女人的言语轻易动怒,几近惩罚性的吻她又抱她?甚至还贪恋上她肌肤的触感,她动人的娇吟,竟有些松不开手?
这不该是他雷骆该拥有的情绪!早就已经让环境训练出的良好自制力与情绪控管能力,不该因为一个女人而轻易撤防的!不应该!
该死!雷骆暗自低咒一声。
起身,他走到吧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没有品尝美酒的闲情逸致,一股脑儿的将酒给灌下,感觉那呛热的液体滚进喉间,瞬间烫着他的胃。
蜷缩在大床上的季芸筝好半天才虚软不已的坐起,指尖颤抖的抓着洋装领口,伸手把已被推至腰间的裙摆拉下盖住了雪白大腿。
房门没关,从门口望过去刚好可以看见坐在吧台灌酒的雷骆。
是的,她没看错,那个男人真的在灌酒,一杯接着一杯……有人把红酒当啤酒在喝的吗?
她望着他的背影,一颗心竟莫名的为之一恸,不明白这样的感受所为何来,但,她真的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有着一份很深浓的寂寞与孤单,不愿意任何人靠近与亲近。
为什么呢?一个如此霸道无理又卑鄙可恶的家伙,为什么会让她在此时此刻,想伸出双臂紧紧拥抱他?
疯了!真的疯了!她咬唇再咬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种愚蠢又可笑至极的想法!
他是个坏男人!坏胚子!
就算他孤单到死,她都不该同情他的!
凭什么他这样无礼又卑鄙的对待她之后,她还得为他的所作所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真是可笑呵。
就在季芸筝静静的望着他的背影嘲弄自己时,蓦地,却对上雷骆不知何时转过来瞅着她瞧的炯炯双目。
心,又是一慌,无来由的乱跳。
明明穿着衣服,被他这样看着,又让她想起十几分钟前,他的唇、他的大手所对她做的坏事……
「你是笨得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太相信男人的自制力?」雷骆扯扯唇,又仰头灌了一口酒,斜睨着她的眸,此刻带着一抹邪佞与轻佻,拥有勾魂摄魄的能力。
「我知道了,你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信任我,而是……你其实很渴望我继续那样对你坏下去,对不?」
她被他的话搞得红了脸,想反驳,却怕越描越黑。
那双眼,摆明着嘲弄她,如果不是她乖乖的让他吻,吻到两个人都擦枪走火,也不会有接下来在床上的惊心动魄……别想了,不能再想,或许,的确真如他所言,她是渴望他继续对她坏下去的……
虽然她不可能对他承认这样羞耻的念头的确存在过,但她却无法欺骗自己,不是吗?
望着他轻佻的眉宇,她竞有点儿心虚了。
「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模样,这个神情,让我很想马上脱掉你的衣服,像野兽一样占有你。」
他说完,发现她的脸先是一呆,接着更加的红透,一股怒气浮上她美丽小脸,又气又不知所措到了极点。
她该对他说什么?谢谢吗?还是再联络?
他真的彻底激怒了她,可不是?
呵,有趣。
雷骆勾唇微笑,那笑意却越来越深,直到笑出了声,笑到肩膀不自主的抖动。
「够了!别再笑了!」见鬼的!她方才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孤独寂寞,需要人家的爱?这个高高在上,表面绅士优雅,骨子里却是个霸道又坏心眼的男人!
重点是……她竟差一点动了心?!
在他那双有力的双臂拥着她身体时,虽然她一直努力的想抗拒,但那却是因为对这些情欲的陌生而害怕,根本不是讨厌他的拥抱。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生气,气自己竟然可以这么滥情,被一个根本称不上认识的男人这样吻吻抱抱,而且还不知羞的贪恋着……她真的好气!气这个男人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的便跑进她心里?
就因为他长得帅?体格完美?还是因为他很坏?季芸筝抚额低吟,真是越想对自己越气了。
「你过来,女人。」
「不要。」
「快过来。」
「我说不要。」
雷骆的眸光一合,唇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看来你真的很期待我想在那张大床上对你所做的事,无妨,我就成全你好了,我过去,就不劳烦你过来了。」
说着,雷骆起身,方要举步往房间迈开,就看见那女人抓着外套的领口赤脚朝他冲了过来,差一步就撞上他。
「干什么?有话快说!」她站在他面前,故意大声说话来掩饰她一对上他就忍不住害羞的怯意。
这样望着他,才发现他真的好高大,她一六九公分的身高在他面前,竟显娇弱不已。
雷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女人,小脸红红,满是羞涩,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此刻不再骄傲,却混杂着一股动人的青涩女人味儿,磨他的眼,也磨他的心,要不是他的自制力再度恢复效用,现在他想做的事绝对是再次把她抱回床上。
「……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她头仰得很酸了,这男人却一直盯着她瞧,瞧得她连脚趾头都不安的蜷曲了,他还不说话,是怎样?
