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有什么吗?看得这么入神?」
闻言,季芸筝没答话,打开车门迳自下了车,也没等他,笔直的往前走。
雷骆锁上车门,三两步跟上了,在前往大厅的电梯要关上的前一秒也进了电梯,一把勾住她的纤腰——
「你在闹什么脾气?」他低头瞧她,见她脸色苍白,双唇却红艳还带血丝,猜她又把咬唇这个动作练上不下数十回。
从第一次在选妻大会里见到她时,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的硬脾性与骄傲,所以,他可以理所当然的猜测,方才在那个家里,她势必受了不小的委屈,没有马上爆发,可见她比他所想象的坚强。
「你是在怪我去追莉子而把你一个人丢下来吗?父亲母亲对你说了什么?告诉我。」他放柔了嗓音问,对这样的她竟觉心疼不已。
也许打小看日本女人的柔弱惯了,所以,才会在第一眼见到季芸筝面对客人粗暴时,所展现出来的坚强及傲性感到赞赏吧?虽然他喜欢她这调性,但,许是大男人主义作祟,偶尔他也期盼着这个女人可以向他撒撒娇,把他当成她生命中的依靠。
一楼大厅到了,电梯门打开,没有理会服务生看见她和总裁一起出现的恭敬招呼,季芸筝快步往自己住房走去,完全没有为雷骆放低身段的询问而动容,反而急欲甩脱他似的。
刷卡进房的瞬间,雷骆庞大的身躯也挤了进来,对她的举动感到些许薄怒,瞬间用脚把门给踢上。
「季芸筝。」他一把抓住她欲逃离他的身子,将她紧扣在胸前。
「别叫我!」她伸手搥他、打他。「放开我!把你的脏手拿开!放开我,听见没有?」
「你在说什么?」雷骆寒了眼。「再说一次。」
「我叫你把脏手拿开!」她朝他吼。够了,那双抱了别的女人的手,不该再来抱她,她怎么会以为自己可以忍受这些?
「不要惹我生气。」
「我偏要!」凭什么就她受气,他太少爷就不行?「我讨厌你!你走开!我不想再看见你……晤……」
他霸道又粗鲁的堵住她的唇,将她的怒吼和一连串讨厌他的话一并封住,他不想听到她说讨厌他,他也不能忍受她这样急着想要挣脱他怀抱的举动,那让他感到生气,还有一丝丝的恐慌……
见鬼了!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快要被丢下?为什么他会因此而感到一丝丝的慌乱与紧张?
难道他之所以会思念这个欠人,除了挺喜欢她、渴望抱她的身体之外,还有着一点别的?譬如说是……那该死的,不该存在的爱?
不,不可能!
他不要爱上任何女人,绝不要成为爱情的俘虏!那是蠢蛋才会做的事!他拒绝当蠢蛋!
但……他可以接受他的身体渴望着这个女人……他所能接受的极限也只有这样了……
季芸筝的泪滚下颊畔,不是因为他不尊重的要了她,而是她竟然爱极了他的拥抱与霸道……
怎么办?她不想离开他呵。
可是怎么办?她也同样不能忍受他去爱另一个女人,去抱另一个女人。
她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做不到……
泪,越流越凶,冰凉的泪流淌到胸口,却烫到雷骆似的,一双黑眸抬起,炯然的望住她泪汪汪的眼。
心,凝着,苦着,纷乱的猜测着她哭泣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他铁定都是那罪魁祸首。
所以,连问都是多余了。
第8章
今夜,雷骆决定睡在饭店里,明天一早再赶回东京上班。
怀中的女人像猫一样的蜷缩在他胸前,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她光裸白皙的肩背上,形成一幅极美丽性感的风景。
夜,沈静不已,月光柔柔地照在落地窗边,世间的喧嚣与吵杂在这一刻全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两个相拥男女彼此的心跳声。
「骆……」
「嗯?」
「你真的爱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我,只爱我一个。」
是女人跟男人上了床之后的不安全感吗?
雷骆低笑。「我们已经订婚了,而且即将要结婚。」
「婚姻……不能代表爱情的忠诚。」季芸筝心痛的闭上眸子。白天桃花林下,雷骆吻着莉子的画面一再地盘旋在她脑海,就连他在抱她吻她的时候,她都无法抹去那一幕。
「没错,是这样。」雷骆轻笑着。「我的父亲与亲生母亲,他们的婚姻的确无法保证爱情的忠诚,所以,老实说,我根本不相信爱情,找一个可以相安无事陪伴自己走一生的女人当伴侣,就是我对婚姻最大的期许了。」
「所以,你说爱我是假的?」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它。」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夜太宁静太安详,所以让人没有防备,雷骆难得的敞开心胸,用极为性感的嗓音道:「我恋上你的美丽,我喜欢你的骄傲,我恋上你的好身材,我喜欢你被我吻着抱着时的那种媚态与柔弱,离开时我会思念你,分开时我会觉得不舍,这么多的喜欢加起来,够不够等于爱呢?」
是爱吗?
