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望了眼脚下的夜景,泷泽冀燄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兴趣到纽约接掌我的海外事业营运部门?薪资和红利配股只管开口。」他所继承的「泷泽企业」拥有十分庞大的金控投顾部门,最近打算进军纽约。
杜洛崴摇头笑着。「你知道,我之前在纽约工作快两年,受够了那高薪但节奏紧绷的日子,就是为了换一种生活方式才会回台北,我很满意目前的生活以及工作内容,所以,兄弟,真的多谢你的好意。」
他举起酒杯。「不过,有任何行销策略的问题只管问我,我虽然离开了金融界,但还很清楚纽约那些商业钜子是如何运作金钱游戏,可以献技的地方应该不少。」
在全球经济龙头齐聚的纽约华尔街,杜洛崴整整叱吒风云了两年,拥有最犀利的投资眼光与最高明的操盘技巧,宛如一则不朽传奇,他在事业正值巅峰时选择急流勇退,从容漂亮地退场。
钱,他是赚够了,不再恋栈那尔虞我诈的金钱游戏。他选择回到台北,进军另一个他也很感兴趣的娱乐事业。娱乐界充满变化与挑战性,却又不像金钱市场那么冰冷,是他目前极有兴趣的新战场。
泷泽冀燄也举杯,豪迈地一饮而尽。「谢了。」
杜洛崴换个话题。「听说卫东岳那小子似乎真的坠入爱河了,有个女人让他追得很辛苦。你呢?」
泷泽冀燄冷锐的眼眸闪了闪。「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他被那该死的女人搞得心烦气躁,失去一贯的理智,还敢问?
杜洛崴哈哈大笑。「不提不提,来,喝酒!」
真是嘴硬的家伙,他暗忖——也许三剑客中第一个挥别单身生涯的人并不是热恋中的卫东岳,而是眼前这只死鸭子!
两人继续喝着威士忌闲聊,突然,杜洛崴手一顿,缓缓放下酒杯,紧盯着在舞池中的一个身影,似乎很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龙泽冀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黑发女孩在舞池中热舞,一堆男人包括不少金发老外都包围着她,其中有人鼓掌、有人大吹口哨,女孩舞动身躯跳得十分投入,舞姿曼妙诱人。
杜洛崴浓眉紧蹙,脸色越来越凝重,真的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像是单枪匹马无人陪伴?她不知道旁边都是一群饿坏的豺狼虎豹吗?
女孩像是厌烦了周围不断邀舞的男人,扭头走下舞池到吧台前点酒,当杜洛崴看到还有男人锲而不舍地追到吧台继续厮缠时,霍地站起来丢下一句。「弟,我先失陪了。」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泷泽冀燄好整以暇地拿起酒杯,薄唇勾起兴味盎然的笑痕,看来,这小子好像也遇到了爱情难题。哈,谁叫他以前就爱看他的好戏,现在终于自食恶果!
不过,眼看那女孩被一群恶鬼纠缠着,杜洛崴这小子要英雄救美恐怕要大打出手。龙泽冀燄微笑地卷起衣袖,虽然有着斯文冷漠的外表,不过,他的骨子里可是非常血腥,热爱掠夺。倘若兄弟需要他助一臂之力,他绝对义不容辞。
杜洛崴加快脚步,迷离灯光下更加确定那个女人就是夏迎曦!坦白说,他跟她并不算朋友,至少,就他所知──夏迎曦并没有把他当朋友,而且还非常讨厌他,私底下都骂他是「该死的混蛋」。
不过,既然两人都在曼谷,又眼看她即将落入恶狼手里,他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已经喝得烂醉的迎曦一口气喝光杯里的酒,头好昏……她又重重将酒杯放回吧台,对酒保道:「再来一杯。」转头怒视死缠烂打的金发男人。「先生,我再说一次请你走开,我对你没兴趣!」
男人涎著笑脸。「呵呵,大美女,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真的知道一个很棒的地方,我的法拉利跑车就停在外面,跟我走吧!」细皮嫩肉的美人啊,瞧那宛如花瓣般的精致小脸,还有玲珑有致的顶尖身材,真是漂亮的中国娃娃。哈哈哈,今晚果真艳福不浅!
他还没说完,背后有一个颀长的身影窜起,轻拉起夏迎曦的手,语气亲暱。「甜心,对不起,我迟到了。」
金发男人惊愕地看着杜洛崴,夏迎曦则是表情茫然,这男人……这男人好像……好像那个她最痛恨的杜洛崴?!
不会吧,这里是曼谷耶!她没那么倒楣吧,都飞越大海跑到泰国了还会看到瘟神?真衰啊!