她瞪他,却被他那双直勾勾的眼越看越羞,越看越无力,越看越承受不住的想逃……
脚一跺,她旋身想走开,一只长手却勾上她的腰把她拉回来,他顺势坐回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她则坐在他腿上。
「我的话还没说呢。」
「那就快说。」她僵着身体动也不敢动,为如今这样亲密的姿势感到强烈的不安与慌乱。
「看看这份合约。」雷骆伸长手,把搁在吧台另一端的一份文件拿过来推到她面前。「虽然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但我保证我们两个人的身体是非常契合的,彼此都可以满足对方。」
他听到怀里的女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惹得他不由勾唇一笑,继续道——
「关于这点,我刚刚确认过了。所以,现在你就把这份合约看一看,不满意的地方再告诉我,满意的话就签下你的名字。我们的婚礼订在六月,五月底订婚宴在台湾办,结婚则必须回日本办,所以订婚宴过后我们就回日本;订婚之前,我会尽可能待在台湾,顺便处理一些公事,另外,从今天开始,我会派二十四小时的保镳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有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
「我没有答应要嫁你。」
雷骆闻言也没动气。「所以,你还是决定毁掉你父亲和死去母亲的希望,把吉野开饭店拱手让人?」
季芸筝咬唇。「你可以放过我的,你可以娶的女人那么多,也有很多女人想要嫁给你,为什么非得是我?」
闻言,雷骆由后凑上她的耳畔,温热的鼻息轻拂在她光裸敏感的颈项,他轻声道:「因为选妻大会上我选中了你,还现场转播你忘了吗?如果我就这样放手,不就代表雷大总裁连一个女服务生都搞不定?你觉得我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吗?」
他不能输,也不要输。
就算所有的事都被那日本家族所摆布,但他的婚姻大事一定得自己做主,这是他很早以前就对自己许下的承诺。
何况……他想要这个女人。
这已经是个无法忽视的事实,虽然他极不愿意承认。
季芸筝蓦地回头。「就这样?因为面子?」
雷骆低笑,顺势用大掌抚上她柔嫩的脸庞,修长好看的指尖轻缓的在她脸上流连。「怎么?你很失望?」
「当然不是!」她别开脸,一张脸又热烘烘的。
「那就好,不要对我有任何期待,就不会伤心、失望、难过,除此之外,我绝对可以让你幸福……」
他,真的可以让她幸福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他这么温柔的在她耳畔对她说「我绝对可以让你幸福」时,她已经感觉到幸福。
或许,一切并不会那么糟的……
对吧?
第4章
天底下嫁女儿比女儿还开心的爹,大概只有她家的季老爹吧?
季芸筝穿着一袭连身棉质白洋装,长发披肩,脸色疲惫的赤脚坐在自家院子里,脚踩着青草,有一搭没一搭的踢啊踢地,两手握着一只装着热奶茶的大大马克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懒洋洋的望着远处的山,耳边听着老爸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有一首没一首地。
老爸很开心,开心得不得了,因为雷骆给她的那份结婚协议书里,载明了只要她乖乖嫁给他,他会当金主,无条件的帮助台湾吉野开饭店成为与亚太国际饭店同规模、同等级的国际连锁饭店。
老爸帮老妈的梦做得更大了,虽然老妈死了,可是在天之灵应该也会很开心吧?会吧?