应该是。
他却不确定,也不想确定。
如今这样,很好。不管他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决定娶她,现在他的确喜欢上了这样的状态。
季芸筝动容了,相信他所说的。可是——
「你爱莉子吗?」还是问出口了,她不想再欺骗自己,假装只要结了婚,就可以忽略莉子的存在。
雷骆一愣,伸手抬起她的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像字面上的意思……我想知道你爱莉子吗?你之所以不娶她,是因为根本不爱她?还是因为她是隆田那一派的人?」
「谁跟你说这些的?」雷骆皱起眉。「隆田雅子吗?这就是你今天晚上跟我闹脾气的原因?」
她幽幽地看着他。这些话的确是隆田雅子说的,可是,却不是她如此神伤的原因,当初她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还决定嫁给他,就是因为爱他,因为爱而去赌,赌他说爱她是真的,赌隆田雅子所说的是假的,而如今她亲眼见到了那一幕,再多的自信也会转眼消逝。
「我看见了,你在桃花林内吻了莉子。」
雷骆唇一抿,终于将一切搞懂了。
这个傻女人,是在吃醋!因为伤透了心,才会急着想要甩开他,在他抱她时,她才会如此激动,叫他把脏手拿开,气得他狠狠要了她……
长指轻柔又怜惜的抚过她颊畔,雷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从来就没有把莉子当成女人来爱,我只把她当妹妹,她是我在世上最疼爱的女人,但是,是妹妹,不是情人。」
他说,莉子是他在世上最疼爱的女人?季芸笔的心受伤了,不管他当莉子是情人还是妹妹,她都觉得非常不是滋味。
「至于那个吻……」雷骆的眸光一敛。「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虽然他知道莉子是爱慕着他这位大哥的,可是,却没想到是男女之情,这一点是他错估了,才会在无意之间伤害了莉子,非他所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慢慢的开导她,让她看清楚,他对她的爱是兄妹之情,而非男女之爱。
那个吻,是莉子主动的,他很错愕,很惊讶,却也疼惜跟抱歉,因为不想让对方觉得羞辱,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她……
关于这些,他不想多做解释。
把错归咎在一个小妹妹身上,不是他雷骆会做的事。
「就这样?」季芸筝咬着唇,希望他可以说明白一些,可是他只是笑笑,在她的唇边啄上一口。
再想追问,一阵剌耳的手机铃声却在黑暗的空间里响起——
雷骆看了一眼来电者,马上将手机接起。「怎么了?莉子?」
「骆哥哥,救救我……阿姨说要把我赶出去……呜……」
福山莉子说得很急,哭得很凶,话机里还依稀可以听见隆田雅子在她身后吼叫的声音。
「我马上回去。」雷骆挂断手机,翻身下床。
季芸筝抓着薄被坐起身来。「大半夜的,你要上哪去?」
「莉子出事了,我必须马上回家一趟。」雷骆边说边迅速的把衣服给穿上。
又是莉子……
「什么事那么急,非得在大半夜去替她处理?」
「她在哭,一定有重要的事。」已经有多少年没看见莉子哭成这样了?隆田雅子为什么要突然把她赶出门?雷骆越想越急,衣服穿好拿着车钥匙就要走。
「等等!」季芸筝唤住了他。
「有事吗?」雷骆的眉头深深皱起。「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我不希望你去!」她突然对他大叫。「我现在也很需要你!你就这样把我丢下来我也会哭!」
她有种强烈的直觉,只要雷骆现在一踏出房门,他就会离她离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不要!
他不可以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就这样轻易的把她丢下,转头就走!
「季芸筝,她是我妹妹。」虽然莉子是隆田雅子妹妹的女儿,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他而言,跟亲生妹妹是一样的。「你要吃醋也得看状况。你这个样子很可笑,也很难看。」
「莉子是你们家的宝,她不会有事的!她之所以哭成这样,是因为她想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她是故意的!我不要你去!如果你去了,就代表你爱她超过爱我,刚刚你对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再难看她都豁出去了,强烈的不安全感把她的理智撕裂片片,一丝不剩。
空气中带着浓浓的窒闷与不安因子,短暂的沈默像块沉重的大石头,把季芸筝压得快透不过气来。
终于,雷骆开口了,却是淡漠与凉薄——
「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他冷冷的看她一眼,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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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夜,季芸筝醒着哭,睡着时梦见雷骆拥抱另外一个女人,惊醒了,泪又掉下来。哭累了睡,睡了又醒,醒了又哭……就这样,折腾一夜。
阳光照到床上了,她爬起来,觉得头重脚轻,下床想到浴室盥洗,脚一踩地,人突然天旋地转起来,她赶紧坐回床上好让那股陡来的晕眩感过去,门铃却在此刻响起——
雷骆回来了?