他脱下外套,很绅士地为她披上,顺势扶着她的腰。「我们走吧。」
眼看即将到手的美人就这样被夺走,金发男人心有未甘地跟着站起来大叹。「喂!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女人,我觉得她好像不想跟你走!」
说著,他已经举手拦住杜洛崴的去路,挑衅意味十分明显。
杜洛崴神情未变,嘴角噙著漫不经心的淡笑,以手推开金发男,并扣住他的手腕,优雅地微笑着。「多谢你的关心,不过你可以让开了。」散漫的语气仿佛在赶一条狗。
「我咧呸!去你妈的XXXX!你这王八羔子才该滚开──」金发男爆粗口并想出拳头,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被扣住的手腕居然动弹不得,真的是动弹不得,连想抽回来都使不上劲。
这……太可怕了!金发男开始冒冷汗,这男人是什么来头?居然可以这么轻易地箝制住他,而且随着他笑容的扩大,他的手更是传来阵阵剧痛,痛到令他顾不得面子发出哀嚎。
「好痛──放、放手!救命啊──救命──」他痛得不得了,彻底明白自己是惹错人了。
杜洛崴剑眉微扬,还是一副温文可亲状。「喔,你终于想走了吗?请!」
他一松手,金发男狼狈不堪地往后退,紧紧按住自己差点要残废的手腕,像是看到恶鬼般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眼看着杜洛崴平安扶著半醉的佳人离去,一直注意著前方动静的泷泽冀燄才懒洋洋地将卷起的衣袖放下,又啜饮一口威士忌──
看来,那小子还是很热爱拳击和搏斗,体能、技巧都毫不松懈。他回日本后也得好好练习,不然两人下次到拳击场PK时,他可就要居于下风了。
第2章(1)
夏迎曦一路被杜洛崴拖拖拉拉地拉上车,她脑子一片昏昏沉沉的,小嘴胡乱嚷着。「放手!放开我……姓杜的,我最讨厌你,你这个瘟神,只要你一出现就没好事!」
下一秒,她又傻乎乎地笑着,笑得东倒西歪。「不对啊,呵呵,我一定是醉了,我怎么可能会在曼谷看到杜洛崴?哈哈哈,真是见鬼了,对,活见鬼~~恶灵~~喝!恶灵快退散!」
杜洛崴帮她系好安全带,摇头苦笑,这丫头就这么讨厌他啊?居然说他是瘟神?
仔细想想,他也没得罪过她啊!是啦,以前他们都在「星汇娱乐」工作,他身为执行副总,就只是退了「几次」由她负责的案子,这火爆的夏迎曦就在会议室里当众跟他杠起来,甚至争辩到面红耳赤,还气得递出辞呈,最后是她直属部门的经理出面强力慰留她,她才又改变了主意。
天地良心,工作上的事他是公事公办,可没有故意找她麻烦,也没有故意要她请辞的意思,谁想得到她个性这么冲动,会为这种小事跟上司过不去?
而且,他在「星汇娱乐」只待了一年,就被高薪挖角到「东方娱乐」了。真没想到她到现在还这么讨厌他,好像一看到他的脸就会瞬间变身喷火龙,想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
不过,杜洛崴又想到一个最近的传闻——他无意间辗转听说夏迎曦本来已经要结婚了,男方还是个豪门公子,年轻多金,不过后来婚礼取消了,因为那男的竟藏了一个女人在家里,当场撞见的夏迎曦气到立刻将婚礼喊卡。
他不知道那个传闻是不是真的,但……难道,这就是她独自一个人出现在异国酒吧狂舞,甚至喝得烂醉的原因?
「我没有醉……这里……到底是哪里啊?叽叽咕咕……」迎曦又咕哝了几句,最后头一偏,居然睡着了。
不会吧?杜洛崴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这丫头还真厉害啊,这样就睡着?她也太没有危机意识了吧?这么信任他,幸好他不是坏人,不然铁定完了。
可她睡着了,那他该载她去哪里?只好轻轻摇她。「夏迎曦,夏迎曦,醒醒!」
嗯……睡美人把头偏过去相应不理,秀眉还轻轻皱起,仿佛很不满睡眠被打扰。
「夏迎曦,快醒醒!」
大小姐还是文风不动,睡得正香。杜洛崴没辙了,只好打开她的随身包包,发现里面除了手机、皮夹等杂物之外,还有一把钥匙,钥匙打造得很精致,不像饭店专用的,倒像是什么特殊风格度假村的。
不过,这附近的度假村很多,他可没有超能力,能单凭一支钥匙就辨识出她住在哪个度假村。
这下棘手了!
「现在该怎么办?」他瞪着她像是瞪着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麻烦,一眼瞥见前方好像有警察局,难道要把她载到警局去?
ㄟ……基于都是台湾同胞的立场,再加上两人曾经是同事,他实在做不出那么狠心的事,把她丢到警局「失物招领」。可现在叫她又叫不醒,也不可能从她嘴巴里问出什么名堂,想来想去唯一解决方式就是──
把她带回自己住宿的饭店!