「小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不舒服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耶。」忙碌又开心的季风终于发现独自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却安静的一句话都不吭的女儿。
「没有。」季芸筝又喝了一口奶茶,却没有把目光转向老爸。
「还是……那小子对你不好?」
他对她好?还是不好?她不知道。
因为整整一个礼拜,雷骆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一下子说回日本处理事情,一下子说有公事要忙,每天只有两个保镳跟前跟后,还有一个自称是结婚秘书,笑容甜美却没感情的女人,一天到晚送东西到这里来给她挑给她选给她看。
她说她不要看冷冰冰又平面的DM,然后就是一台又一台的车,一堆保全,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定时的跑进她家,把那些从法国空运来台的婚纱、珠宝及设计师,全都给请到现场来了。
老爸挑得不亦乐乎,她却意兴阑珊,像是事不关己。
每天,季芸筝都在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被下了蛊,才会这么轻易的便答应嫁给他,在结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每天,她翻来覆去睡不安稳,脑袋瓜里想着的总是那个男人,想他当初为什么看上她?想他究竟把她当什么?想他……爱不爱她?
是,她想他,一直想着他,他却始终没有再出现过,仿佛这场婚礼之于他真的就仅仅只是一件公事,只要把一切事宜交办给手下,他只要当天出席就可以了。
他叫她不要对他有所期待的意思就是这样吗?当他想来的时候就来,想走的时候就走?半点也不需要考虑她的感受?因为她只是他选中的妻子而已,而不是他爱的女人?
「女儿……」季风看着自家女儿红了鼻头,眼眶也红了,万般愧疚再次袭上心头。「那个……你如果那么不想嫁,就别嫁了。看你这个样子,爸爸好难过,不如……爸爸去求他吧?求他放我们父女一马?嗯?」
「没用的。」
「我可以跪下来求他。」
「他只会看不起你。」
「那……把吉野开送给他也无妨。」
既然这么看得开,当初干么一脸苦巴巴的求她?
季芸筝抬眸,幽幽地望住季老爹。「你为什么不早这么说?」
季风被女儿看得一脸心虚,不自觉的搔搔头。「那是因为那小子一表人才,家大势大,老爸怎么看,你跟他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可是,你这几天看起来却像……鬼一样,在屋里飘来飘去的,算了,我去跟他说吧,说你要退婚,你不快乐,我又怎么快乐得起来?」
才说着,管家突然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
「老爷,老爷,那个……亲家来了!」
「亲家?」
「是,就是那位日本亚太集团的老夫人,雷总裁的母亲,她说要见小姐,请小姐跟她出门一趟,她说有话要跟小姐说。」
季风的眼皮不太妙的跳动着,瞄了女儿一眼。季芸筝也很意外,搁下杯子起身,转头便望见那位高高在上的老夫人隆田雅子。
她戴着深红色的墨镜,一身典雅的香奈儿套装,手里提着最新款的LV宴会包,优雅尊贵的气质彰显无遗。
「很抱歉,突然冒昧来访,这位就是季董事长和季小姐吧?我是隆田雅子,雷骆的母亲。」隆田雅子开口便是一串流利的中文,一边说还一边打量着季芸筝。
「是,您好,我是季芸筝,这位是家父季风。」季芸筝被看得头皮发麻,没想到自己见到婆婆的第一面,竟然是这副苍白又随便的德行,天啊,杀了她吧!她早上甚至没有洗脸。
「嗯。」隆田雅子微微点头。「方便的话可以跟我出门一趟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好的,请您稍等一下,我进屋去换件衣服——」
「不必麻烦了,你这样很好……」隆田雅子又瞄了她一眼,笑了笑,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太虚伪,便道:「其实是,我没有太多时间,只是谈一会儿,穿什么也不是太重要,对吧?」
「既然夫人时间有限,我想,夫人不如就在这里谈吧。」季风开了口,随即转向女儿。「小季,爸爸先进屋里去,好好跟你未来的婆婆说话,知道吗?」
话落,季风示意管家一起离开,将院子里的空间留给她们独处。
「夫人,您坐。」
隆田雅子微点着头,在另一边的凉椅上坐下来,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你跟雷骆解除婚约。」
季芸筝皱眉。「这是夫人您个人的意思吧?」
如果是雷骆要跟她解除婚约,一通电话就搞定了,何必请老夫人来一趟?
隆田雅子意外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道:「是我们整个亚太集团高层的意思,也是我和雷骆父亲的意思,有问题吗?」
总之,不是雷骆的意思就是了。
季芸筝轻扯了一下唇。「没问题。夫人请继续。」
「雷骆是亚太集团未来接班人之一,他的婚姻不是他个人可以做主的,虽然吉野开饭店在台湾也算足颇有口碑,但却不符合我们要求的最低标准,我希望雷骆的另一半,就算不是台湾三十大企业主,至少也得是政治世家或者有名望的家族,而不是一个电子小工厂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