她要开门吗?
在他这样冷漠无情的把她丢下之后,她还要继续爱着他吗?
这个问题在夜里想过一百遍一千遍了,答案是:不要。
可是,如果他真的只当莉子是妹妹,如果昨晚真的有很严重的事发生,她这样的决定岂不可笑至极?她季芸筝何时变成那种幼稚的小女人了?
门铃又响,再响,好像不按到有人开门绝不罢休似的。
雷骆应该有房卡的,难道他忘了带出去?
「季芸筝,你在里面吗?赶快回答我!」
咦?这声音不是……
「你再不出声,我就叫饭店经理帮我开门了,听见没有?」
是雷扬的声音。
他为什么一太早跑来敲她饭店房间的门?
季芸筝也顾不得头还晕不晕了,赶紧奔到衣柜前抓了一件棉质背心裙穿上,又抓了一件小外套披上,这才穿着拖鞋奔去开门,门开的时候,饭店经理已经来到门边,雷扬则一脸的凝重,见到她后才松了一口气。
雷扬转身对饭店经理道:「谢谢你,我想不用你的帮忙了。」
「应该的,二少爷,那我先离开了。」饭店经理向两人鞠躬示意,这才转身离去。
雷扬将她从头打量到脚,最后目光落到她哭红的双眼。「你该不会是……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现在的她眼睛一定肿肿的,难看死了,所以说话的时候季芸筝部下意识的低下头。
「莉子的事。」
「你是指昨天晚上的事?」
「该死的……你果真还是知道了。」雷扬低咒一声。果真腿长得长也没有用,再快也没有电话手机来得快。
他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居高临下认真的对着她的眼睛道:「听清楚了,学妹,那不会是真的,如果你信我的话。你信我吗?」
季芸筝怔怔地望住他,有点不明所以。「你指的是什么?什么不是真的?」
「就是莉子怀了大哥小孩的那件事。」
「什么?」季芸筝一愣,觉得天地都在瞬间粉碎了。
「等等……你还不知道?」那他现在在做什么?雷扬懊恼的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着她。
他可是难得对一个人产生了一点同情心,又没有她的手机才一大早跑来看看她,就怕她知道昨晚的事之后会想不开,没想到……啧,他竟然变成了谣言的传递者?
就在雷扬懊悔又自责的当下,季芸筝的身子微微一晃,竟昏倒在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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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药水味,当季芸筝睁开眼,见到的是一室的白,自得让她愕然,也白得让她心慌。
这里是医院……她为什么在这里?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声,季芸筝转过头,见到雷扬那张温柔带笑的脸,她的眼神闪过一抹失望。
「我已经通知大哥了,他很快就会过来看你。」像是会读心术,雷扬微笑的替她解答了疑惑。「还有,你因为怀孕而严重贫血,所以昏倒了,我才抱你来医院,幸好你不太重,不然摔到了我未来的侄子,我就罪孽深重了。」
闻言,季芸筝的脑袋一片空白。「你说什么?我……怀孕了?」
雷扬点点头。「这是好事,医生吩咐我,这阵子要多喂你喝鸡汤,吃鱼吃肉吃水果,饮食要均衡,心情要愉快,平日要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他说了一堆,季芸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太震惊了,她怎么在这个当头怀孕?她连雷骆是不是真心爱她都还搞不清楚,竟然就怀了他的孩子?
不对,她好像还遗漏了一件重要的事……
季芸筝苍白的脸转向雷扬。「在我昏迷之前,你是不是说过,莉子怀了雷骆的小孩?」
雷扬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淡去。「我说了,那不是真的,虽然大哥当着我妈咪的面,承认了莉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可是,那不是真的,大哥只是心疼莉子受的苦,担心莉子真的被妈咪赶出去才这么做的——」
「何以见得事实一定是这样?」季芸筝有点激动的开口打断他,眸间浮上一抹水意,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是自嘲,是失落,还有万千惆怅。
雷飕直勾勾地望着她。「不然,你以为呢?」
「也许他们两个真的真心相爱,也许真如你妈咪所说的,雷骆只是因为恨她,所以不愿意娶日本女人,才会在台湾办个选妻大会,随便找一个妻子,而我,刚好就是那个倒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