杜洛崴无奈地摇头,一边发动引擎。「妳睡醒后可不要尖叫说我占妳便宜,我杜洛崴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乘人之危,更何况妳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救了妳,这会儿妳被陌生人拖去哪里、甚至被卖掉了都不知道!」
十五分钟后,车子抵达饭店,他将车子交给饭店的泊车小弟,认命地一把抱起睡昏的她下车,大概是因为冷,一碰触到他的胸膛,夏迎曦低声发出宛如小猫咪的呜咽,很自然地靠近他,身子蜷缩成一团。
杜洛崴微愣,下意识地将她抱得更紧。其实……乖乖酣睡的她没有往日的剑拔弩张,还真的挺可爱的。
几缕发丝披在她脸上,更衬得那张小脸只有巴掌大,肌肤干干净净,白嫩中有股莹白光泽,除了半褪的唇蜜之外,她几乎是素颜,连眼线都没画。这年头要在路上找到一个没画眼线、没戴假睫毛的年轻女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么素净的小脸此刻显得格外荏弱、楚楚可怜,她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那香味不像香水,反而像是沐浴乳或洗发精混合的沁雅幽香……杜洛崴只觉胸口有股怪异的情愫骚动,他摇摇头,不准自己再胡思乱想,抱起她快步进入饭店。
他先是到柜台询问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但很不巧,因为国际高尔夫球锦标赛就在曼谷举行,多位世界级的一流选手聚集于此,也带来大批媒体和忠实球迷,这附近的旅馆早就被预约一空,不论什么房型都爆满。
服务人员看到他怀中抱着的睡美人,眼神还变得暧昧……算了,他还是抱她回自己的房间好了。
他认栽了,今天晚上只好把床让给夏大小姐,他就委屈地睡沙发吧。
进房后,杜洛崴将她安放在大床上,为她盖好丝被后,便转身从自己的行李中找出换洗衣物,进入浴室洗澡。
十五分钟后,他一身清爽的走出来,手上拿着毛巾擦著半干的头发,却赫然看到──夏迎曦居然卷著被子站在房间附设的小吧台前,手里拿着酒杯仰头喝着,吧台上有一瓶已经被她打开的红酒。
杜洛崴一脸惊愕,没想到这女人非但没有乖乖睡觉,反而在他进入浴室不久就醒了,而且一醒来就迷迷糊糊地继续喝酒。
听到声音,迎曦转过头来,醉态可掬地笑着。
「哎,这红酒真好喝……一点……一点都不苦,还有果子的香味嘛,如果搭配一点巧克力或是起司就更好啦~~我要吃起司!呃!」还打了个大大的酒嗝。
被她卷起的被子有些滑落,她又将它卷高,光着白皙的脚丫子踩在长毛地毯上,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角,像是半夜溜下床偷吃零食的小孩。
杜洛崴立刻夺过水晶杯。「妳不能再喝了。」
「我要喝!」眼见心爱的酒被夺,她生气地嘟起嘴,抢过还没被他没收的酒瓶就著瓶口猛灌,立刻呛到狂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咳到秀发更加凌乱,满脸通红,杜洛崴无奈地拍拍她的背。
「我要喝,还给我!」夏迎曦俨然把这里当成酒吧了,而他则变成了负责调酒的酒保。「又不是不给你酒钱,干么这么小气?」
说著,她又一把抢回红酒。
杜洛崴的头开始痛了,唉,看来小睡醒来的夏小姐酒意还没有退,现在发起酒疯了。
他只好耐著性子问:「夏迎曦,告诉我妳住的地方,我送妳回去。」
「我住在这里啊。」她打开自己的包包,很开心地亮出钥匙。「就是这里,看!108号房!」她天真地以为自己人在原先的度假村里头。
她又倒了杯酒慢慢喝着。「啊,真好喝,甜甜的……像冰淇淋一样!」
杜洛崴只好耐著性子问:「我是说——度假村叫什么名字?」
名字?
夏迎曦歪著脑袋,很认真地思索。「就叫做那个……那个……唉呀,我记不起来了!你干么一直问问题啦?好吵!」这间酒吧的服务生真是聒噪啊。
不能怪她想不起来度假村的名字,投资老板是德国人,刻意取个拗口又难发音的德文名字,醉到不知天南地北的她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哪晓得度假村叫什么啊?
杜洛崴气到翻白眼,这个发酒疯的女人居然还敢嫌他吵?是她吵还是他吵?真是乞丐赶庙公啊!他开始后悔捡了个麻烦回来。
「妳清醒一点,夏迎曦,妳知道我是谁吗?」
已经喝茫的迎曦好纳闷——搞什么啊,为啥她必须知道一个调酒的酒保是谁啊?
但她还是很努力、很努力地睁大茫然的醉眼,表情由迷惘中逐渐转为愤怒。
「你……你的脸怎么那么像那个姓杜的啊?你是杜洛崴吗?不对……我已经离开台北了,不会看到任何一个讨厌鬼,当然也不会看到那个姓杜的……」
他还真是哭笑不得,他真的这么惹人厌吗?让夏迎曦都喝醉了还是牢牢记得她很讨厌那个「姓杜的」,唉!就说那时他纯粹是公事公办,希望她可以提出更好的企划案,不是故意刁难她啊,小妮子还真是会记仇。